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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女帝九思-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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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聂如扇会如此宽待她,甚至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过着其他妃嫔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离开这里嫁给其他人,和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最后是这样的结局,那她为何从一开始就煞费苦心地想留着身子。。。。。。

    分明宣帝百年后,她就能在寺庙中青灯古佛伴一生。

    聂如扇偏不如她的意,连这样的资格都不愿意恩赐。

    她那看上去的仁慈,才是最致命的利剑。

    “贱妾明白。。。。。。从今以后不会再踏入皇城半步。。。。。。”

    她呜咽着,良久才不成声地道出一句。

    “就当我是死了。。。。。。”

    公皙堇蹙眉,始终未说话,一直矗立在方才进门后站着的位置,神情叫人辨不真切。

    谋害陛下,罪不可恕。按照律法理应抄斩。

    聂如扇的安排无疑是对她极大的宽恕,甚至堪称赏赐。

    见她答应,聂如扇满意地点头,语气很是欣慰:“才人真是好福气,可要知晓宫中多少女子都求不来你这样的福分。下去吧,该安排的本宫都替你张罗好了,不必你忧心。”

    “贱妾谢娘娘恩典。。。。。。”楚翘狠狠地在地面叩了几个头。

    匐在冰冷的地面,她想最后抬头看一看公皙堇,犹豫片刻,终究没有。

    事到如今,她有何颜面再见他。

    待楚翘出门去了。聂如扇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她看着公皙堇,笑意不达眼底:“大人果真沉得住气,也确实铁石心肠。”

    公皙堇不置可否:“微臣若是当她的面替她求情,娘娘的苦心岂不就白费了。”

    彻底断了楚翘的念想也好。

    “这么说,你是不赞同本宫的所作所为了?”

    闻言,公皙堇摇了摇头:“微臣自始至终有没有不认同您、不认同九儿,娘娘心里怕是再清楚不过。”

    见聂如扇似在思忖,他继续解释:“楚翘是忠义之后,因遭奸佞构陷才家门败落。这是微臣救她一命的原因。”

    “微臣斗胆,娘娘既想留她性命,那就恳请娘娘彻底放她一马。”

    聂贵妃与他都清楚,与其将楚翘逐出宫逼她嫁人,恐怕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难受。

    “九儿?”聂如扇冷哼,“本宫不知大人和淑仪何时熟稔到这样地步了?”

    公皙堇默然片刻,眸色坚定地直视着她,开门见山道:“其实娘娘一直都知道。而且这也是您今日见臣的真正目的。”

第103章 春将暮() 
聂贵妃明白此时此刻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她家族再怎么富庶,也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之家。

    金银财宝可以收买人心、地位; 却换不来重要的权利。所以朗歆、朗弘那一干人才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以前她凭的是帝王宠爱; 宣帝可以给她一切荣誉风光。

    可是当那份爱不复存在; 她靠什么去与朗家的人抗衡?去做女儿的依靠?

    她不能给九儿的; 他却能。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聂如扇站起来,面色如常,冷声问道。

    暗里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收紧,尖锐的护甲刺进掌心的肉里; 扎得她生疼。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不能显露一丝颓唐与怯色。

    聂如扇反复告诉自己,她仍是当年那个只手遮天的贵妃。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住一往的倨傲冷静; 在博弈中不露破绽,为最亲近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她伪装出来的假象已早早被人看破。

    公皙堇不答; 徐徐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令牌。端详片刻后,他双膝跪下,双手将它呈上去。

    他坚毅的面庞上; 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敬畏虔诚。

    聂如扇失神一怔,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公皙一族是将门世家; 数代为将而不败。

    嫡系成年男子手中皆会有一块刻有姓名的令牌。唯独这块不同。。。。。。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且与其冷硬质感相悖地刻着一幅悠闲自在田园山水,寥寥数笔却遒劲有力。虽不是出自能工巧匠巧匠之手,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令牌的年岁似乎很就远了,凿刻的笔触已被磨得光滑可鉴; 与其融为一体。

