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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夜雨闻铃断肠声-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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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母子身侧不远处还跪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默默瞧了他们片刻,忽然从干瘪的口袋里取出一块冷馍,又把那男孩从他母亲怀里拉出来,笑容熠熠地说句:“我母亲说了,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儿,这干粮给你吃,吃完了还得赶路呢。”

    虽是暮冬寒夜,可那女孩儿的坚定的笑容却仿佛一簇火苗,把整队的人都带出一丝温暖和光芒来。男孩疲弱的黑眸也亮了亮,抬手去拿干粮。

    他的手正要触到那冷馍,一支冷箭从天而降,“啪嗤”刺入那女孩儿心口。那女孩身子一震,心口处一阵热血喷出,尽数溅在男孩脸上。人群惊呆,那女孩面上还有一丝笑,可她的身子已缓缓倒地,她手里的冷馍被血染红,滚落在男孩脚边。

    “啊!”男孩惊叫,浑身打颤地往他母亲怀里缩,可一阵冰冷的箭雨袭来,扑天遮地谁都无法逃脱!

    马蹄声处,却是叛军的前锋已来到这里。他们人并不多,但人人健猛,一眼望过去,是天幕下狰狞而残暴的影子。

    似是嫌冷箭杀人不痛快,叛军中当先一人已跃身下马,挥刀向这一地早已瘫软失声的流民砍来。

    整个暗夜的荒原都成了血色,浓稠的血腥味随风飘远。

    正肆无忌惮砍人砍得痛快,荒原的另一侧,一小队轻骑迅疾驰来,人马还在远处,马上人弯弓射箭,在暗夜中带起密集的冷光,继而便是嘶鸣一般的哀嚎,那些杀人的大汉接次倒地。

    叛军见此,却也不胆怯,怒吼一声纵马上前。来者也不迟疑,拔剑策马,毫无畏惧地迎上去。

    夜幕渐沉,一阵刀光剑影的厮杀。

    叛军虽勇猛,可他们很快便看出,这次来的不是寻常唐军。没等他们想罢,已被消灭干净。

    而那一小队完好无损的骑兵各自分散立在马上,都岿然不动,无声望着前方的黑暗。荒原的远处,有月光慢慢弥漫,带起一丝惨白的亮光。

    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他银灰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霜一般的冷意,又带着血的诡异。他眸光冷寂而震惊,定定望着前方那一众倒在血泊里的流民,被这荒原月色冻僵了一般。他不说话,身后的人便也都不敢动一动。

    他左后侧,是一脸沉寂的风冽。风冽看似距他颇远,却是牢牢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来保护李墨兮。李墨兮身后右方,是一脸胆战心惊的金吾左将军程千里。

    程千里杵在马上许久,终于耐不住向前,低声劝道:“王爷私离潼关,已让皇上大怒。若再让皇上知道王爷离开洛阳,来了这荥阳地界,怕是末将们性命不保啊!”

    他奉旨配合封常清守洛阳,谁知李墨兮上午来到洛阳,未曾歇口气便要来荥阳救援,谁都拦不住,程千里只得带着唐军中最精良的一队人马跟来,生怕李墨兮有所闪失。

    李墨兮握剑的手指动了动,然,不等程千里舒口气,他已纵马往前走,于是离那惨死的流民更近。

    “已失了陈留,荥阳,两城太守尽皆丧命。你以为洛阳城便是安全之地么?”

    又片刻,李墨兮缓缓开口,他一字一顿,话说的低沉、缓慢,却像刀子一般割在所有人的心上。程千里面色惨白,猛然垂头,握紧了手中冷剑。

    只闻得荒原上冰冷的夜风刮过。切割着所有人的脸。

    正此时,那群死人堆里忽而传来微弱的响动,像是垂死的挣扎。在场所有人都是高手,神思极为敏捷,登时察觉。

    李墨兮当先下马,他扫了一眼那归于沉寂的尸体堆,便俯身拨开眼前几具尸体,快速从下面刨出一个少年来。那少年左胸上中了一箭,浑身疼得抽搐,神志早已不清。他低低喘息着,无力地靠在李墨兮怀里,喘了半响,才微微睁眼。

    他满是血污的手指无力地揪住李墨兮的衣袖,无意识地喃喃:“父亲,父亲救救母亲救救”

