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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夫子在上-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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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往茶房走,路上也铺满了花草,这条路上明显没什么人,就是远处的喧闹声也听不见了。

    走着走着,前面就出现一个人,正是陆起淮,他今日穿了竹叶青的直缀,很是俊秀,谢婉宁小跑过去:“先生,”声音里带着惊喜,她没想到这里也能遇见陆起淮。

    陆起淮笑了一下,他刚要说话,却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谢婉宁也听见了,谁会躲在这里说话?

偷听() 
通往茶房的路上人迹少,旁边又种了一溜儿桂花树,正是九月的光景,桂花盛放,枝叶蔓蔓,陆起淮和谢婉宁正站在一棵丹桂树下,遮了身影。

    枝叶间隙里就显现出几个人影,前头两个人是江令宜和江莹两兄妹,在江莹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却正好被挡住了,瞧不清楚。

    谢婉宁伸出手拽了拽陆起淮的袖子,小声说道:“先生,你往这边点儿,”表情紧张,然后又四处看了看。

    陆起淮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还放在他的衣袖上,嫩白修长,然后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正好被丹桂树掩住。

    只不过,好像离的近了些,陆起淮低头就能看见她白皙的侧脸,玲珑的脖颈,他微微侧过头。

    谢婉宁微微探出头,不远处就传来了声音,“哥哥,此番你来雅集”江莹的声音低低的,听着就觉得有些害羞。

    谢婉宁蹙了眉,看这样子是江令宜特意来女学给江莹捧场来了,这也是江莹的性子,她一贯不爱说话,有些木讷。

    江莹神色紧张,即使是面对同胞兄长,她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江莹旁边的人笑了下,声音温柔:“莹姐儿这是想感谢您呢,她一贯就是这个性子,”言罢就抬眼看向江令宜,一双眼像含了水一样。

    谢婉宁也趁此机会看清了,那人穿着湖蓝色的双绣缎裳,雪白色的散花百褶裙,眉目楚楚,我见犹怜,不是冯芸是谁。

    自从那日冯芸在承恩伯府的寿宴上同江莹一起出现后,大家就都知道了江莹同冯芸的关系很好,在女学里也时常一起,俨然一副手帕交的样子,只不过谢婉宁没想到,江莹同冯芸的关系这么好,竟是连与兄长见面还要带着冯芸。

    江令宜笑了下,颇有些无奈的感觉:“我这个妹子啊唉,以后还是劳烦冯姑娘多多照看了。”

    冯芸的声音婉转:“江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的身份低,莹姐儿能同我一起玩儿,我是感激不尽的,”说着就带了哭音儿,一双眼也含了泪,楚楚可怜。

    江令宜瞧见冯芸的眼眶红红的,他想起了那天她也是这幅样子,一张脸红红的,眼角挂着泪,却说“没关系”,看着就叫人心疼,他好像还能闻见她脖颈的幽香

    江令宜觉得他的身子热了些,那股子燥意又上来了,他克制住自己,然后吐了口气:“你安心,以后再不会这样。”

    冯芸眼神掐了水一般的温柔:“那我同莹姐儿先回了,等会子可就迟了。”

    江令宜点头,冯芸同江莹转身走了,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江令宜一眼。

    江令宜的心头微动,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后也转身走了。

    谢婉宁看的一头雾水,她这里毕竟离的不近,不能看清楚她们脸上的表情,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回了身,一不小心就撞在陆起淮的胳膊上,然后不小心“哎呦”了声,然后才看见她的手还拽着陆起淮的袖子,她的脸热起来,然后放开了手。

    谢婉宁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方才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说她怀疑江令宜和程昭的婚事吗,这未免也太荒诞不羁了。

    陆起淮此刻方才开口:“无妨,此刻时候已经快要到了,你还是先回雅集吧,”他想她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

    谢婉宁吐了口气,她原本还打算着回茶房一趟看看的,此番也只能先回雅集了,她估摸着茶房应当没什么事:“陆先生,你也要去吧,咱们一同去好了。”

    陆起淮的个子高,他低下头才能看清谢婉宁,此刻她的眼睛正看着他,湿漉漉的:“等等。”

