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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京钗计-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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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自打进宫就没再回来过。

    听说父皇留他彻夜商讨该怎么处理应江,以及怎么安抚夏府,包括嬴子期退婚,对那苏图应给个怎样的交代……云云。两父子难得秉烛夜谈,加之王府门口有宋卿好守着,他干脆住宫里,眼不见心不烦。

    及至第四日,应逍还是没回府,宋卿好渐渐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黄鹂丫头记情,冒着头顶悬雷的风险还是要偷偷给她送吃的喝的,但京师开始进入旱期,连着多日不曾下雨。宋卿好那身令人为之惊艳的霓裳裙,已在汗液的侵蚀下腻成一小块一小块,几乎令宋卿好崩溃。

    能吃能喝,总不能当众沐浴?

    她祈求一场雨,却始终没等到,于是御码头的那弯渭河水,又在她眼底晃啊晃。

    于是这日,我再偷偷出门去瞧,便见触目惊心一幕。

    正值晌午,主子不在,御码头的船夫藉机打盹,没注意到河堤处由远及近走来一人。

    船夫斗笠帽遮住脸,一场好梦酣畅淋漓,那人的膝头已渐渐淹没那弯经流不息的河水中。

    我本还拿着公主架子的,看见那幕立刻瞳孔发颤,再顾不得什么规矩原则,率先叫了她的名字:“宋卿好!”

    奈何王府大门离御码头有点距离,她像是没听见,继续往下走。

    那日,绝美霓裳被水荡起,和流动的波纹一起漾。

    不知所以然的我惊闻死亡味道,吓得差点晕过去,却还是勉力踉跄着向前跑,同时向身后的下人吼。

    “立马进宫向殿下禀报!”

自己() 
偌大紫禁殿内统共只有两人。

    应怀光与应逍不知说了些什么;王府侍卫前去通报消息时;年轻男子正静静跪叩在玉地上。外面徐总管进来对其耳语了几句;跪着的那人脸色变了变;很快又不着痕迹恢复;“知道了——”

    再略略抬头望向前方:“那便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先行告退。”

    支着脑袋的中年男子闭了闭眼;意思是去吧。

    应逍刚出宫门,就一脚将前来禀报的王府侍卫踹翻在地,惯然克制冷静的人眼角扯得死紧;“我有没有警告过,那个女人的消息一概别再传进本王耳朵?”

    声音有些大,叫旁边经过的一行宫人侧了脑袋;下意识走远些。

    “禀、禀殿下;是公主差遣小人……”

    眼见主子脸色更是不好,侍卫脸越到后面越低;直到应逍掀了玉袍越过他离开。

    宋卿好并非寻死;不过想净下身子;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我吓一跳;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深流当中;呛了好几口水。她这样一出显得寻死更逼真,我手忙脚乱拽住少女肩膀处的不料;奈何她那袭霓裳沾水后颇有分量,将她拉上岸还是费了我一点力气。

    御码头的船夫被这阵动静惊醒;最后帮着我将宋卿好弄进府。

    待宋卿好收拾完毕;我已然了解来龙去脉,对自己的懊恼逐步加深——老见风就是雨。

    怪不得三哥与嬴子期都说,我遇事沉不住气。

    “你沉不住气还不是因为有人护着。”宋卿好坐在熟悉檀桌前理着头发,语气竟略带调笑。

    如果知道自己再无依,生活总会教你如何在诡变的世间行走。

    我没看见黄铜镜中,少女面上一闪而过的黯淡,单听那口气好似自己又被捉弄了般,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赶紧吃完,赶紧离开。虽然三哥平时都让着我,但这次我看得出,他是真正要同你划清界限。我此番不守规矩将你弄回来……你若真是自寻短见也就罢了……”

    一番话说得颠倒,宋卿好却总能听明白,回眸嫣兮,“那你就说我的确自寻短见不就得了?”

    “你是不了解他?还是不相信他了解你?”

    连我都知,她的命是用夏焕的命换回的,从此,她只会活得比谁都认真。

    “重点并非他信不信,而是他肯不肯信。只要理由是你编的,三分四分,他都要假装信一点的……毕竟,扶苏,你破他原则的时间还少吗?”

