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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医食无忧-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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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男人看似平静的话音里,余锦年竟听出了几分失落,他抬头看了看季鸿,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下厨的场景,不禁笑起来。

    季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余锦年一边把簸箩里的菜挑出来重新摘,一边笑说:“我第一次做菜的时候,是想给我父亲一个惊喜。洗土豆的时候,因为觉得外面很脏,就直接拿刀切掉了一层,最后切得像个桃核,圆葱还一片一片地掰下来洗,被辣哭了眼睛。父亲回来的时候见我在哭,还以为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气势汹汹的说要去找人家算账。”

    虽然上一世的结局令人痛苦,但余锦年这会儿想起来的却都是些令人怀念的事情,且因为自己心态有了些许的变化,没有生病时那么钻牛角尖了,便愈加觉得那些平淡的生活是如此幸福,就连养父声色俱厉地勒令他背书的回忆都带上了一层温馨的颜色。

    季鸿见少年洗菜的动作慢了下来,视线从少年的双手看到少年的脸庞,发现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睛当中,竟有些失神无色。

    他听二娘说过,少年来到面馆的那天浑身是伤,虚弱得快要死去了,人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彻底醒透,又躺了两天才恢复元气下床活动,说那几天的少年还没有现在这样爱笑,总是叫不应,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季鸿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样的情景,余锦年伤痕累累和失魂落魄的模样,竟觉得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少年就像温和的日光一般,在他身边的时候,总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因此他不想看到余锦年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原本璀璨的星宫忽地黯淡了。

    此刻,季鸿特别想摸一摸少年的头,就像少年经常哄穗穗的那样。

    余锦年从回忆中恍惚反应过来,似掩饰自己的失态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笑道:“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厉害?”

    突然一阵风刮过,季鸿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伸出手去,在余锦年头上虚虚撩过一把,又看了少年片刻,直到风止,才应道:“嗯。”

    男人的声音在风的喧嚣余音里显得格外干净清朗,也许是在那一瞬间,乍起的风也带走了那拒人千里的冷意,只留下了无边无际的深沉温柔。

    余锦年被风吹得一闭眼,并没有看到季鸿半掩之下的眼神,只觉得头上轻轻被人摸了一下,再睁开,只看到男人手指间捏着的一片枯叶。

    大概是从我头上摘下来的,余锦年心道。

    “你教我。”季鸿漫不经心地扔了枯叶,指了指盆中剩下的菜。

    余锦年忙点点头,干起正事:“这些菜只需要把里面枯黄的、蔫了的叶子摘掉就好,而且把它们在水里泡一会儿,上头的泥土就会松散开来,再洗就容易多了”

    季鸿听得很认真,余锦年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视线总往自己头上瞟,难不成自己头上还挂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没有啊。

    重新洗完了菜,余锦年把菜捧进厨房,也不敢再给季鸿安排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了。因为瞧见季鸿洗个菜,把鞋都洗湿了,于是叫他坐在灶边一边烤火,一边挑豆子。

    余锦年则去找阴阳师父借纸笔。

    这里人总有千奇百怪的规矩,这样做席面之前,一般是需要由掌厨师傅列一张菜品清单,先与主人家过目,以防菜色中有什么主家忌讳的东西,有许多农户家其实是不识字的,则由掌厨口头传达,但清单还是要有一个的,为走个过场而已。

第103章 河鲜豆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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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破了半页的书皮上写着“青鸾诗集”几个字,季鸿便觉得烫手,刚想放回原处;忽地从书里掉出几张纸片来;他捡起来一瞧;是临抄的几个大字;笔迹有些歪扭;但可以看出写得很是认真。他将纸片收起来;又忍不住仔细翻了翻;可见书册是很破旧的,仿佛是被翻过很多次,有些字甚至都模糊不清了。

    季鸿这才打量起四周来,房间很小,陈设简陋,一床一柜一桌而已,但是窗前和桌上均摆着两盆不知名的小花草;小花盆才巴掌大小,生机勃勃;只可惜桌上有些乱。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桌案收拾了一下,终于看起来舒心了。

    也不知道少年去哪里了;昨日自己酒后朦朦胧胧的;只记得一簇温暖的火光;和一个散发着甜蜜气息的茶碗。见少年桌上有一方小砚,季鸿便一边在房中等余锦年回来,一边将书册摊开,取笔抿了墨,将书页上残缺的字一一补齐,如此也算是报答少年昨日的照料之恩罢。

    补到某页,季鸿嘴角的弧度渐渐地凝固下来,心中疑道,二哥季延的诗作怎会也在这上头?

