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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慧剑斩情丝-第24章

小说: 慧剑斩情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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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三忍耐,更觉得心痛如绞,缓缓道:“少庄主的话,何晏之实在不敢相信。少庄主曾说自己不问世事久矣,更是矢口否认见过杨琼,如今杨琼却被少庄主软禁庄中。”他冷笑起来,“少庄主心机深沉,贼喊捉贼,今天何某若不是误打误撞进了这间院子,又怎会知道杨宫主已被少庄主折磨成了傻子。”

    沈碧秋含笑不语,只是将杨琼搂在怀中,轻柔抚慰,说话间更是带着十二分的柔情蜜意:“子修,可是弄痛你了?”

    杨琼只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任由沈碧秋施为。何晏之胸中烦恶不已,几乎不能自持,他的右手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沈碧秋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凌迟他的心,二十余年来,他头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念头。

    沈碧秋却抬起头看着何晏之,道:“沈某倒是奇怪得很,何少侠如此关心杨琼,却是因为什么呢?”他的目光幽深,笑着问道,“你同子修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何晏之道:“杨宫主乃我的救命恩人,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尔等所辱!”他上前一步,正色道,“士可杀不可辱。杨宫主也算是少庄主的故人,即便少庄主要为死去的妻子报仇,也应该光明磊落一决高下,何苦如此作践,反倒叫人觉得可耻!”

    沈碧秋哈哈大笑:“少侠真的不知道我同子修之间的旧事?你在九阳宫住了那么久,子修难道丝毫没有同你提起过?”他咄咄逼人地看着何晏之,戏谑道,“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少侠,夫妻间的事,外人是不可置喙的。”

    何晏之简直目瞪口呆。他自认向来脸皮颇厚,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沈碧秋皮厚心黑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道:“少庄主的话真是骇人听闻,夫妻乃人伦大义,岂可信口开河?男人与男人之间,又如何做得夫妻?”

    “何少侠以为在下是在说笑么?听闻少侠在九阳宫曾陪伴杨琼数月,原来你二人只是日日聊天而已么?”沈碧秋暧昧一笑,“子修之所以留少侠在九阳宫中,其中原委,其实少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罢?”他抱着杨琼,神色亲昵,“实不相瞒,我与子修自小相识,情投意合,子修更是甘愿为我易弁而钗,我二人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夫妻之实。”看着何晏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沈碧秋的眸中闪过一丝快意,继续说道,“子修不过是对我有诸多误会,才避而不肯见我。”他意味深长地盯着何晏之,“但是,他却找了何少侠,我这才明白子修待我依旧情深意重。若非是不能忘情于我,他又何必将少侠留在身边呢?”

    何晏之一时语塞,只觉得沈碧秋的每句话都犹如利刃,一刀一刀划开了他最不愿去回想的过往,他的目光落在杨琼身上,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痛楚,杨琼的神色却依旧是迷惘而呆滞的,仿佛根本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

    何晏之觉得苦涩从胸口一直漫到了唇边,他笑了笑,道:“少庄主早便知晓我的来历,却设下诸多布局,真是多此一举。何晏之不过天涯浪子,何须少庄主如此费心?”

    沈碧秋温言道:“少侠何必妄自菲薄?在下欣赏少侠乃是发自肺腑,并非虚情假意。少侠为何不信我?”

    何晏之哑然失笑:“少庄主对自己钟情之人尚能如此心狠手辣,真是难为你竟会对在下另眼相看。”

    沈碧秋诧异道:“莫非少侠疑心是我将子修害成这般模样?”

    何晏之亦诧异道:“难道是我误会了?”

    沈碧秋叹了口气,道:“我找到子修时,他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宛转,目光中满是深情厚意,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每一个字,“岷王殿下要杀他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的形势看来,归雁山庄乃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若是叫人知晓子修在我庄中,只怕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他突然放开杨琼,站起身,向何晏之深深拜倒,“何少侠,请受沈某一拜。”

    何晏之颇有些惊惶道:“少庄主这是何意?”

