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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刑警手记-第2章

小说: 刑警手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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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疼疼眼里升起了一丝兴奋,她坐过许多车,觉得最威风的还是爸爸的车,高高大大的大黑车,她自己从没爬上去过,不知道二爸爸有什么更高级的法子。

    “不知道了吧?”关楚得意地扬扬眉毛,“二爸爸要带你用人类史上最高级、最健康、最养生的法子回家。”

    “什么?”冰激凌不吃了,疼疼任由奶油逐渐融化,看着关楚。

    关楚眨眨眼,“疼疼,二爸爸带你走路回家好不好?有氧运动,现在很流行的健身方式。”

    ……

    疼疼低下头,一边吃冰激凌一边默默往前走着,嘴里嘀咕着:“爸爸说得对,二爸爸的吝啬对象从不分大人小孩。”

    “我这怎么是吝啬呢?你爸爸从不说我好话!二爸爸这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好吧,是有些节俭了……过度节俭总行了吧!”在疼疼无辜却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关楚哭丧着脸,“疼疼,你二爸爸真不是有心和你吝啬的,实在是你二妈妈这个月没收了你二爸爸所有的劳动合法所得啊,二爸爸好可怜!”

    关楚可怜巴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已经吃完冰激凌了,正在嘬着还有残味的棍子。

    停了停,龚筱藤点点头说:“二爸爸是很可怜。”见关楚冲自己笑,她又冒出一句,“不过二爸爸,前天你往鞋盒子里塞的那个红色小本本上,我看有好几个零呢。”

    于是那天,关楚成了继小茄老师之后,第二个被疼疼弄到无语的成年人。而且,关楚这笔打车费最终也没省下,电话铃响起时,他正在哄疼疼。

    “嘘,疼疼,你爸爸的电话。”关楚收起孙子脸,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疼疼啊,她很好,特别好……什么?新家地址?”

    “我在临水。”

    机场外的停车场出口,值班员刚放行一辆美产别克,正打算喘口气喝水,下一辆车已经咆哮着发动机开到了窗边。那是辆黑色牧马人,车头擦得锃亮,值班员眨眨眼看着车壳上发着呆的,自己的影像,看了眼显示屏说:“十元。”

    车窗无声地滑下,窗里伸出一只手,值班员打个寒战,不是冷,是眼前这双手太特别了。这是一双过分苍白的手,带种病态的颜色,五指并拢着,乍一看,有种死人手的错觉,可手指的形状却好看,修长勻称的,让人很容易想到那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情形。此时,这双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十元面值的人民币。

    值班员接了钱,脖子往收费亭窗外伸了伸,他想看看,开这辆车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可惜车窗已经滑起,再加上光线原因,他来不及看清车主人的样貌,只瞥见一双抿紧的薄唇。

    正沮丧时,即将闭拢的车窗里传出一个男声,那声音乍听时有些凛冽的感觉,至于说话的内容更让那个值班员彻底打了个激灵。

    “通过注册会计师考试,这辆车很快是你的。”

    值班员喜欢车,他也的确在准备注册会计师考试,但这些连自己同事都不知道的事,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在放行前面的车时,不过是刚把会计师考试的真题集收到桌子下面。

    值班员半拉身子伸出窗外,可除了冲着马上消失的车尾灯喊“哎”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车是我的?”关楚结结巴巴报了地址后就听电话那头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他想不明白,再问时,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了。

    坏了,关楚一拍大腿,他想象不出疼疼她爸去到新家发现那是个多么诡异的存在后,他是以细胞个体形式存活好,还是干脆灰飞烟灭算了。

    “Taxi!”什么扣出牙缝里每一片肉丝只为攒私房钱的说法,在关楚面对那人的时候,都成了废话,活命要紧。

    抱着疼疼上了车,关楚对司机师傅报下了地址。

    屏东区泗水东道松平小区11栋902号房,在一个月之前,还是栋长达一年无人问津租住的空房。

第3章 生日愿望() 
临水原先只是个总面积六百平方公里的小城市。随着后来的改革开放,临水借助三河汇聚、地处入海口的优越地理条件,迅速发展成了以航运业为首的多经济发展型城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家将临水市附近的昭阳、屏东、闽山、西环、丹风等十区并入临水。自此临水一跃成为占地面积万余平方公里的大市。

