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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京钗计-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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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卿好回营帐时;三哥正在看带来的兵书;他闲来没事总爱翻几页;像等了宋卿好很久;门口刚有动静,他已然抬起了头。

    “四穆……遗书?”

    少女微折腰去探看他捧着的本子;乍眼瞧去又小了一团,应逍心头忽一轻;“拓本。”

    尔后极耐心地教她如何辨认古物真假。从古书到古画;从青铜到瓷器。

    宋卿好心里装着事,没多久就意兴阑珊地转了话锋:“殿下,我明日可恢复女儿身吗?”

    “为何?”

    应逍侧头看着榻坐旁边的少女,正一副打小九九想理由的表情。

    末了,她干脆不再思量,径直曲腿在榻上,语气半哀半求:“想留下点好回忆。”

    “哦?”

    “……殿下说得对,美景良辰,烦恼应抛。民女生在沽苏从未见过这鹅毛,内心着实喜欢。就希望换上女儿装,劳殿下明日屈尊,为我描一副雪色丹青。”

    应逍哧一声笑,放下遗书拓本,走过去挨着她,鼻梁对鼻梁的亲昵。

    “看你能假正经多久。”

    语气既诱惑,又飘飘。

    宋卿好屏住呼吸推开他一点点,神色不辨地撇撇唇:“好吧,是您想的那样。”

    他一定以为她又想使坏心眼。以为她想换回女装,是想耍当初那套把戏,在将士跟前露脸,叫父皇知道她又随军出行了,给父皇添堵。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宋卿好,不屑用同样的招。

    但宋卿好与三哥之间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这样。

    明明想互相靠近,却又互相猜忌。谁都不愿输,每个角落都保持警惕寸步不让。

    见宋卿好表情倏地带上沮丧,应逍不明所以,软着性子哄她:“这点事需要请求?男装女装想怎么穿怎么穿。至于画,我倒是早有打算的。”

    白日见她与我心驰神荡地在雪地上打闹,三哥就已经生出想留下那副画面的念头。

    闻言,少女总算展了点颜。不过在看见宋卿好青描细化的模样后,三哥后悔了。

    翌日,她用一头凌云鬓,将自己与世间的普通碧玉彻底区分开。

    中华古曰,始皇召后梳凌云髻:“雕花楼一座,诗意青丝过。”

    宋卿好身着的下半截也抢眼,是开得正艳的海棠色,绣着一朵青碗莲,周边刻意被拉长绣细的荷叶,随着裙边蜿蜒。再往上,却搭配和碗莲一系的烟青袄,交接的领口有精致镶边,镶边用的金线与下裙呼应,在刺绣毛斗篷的掩护下若隐若现。

    但这全身的衣装,统统挡不住少女自身芳华。

    当宋卿好变了女装出现,应文和众将士们看得眼睛都发直,站岗的一个个差点栽到悬崖下边,她却只对一个人笑。

    “殿下还挺有眼光。”

    她头顶那些发饰都是三哥以前没走心时随手赏的。不过那发鬓却是他出的主意,说她梳起来应该好看。

    三哥被夸也回笑,顺手将一柄淡粉的扇伞递给她,真是狠狠纵了一回她的少女气。

    画画呢,本来是画我两。

    但我有私心,觉得应该为宋卿好留下点只属于她的物件,于是便叫婢女回禀,以赖床不醒为由轰走他俩:“秉殿下,公主说冷得很,她……没毅力与您和小主在雪中长长久久立着。”

    宋卿好以为我故意不起是为了去民居监督流程,暗叹声激灵,随即催促三哥离开。

    “算了,是蛮冷的。”

    后来他俩到哪儿取景我不清楚,不过宋卿好还真将三哥磨到天黑才回。

    回时,宋卿好带着应逍走通往民居的小道。

    刚到青草路入口,数不清的火把就从路口挨着挨着亮过去,直亮到尽头,看见半山腰还散发着新鲜木头味的民居,是他亲自督建的杰作。

    男子怔忡,回头看她,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宋卿好伸出两根食指戳着他往前走,“走啦走啦,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站在青草道口带领举火把的,就是宋卿好特别喜欢的那位小姑娘。见应逍缓缓踏上石阶,她忽然俯颈叩拜,声声乖巧地说着感激话:“有志乎古者希,况殿下矣。志乎古,必遗乎今。”