    沈碧秋抬起头看着他:“我死不足惜。然则,我不能再让子修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的伤病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仇我也一定会替他报。何少侠,既然你说子修是你的救命恩人,沈某只求你一件事,希望你严守这个秘密,你只当今日没有见过子修,可好?”

    何晏之看着沈碧秋,只觉得遍体生寒。如果方才不是亲耳听到杨琼对自己吐露实情,只怕自己今日也要被沈碧秋所骗。于是,他的目光落到杨琼的脸上,极为诚恳地说道:“少庄主尽管放心。何晏之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宫主的事。”

37。南曲() 
何晏之果然发现自己被软禁了。然而,他知道,想要救出杨琼,必须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已,如果自己有杨琼的一半功夫,也未必要如此委曲求全。眼前放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难题:找萧北游,以及如何全身而退,秘密去找江南道的司政使谢婉芝。

    沈碧秋待他依然是极为优渥的,好吃的,好用的,所有名贵的衣饰器皿,只要庄中有,便会源源不绝地送来。原本只有采绿和采芩两个丫头服侍他,那日以后,采绿便不见了踪影,何晏之问了采芩,小丫鬟只说不知道。何晏之心中猜想必有原委,但不好深问,只怕那采芩也绝不会告诉他。

    何晏之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如果那个女孩儿果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恰恰是他的罪孽。

    采绿走后,沈碧秋前前后后又派了十几个侍女仆役过来。从此,何晏之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庄中所有下人见到何晏之,都恭敬施礼,称何晏之为“二公子”。只是何晏之同沈碧秋长得实在太像,难免有人会分辨不清,沈碧秋却为此大动肝火,如同触了他的逆鳞,所有认错何晏之的仆从都免不了一顿家法,如此半个月下来,何晏之就算穿着同沈碧秋一摸一样的衣服,也不会再有下人认错了。

    何晏之甚为好奇,一次晨起更衣时便问采芩。采芩却笑道:“二公子虽然与少庄主长相相同,但毕竟是两个人,譬如二公子笑起来眼角会往上翘,还有,二公子的鼻头比少庄主圆润一点,嘴唇也要稍稍厚一点的。这些,奴才们都仔细研究过,还相互交流经验,决计是错不了的。”

    何晏之摸摸鼻头:“你们倒是用心,我自己都不曾知道得这般清楚呢。”

    采芩含笑道:“不过二公子的脾气真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一边给何晏之系上腰间的丝绦和玉佩,一边叹气道,“咱们少庄主平时也是挺温柔的,但是发起火来真叫人害怕。就像采绿……”她突然住了声,只是默默地整理着何晏之的衣服,在不多说一个字。

    何晏之看着她:“采绿是不是……死了?”

    采芩急忙摇头道:“不,怎么可能?少庄主哪会做这等事。”她小声道,“她犯了少庄主的忌讳,自然要受罚,二公子您就别再问了。”她将外袍给何晏之披上,“二公子今天想去哪里走走?”

    何晏之一边轻摇折扇,一边悠然道:“难得阳光明媚,就去北边的园子里走走吧。”他的脸上含着笑,心里却是心急如焚、焦灼不安。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日每一刻都在忍受着煎熬。杨琼那日的话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耳畔:

    『你救不了我。』

    『以你的微末功夫,不过蚍蜉撼树而已。』

    『只有阿北能够救我。』

    这一句句话,如同刺在他心里的刺,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

    何晏之在院中漫步。他走走停停,仿佛流连忘返于眼前的良辰美景,神情亦颇为陶醉。采芩跟在他的身侧,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一群仆从。何晏之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些下人自然会一五一十地禀告沈碧秋。此刻的自已,就像是活在沈碧秋眼皮底下的傀儡,只要稍稍表现出一丝不自然,只怕都会殃及池鱼。

    他至今仍有些搞不懂沈碧秋心中的打算,他更是难以揣摩自已在沈碧秋这盘局中所扮演的角色。

    沈碧秋要将杨琼如何?

    杨琼无疑是钟情于沈碧秋的,只是,沈碧秋和杨琼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今时今日,两人竟要彼此折磨?

    如果,两人恰恰是两情相悦,只不过中间横生了一些枝节误会,将来冰释前嫌之日,自己又成了什么呢?