    屏东区是这十区中最小,也是距离原临水市最近的一个区。规划动工五年余的屏东大学城在此竣工,临水大学、临水医科大学等七所高等院校相继搬迁落户于此,自此,屏东区也成了临水市最具学术氛围的所在。

    红顶计程车开过东方视觉艺术学校的正门,右转弯进了一条林荫路。

    初秋时节,道旁梧桐依旧翠绿,叶子剪出斑驳日光,照在路面铺就的鹅卵石上,光泽却透着冰冷。

    计程车车轮接连乳过几块石头,关楚随着车身上下起伏,他心里很忐忑。

    “疼疼,那栋房子的事你可是和二爸爸保证了不和你爸说的。”

    疼疼正埋头玩关楚手机里的打飞机游戏,被关楚一问,她头也没抬地说:“嗯,刚才都和你拉了五次钩了。”炸掉最后一架飞机,保存好游戏记录,她抬头说,“不过二爸爸,我不说,爸爸就会不知道吗?”

    小孩子眼神单纯,却看得关楚心哇哇的凉,这下只有自求多福了。

    车子又笔直开了一段路,转个弯,停在一处小区正门口。大门是复古拉花设计,把手镶着铜质狮子头,门分两扇被固定在双侧的石砌墙上,右面那扇上面又单开一处两米高小门,宽度足够一人通过。

    此时,小门合着,随着大门安静敞到墙后一片矮灌木前。关楚付了钱,带着疼疼直奔院里。经过门卫室,门卫们聊天的内容让他放慢了脚步,偶尔一个“901隔壁”,又一句“那人看上去也不正常”搞得他心惊肉跳的。

    他停下脚步问:“你们在说谁?”

    “关先生你来了?刚刚有个长相很奇怪的人说是902的住户,没想到你脱手这么快,早说那栋房隔壁有古怪,当初你不听,就付了全款。现在知道了吧……”

    保安口水横飞,自以为是地教育关楚,他没注意,关楚老早就撒丫子似的往院里跑了。

    关楚围着11栋四周找了两遍,那辆牧马人好好地停在楼前的7—B车位,可车里的人他死活就是没找到。

    “疼疼,你觉得这个小区环境好吗?”关楚丧气地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沮丧地念叨了一句。

    “绿化一般,都是落叶乔木,就算种了牡丹月季,也过不了冬,再几天整个院子就是光秃秃;没有健身实施,晨练要步行五百米,那倒是有开放式操场,不过是被废弃的;楼间距还可以,采光不至于很糟糕;交通状况一般,一条公交线,四十五分钟一班,偶尔晚点,晚点频率大约每天三次……”

    说这些话的自然不是龚筱藤。那是个男声,声线清冽冷凝,第一次听,容易给人浸身冰水的寒战感。他每句话不长,可却完整全面地评述了这个小区。这些情况关楚本身也了解,不过他和身后那人的区别在于,他了解这些是花了半个月调查,而说话的这个男人,估计前后最多也就十分钟。

    “但冬天供暖不好……”他又说。

    “我装了空调,四台!客厅、两个卧室,还有你书房,你要觉得不够,明天我找工人给洗手间也加一台!”关楚举着手指,发誓似的回头。

    太阳刚好落山的时刻,稀薄日光拢在身后那人身上,逆光中,他的五官都是模糊的,但分辨得出是他一米八的身高和瘦削的轮廓,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颀长而单薄。

    “老龚,你可算回来了!知道我盼你多久了吗?这段时间我帮你带孩子,找房子,人都累瘦了。”

    “这个称呼比‘901’要像鬼故事。”那人一侧身,闪开关楚的拥抱,他看了旁边的疼疼一眼,“长高了两厘米。”

    疼疼踩着红色小皮鞋,几步跑到那人身旁,叫了一声“爸爸。”

    和普通久别重逢的父女不同,那人没有抱起女儿亲昵一番,只是伸手轻轻摸了疼疼的头发一下。他一直是个内敛的人,或者换种说法,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长期接触各种化学试剂的关系,他有双病态苍白颜色的手,脸色倒是健康的,但也很白,高颧骨上能看出红晕。他的鼻子是亚洲人中少有的鹰钩鼻,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机警、敏锐,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下领方正,大概是旅途才结束的关系,上面还带着青色胡荏。