    “如今微臣府中一切都承蒙陛下赏赐。唯有此物,是祖辈留下来的,虽并非无价之宝,但在臣家族中却属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

    早年间宣帝曾与她提到过,公皙堇祖辈与已故先帝曾是生死之交。

    当年外敌入侵,到处都是战乱,子民们流离失所。幸而老将军谋略出众,如今辽阔的江山版图算是两人一同守下。

    据传其祖父手中有一块令牌,连宣帝早年间也三番四次地调查此物去向,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微臣会用余生护九儿周全,不会有人伤害她半分。望娘娘成全。”

    握着手中冰冷刺骨的玄铁,聂如扇有一瞬的迟疑。

    她本以为公皙堇会借机提出些要求,没料到他竟没起那心思。

    时到今日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苑九思,若是真的有人能代替自己照顾她。。。。。。

    良久,聂如扇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不少,叹道:“起来吧。”

    公皙堇这才站起身子。聂如扇淡淡打量着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再没见过比他更有儒雅俊逸更有气度的男子了。

    虽朗家的小公子也美名在外,可终是无法与眼前之人相比。

    “九儿现在长大了,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聂如扇叹道,语中似有丝失落,“这个主,本宫替她做不了。她若是心真在你那儿,本宫和陛下阻挠得再多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过是做恶人罢。”

    听到聂如扇这番话,公皙堇不由展颜,眼底都是笑意:“普天之下最疼九儿的人,莫过娘娘了。九儿嘴上不说,可她心底,怕是没有什么能比娘娘更重要。”

    “没有比本宫更重要的了?”聂如扇低声重复了一句,想了想,她不由冷哼一声。

    “得了!”她皱着眉摆摆手,啐道:“她眼里若真有我这个母妃,冬至那日怎会敢偷偷溜出宫去?她所作又是为何?”

    “冬至时——”

    “大人不必解释,事情既已过去,本宫也没那闲工夫再追究。至于此物。。。。。。本宫先替九儿收下。”聂如扇拿着令牌,悠悠打断他。

    “公皙堇,本宫只希望,你今日在瑰延宫所说的话,要长长久久地记得。”

    “请娘娘放心,臣必会谨记今日所言,好好地待公主、护她周全,永不负她。”公皙堇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其事地道,一字一句格外地坚定。

    聂如扇满意地点点头,她长叹一口气,倚在墨绿色的软绸垫子上闭目道:“那就好,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听着公皙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聂如扇才再次睁眼,朝着不远那身影开口:“楚才人的事儿,就按你的想法处置吧。毕竟本宫也是真的想留她一命。”

    她声量不大,但在安静的厅中格外明晰。

    这辈子她造的杀孽已经够多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终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更何况,楚翘那儿有柳知替她瞧着。倘若哪天真看她不如意,也不需要大费周折地找旁人动手。

    步子微微一顿,公皙堇缓缓道:“微臣谢娘娘!”

    ***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犹如倾盆洒落,绵密地砸向皇城。

    天空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下正值年关,宫中少不得张灯结彩。

    各殿的门楣房梁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窗头贴着各式各样的窗花。宫女太监们也换上了簇新的衣裳。

    天将还未亮,朝臣们已陆陆续续抵达城门,即使冒着风雪,群臣依旧步履稳重,身子笔挺。

    待城楼上钟声敲响,监门率领禁军开了宫门,百官才依次入宫过白玉廊桥等候。

    自宣帝病重,朝政一直由苑九思代理,早朝便少去了朝参和朝觐的繁文缛节。

    苑九思天未亮就醒了,打算梳洗整齐后赶在早朝前去御乾宫看望宣帝。

    本以为这个时辰父皇还未醒,苑九思进门绕过屏风,却看得他正睁着双眼望着明黄的床帐,不知在想些什么。

    病痛已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双眼、脸颊都深深地凹陷进去。

    床前的烛台新剪过,明晃晃的灯光把室内照得明如白昼。

    高禄见进来的是苑九思,默默地退出去。

    “儿臣来向父皇请安。”

