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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色深处-第24章

小说: 夜色深处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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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谨瞳孔瞬间缩紧,只见顾远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两只素圈男戒并排而立。

    “就算无法缔结法律关系,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成为实质意义上的配偶。我们可以共享财产,权利,责任,义务,我们可以做试管或□□;我们都发誓对彼此忠诚且一心一意,就像这世上千千万万对平凡普通又白头到老的夫妻一样。”

    “你愿意和我缔结这种一生的关系吗,方谨?”

    方谨看着烛光中闪烁的戒指,整个人仿佛都不会动了一样,只有抑制不住的颤栗蔓延至全身。

    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重复几次后才竭力仰起头,似乎要让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倒流回去。

    顾远拉住他的手问:“方谨?”

    ——答应吗,方谨?

    命运总是在最阴差阳错的时候把他最想要的东西扔过来,如同开玩笑一般,带着无穷的恶意,让他在难以割舍的挣扎和绝望中一次次放弃。

    那些爱和希望,从来都不在它该来的时候来。

    而怨恨痛苦离散和孤独,却永远在深渊中陪伴着自己,将一切带向冰冷苍白的终点。

    “我……我不能答应你……”

    方谨的声音哽咽艰难,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利刃,活生生撕裂喉管:

    “我只想和你保持现在的状态,真的不能答应你……”

    “——对不起,顾远,真的对不起。”

Chapter 35() 
空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房间里陷入了完全的死寂。

    顾远缓缓从地上起身,坐到方谨对面,直视着他问:“你是打算离开我吗?”

    方谨不说话,只摇头。

    “那为什么不接受戒指?”

    顾远声音异乎寻常地冷静,仔细听的话其中其实有些森寒的意味。然而方谨只微微喘息地看着他,就这么看了很久,才嘶哑反问:“这种状态不好吗?”

    “没有承诺也没有未来,你想告诉我这种状态很好?我明天出去找个情『妇』包养个小明星,反正我跟你之间连配偶都不是,只是住在一间房子里偶尔打个炮的关系,这样你也觉得很好? 。

    柯文龙到底是老了。这个年近九十的老人已经『露』出了力不从心的光景,他知道单凭自己是无法跟年富力强的顾名宗拼脑力的,因此不得不带了自己的独生子柯荣。

    虽然柯荣和顾远之间的矛盾几乎半个香港都有所风闻,但顾远如果能顺利接管顾家,对柯荣来说只有好没有坏——首先柯家的财产保住了,柯文龙总不好意思再拿家族的产业去贴补外孙,其他长辈也会断绝让顾远改姓回来承继香火的想法;其次,有个顶级财阀掌门人的外甥总是件好事。

    虽然这个外甥跟他已是矛盾重重,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基于这个想法,柯家一行人对本次行程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启程前一天柯文龙还跟顾远打了电话,最终确定了在海上碰面的时间及其他一系列细节。

    这些事按惯例要跟顾名宗汇报:尽管接待柯家和主持会议等事宜交给了顾远去处理,但太子登基,各种事情总要象征『性』往上请示一下,何况最大的权柄还没真正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柯文龙对最终议案点头之后,出发前一天下午,顾远带人去集团总公司请见他父亲,最后一次确认这次会谈的各方面细节。

    然而顾名宗约定时间却不在办公室,秘书打了几个电话不能确定他上哪去了,只能很抱歉地对顾远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大少,总裁可能是临时有事出去了,您是等一会儿还是改天再联系?”