    是我错觉吗?何以我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吃味的意思?立刻就有些为三哥抱不平,“宋卿好,你有没有良心——”

    我绕到少女身前,一把掰过她的双肩直视我,“他为你放弃的原则又少吗?你呢,你是怎样回报他的,你用一支舞和一双楚楚可怜的剪水瞳收了他的心,却不过是想利用他的真心栽赃我,为你们宋家报仇!”

    战火一触即发,宋卿好调笑表情不再,微微讶异地挑眉看我,“你也觉得,我对他只有假意没有真心?”

    当然不。

    我在心中回答很快,嘴上却控制不住地说,“你们真真假假的游戏玩太多,有时连你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几分假意几分真心了,不是吗。”

    宋卿好好似被我噎着了,再说不出什么。

    良久,“如果我告诉你,这场阴谋进行到最后,我究竟是想报复……还是想帮他赢,都分不清了,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她很想在这场对弈中成为关键弃子。

    尽管结局被弃掉,却能成为帮他取胜的一颗棋,这样就能永远留在应逍心中,任他来日君临天下,任世间姹紫嫣红开遍,她都注定会是他心间抹不掉的朱砂。然而她没想到,夏焕要她活。

    从此在应逍眼底,她只是个心机幽深的女子,她没死,也将成为她的罪过。

    “无、无侍卫。”

    屋里哗啦啦进来一队兵,阵势大得吓人,连往常被宋卿好教得有些忘记了规矩的黄鹂都忍不住咂舌。

    难道她接济主子被发现要拉去仗毙啦???

    天儿大,宋卿好一头青丝渐渐干了,换了衣裳净了脸,看起来又是块上好碧玉,泛着令人侧眼的美光。

    可惜她期盼的目光,在见到无忌身后空空时,很快又泯灭。

    无忌懂她的失落,紧了下剑把,最终走到宋卿好面前,捧出一卷黄轴,“沽苏宋氏遗女,宋卿好接旨。”

    宋卿好眼皮莫名跳了跳,起身时晃一下,却没下跪,直直面对无忌。无忌和她对峙半晌,发现她没有任何下跪的意思,叹口气开始宣旨。

    圣旨内容,大意是父皇将过往对宋家的责难推卸到应江身上,摘清自己在这段冤案中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听到后边,宋卿好嘴边的冷笑已忍不住。

    没等她辩驳,无忌往前凑了凑,极小声道:“殿下已向圣上请命,将沽苏宅子解封还给姑娘,算是对宋家的一点补偿……”尔后无忌起身撤离些,将圣旨收好,沉吟:“殿下还有话带给姑娘。”

    宋卿好像是听见了重点,缓缓抬脸,素净又沉定的眸子瞧得无忌有些发虚。

    “姑娘乃游龙,王府乃浅滩,注定留你不住。愿姑娘此番归去,依旧梳蝉鬓、扫蛾眉,选良主,释恩怨。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各生欢喜?

    宋卿好察觉心脏被一只手愕地紧捏,疼得直缩,那心脏被挤出的水差点从眼眶涌出,却生生忍住,嘴角微扯。

    “前面的旨意我接了,后面的,抱歉,我不要。我要的欢喜,只有一个人给得起。”

    无忌难为极,奈何应逍的原话是,“宋卿好不走,就你走。”亏得他为了逼走她还搜刮出自己所有的文艺细胞,编出这么段好听却疏离的话来,哪知宋卿好不为所动。

    “宋姑娘若是不配合,别怪我得罪。”

    说完,剑把一抖,就要同宋卿好动手。

    等两人摆出交战的架势,外边从傍晚就开始阴沉的天突然电闪雷鸣,伴随着寝殿里物件儿落地其力哐啷的声音。

    以前宋卿好兴许还能勉力和无忌一战。自从他拜嬴子期为师后,身法和武力都大增,宋卿好自然不是对手。但他也并未真下狠手,只是缠斗没多久后,就想方设法将宋卿好至死角逼出寝殿,趁势门一关。

    一时间,摇曳的灯火止住。

    投出一道人影,孤单。

    过不久,大雨果然轰隆隆下起。

    盛夏的雨来得快也来得猛,突如其来的两道霹雳几近照亮黑夜,但门上那道孤单人影依旧一动不动。

    平素,宋卿好在外人眼里是个特别圆滑的角色,但她的圆滑在如今一无是处。

    巧舌如簧又怎样?心计幽微又如何?如果对手连碰面的机会都不留给你,只有固执,尚能一搏。

    这场雨下得久,无忌连带着侍卫们告退都不敢,就怕门一开,利落少女冲进来,再把她赶出去就更难了,毕竟不敢真伤她皮肉,直到我被那道影子搅得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公主!”