    苑九思在床前行过大礼,正要自己起身时,就听得宣帝唤她,“起来吧。。。。。。”

    听着这声音,苑九思不由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几日前父皇就已经汤水不进,神志不清。

    “父皇是身子好些了么?”苑九思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她走近一步,想看得仔细些。

    宣帝不答。

    只见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时辰不早了,早朝不得耽搁,你且先去吧。”

    重重地点点头,苑九思不舍地道:“那父皇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待会下了早朝,儿臣再来看您。”说着就要行礼离开。

    “不必了!”宣帝抬手制止,甚至抬手就能撑起自己枯瘦的身子。苑九思见状,连忙上前扶他。

    殿中龙涎香混合着清苦的药味,久久地萦绕在鼻翼间。

    “下朝后你去准备准备。及笄之礼,就定在明日吧。”宣帝看着她,觉得她的颦笑像极了聂贵妃。

    那会子聂如扇刚进宫,青涩而懵懂,有着最美好的少女的纯真。

    宣帝浑浊的眼珠中渐渐染上笑意,也倏然多了份耐心,强打精神和她解释:“朕知道提前这么多日子是有几分仓促。。。。。。但是朕想早些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

    近几日连降大雪,护城河面已结了层冰。

    若要现在乘船出行,怕是需让人连夜开凿,把水面的冰破掉。

    苑九思眼眶泛红,握住他的冰冷的手答应:“只要父皇早些好起来,就能一直看着淑仪了。儿臣听您的,这就安排下去。”

    颐心殿的殿门口,高禄正和几个小太监守着。

    苑九思出来的时候见他面容憔悴,忍不住寒暄几句:“高公公不若先去歇会吧,多亏公公悉心照料,父皇身子才好了许多。”

    “陛下身子好些了?”高禄眉心一皱,下意识反问道。

    “本宫适才进去,父皇已经可以起身了。”瞧他神态不甚自然,苑九思面露疑色:“怎么,公公不知?”

    听了这话,高禄心中彻底涌上凉意。

    这些天来陛下分明已病入膏肓,甚至连进食都困难,宫中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这时怎可能突然好转,这状况。。。。。。怕是回光返照。

    那时间只有这两天了。

    “咱家也是急昏眼。。。。。。”高禄讪笑着搪塞。

    好在早朝时间临在眼前,苑九思也来不及深究,他暗松口气。

    ·

    朝堂上,大臣们已等候多时。

    自从苑西荷出嫁后,朗弘一直称病抱恙在家,已半月有余。

    今日他终于又重新站了回来,看上去似乎还休养得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苑九思刚想开口问几句,忽然就看见大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拿着奏折的手不由一顿,她不露痕迹地别开眼。

    早朝时正四品以下的官员无诏不得进入大殿。

    如果有要事要禀,也需提前递折子,获准后才有资格站进来。

    待几个官员依次汇报完上奏的事,天已经大亮。

    苑九思见时候不早,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本公主的及笄之礼,会提前到明日。早朝前本公主去见过父皇,已商量妥当,众卿家可有异议?”

    “这。。。。。。”兴许都觉得荒谬,不少官员面上露出难色。

    苑九思不言,由着他们窃窃私语。

    “如今正大兴减税之策,国库本就入不敷出。去年一年,夏夷数城又饱受天灾,难民不计取数,朝廷几次开仓放粮,使得本就不充盈的国库几乎见底。”

    终于,朗弘向前一步,看了眼苑九思道:“不愧是帝女,不论从阵仗声势,还是耗费的银钱,这典礼的花销可都是要比柔德公主的宏大隆重不少啊!”

    朗弘笑着,语气中的恭维之意也实实在在。

    若是不仔细听内容,几乎真以为他是发自肺腑的夸赞。

    偌大的大殿,顷刻间鸦雀无声。众臣面面相觑。

    苑九思不语,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护城河面的冰数寸之厚。要游船,怕是要耗费多少劳力为帝女开出条水路?”

    苑九思眸色一沉,面色有些难堪。

    像是知道她的迟疑,公皙堇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朗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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