    如今有志向恢复仁德道义的君子很少,更何况是像殿下这样尊贵的人。而这样的人必不会被上天遗弃,将大有所成。

    应逍一听,哪是这小姑娘能说出的贴心话?分明有人教导,立马又转头看宋卿好。

    她突然笑起来,在一束又一束颤颤巍巍的火光中,露出两只梨涡,狡黠地舔舔牙尖儿。乃至多年后,应逍都记得这个微光融融的笑容。因为那时候,他确定,宋卿好的这个笑容,出自真心。

    下了雪的小道很滑,三哥突然伸手牵住宋卿好的,紧紧握着。

    两人一步步往上攀登,像彼此扶持着在走某条一定会到达的荣华路。虽然崎岖了点,艰险了点,夜寐浅眠,悬崖相伴。但是,他们有彼此,所以不怕。

    我和应文、无忌等人在道路尽头等来的就是这样一副画。

    三哥稳稳拉着宋卿好的手,如远至的客人终于抵达。他刚定神在民居空地那满桌满当的家常菜肴上,我已经飞扑过去,暗暗叫声:“三哥!”

    他猝不及防,被我扑得差点趔趄,我已经退开两步,叠手叩在地,扯开嗓子。

    “恭祝殿下如日之升,河山长寿!”

    尔后全军隐在角落的将士一涌而出,也与我一样纷纷往下跪,一声高过一声地吼。

    最后,是此次受灾的村民,夹在将士里千恩万呼。

    这无疑是那个男子终其一生都梦想的天下。大治之世,君民同欢。宋卿好了解他的梦,于是就为他造。

    可很多事情,不到其位根本不知“身不由己”四个字的重量。譬如当日的他,就从没想过,自己要的天下,竟连她都容不下。

    菜肴不算珍稀,却都是各家各户使出浑身解数烹饪的拿手菜。据说有乡野家里的味道,将士们个个吃得热泪盈眶。

    这队士兵平常都驻扎京城,由乐阈带领,习惯了乐阈宽厚待下属的方式。

    所以刚被调来陈仓随行,三哥说一不二的风格令一众等叫苦连天却不敢发声。然而当他们亲眼看着山谷变民屋,死灰竟复燃,和一张张年轻地、或堆着老褶子的平凡面容,投来的那束感激,方知保家卫国,不仅是铁骨铮铮上战场。

    “殿下,微臣……敬你。”

    乐阈一开始对三哥也有偏见,因为宋卿好的缘故。可单就眼光、谋略来讲,三哥无疑在他之上。

    起初父皇派来增援的领队远不是乐阈,然他一心为了护宋卿好,才自动请缨。

    在乐阈心中,三哥玩物丧志的声名在外,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宋卿好扣在身边,是他寻准时间要对付的人。没想到这一趟,把柄没抓到,反被策反。

    “尽在不言。”

    三哥似乎懂他的心路历程,也敬他是个真英雄,仰头将杯中酒喝个一干二净。

    接着从乐阈开头,但凡有点眼熟有点品阶的将士都毛遂自荐来敬酒。

    恰逢生辰,三哥不忍拒,我却想起那夜宋卿好突然发的疯。因我说错话,她将头发扯得歪歪斜斜,给我看她脑勺处的伤口,神色俱痛:“知道你那温文尔雅的三哥喝醉酒有多招恨么?”

    思及此,在新的将士前来说祝词时,我迅雷不及掩耳地夺下三哥酒杯,猛一口灌进自己的嘴。

    宋卿好在我侧方,挨着我的胳膊,我明显感觉到她因我这举动发了会儿僵。

    她不可能猜不到我的用意。

    她知道我的阻止,是怕三哥喝醉,怕她再受伤害。

    如果非要宋卿好说一个时候,什么时候从内心开始真正接受我的,恐怕,应该是现在。尽管,只有挨着她的我感觉到那一瞬的发僵,而后来从头至尾,她都没再露声色。

    “公子是?”

    来敬酒的将士不悦皱眉。

    经常看我在各色人等跟前晃悠,但对我究竟什么来历,大家还搞不清。所以我抢下三哥的酒,对方显然有些不高兴。

    “我……”

    下意识地,我竟将求救眼神投给了对面的嬴子期。

    他眼眶一紧,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多事。熟知将士又再催促,我忍不住吞口唾沫,闭眼,对着他大举空酒杯,气势震天。

    “我、我……”

    “是你们的兄弟啊!”