    话音越来越小,最后死一般沉寂。

    李墨兮腿上一软,抱着那死去的孩子跪在那儿。他自幼读过史书无数,看到过无数次古代战争的惨烈,他暗忖过这其中的惨痛,也受到过震撼。然而一切震撼,都不及此刻一个孩子生生死在他怀里来的真切,来的刻骨。

    他回天无力,有一种要崩溃之感。

    又片刻,远处的风声里忽而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听来者,似是不在少数。风冽侧耳听了听,轻轻出声:“王爷,咱们该回城了。”听风冽出声,程千里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第194章() 
洛阳城,月色如霜。

    銮铃倚在窗下。她冷得直打哆嗦,还是仰着脸在那傻笑看着月亮。木媌轻叹一声,自己睡去了。銮铃也不管木媌,自顾捧着手里热腾腾的奶茶低头香香地抿了口。所谓奶茶啊,就是奶和茶调制在一起的饮品,她人在江南时,闲得发慌,于是乎自己进行了奶茶制作。还做了不少口味。不过,她还是喜欢原味的。

    连萧悟都赞不绝口,直夸她聪明伶俐。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并且准备进行推广。就在她准备把蛋糕做大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北上了,义无反顾。她有时会想起国民革命时的北伐军,可她有时候又觉得北伐军没她坚定,也没她开心。这一路天寒地冻,他们日夜兼程,可谓是她入唐以来最辛苦的一段日子,然而,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

    锦衣玉食的日子,有美男相伴的日子,江南的风花雪月,都不能令她真正开心,就像一层层的枷锁,套上命运华丽的外衣,把她牢牢绑缚。只有此刻,只有这一路上,眼见着离他越来越近,她才觉得这心口里那颗沉寂的小心脏又逐渐跳动起来。

    她望着月老发呆,傻笑,因为她真的开心,或许还有点儿小紧张不管命运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她自己要做什么,这就很好!

    銮铃低头又喝了一大口奶茶,香滑细腻,喝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李墨兮喜欢哪种口味?他喝茶向来口味颇重,像是要用茶的苦味冲淡心里的忧闷,他心里很苦的吧?

    因了近日战事吃紧,安禄山的铁蹄步步南下,所以整个洛阳城戒备森严,进出城门都要严格盘查。銮铃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中,排队出城。

    这些被战事吓坏了的百姓们,也都唯唯诺诺的接受守城军士的检查。

    高高的城楼上有位年轻公子,正负手立在那漫天晴光下,不做声注视着城下的百姓。冬日单薄的光芒笼在他周身,有一层淡淡的沉静,有说不出的高贵,也有些悲悯。因了那悲悯,让他本来清冷的眼中又有了一丝罕见的无奈和柔和。

    李墨兮来洛阳之事并未大张旗鼓,驻守洛阳的封常清也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只恭敬地把他当座上宾,其他人自然都不敢怠慢。是以李墨兮登上城楼,也无人敢问津。而且李墨兮天生贵胄,也让人不敢小觑半分。

    瞧他站得久了,一旁的随从小心翼翼道:“公子,您且去歇会儿吧。”他说着抻着脖子往城下瞄了一眼,一般的百姓进出城,没啥好看的,简直索然无味!

    李墨兮仍注视着城下慢慢行进的队伍,动也不动。那人不敢再言,躬身退下了。

    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周围的喧闹声大了些,不时听到周围军官呼喝。木媌道:“咱们一会儿怕是也得下车。”

    “下就下呗。”銮铃随意一笑,她近日很少去担忧“国家大事”,只想着马上能见到李墨兮,心情好得很。

    銮铃话音刚落,就听悟空在马车外好言好语地打哈哈:“两位军爷,我家公子——”

    “少罗嗦,下车下车!”那军士想是查了一上午,心情颇为焦躁,一把把悟空扯下车。悟空一路为了遮掩身份,带了个大帽子遮住头脸,当下往地上一摔,帽子掉下来,露出一张光溜溜的脑袋。周围的军士登时哄笑:“原来是个小和尚,那车里不会是小尼姑吧?”

    此话一出,不远处守城的军士也都来围看,指指点点悟空的光头。悟空脸色一恼,登时要发怒,可又想起銮铃的嘱咐,便赶紧地把帽子又扣上,可怜兮兮道:“诸位军爷有所不知,小的原本是个和尚,后来被好心的公子收养,还俗了!”