    想起二哥,他脸色更是阴郁了。二哥才华出众,百年难遇,季鸿曾听闻山中有高僧大道,能以人为介与怨魂交换精魄,令其重返人世。这多年以来,他常常梦到二哥的背影,他想问问二哥是否恨他怨他,是否想借他之躯回归尘世。可二哥不答,只用一张黑洞洞的没有五官的脸盯着他,之后便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走,将他远远地丢在后面。

    可是昨夜季鸿垂下眼睛,乌睫轻微颤|抖起来,昨夜他好似抓住了二哥的手。虽然他已想不起昨夜与二哥遗魂说了些什么,却总记得他握住的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甚至是暖的,如活人一般。可惜二哥依旧没有说话,脸上也似蒙了一层薄雾,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

    此时一碗面馆的后院中袅起淡淡的米香,舒煦日光倾抛在窗柩间,在手中翻开的书页上撒出斑驳光点,屋中暗沉静谧,窗外却时而传来爽朗笑声,有人远远唤道“小年哥儿”,接着在一番嘈杂交谈中隐隐夹着一道少年嗓音,笑意十足。

    在桂花树下初遇这个少年的时候,季鸿恍惚又回到了二哥与他采摘野桂的那天,季延的年纪差不多也就是那般大,奉花吟诗,风流倜傥,以至于少年双袖盈香走过来时,险些让他以为自己又在梦中。但大抵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好似昨天的桂花茶,昨夜的荔枝酒,总是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总能让人心中轻快起来。

    季鸿不由放下书,捡起外衫披在身上,朝着外面走去。

    前头花贩捧着一碗糯米粥,旁边站了三两个食客,都耸着鼻子要与他分一勺来尝尝,那花贩自然不肯,端起碗来就是哧溜一大口,好险呛着,喝罢抹一抹嘴,感觉仿佛冻在身体里的汗都慢慢蒸出来了,不禁舒服道:“酸酸辣辣,痛快!不愧是叫神仙粥,整个人都暖和了!”

    那三两食客听了,很是不服:“你倒成仙了,也叫我们沾沾仙气儿啊!”又转头对余锦年央求道,“好小年哥儿,也给我们做两道呗?”

    另一人也劝:“依我看哪,有小年哥儿你这样的手艺,连|城中那家春风得意楼的大厨都做得!不然那寿仁堂的医药侍子也没得问题,又何必屈尊在这小面馆里营生?”

    “呸呸呸,小年哥儿若是去了春风得意楼,你这样的糙汉还有钱吃得?”旁的人嘲道,一群人忙收了嘴,懊悔说错了话,连连摆手说“吃不得,吃不得”。

    “王大哥,”余锦年巴巴看着喝完粥的花贩,小声说,“你这两盆茑萝松,再便宜些给我嘛!”

    茑萝松在大夏国内委实算不上什么好花,野外常常攀援在岩石山坡上,每年吐籽落地,翌年自生,渐渐地就漫开了一大片,是种价贱的萝花。柔|软细长的藤萝丝能拗折成各种形状,譬如球团状的,塔状的,还有富贵人家将它缠|绕向上,做成一扇茑萝屏风,开花时节一朵朵小花似五角的星星,点缀其中十分秀美,因此也有别名叫“锦屏封”。

    余锦年既不喜欢牡丹芍药之类荣华富丽的,也不热衷清淡素雅的菊兰之属,反而是迎春、海棠、小蔷薇一类活泼娟丽的花更入得他的眼,故而今早一看见花贩车上的茑萝松便拔不动腿,想弄两盆在后院里栽种。

    要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呢,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一皱便总感觉透着些可怜,很是惹人怜爱,花贩心中一摄,顿时动摇道:“好好好,看在你这碗神仙粥的份上,再便宜五文钱给你!”