    何晏之突然悲从中来,不敢再细想下去。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像是自己了,在九阳宫中如梦如幻的大半年让他开始患得患失,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在杨琼眼中,原本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罢了。

    初春的风中仍有稍许凛冽的寒意。园中的梅花已经落尽,树桠上还留着几片残叶,更觉凄清萧楚。何晏之心中惆怅,不由自主地甩开袖子,低声吟唱起来:

    “一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

    何晏之虽然是武生,但因为相貌标致,自小学的是旦角。此刻触景生情,描摹情态,声腔极为宛转,如绕梁三匝。采芩诸人听得有些发呆,随后齐声喝彩道:“二公子唱得极妙!”

    何晏之淡淡笑道:“我少年时随着班主沿街卖艺,每到一处,村中男女老少都来捧场,那情形才叫光彩。”他的神情颇为自得,“那些小姑娘、大姑娘们便采了各色瓜果来送我,满满堆了一草台,师兄弟们吃上几天都吃不完。”他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昔日种种美好过往,脸上也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其实他少年时活得极为艰难,只是他的本性使然,往往会忘了那些艰辛往事,只记住苦中作乐的日子,就如同当日在九阳宫中,杨琼对他的种种欺辱他已全然淡忘,却偏偏将杨琼在梅林中教他琼花碎玉剑法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

    何晏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北边的偏院,他寻思沈碧秋定然将杨琼藏到了别处,心中却万分的牵肠挂肚。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起了那样的心思,杨琼的一颦一笑镌刻在他的心底,就算刻意不想,却时时浮上心头。他隐隐地有些恐惧,他害怕自己拼死也无法救出杨琼,或者,杨琼本不需要他来营救,已与沈碧秋双宿双栖。

    采芩在一旁笑道:“二公子的昆腔唱得实在是好,庄咱们子里自不必说,就算是江南道要找出像二公子这般唱得好的,想必也不容易。”

    何晏之道:“小妮子尽会恭维人。”他面带微笑,仿佛此刻心情极好,“我自幼学旦角,昆腔只学了点皮毛,真正唱得好的倒是南曲,采芩可想听听?”

    众人自然称好。何晏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隐没在重重树影中那栋小楼,清了清嗓子,开腔依旧是宛转清亮的旦音:

    “我不羡你望门纨绔宦家子,我爱慕你心纯才高人志诚。遭此变故我如梦醒,方知这,人海风波险又惊。天幸与君重相逢,我是暗祷苍天把誓盟,我要复郎君昔日志,要还郎君本来身,我劝君非为功名,我素来富贵荣华视若浮云!”

    仆从们纷纷叫好,却听不远处亦有人击掌称好。一干仆从都止了声音,齐齐拜倒:“少庄主安。”何晏之回转身,果然见沈碧秋正含笑着看着自己,只是身边还站着一名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的神情略有些呆滞,何晏之只觉得眼熟,细细端详半晌,心中不由地大骇:眼前这个女子,不是杨琼是谁!

    何晏之愣愣地站着,却见沈碧秋揽着杨琼的腰,两人双手交握,甚为亲密。若非杨琼双目无神、表情懵懂,任是谁都会被沈碧秋眼中的脉脉柔情所打动。

38。情探() 
沈碧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晏之:“如此妙音,实乃天籁。”他转过脸冲杨琼温柔一笑:“你可喜欢?”

    杨琼依旧是呆滞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喜欢的。”他的声音低沉,并不像女子,然而五官生得精致,眉目如画,虽然憔悴,却不减丽色,再加上云鬓珠翠、裙袂轻扬、环佩叮当,谁又能想到,眼前的这个美人儿竟然就是不可一世的九阳宫主杨琼呢?

    沈碧秋对何晏之笑道:“晏之,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何必客套?”他握着杨琼的手,眼底有无限柔情,“晏之,这位是我的娘子,算来也是你的嫂嫂,过来行个礼罢。”

    沈碧秋的这番话一出口,不但何晏之愣了,所有的仆从下人们都愣住了。何晏之冷声道:“少夫人不是刚刚过世么?少庄主如何又冒出一个妻子来?”

    沈碧秋笑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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