    李墨兮见那些军士因了一个小和尚便都玩忽职守,聚在这里嬉笑,眉头不由一挑。可他近日多次微服私访军营,知道军中各种不良风气由来已久,早已成了习惯。他想了很多法子来整治,可效果甚微。所谓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他当下即便发怒,不仅作用不大,还会暴露身份。当下,一腔怒火掩在心口,隐隐作痛,李墨兮却也只轻叹一声,拂袖离开了城楼。

    可几个军士早已兴致盎然,定要看看马车内是“公子”还是“小尼姑”,不论悟空怎样哀求,都不肯放行。两厢正争执间,木媌已打开帘子,冷淡道:“要查便查,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她说罢,利落地跳下马车,那个守城的军士不妨这公子竟如此俏丽,正一愣间,銮铃也已跳下马车。身手都极为利索。然,悟空是和尚的事儿让大家好奇,銮铃和木媌这接连的下车就是让人惊艳了,继而便是更大的好奇。

    銮铃和木媌身上的衣服其实也有风尘,但和周围这些人心惶惶的老百姓相比,简直好了千万倍,而且两人姿色和气质又都是寻常少见,所有人一时都仰望着她们。

    见那些守城军士盯着銮铃和木媌说不出话,悟空手里捏了一锭银子,不动声色塞到那领头的军士手中,提了个醒儿:“军爷,查完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木媌一脸戒备和冷淡,銮铃倒是笑得随和,瞧见一旁穷苦的老婆婆,也递了块银子过去。那军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见銮铃她们衣饰不凡,出手阔绰,料定是贵家公子,便握了银子,例行公事地问了句:“不知公子往哪儿去?”

    “我家在长安,这几日是出去玩儿了,现在是要回家去。”銮铃抬手摸了摸斜插在腰际的扇子,呵呵一笑。那军爷听銮铃说是长安人,更认定銮铃出身不凡,神色倒几分恭敬,一拱手放行:“公子请上路,莫要耽搁了行程。”

    倒是李墨兮默然坐了片刻,心中忽而一震,他在高处俯看那小和尚,虽只有一眼,可他总觉有些眼熟,当时只顾气恼没有细想,当下,他登时把茶盏一放,复又登上城楼。可人去马走,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风冽回来,见李墨兮注视着城下发怔,不由出声询问。李墨兮这才收回目光:“你回来了?事情可有眉目?”

    风冽略一点头,见李墨兮仍心不在焉,才当真有些奇怪,要知道李墨兮平日最关心的便是战事:“发生了何事?”

    “似乎刚刚看到了那叫悟空的小和尚?”李墨兮说话时,仍盯着城门下方,此时秩序早已恢复了紧然,人群缓缓流动,那马车却不知流向了何方,早失去了踪影。

    风冽也扫了一眼城下,很快道:“王爷怕是太过思念王妃,等战事一过,便把王妃接回来罢。”

    “也对。”李墨兮自语,这里战事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回来反而不如留在江南,也许是他太过想念,太想她在他身边,以致出现了幻觉。何况,那马车也不是她的马车。只是,他不知这战事到底何时会结束,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到最后她还愿不愿回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李墨兮负在身后的手用力拳紧。他缓缓转身面对风冽,这转身之间,眼中飘忽尽失,恢复淡静:“什么情况?”

    “信到了李亨手中。风飐到了范阳。东平城和雍丘城内的兵力也都部署好了。”风冽压低声音,话语简短。

    “不错。”李墨兮眉宇间难得有一丝轻松,他往城下走去,道:“去封将军那里看看荥阳还有没有了。”

    当日李墨兮带一小队人马击败叛军的前锋,很快遇到第二拨叛军。李墨兮不肯撤离。两方正交战间,封常清派的援军也到了,李墨兮便又带着援军一口气收复了荥阳。当时那荥阳城中一片血色弥漫,无辜百姓的血,唐军的血,胡人的血。

    寂静望着这空荡荡被血染红的城池,想到在他怀中死去的那个幼小孩童,李墨兮当即便指天发誓,不平息战事,誓不罢休!

    第二日他离了荥阳,返回洛阳,却也不肯回潼关。他不愿在玄宗的庇护下毫发无损,他宁可亲上战场,体会这让人刻骨难忘的人间惨剧。因为人只有懂得了失去,才能懂得珍惜。

    不过,在叛军迅猛的攻势下,荥阳必失,只是迟早问题。而李墨兮要做的,就是打破叛军速战速决的谋划,把战线拉长,然后在这漫长的战线中,寻找敌人的弱势,然后慢慢击破。

    又不过,荥阳再度被收复,还撑了这样久,着实算是这场战事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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