    他这一松口,别的买了花草的食客便不高兴了,纷纷嘲笑他是吃了人家的粥,就被人家勾了魂,嚷着要给他们也让五文钱才公平,搅得那花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直摸着头傻笑。

    余锦年砍价目的达成,便得意地抱着盆花儿趴在桌上,边看他们打闹边轻轻地笑。

    季鸿撩开隔帘,便看到一盆修剪缠|绕得似圆球般的藤草,草球上零零散散地点缀着十数朵或红或白的小花,朵朵状若明星,映衬得旁边抱花而笑的少年也如天上辰星般耀眼。

    他一时愣着,倏忽从身旁卷帘底下窜过去个小东西,直扑进少年怀里。

    季鸿往旁边侧了侧,见少年将扑过去的穗穗揪下来,放在手边的小凳上,又从旁边拽来一碟小食。穗穗眼睛一亮,抓起一只金鱼炸饺看了看,嗷呜一口吃掉了大大的金鱼尾巴,舔尽了嘴边的糖渣,才慢悠悠晃着脚丫说:“唔小年哥呀,那个人站那里干什么呐?”

    “嗯?”余锦年顺着穗穗手指方向回头一看,见一美公子身披玉青外衫靠在墙边,他眼睛一弯,朝季鸿摆摆手,“季公子,你醒啦?”便也端了一碟炸糖饺,起身跑过去。

    从前堂映照进来的日光很是晃眼,季鸿眯起眼睛,视线慢慢凝聚在背光跑来的少年身上,鼻息间隐约闻到甜豆沙的味道,倒是叫人分不清这味道究竟是从糖饺上传来的,还是从少年手上传来的了。

    余锦年拉扯着他坐下:“你尝尝。”

    季鸿看着眼前一碟六只小金鱼,摇头摆尾甚是可爱,他夹起一只来,有些犹疑该从哪里下嘴。余锦年见他皱眉,以为是宿醉未消,忙想起把小厨房里炖得软糯香烂的红枣山药羹盛出来,经过后院时,还从竹匾子里抓了把干桂花撒进去。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头疼,胸闷,口恶?”余锦年将羹碗推过去,又道,“吃点山药羹吧,和缓胃气。你若是喜欢甜些,我还有之前酿的枣花蜜。”

    雪白的粥,鲜红的枣,洒金的桂花,舀一勺入口,即便没有枣花蜜,融化在喉舌间的气息也足够甜糯,勾出了季鸿沉寂很久的胃口。待余锦年跑回厨房拿来枣花蜜时,惊讶地看到男人已经将那一整碗山药羹给喝完了,连碟中的金鱼糖饺也吃掉了好几只。

    季鸿轻轻擦了擦嘴,犹豫了一会,沉声问道:“很好吃可否再来一碗?”

    余锦年笑起来:“自然。”

    这一整个上午,季鸿便像一个普通食客一般坐在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听着热热闹闹的交谈,看众人面前的碗盈了又空、空了又满,看少年时而跑出来热情地招呼,满足着不同客人的奇怪需求,端出一碗碗看似一样却又不太相同的面来。

    进进出出间,余锦年也难免注意到呆坐在角落里的季鸿,那男人不说不笑,仿佛是红尘局外人一般,静静观察着这一方小小的世间。他早已过了探究别人八卦的年龄,并不想猜测季鸿背后的故事,但也许是感同身受,总是见不得好端端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落寞的。

    就如同那日给了马车中的花娘几颗果脯般,他也抓了一碟瓜子核桃、一碟冬瓜糖与蜜橘皮,打算送给季鸿打零嘴。

    余锦年想起上一世遇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抽屉里总是藏着各种各样的零食,脸上也总是笑着,好像不知愁似的,别人向她讨教开心的秘诀,她便掏出一袋零食来送人,并说,心里的郁闷吃出来就好啦!

    也许美食真的有这样神奇的魅力也说不定呢,想及此,便又觉得这碟果仁怕是远不够抵消男人心里的不开心,这思索间一转身,穗穗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了,他就偷了个懒儿,用两张薄脆饼做诱饵,哄得穗穗先把果仁碟给季鸿捎去。

    薄脆饼是穗穗最喜爱的小零嘴之一,在一碗面馆对面斜岔着的那条百花胡同口,有家孙大饼店,每天烤出来的薄脆饼供不应求,要说做法也不难,单单是油、糖二物,与井水揉面,作二分厚薄圆饼,最后撒上芝麻入炉烤制即可。开炉时,热乎乎薄脆饼的味道恨不得香飘十里,每每这时候,余锦年无论坏心地叫穗穗替他跑多少趟腿,小丫头是绝不会有半分怨言的。

    打发了穗穗去送瓜子果仁,余锦年当下就钻进了厨房,要给那个不开心的冰块精做个别的花样。

    他取来之前买来的豆干,以及新下的菰笋,和萝卜、香蕈一起切丝,新敲的核桃仁用勺背碾碎,之后就拿出泡软的腐皮,这是要做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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