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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屠户女-第66章

小说: 屠户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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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瑛接过手帕,慢慢地将手擦了擦,自从她落难后,别人轻贱她,她也识时务地任人轻贱。直至这时,她看起来才有点像是那个雍容高贵的景王妃了,眼波流转间叫人敬而生畏。

    “你这丫头身上的伤好了些么?”女人似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叹道,“你居然不恨我?”

    “已经没大碍了”,屠春连忙回答,若说她心中不怨恨景王妃,那自然是假的,可平心而论,李家姐弟屡次挑衅在先,王妃对李重进下狠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何况此一时非彼一时,卫瑛如果真的和李重进的生母有旧,那么也算是她的长辈,屠春真心实意地说,“娘娘,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夫君他年少轻狂,以前也做过对不起您的事,等他把您救出去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计较了。”

    卫瑛盯着屠春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丫头不是在同她开玩笑,不禁哑然失笑,“李重进心狠手辣,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实心眼的姑娘?”

    屠春心中不快,李二公子固然不是什么良善之徒,但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景王妃口里的那四个字说得太重了,活似在骂人一样。

    卫瑛是何等剔透聪颖的人物,见屠春脸色,便能将她心思摸得不离十的,“我可没冤枉他”,念在这赠帕之恩上,女人好心地多说了几句,“你还记得他上次受伤的事吗?”

    屠春当然记得,她脸颊微红,当初倘若不是李重进借着受伤的由头住进主屋,没准他们今日还在分房而居呢但她那缕缱绻温柔的情丝,很快就被卫瑛森然的话扯断了。

    “刺杀他的小女孩,后来赤身**地死在东街闹市里”,女人幽幽地说,“李二公子应该查过了,他心里清楚,这本就该是他的报应。”

    “李家姐弟俩最得意的两样生意,一个是号称集齐天下美色的凤至楼,打着渭水船菜的名头,实际是个专供权贵享用的淫窟,另一个,就是东街的如意坊了。”

    “这个小女孩的爹好赌,平日里闲着没事,总喜欢赌上两把,好在他还算有分寸,往里面扔的银钱不多,小输小赢的,一直没出过大乱子的。有一天,他听说东街开了个新赌坊,便想过去试试手气,谁知刚玩了几把,就把口袋里的银子都输光了,他正想要走,这时有个少年公子让人叫住他,说可以借钱给他翻本。”

    景王妃的语气很平淡,可能在她的眼里,世上悲惨的事情多了,没有值得她格外动容的地方。

    “这一次他又输了,公子问他家中有什么人,他说有两个女儿,公子说一个女儿抵五十两银子,问他还赌不赌了”

    “后来的事情你可以猜到了,如意坊的人押着这个倒霉的男人回家,将他的大女儿带走了,送到了凤至楼上。当天夜里,姑娘趁人不备,从船上跳下去,死在了渭水里。”

    “男人去替女儿收尸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赌坊里的公子,这才发现公子就是如意坊与凤至楼的老板。他过去想要与那人拼命,结果被公子身边的打手揍了一顿。回到家中,他又气又悔,吐了几天血,死了。”

    卫瑛轻描淡写地将故事讲完了,然后她问屠春,“如果你是这家的小女儿,你会恨借钱给自己爹爹的李家二公子吗?”

    虽然早已猜到那名少年公子就是李重进,但听到景王妃亲口说出来,屠春依旧如坠冰窟,浑身冷冰冰的,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她后退了几步,恍惚地摇了摇头,“这其中或许是有误会,夫君他脾气虽然不好,可不至于”

    后面的话,屠春却是自己说不下去了。她忽然想了起来,当初他们在渭水上游玩,船家曾无意中说起凤至楼上菜肴口味清淡,惹得李二公子面色不快,现在想想,李重进嗜爱清甜素净的吃食,那凤至楼上的菜肴,仿佛是为了他量身打造一般。

    游荡在渭水上的凤至楼曾与他们错肩而过,当她仰起头,痴痴地赞叹这座水中楼阁的辉煌华丽时,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的李重进在想些什么,那时他是不是在心中哂笑,因为她的懵懂与无知

    女人怜悯地望着她,“傻丫头,原来他什么都没对你说过。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确聪明,可如果不是仗着他姐姐的权势,倒腾些伤天害理的门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来钱如流水的生意,让他这般挥霍无度的?”

