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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屠户女-第11章

小说: 屠户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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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轿重新被稳稳地抬了起来,那几名轿夫脚步矫健,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细雨中了。少妇离开后,屠大海脸上客气的笑意顿时没了,他闷闷地坐下去,长叹了一声,“造孽啊,你哥怎么就迷上这么个女人!”

    “爹,”屠春手上没闲着,将刚卤好的桂花豆干单用一个大碗装好,免得同其他卤菜串了味,她警告般地瞪了男人一眼,“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是孙家的少奶奶,喜欢咱家的卤味,关我哥什么事。”

    天色渐渐变得昏黄而混沌,雨水淅淅沥沥的,到了傍晚的时候,越发恼人起来。徐氏今日拉着儿子去布庄闲逛,两人回来时,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看起来收获颇丰。

    今年入秋以后,徐氏富态了不少,如今她早不在招福客栈帮佣了,去年她将这几年做生意赚的银钱全部拿出来,将自家租住的小院子买了下来。人一旦有了住所,便像吃了颗定心丸,自觉有了保障,心宽之余,妇人的体型一路往横向发展,让丈夫常笑话她是贴了秋膘。

    若是放到四年前,徐氏万万想不到自己能过上这般宽裕闲暇的日子,店铺里有丈夫和儿女看顾,她劳作了几十年,人到中年,反而成了个清闲人。只是这日子表面上和和美美的,妇人心中却愁苦得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三更起来长吁短叹一番,将屠大海吵醒了,夫妻俩便坐在一起发愁。

    她愁苦的不是其他,就是她一双儿女的婚事。眼看女儿过完年就十七岁了,这可不小了,旁人家姑娘到这个岁数,就算还没上花轿,亲事起码已经定下了。而远在帝都的李家倒好,女儿襁褓之时,便成了他家的儿媳妇,十几年过去了,他们非但没有过来迎娶,连封信都不舍得寄回来。

    前年镇上有人到帝都办事,屠家托他给李家带了信。那人回来后,热情洋溢地讲了许久李家的富贵气派,最后说管家招待他住了几日,可迟迟没能见到主人家,他急着赶路,将信放下,自己回来了。

    徐氏的脸色当时便难看下来,觉得李家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若是不想认这门亲事,给个准话就是,这般不明不白地吊着别人女儿,当真是坏良心。屠大海绞尽脑汁地为李家辩解半天,然而后来徐氏再提到要给女儿重新说亲事时,他也不吭声了。

    所以女儿的事虽然让她烦恼,但还不至于彻夜难眠。真正让徐氏煎熬的,是儿子屠午现在的样子。

    刚在清河镇安顿下来的时候,徐氏托掌柜的帮忙物色个好姑娘,屠午死活不肯,说他想好了,过几年就要出去闯闯,不想耽误人家闺女。

    屠氏夫妇不是愚昧的父母,前面又有李嘉行那样成功的例子,于是儿子志在远方,他们虽然心中不舍,却也没有强迫。

    但等陈扣儿嫁到孙家后,有些事情便悄无声息地变化了。开始谁也没有觉察,等徐氏发现儿子和孙家的这位少奶奶眉来眼去的时候,屠午已经会梗着脖子和父母犟,说这是他欠扣儿的,他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扣儿,扣儿,这叫的多亲热可他叫的人是孙家的少奶奶,清河镇上赫赫有名的孙家,咳嗽一声,那是连县太爷都会被惊动的。

    徐氏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泪,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事,当初要给儿子说陈家的闺女,他死活不肯,现在人家嫁人了,当上富家少奶奶了,他又死活非要迷上她,简直是前世的冤孽,成不了缘分,只是来造孽的。

    见徐氏和屠午回来,少女连忙擦净手,接过娘亲手里的布匹,她粗粗看上一眼,面上不禁浮现讶然之色,“娘,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红色的布?”