    改天再来肯定是不现实的,顾名宗可以临时爽约,他却不能说走就走。顾远想了想还是道:“我先去办公室等一会吧,晚上父亲还不回来的话再说。”

    顾名宗办公室是典型的成套设计,外面是会客室和办公场所,里面还有个内间。整个套间面积可用巨大来形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城市内环尽入眼底,远处是灰暗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海港。

    顾远向窗外看了一会儿,走回到沙发前,准备趁这个时间抓紧时间再看看会谈细节。

    然而当他习惯『性』想找笔出来的时候,包里却找不到那支万宝龙金笔了。顾远『摸』了下口袋也不见,心想可能是落在了哪里,也懒得开门找被留在外间的手下要,就起身想去他父亲的书桌上随便找一支。

    顾名宗的办公桌巨大宽敞,电脑边放着文件资料和一排各种签字笔。顾远拿了一支,刚掉头要走,突然视线瞥到了什么东西。

    他回过头,有点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电脑显示器和键盘之间的夹角里,有一块形态温润造型雅致的黑石,中间巧妙地凹进弧度形成了天然戒托,最深处放着一枚翡翠扳指。

    那扳指翠『色』倒一般,但雕工十分精细,外围形成了类似于汉字笔画一样的花纹。

    顾远死死盯着它,半晌终于伸手把它拿了出来。

    只见那笔画并不能连成完整的字,倒像是把几个篆体字形硬生生劈成两半后,才形成的刻纹。

    顾远手指从戒面上慢慢『摸』过,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急速跳动,因为震颤过猛,甚至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透不过气的错觉。

    他鬼使神差般从公文包最里层的夹角里『摸』出另一只造型相似的玉戒——前段时间在方谨家发现的那枚,然后把两只戒指套在一起。

    刻纹缓缓合上,对戒在顾远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形成了四个篆体字:

    ——二人平心。

    刻纹严丝合缝,毫无间隙,犹如一体。

Chapter 36() 
夜幕初降,即被闪电划破,沉闷的滚雷翻过天际之后,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办公室里没开灯,只有电脑荧光冷冷地闪着,映在方谨毫无表情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咔哒一响,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见到方谨顿时愣住:“什么人?你干什么?”

    方谨按下键,打印机开始刷刷吐纸。他在男子震惊的目光中从容起身走向打印机,淡淡道:“——薛律师。”

    “保安!保安!”男子扭头往外跑,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上却闪出一个黑影,迅速将他扭住捂上嘴,轻而易举推进了办公室。

    “唔唔,唔……”薛律师不住挣扎,按住自己的人却明显训练有素,铁钳般的手让他毫无任何挣脱的可能,因为缺氧脸『色』迅速涨红又铁青。

    方谨打了个手势,那人捂嘴的手稍微放开,薛律师立马狼狈不堪呛咳起来:“你……咳咳咳!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别伤害我,如果要钱的话尽管开口……”

    “钱,”方谨从持续工作的打印机上拿起一张张纸拢齐,声音中透出一丝隐约的自嘲。

    “你是顾名宗的御用律师,协助他签署了公司股份管理权固定资产及基金会等各项遗产公证,应该知道那总共价值多少钱 。

    顾远死死盯着他,半晌才缓缓问: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乍听平静,仔细听来尾音却带着奇怪的颤抖。

    方谨并没有回答,很久之后轻轻走来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满桌面上铺着的资料和图片。

    从顾远的角度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头微微垂着,脖颈连接到肩膀的后背的线条流畅修长;明明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幕,肌肉却有着奇怪的僵硬,仿佛曾经在坚冰中冻得异常苍白僵冷。

    “你都知道了。”

    只是五个字而已,却像是血淋淋的刀锋裹挟厉风,将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活生生斩断。

    顾远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这么恨一个人——强烈而扭曲的爱恨纠结在一起,就像硫酸活生生烫过喉管,让他呼吸时鼻腔都带着炙热酸烫的气息,说话声音嘶哑变调得连自己都难以想象:

    “——全都是真的?”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大雨哗哗浇下,冰冷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落地玻璃窗上。

    更远处,城市『迷』离的灯光在雨中化作一片朦胧不清的海洋。

    方谨终于微微抬起头看着顾远,说:“真的,但已经结束了。”

    顾远冷笑一声,那真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冷笑:“所以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顾名宗的人了,你为我工作的时候,其实另一边还是顾名宗的情人,是不是?!”