    屠春心情惨淡黯然,但她是知道轻重的人,当着景王妃的面,到底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勉强笑了笑,“这些事情日后再提。当务之急,是先将王妃您救出去。”

    女人苦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我说了半天,你怎么还没看明白李重进的为人!”

    “他根本不信我,更不会救我,”卫瑛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我灭口。”

    景王妃缓缓起了身,她环顾四周,平庸的面容上突然有了些奇异的光辉,犹如倦鸟归林,跋涉半世的旅人踏上了自己的归途,“谢林春里销君骨,芙蓉帐中死英豪,我卫瑛能死在这种风流之地,倒也算快活。”

    说到这里时,女人心中也隐约有微微的怅然,她一生峥嵘,座下宾客如云,这翻云覆雨二十年,眼见辅佐的帝业可成,却被寸缕痴念连累至斯,临死前能吐露心声的,竟只有眼前这个脑子不灵光的丫头。而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屠春,此时身子却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娘娘,你刚才说了什么?”

    卫瑛以为她不信自己的枕边人居然如此歹毒,正欲解释,但屠春脸色煞白,仿似站不稳一般,她扶住了墙壁,颤声问的是另一件事情,“谢林春里销君骨,芙蓉帐中死英豪您为何要说这句话?”

    那是一个腊月的晚上,气候依稀和现在差不多,霜冷月清,喧哗的人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那一世,跟着她来到帝都的丫头改名叫做素锦,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悄声告诉她,“二公子没了。”

    李二公子少年风流,行事荒唐。他身子骨本就不好,一夜连御数女,还嫌床笫之欢不够纵情,用了些助兴的药,结果把自己折腾死在美人榻上,闹得满城风雨。有次李照熙从外面回来,犹在闷闷不乐,“今日听见同僚们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谢林春里销君骨,芙蓉帐中死英豪,准是在说二弟的事。”

    屠春感觉心跳快得吓人,她听见女人的声音,忽近忽远的,和前世李大公子的话语交叠在一处。

    “这里的老鸨姓谢,年轻时是花街名盛一时的美人,后来她建了这座小谢楼,门口的对联就是这两句话,”卫瑛笑道,“你是闺中女子,自然没听说过。”

    十余个人在后花园中折腾了一番,无功而返。侍卫们脸色多少都有些灰败,李重进倒是出奇的淡定,他知道身后这群人中有大姐的眼线,刻意过来做了副样子给她看。

    “二公子,咱们连根毛都没找到,回去怎么向娘娘交差,不如再逼逼那女人?”有人低声提议着。

    “大姐那边,我自会向她说清楚”,少年神色冷肃,吩咐道,“夜长梦多,还是早些把她解决了,大家都省心。”

    他特意多嘱咐了一句,“把她的嘴堵住,一路上胡言乱语的,听得人心里烦。”

    黎明时分的花街,静寂得犹如春睡未醒的海棠,哒哒的马蹄声在蒙蒙的雾气中由远而近,小谢楼外的打手看见有人下了马,那是个身材挺拔高大的年轻人,他头戴斗笠,垂首不语,只能看见下半边脸。

    守在房间门口的两名侍卫认出来人的身份,又见到李侧妃的信物,连忙开了门,恭敬地说,“卫大人,人就在里面。”

第86章 何枝可依() 
年轻人摘下了斗笠,他的下半边脸俊美无铸,恰似流传于春闺间清丽的小令,但两道深刻入骨的伤疤从眼角划过鼻梁,让这好梦不过半,便成了可怖的梦魇。

    他将李侧妃的信物示出,沉声道,“娘娘有命,让我来处理此人。”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这件事关系甚大,他们不敢擅自作主,只好答道,“卫大人,您稍候片刻,待属下先去禀告二公子。”

    年轻人点点头,他不再说话了,径自走了进去。屏风上映出两个女子绰绰约约的身影,其中一人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里有不尽感慨,将他的心思都吹成了惆怅的秋意。