    “傻丫头,”徐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过了年,咱家也该办喜事了。”

    屠春心中顿时一沉,差点以为李家已经来信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可能的,算算时辰,要到来年腊月的时候,李重进才会来代兄提亲,她那位曾经的小叔子还因为受不住北方的严寒,结结实实地大病了一场。

    好在徐氏马上接着说了下去,“你哥哥岁数也不小了,不管如何,明年一定得给你娶个嫂子回来。”

    她话音未落,屠午便闷着头钻到后面了,显然是根本不想听娘亲提这件事。

    屠春软言劝慰了几句,将勃然大怒的娘亲安抚了下来。走到布帘后,她看见哥哥正在分割晚上要卤的肉,于是低声说了一句,“今天孙少奶奶过来了。”

    年轻人持刀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剁了起来,屠春注意到他手上的青筋,觉得有满腹的话要说,可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直到夜色深重了,屠家才关了门,他们想明年将租的这间铺面也买下了,所以一家人干得分外卖力。

    徐氏还在生儿子的气,一晚上都板着脸。屠午同样闷闷不乐的,晚上回家时,他独自一人走在最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屠春在店里忙了一天,身上又困又累的,她合衣躺在床上,原本只想小憩一下,然后起来做卤肉的,谁知竟不知不觉睡熟了。

    她是被敲窗户的声音惊醒的,少女睡眼惺忪,看见哥哥一脸严肃地站在窗外,似是有话要说。她揉了揉眼睛,下床开门,让屠午到屋里来。

    “她”屠午站在屋里,沉默了半天,最终才开口问,“今天有说什么吗?”

    年轻人的语气很轻,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触及一个易碎的珍宝,他觉得对方已经遍体鳞伤了,于是必须这般低沉隐忍,免得再伤到了她。

    屠春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变多了,“说我做的卤味好,别的什么也没说。”

    她同情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有时候陈扣儿会让屠春有种错觉,仿佛兄长是这少妇怀里的一只猫儿,闲时逗弄几下,然而不过是逗弄,不会有什么实际的行动,消遣罢了。

    “哥,我上次去孙家送卤味,见到孙家大少爷了,”少女既然醒了,便开始忙活着做卤肉,她怀疑这一世纤细与痴情都生到了兄长身上,以至于自己这般冷血心肠,居然不能为这段可歌可泣的感情动容,“大少爷正在给少奶奶梳头发,伺候少奶奶的丫鬟也说了,他待少奶奶是极好的”

    “扣儿心里苦,我是知道的。”屠午打断了妹妹的话,他不乐意听屠春这般说,仿佛扣儿嫁到孙家,竟是在享福一样。

    少女调好卤汁,开始往里面放肉,她低头忙活,没有看兄长一眼,“是,是,她心里苦,但你喊着她一起走,人家也不愿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屠午觉得妹妹言词可恨,又见问不出其他事情,便悻悻离开了。

    等他关门而去后,屠春才抬起头,眸中浮现出了深沉的无奈。她看不清陈扣儿的心,但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才是真正的苦。

    她的哥哥太过良善,也太像个戏文中打抱不平的英雄。陈扣儿过得不快乐,他便将这不快乐背负到自己身上,认为是当初自己没有娶这女子,才让她郁郁寡欢。

    同情生出愧疚,怜惜生出偏执,然后更不由分说地痴情下去,好像他陪着这女子一起苦,是对自己的救赎。

    陈扣儿可怜吗?

    或许当真可怜吧,她爹娘收了孙家的钱,将她嫁给一个傻子。锦衣玉食坐在富贵窝里,偏偏和枕边人相顾无言,她闺中有怨,也是应当的。

    只是孙家这些年来待她不薄,屠春是当媳妇时受过罪的人,孙家人在她眼里,算得上是厚道的婆家了。她有时候不明白,陈扣儿这般哀哀怨怨地冲屠午暗送秋波,却始终不愿答应与他私奔,而是坚持要当一个苦命的少奶奶,到底是在图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屠春劝不住,也没资格劝。她想,这两人自顾自地苦情,便随他们去了,可若想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己可得把哥哥拦住了。

第15章 祸从天降() 
屠春的女红不太好,倚在窗边绣了几日,勉强在帕子上缵出了只四不像的鸳鸯。窗外的天色阴郁郁的,间或浮着几朵灰白的云,少女咳嗽了几声,倦倦地放下手中的针线,她想起徐氏今天要去办的事,一时竟有些紧张,手心里腻腻的全是汗。

    屠家肉铺的生意最近异常红火,岁末年尾,人们在吃食上总是分外慷慨,还有几个大户预定了整个腊月里的卤味。正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屠春却突然病倒了,初时是嗓子干痒,她还不以为意,谁知睡了一觉醒来后,居然浑身酸软,起不来床了。