    哐当。

    现场好像倒下大片,以应文为首。

认真() 
“我……是你们的兄弟啊!”

    我空杯一举;高声呐喊;惊动其他正在交头接耳的将士;直愣愣地盯着我的方向。

    事到如今;我只好赶鸭子上架。

    “没错!兄弟!”

    “我们都是心怀家国天下的勇士!我们干大事不惜身!贪便宜却不忘命!我们有好谋!”指指三哥。

    “有利剑!”指指无忌和嬴子期。

    “还有……”指指应文;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冥思苦想片刻:“偶尔带你们吃喝玩乐的……五殿下!”

    应文哐当又栽一次;恨不得立即找根针缝上我的嘴。

    今晚应是太开心。

    我已经很多年都没这般开心。

    寻常斗语间,宋卿好总自贬。可她不知,她的出现与步步策划;不仅是三哥生命中的惊艳一笔,亦给我的世界添得浓墨重彩。否则我怎么觉得自己越说越激动,像真要戎马蓝挂和他们上战场一样。

    “从今往后;我们是家人;是手足!如违誓言,三刀六洞!”

    我激动地又饮尽一杯酒;浑身血液沸腾得要杀入闹市中。

    “痛快!”

    句句追问我身份的;乃这队兵里面的十长夫;类似于将军手下传命令的。头头儿不在;全将士就得听他指挥。

    小家伙恐怕比我大不了多少;年轻气盛,才敢信誓旦旦追问坐在三哥身边的我是什么身份。

    可眼下见我如此激昂要与他们打成一片;对方忍不住拍拍我的肩膀:“这兄弟,我交了!”

    “交了!交了!交了!”

    又是一阵呐喊。

    嬴子期昨日被应文那本周易经折腾得脑仁疼。现在看我放飞本性;更忍不住抚额;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突。

    当十长夫青年不仅拍拍我的肩膀,还企图揽着我走向他们那桌时,他倏地站起,硬梆梆一句:“公主,你醉了。”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这桌的人都听见。

    啥玩意儿?

    十长夫懵住,手还僵在我肩膀。

    嬴子期再重复,“公主,你喝醉了。”

    话却不是朝着我说的,目光牢牢定在十长夫脸上。

    立时,我感觉肩胛处那只孔武有力的臂膀僵住,缓且慎重地将胳膊拿开,“公……公主千岁。”

    这就是嬴子期和三哥他们的不同之处。

    眼下情况,三哥也好几次要阻止。但他欲言又止几番,应是在心中思量过,怕在兴头上阻止会令我不高兴。但嬴子期不怕。

    他不管我高不高兴,他从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但他认为对的事情,包括和我疏远。于是我借着点酒意,将之前他对我做的种种在脑子里过一遍,当下生出要和他作对的念头,转身对十长夫道:“今日没有殿下,也无公主,只有同甘共苦的你们和我们。”

    “这句倒讲的不错。”

    三哥侧身笑,将台阶递到我跟前让我下,却令十长夫大受感动,噗通一声硬跪。

    “殿下与公主这般不弃,小的……哦,不,我等都愿为犬马相随!”

    应文砸吧几口嘴里的酒,也站起来解围:“好了好了,起身吧,跪来跪去有什么意思?本王难得做回主,今日鱼水同欢,甭管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话毕,十长夫起身,被应文引到别的地方去,打散众将士注意力。

    可我再抬头,对面的嬴子期已不见影踪。

    连同不见的还有见缝插针的那苏乌莹。

    当下我心口的气憋得更难受,再不顾忌什么形象不形象,跟着应文与大家胡吃海喝去。

    筵席将阑,脚步快发飘之际,我余光似瞄到有道轻巧身影拉了另一道伟岸从筵上逃走了。

    宋卿好拉着应逍从小道攀上断崖,距离民居不远,转个弯既能看到。

    我心中好奇跟过去,窥到永生不忘的画面。

    断崖尖上立着一人影,她像将外边的毛斗篷脱掉了,露出飘飘的袖,翻扬的裙。冬夜山巅的风大,将她催得如同悬崖独自傲放的花,世人都拼命想指摘,但最终只落入一人之手。

    少女的舞轻灵却不失力之美,每个举手投足垫腰转身,都若非一般惊鸿。

    再那水袖颇长,偶尔被卷到悬崖半空,从容有度飞舞。

    我瞧着瞧着,如坠仙境,忍不住回身去拉了应文,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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