    屠春乍然见到卫重,两人皆是一惊,前者是被吓到了,后者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险些死在自己箭下的女子,居然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眼前了。

    当初只是在王府中的匆匆一面,屠春已经记不得卫重了,她听见年轻人在门口的话,于是上前几步,有意挡到景王妃的面前。

    卫瑛心中一动,她本来不太看得起这屠户出身的丫头,觉得屠春唯唯诺诺的,全无半分风骨。然而世情如霜,人心诡谲,曾经发誓对她忠心不贰的人,轻易就调转了刀刃对准她,倒是这么一个傻丫头,至今还相信李重进诳人的承诺,眼巴巴地想要保护她。

    “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未曾亏待过你”,景王妃倦倦地抬起眸,平静地望着眼前的故人,“如今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别为难无关的人。”

    屠春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脖颈处一寒,冰凉的匕首停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卫重没有看被自己劫持住的女子,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卫瑛,眸中有痴缠的幽怨。

    这情丝缠缠绕绕许多匝,像是快要闷死在茧中的蛹,他不甘心被世俗身份之类的丝网束缚,非要破茧成有毒的蛾子,奋不顾身地赴一场火。

    时至今日,她终于郑重其事地看了他一眼,她如今望着他,眼睛中流露出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似震惊,似无奈,似荒唐,似讥讽但无论如何,那深邃的瞳孔深处全部倒映着他的影子,全部是他,也只有他。

    侍卫刚下楼,迎面遇见一群人簇拥中的李二公子,还没听完下属毕恭毕敬的禀告,少年便勃然大怒,“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怒意之外,李重进心中更生出了三分惊惧与寒凉。这些年来,他们姐弟联手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李如茵素来对他信赖有加,从未出现过半途再派人来横插一手的事情。

    他大概能猜出大姐将卫重留在身边的心思,一个自恃风华绝代的女人,总是热衷于征服男人的游戏,尤其是昔日宿敌的裙下之臣。但卫重的身份毕竟特殊,大姐宁可让这样的一个人过来接手,也不肯交给他全权处理,难道是觉察到了什么异样?

    李二公子性情乖张,众人见他恼怒,皆不敢出声相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怒气冲冲地上了楼,推门而入。

    侍卫们暗暗叫苦,唯恐这小祖宗和侧妃娘娘派来的人起了冲突,连累到他们的身上。然而李重进推开门后,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将门反手关上了。

    卫重站在门后,年轻人手上的匕首寒光凛冽,正抵着屠春的脖颈上,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示意李重进不许声张。

    等到李二公子再出来的时候,全然似换了副态度,他吩咐侍卫们在后门外备好马车,然后笑道,“卫兄,在下亲自送你一程。”

    言下之意,居然是默认让卫重带走了景王妃了,以他锱铢必较的脾气,这算是个难得的让步。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微微地收缩,他语气中有洋溢的笑意,而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却尽是一片冰冷的森然。

    槐花她们三个人躲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回首这小半年的光阴,对她们而言,犹如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屠春对身边的丫鬟素来亲善,平时舍不得使唤她们,将这几个小丫头宠得娇憨而金贵,整天笑笑嘻嘻,无忧无虑的。

    但上一次李重进震怒之下,就没有那么多怜香惜玉的情怀了,他对妻子狠不下心来,便迁怒到无辜的下人身上,将她们撵到郊外的别庄去,存心想让她们自生自灭,免得碍了他的眼。

    小丫头们吃足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主子的身边,见到李二公子,仿佛是稚鼠见了恶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李重进昨夜领了一群陌生人回来,不耐烦地让她们到楼下候着。槐花等人当即便乖乖地出了屋,她们一夜未眠,眼下只能相互依偎着打气,祈求二公子大发慈悲,莫要再生出将她们卖到青楼的心思了。

    “那不是张穆哥么?”正当她们又累又怕的时候,其中一个丫鬟突然惊诧地伸出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人。

    张穆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为人和善风趣,当初又是一路将这几个小丫头带到帝都来的。槐花她们害怕李二公子,对张穆却颇为亲近,不禁激动地迎了上去。

    她们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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