    这一病甚是绵缠,七八天了还不见好转,屠大海夫妇心疼女儿,索性让她呆在家中。屠春生病的这几日,徐氏天天愁眉苦脸的,埋怨丈夫和儿子不顶事,让女儿累到了,昨天回来时却满脸春风,拉着屠春说了半天闲话,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招福客栈掌柜的外甥。

    屠春明白娘亲的意思,她去客栈送货的时候,见过这个叫朱贵的年轻人几次,人不太高,黑黑瘦瘦的,五官倒是端正,看起来是个精神的小伙子,手脚也勤快。

    “朱家哥哥人很好的,掌柜也常常夸他”少女还在发热,两颊泛起了病态的嫣红,看在徐氏眼中,却似是女儿不胜娇羞,半遮半掩地说着那小子的好话。

    “今天掌柜对我说,想替他外甥向咱家说媒,”妇人见屠春对年轻人印象颇佳,心中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试探着问道,“娘看朱贵是个老实孩子,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明天咱就去给掌柜回个话?”

    果然是说媒的饶是少女正在病中,此时也骤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些年来,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明说暗示,屠大海都矢志不渝地认定,他的李兄弟绝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一定会信守婚约的,再加上她年纪还小,徐氏也没有上心。好不容易等爹松了口,娘亲又分外挑剔,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顺的

    眼看李家前来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好不容易从娘亲口里冒出了个男人的名字,屠春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少女想都没想,痛快地点了点头。见她这般干脆,徐氏心中反而犯了嘀咕,女儿经常去店里送货,难不成是和朱贵看对眼了,要不怎么无端端地就来说媒了?

    想到这里,妇人不禁又埋怨起了自己男人,当初就不该和李家订下那门婚事,过完年女儿就十七了,那边却连个口信都没传来过,分明是有意要悔婚的意思

    鸳鸯总是要成双成对的,哪怕一只如何不成样子,还是要接着往下绣另一只。

    屠春刚绣了几针,指上便扎出了个口子,不知为何,她今日心中恍恍惚惚的,时不时就要想到娘亲去掌柜那里回话的事,心中一时欢喜,一时怅惘,像是眼前错杂交织的丝线,说不清究竟是何种滋味。

    正当少女心神飘忽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砰砰地拍门,似是有什么要紧事,屠春慌忙披了件厚衣,跑出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个相熟的邻居,还不等门开,他就大喊大叫起来,“屠家嫂子,你赶紧去店里看看,你儿子把孙家大少爷打到地上了!”

    孙家是清河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豪,据说他家祖上出过一个举人老爷,后人虽然再也没有做官的运气,可家产却越来越大,等传到这一代,光是商铺,就足足有两条长街。

    可惜孙老爷做生意顺风顺水,子嗣方面则甚是艰难,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后,发妻终于生出了个儿子,取名为孙天佑,单从这个名字,便能够看出孙家对这个孩子的爱重。然而孙老爷还来不及高兴两年,便愕然发现爱子居然是个傻子。

    伤心之余,孙老爷又纳了几房美妾,过了三年,有个年轻的妾室肚子很是争气,替孙家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个倒不傻,无奈被全家众星捧月般宠大,竟成了个不成器的浪荡子。

    孙家的大少爷孙天佑是个傻子,不过这傻子脑子不行,秉性却颇为温厚,平日里痴痴呆呆的,不曾做出什么发疯伤人的事情来。镇上有好事的人们看见他,故意喊声大少爷,他不明就里,也像模像样地回个礼,再恭恭敬敬地唤对方一声大少爷。

    今天早上,孙天佑用过早餐,照例领着两名小厮出去溜达,不知怎么地,就逛到了屠家的肉铺前。

    等到屠春气喘吁吁地跑到时,孙家的家丁也已经赶到了,十余个人正将屠大海和屠午按在地上狠揍。旁边停着一顶软轿,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站在轿前,正哭哭啼啼地帮孙家大少爷擦拭额上的血,口中则厉声道,“每人赏五两银子,把他们的手和腿都给我打断了!”

    少女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脸色煞白地冲到美妇面前,却被两名婢女拦下了,其中一名娇声斥道,“小丫头,别冲撞了我家夫人。”

    屠春知道眼前的美妇便是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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