    眼前的一切都表明这个人是关楚熟悉的那个老伙计,只一眼就能洞悉真相,把他看穿的老朋友龚克。

    关楚有些泄气地说:“龚克,你让我日益提高的演技总成一场笑话,这感觉很不好。”顿了顿他又说,“901那户人家是有点怪,你要实在不想住,我就……”

    关楚想说再找下一处房子,龚克在临水本来有处房产,后来城市重新规划建设,那片地要改建成临水的地标建筑一城市馆,恰好龚克那段时间人在外地,于是找新房的事情就落在龚克少有的朋友之一,也住在临水的关楚身上了。

    关楚等着龚克的回答,却等来了龚克朝11栋楼走去的背影。

    “钥匙带了吗?”

    关楚慌忙翻翻口袋,“带了!”

    见到爸爸,疼疼显然很高兴,跟在龚克身后蹦蹦跳跳的,巧的是离她一米远地方不知被谁砸碎个玻璃瓶,尖锐的玻璃碴七七八八散落一地,还没人收拾。

    疼疼只顾仰视爸爸,压根没注意脚下,她后面的关楚在想心事,也没注意。

    疼疼往前蹦着,冷不防一只手拦腰把她捞了起来。疼疼呼地低头,才看到脚下那片危险的玻璃碴。

    “看路。”龚克说完,没放下疼疼,他手一使力,直接把小丫头举到右肩上。

    太阳刚好落山,秋风伴着余晖打在脸上,疼疼先有点害怕,可她也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爸爸肩头看世界。

    她的爸爸虽然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有很多不同,他从不笑,话也少,他总听些奇奇怪怪的音乐,有时他待在房间会一天一动不动,可疼疼觉得,能把自己稳稳举在肩膀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连龚筱藤自己都不知道,9月30日是她的生日。

    二爸爸体力极差,爬到七楼就喘得不行,所以可以想象到了九楼902门口,爸爸让他下楼去车里取蛋糕时二爸爸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二爸爸本来想抗议的,爸爸一句话就让他当场没电了。

    爸爸说:“一年多没出手的房子,房主给你的折扣有多少?”

    当时二爸爸哭天抹泪地说,天地良心他买这栋房真的花光了爸爸给他的钱,

    可当二爸爸认命地下楼拿蛋糕时,疼疼知道,不需要她把二爸爸那些私房钱告诉爸爸,爸爸也会知道。

    可是龚筱藤没想到,当她对着粉红色的奶油蛋糕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后,哭的会是自己。

    疼疼的愿望是:希望能看爸爸笑一次。

    半小时后,关楚总算把哭得岔气的疼疼哄睡着,他则笑得岔气地推开书房门。

    书房里,棚顶的白炽灯被五个淡色花瓣形灯罩滤成柔和色调,投射在书房的陈设上。房间中间是张长形桌案,上面摆着一盏老式台灯,灯罩是绿色的,下面的灯管是外露式的,一端垂着根金属绳是开关。

    这种类型的台灯最早出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就被外形更好看的装饰型台灯代替,渐渐绝迹了。

    灯亮着,灯影下摊着一个笔记本,本子中缝地方,一支钢笔安静躺着,笔帽扣在笔尾巴上。

    桌上东西就这几样,房间里倒是桌旁两组嵌入式书架更为显眼。占据整面墙壁的书架里整齐排列着各式书籍,那些书籍个头或大或小,有些足有两个砖块那么厚,有的却只类似于一些零散纸张被临时装订成一沓。

    陌生人看到这些,第一印象也许是这书房的主人要么是博学的人,要么只是拿钱装点门面的无知之辈。

    关楚知道这间房的主人是前者,但不完全是,因为龚克的博学只局限在某些特殊领域。

    关楚绕过书桌,把没摆放好的那本《变态心理学与犯罪行为分析》插回到《西方十大变态杀人案例分析》同《肢体表情学》之间,又把《毒理病理学》与《微表情与暗示性行为的关联分析》换个位置,这才拍拍手上的灰,坐到书桌另一旁的双人沙发上。

    他看着书桌后身体弓成U形的龚克。

    龚克双手五指交叉,交叠着放在鼻子下面,手肘直着两腿。他有些驼背,只是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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