    谢婉宁很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陆先生对她刚刚做的事不满意了,她有些忐忑。

    陆起淮愈发低下头,他微微颔首,距离更近了些,谢婉宁看见他微突的喉骨,很精致,她垂了眼,先生靠这么近做什么

    陆起淮突然抬起手,然后放在她的头上,略宽大的袖袍掩住了她的眼,入目是衣袖上镶边儿的纹路,像是忍冬花纹,她的头有些昏,先生挡住她的眼睛做什么。

    袖袍离开了眼睛,阳光一下子就照在了谢婉宁的眼里,她微阖了眼,然后就瞧见陆起淮手里拿着的一瓣桂花。

    “方才我看见你发上落了一瓣桂花,”他把那瓣桂花放在谢婉宁的手里,继续说:“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儿再去。”

    他想起刚刚树下的小姑娘,眉眼如画,发上落了瓣朱砂色的花,更加添了几分艳色,偏偏她还不知道。

    谢婉宁咬唇,原来是这样。

    直到走出了很远,将要到雅集的入口时,谢婉宁停下了步子,她看着手心里的桂花,朱砂色的,玲珑雅致,然后将它小心妥帖的放好。

    到得花园后,谢婉宁就看见热闹的人群,她往前走了几步,寻到了谢婉容,她虽还在说说笑笑,却明显露了疲态,想来也是,要同这么多贵妇人跟前说话,还要做到滴水不露,显然是很难的,反正她是做不到。

    谢婉容好容易得了闲儿:“等会儿子可就要开始了,你好好准备了没有,此番你若是得了头前几名,那可就是大大的长脸了。”

    女学雅集是难得的盛事,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再加上谢婉宁以前的成绩不好,靠着谢亭章的关系才进的女学,虽说前些日子在琴艺考核上头出了采,到底没能彻底洗刷以前的印象,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谢婉容拉过了谢婉宁的手:“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名声,可到底还是有些用处的,依我看,你弹一首曲子再好不过了,你的天赋郑先生都说好,自然是难得的。”

    谢婉宁知道谢婉柔是真心在为她打算,很是感激:“大姐姐,我晓得的,你放心,这些日子我私下同郑先生好好练琴了。”

    谢婉容听了后笑容满面:“那就好,我还当你是个死心眼儿的,名声这东西,有它的好处,你且记得,”然后顿了顿说,“你先过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忙。”

    辞了谢婉容后,谢婉宁迎面就看见了杜氏:“娘,”声音甜甜的。

    杜氏就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怎么就你被分配到了后面去派茶,你瞧瞧人家婉容,可是大大的长脸了,你大伯母嘴都要笑的合不拢了。”

    杜氏看了看谢婉宁,又叹气道:“罢了,等会儿子的才艺你准备了吧,”很是无奈的样子。

    谢婉宁失笑:“娘,你放心,这些日子宁宁都有练琴,总是有些进步的。”

    杜氏看了看女儿花骨朵一样的脸,气就都消了:“你去吧,娘也要回去了。”

    “好,娘您去吧,女儿此番一定不叫您失望,”谢婉宁知道,虽然杜氏嘴上不说,但她一直羡慕谢婉容的好成绩。

    雅集很快就开始了,在花园前头立了个台子,一众夫人都坐在后面,女学生们则是坐在侧面,至于太学的学子们,还是隔在了外头的,到底男女有别,也不好叫他们进园子里来,只等雅集结束后给自己的姐姐妹妹投花罢了。

    谢婉宁就坐在江莹旁边,相隔很近,江莹朝她笑了下,有些腼腆的样子,然后就端坐起来。

    江莹今日穿了藕荷色绣着宝相花纹儿的襟子,妃色的马面裙,头上只插了金镶珠蝴蝶钗,乍一看没什么,细看谢婉宁才想起来这身衣服江莹以前穿过,按说这样的场合,一般姑娘家都是新做了衣裳的

    而且,这金银头面像是积了色,不大鲜艳,怎么会这样,谢婉宁百思不得其解。

    正寻思的时候,教谕在后面候着一个夫人出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她穿了檀色绣着八团喜相逢的长襟子,头发挽了一个髻,戴了孔雀绿翡翠珠链,很是气派,眉眼间却似有些忧愁,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妹,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命苦,嫁给驸马不过几年,驸马就因病去世,只不过她是个痴情的,这么些年过去,她也没有再嫁,人人称道,这个谢婉宁在前世就听闻过。