    方谨沉默良久,说:“是。”

    顾远紧紧咬住后牙,半晌才从齿缝中一字一顿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谨眼底无法控制地慢慢涌出泪水,但在黑暗中,那细微的水光没人看得见。

    “……我真的是没其他办法……”

    他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显得十分怪异,很久后才勉强忍住颤栗:

    “我真的爱你,顾远……”

    我爱你。

    这三个字如鞭笞般狠狠打在顾远耳膜上,连同他跪地奉上戒指的那天,那句“我只想和你保持现状”一起,混合成暴烈的火焰,瞬间呼啸着烧遍了他所有的理智。

    顾远根本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简直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啪!

    手掌触及脸颊,发出重重的亮响,方谨瞬间被巨力撞得摔倒在地!

    咣当一声闷响,方谨倒在地上,刹那间眼前阵阵发黑,耳膜里只有嗡嗡的声音。

    他口腔完全麻木没有任何知觉,直到好几秒后,痛苦才慢慢浮现到神经表面,千万根针同时扎进脸颊的剧痛让他死死抓住了地毯。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都下意识知道自己的样子太狼狈了,他想站起来,想起码能直立着来面对顾远,然而刚起身就感觉一股腥甜直冲鼻腔和喉管。

    他抬手捂住鼻腔,但根本来不及——下一秒鲜血几乎喷涌而出,然后哇地一大口血,就这么直接吐了出来!

Chapter 37() 
顾远一开始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反应过来,冲过办公桌往地上一看,只见方谨身下大片地毯资料甚至连手指缝间都满溢鲜血,在阴影中形成了大块扭曲的『色』斑。

    “你怎么了?!”

    顾远上前一把扶住他,紧接着就『摸』到了满手温热,血腥气直接冲进了鼻腔。

    “……我没事,没事……不要紧的……不要紧……”

    方谨踉跄爬起来,眼前发黑晕眩,但意识却有种奇异而残酷的清醒,像是灵魂待在身体里冷冷地望向外界。

    他感觉到顾远扶住自己的手温度滚烫,他感觉到顾远粗重急促的呼吸,他甚至不用看就能感知到顾远昏暗中难以言描的眼神。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可能真是最后一次了。

    那天深夜他一遍遍拨打却又一遍遍被转入无人接听的语音信箱时,他曾经想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行,只要再让自己见顾远一面就好。

    没想到真的就见了最后一面。

    “顾远……”方谨嘶哑道,开口时血沫不断从喉咙里呛出来,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狼狈:

    “你听我说,顾远。你得回去继承柯家,顾名宗的遗嘱里有对你很不利的条款,没有柯家连顾名宗死后你都没法回来跟顾家抗衡,你……”

    他的声音实在太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呛咳和喘息,顾远其实并没有听清楚每个字:“你说什么?!快闭嘴,跟我上医院!”

    方谨住了口,半晌疲惫地摇摇头:“……算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阴影中他手指微微一动,从裤子后袋中夹出一支手指粗的圆管——那赫然是个『迷』你喷雾剂。

    动作太细微了,从顾远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他正准备把方谨拉起来往外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只见方谨举手冲着他的脸,紧接着一喷!

    呲——

    喷雾瞬间涌进鼻腔!

    顾远从小受过无数反匪训练,第一反应就要打掉方谨手里的喷剂,但转瞬间就来不及了。高浓度的□□喷雾迅速发挥效果,他只踉跄退后了几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死死看着方谨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你……到底……”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谨?

    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远不甘心地摇晃数下,最终还是扑通跪倒在地,紧接着失去了知觉。

    他的身体眼看就要一头栽倒,但被方谨跪下来扶住了。

    窗外大雨倾盆,闪电劈开乌云映亮城市,滚雷向天际奔涌而去。办公室恢复到一片死寂,黑暗中只有方谨剧烈的喘息声渐渐平复。

    “……顾远……”他小小声地说。

    他把脸埋在顾远温热的颈窝里,近乎贪婪地呼吸那气息,似乎要把最细微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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