    无忌呼唤不及,我已然迅速殿门大开,却没打算让蹲着的少女进来,反而气势汹汹要她走,“难道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好事会获得三哥原谅吗?事到如今,至少,请你保留应有的尊严!别忘了,你是宋卿好啊!”

    “正因为我记得自己是宋卿好,我从不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所以,我不能走。”

    少女容颜被雨水冲刷得看不清,可我就是知道雨水下,有双玲珑笃定的眼。这双眼总带着欺骗性,倒假为真。

    但为什么……我却还是想相信她。

    一时间,我静静站在屋檐下喘气,而她蹲在雨中,并没任何乱闯的痕迹,仿佛是在等谁心甘情愿的首肯。

    半晌,少女复又启唇,“他最爱我的时候,我没为自己活。现在,他即便不再爱我,但是扶苏,我想要为自己活啊……”

    她声声凄哀,“我想为自己活。”

    世上看来的确有一物降一物这说法,友情亦或情爱都相同。没道理的,你就是吃她那一套。没道理的,就是想要再信任一回。

    每次都说是最后一回,但这个“最后”,像没有尽头。

    嘭。

    轻微一声细响过后,宋卿好讶异侧脸,望向身边的我。

    她大概猜到我会原谅,却没猜到这个当头,我会和她一起跪在雨中。

    无忌与屋内侍卫们大惊失色,无忌率先迎出来,“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磅礴水花中,我表情不动,“我要见三哥。”

    “殿下他……”无忌狠狠皱起眉头,深色衣衫湿湿亮亮的,“唉,殿下何尝容易呢?!”

    我懒得和他周旋,不依不饶只有一句话,“我说,我,要,见,三,哥。”

    无忌这不敢那不愿的,没了办法,只好差人前去三哥的寝殿禀报。

    没多久,走廊尽头有一人快步撑伞而来。

    宋卿好眼角余光率先瞥到,心间咯噔一下。明明几日不见,他却好像受了一点,原先的青色衣衫翩翩间竟有点儿空了。

    她正暗自揣测,那人已近在眼前。

    有那么一刻,宋卿好觉得自己过于贪心。

    与她同跪雨中替她祈求机会的少女,看上去千恩万宠的姑娘,到那时那刻,她竟还有念头与之一较长短。

    应逍总算出现了,然后呢?

    倾盆如注的大雨下,他伸出的那双手,究竟是会伸向自己,还是她。

最好() 
应逍的犹豫只是片刻;伸手便将宋卿好抱了起来。

    直到整个人凌空她都还在发呆;满满一眸子的不可置信。

    她的确在心里和那个少女做比较;但比较的答案;其实她心知肚明。若她没布施阴谋诡计或许还能拼上一拼;到如今;应逍没道理……

    伞被无忌顺势接了;交接间还是不免头顶的水侵袭,盛夏大颗大颗的暴雨顺着男子有致的下巴往下滑,以至于宋卿好就那样瞧着他;热泪盈眶之际,都分不清眼畔的水是他流下的还是自己的。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的,至少这怀抱;依旧有温度。

    眼见三哥抱着宋卿好进入回廊;我才如释重负。

    其实我已经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应该怎样劝说他留下宋卿好;没料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便应了我所求。

    我记得儿时在阳歌;他也曾冷落过我;最后还是我眼巴巴地去妥协。

    那次我的主动;大概令三哥感觉到了,我是发自真心去在意他;以至于他也终于愿意对我卸下心防,甚至声声许诺;今后无论我要做什么;需要什么,只要他有,只要他能。现在,他只是在实现承诺。

    其实三哥与宋卿好是同样的人。

    他们需要先从别人身上感受到真心和善意,才愿意去付出自己不加掩饰的真心和善意。

    所以兜兜转转一大圈,却依然回到原点。因为,谁都没勇气去做先温暖对方的那个。

    那天以后,我恍惚明白了一件事——

    感情是没对错的,爱上谁也都没问题。错的是,那时的我们还没学会,如何无条件去爱一个人。

    应逍一路将宋卿好进回廊,过了转角才缓缓停止脚步,头也不回问身后跟了一路的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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