    教谕肃了肃嗓子:“此番福康公主能来雅集,是我女学的荣幸,”然后就看向福康公主,这意思就是福康公主在此次雅集中占主要决定权了。

    福康公主笑了笑:“我年纪大了,就爱看这些花儿一般的小姑娘,”眼角的皱纹散了些,然后继续说:“你们也不要过多顾虑,就做你们喜欢的就成。”

    教谕着人敲了钟,雅集就算是正是开始了。

    谢婉宁坐好,却忽然看见陆乐怡朝她笑了一下,她想起早上陆乐怡说的话

斗茶() 
外头走进来一个穿着对襟比甲的丫鬟,她凑在福康公主耳朵旁说了几句话,谢婉宁就看见福康公主连连点了几个头,然后那丫鬟退到了一旁。

    福康公主笑了笑:“此次雅集并没有什么说法,你们选什么都可以,作诗作画用的案几也准备好了。”

    福康公主这话一说出来,教谕马上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吩咐了人去取作画用的笔墨。

    “名次好坏倒在其次,也叫我们好好瞧瞧,”福康公主笑说,然后沉吟了一声:“此次作诗作画的就以桂花为题吧。”

    一旁的小丫鬟抱来了香炉,接着就燃上了香,这是给作诗作画的小娘子们限定时间了,选了诗画的小娘子都走到了一侧的案几旁凝神思考,然后挥墨下笔。

    谢婉宁看到谢婉容也去了案几旁,还拿了颜料细细的看,看来她是选了作画了,倒是陆雅怡姐妹都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看样子是选了旁的。

    福康公主微倚在椅子上,脖颈上的珠链在襟子上晃动一下,她眼角含笑,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娇媚,看了看场间剩余的女学生们:“如今要先瞧瞧你们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冯芸,她纤腰微扭,步子婉约,雪白色的散花百褶裙漾漾生波,上前低头行了个礼。

    谢婉宁就听见她旁边的一个小娘子笑出了声,底下的一众夫人也暗暗撇了嘴,想起了自家那些妖妖娆娆的妾室,就是福康公主眉眼间也生出些不喜,这样的行径一般来说都是些不入流的姬妾才做的,男人喜欢的紧,可当家主母

    冯芸声音柔婉:“公主,民女准备的是书,”写一幅字要不了多少时间,因此就没有另设在诗画里头。

    下面的人马上从一旁拿来了笔墨,冯芸蘸了墨在宣纸上挥毫,她的身姿纤细,此刻迎着风楚楚,确实好看。

    很快就写好了一幅字,冯芸的字是簪花小楷,端正娟秀,颇有风骨,叫一众人很是吃惊,这样的字少说也要苦练多年,非一般心性的人可是写不出来,看冯芸的眼神也不似之前了,能写出这样一幅字的人可不会做出那等事来。

    福康公主看了后叹息:“倒是难为你的心思了,这诗先夫喜欢的紧,”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含笑。

    福康公主抚了抚襟子上的纹路:“你唤什么,实是不错。”

    冯芸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端正的行了个礼:“民女名唤冯芸,多谢公主赏识。”

    底下的人就有些羡慕了,这可是得了福康公主的青眼,往后怎么说都少不了好处,就说在女学里,众人以后对冯芸的态度多少都得有些改变。

    雅集的第一个女学生就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实是令人意想不到,以至于往下的几场才艺表演都失了兴头,远不如之前精彩,一些人就暗地里瞧冯芸。

    现在冯芸正端坐在椅子上,一张脸含了笑意,谢婉宁有些怀疑,冯芸仅靠她自己就能得知福康公主的喜好吗,她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幕,她总觉得冯芸和江令宜之间有些不寻常

    接下来的才艺都很寻常,没叫人生出兴味,另一旁有些作诗作画的人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子,看样子是完成了。

    马上就到了谢婉宁的顺序,她理了理衣裙往台上走。

    谢婉宁一上来,底下的人不自觉就往台上看,这样好看的小姑娘可是不多见,她往那里一站,周身就仿佛带了些意蕴,先前觉得冯芸好看的人此刻被谢婉宁一比,就衬的俗了,连连感叹。

    坐在杜氏旁边的夫人就打趣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出这样好看的女儿来的,我看呐,全京城的灵气都跑到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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