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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天生反派-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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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见到师兄?

    这个时候那个在外面碰到的明教中人跌跌撞撞的跟了上来。他之前只是明教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微末小卒,明教上层与陈友谅的恩怨瓜葛他知道得不多,他一走进房间,就见陈友谅浑身鲜血的躺在榻上,吓得腿都软了。

    “教主!”

    张无忌看向他,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焦急,“你过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内穿道袍,外罩鹤氅的年轻男子?”

    那人使劲想了想,苦着脸说:“这……真没见到啊。”

    张无忌一手按在身旁的桌案上,才撑住了身体。他心中不解又慌乱,是师兄自行离去了,还是被他人挟持了?还是说……师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与武当划清界限?

    他强打起精神,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

    地上有一行带着水渍的脚印,这一定是宋师兄留下来的吧?他顺着脚印向外走去,艰难的辨着长廊地面上的足迹。走着走着,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前方是几条鹅软石铺就的岔道,有屋檐挡雨的地方,自然还能看出点沾水的足印,但当没了屋檐遮挡时,天上的雨水簌簌落下,把鹅软石小道冲刷得一干二净,哪还辨认出什么足迹?

    他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狠狠的一拳击在了身旁的一棵树上。

    然后运起轻功,不见了人影。

    ……

    这个时候,江州城陈友谅的府邸内,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汉王薨了!”

    “戒严!全城戒严!搜查可疑人物!”

    “都统稍安勿躁,前明教教主张无忌可是也掺和其中了,此事谨慎为上。”

    “这张无忌娶了鞑子的郡主娘娘,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再说了,不是说他还有一个道士同伙吗!能抓到哪个算哪个!”

    ……

    乔衡撑着伞,独自行走在街道上。他觉得自己此时大概有些发烧,在陈友谅面前差一点就被他看出破绽。而现在,他有些撑不住了。

    这个时辰,街道两旁的商户已经打烊多时了。当然,要说所有店铺都打烊了也不太对。

    年老的匠人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刨子,一点点地刨着木花。

    人活于世哪有不会死的,小卒子会死,大将军也会死,老百姓会死,当官的也会死,任你是什么武林高手江湖大侠,被人砍了脑袋照样会死。天下一乱打起仗来,死得那就更多了。

    老匠人面无表情,那张拉得老长的脸,跟他手下的棺材板一样又僵硬又死板。年轻的学徒哈欠连天的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还接生意吗?”一道属于青年人的声音响起。

    “接!有生意上门就接。”年轻的学徒赶紧了应了一声,然后这才扭头向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道士。他里面好像穿着深色的道袍,而外面则是一件极其素雅的鹤氅,他既然作这种打扮,即便不是道士,想来也是信道的人。

    “不知这位道长是要为谁订棺材?”学徒问。

    “给我自己。”乔衡悠叹。

    刨木花的声音突然止住,老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学徒呆了一下,木愣愣地问:“为……为什么?”他见过垂垂老矣无人送终的寡居之人,前来为自己定做棺材,但这人这么年轻,为什么要给自己做棺材?

    “因为我快死了。”他嗓音温雅,说话永远这副快不得、慢不得的调子,看起来万分耐心。

    学徒问:“敢问道长家住何方,这棺材什么时候送去比较好?”

    他刚说完,就见到那个年轻的道长竟然沉默了下来。

    乔衡突然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一旁,“就按这个价做吧,做好了我自己来取就好了,如果我没来……”

    他从腰间抽出那柄软剑,在他准备把它放在银锭旁时,很是犹豫了一下,虽然这只有极端极端的一瞬,最终他还是把剑放下了。他说:“就把它放进棺材里,找个朝北的地方随地埋了吧。”

    他只依稀有那么一个印象,他最初的家,是在江州以北的地方,距离江州很远、很远……

    ……

    乔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棺材铺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放下了手。

    他的额头是热的,但他的身上越来越冷了。

    他每一步迈出去,脚下踩着积水,却好似踏在薄冰上,耗费的不是体力而是整个人的精力与意志。当它们被耗尽的时候,一个人的理智将再也无法保持。

    生病、黑暗,这是两个最容易诱发情绪崩溃的因素。

    乔衡双目失明,看不到眼前的道路。一不小心就被一个石子绊了一下,他单膝磕在地上。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风一吹就滚到了墙角。

    这一世又一世佯装出来的坚强,被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更打湿了面庞。

    “前方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一队身着亮甲的兵士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为首者对着乔衡大声喝道。

    乔衡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不顾身体的虚弱,强撑着站起来,他一手负在身后,洒然而立。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整整一队人,但却莫名让人觉得乔衡更沉心静气。

    他这一站起来,对面的队伍的为首者,立即看清了他那身道士打扮。他一招手,整队人立即把他包围起来。

    为首者拔出剑,指向乔衡。

    “好啊,贼子还不束手就……”为首者说到一半卡住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乔衡的面容,道,“宋青书?”

    他本来就在发烧,刚才又被雨淋了一下,感觉整个人更昏昏沉沉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乔衡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在叫自己。

    乔衡想要说什么,却是难以忍耐地咳嗽了起来。

    为首者还以为他要攻击自己,本就紧贴着对方的剑尖,被他有些紧张的刺进去了少许。

    “宋师兄!”

    张无忌赶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他对着为首者说:“你不要紧张,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

    为首者显然是认识张无忌的,他说:“久闻张教主与武当宋青书不睦,如今看来此言差矣!”

    “不,这话是真的。”乔衡终于开口道。张无忌永远是他最羡慕也最嫉妒的那种人,仅是想想,就让他满心的不甘。

    他一把握住了剑刃,鲜血从指缝间淌出,他不往外拔,反而向自己体内带去。

    他真的已经身心俱疲了。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毫无光彩,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为首者下意识的向外抽剑居然没能抽/动,“疯子!”

    张无忌颤抖着声音:“师兄你不要激动!”

    乔衡按着剑刃继续往自己体内深刺,张无忌想要直接夺过剑来,却又不知这一剑刺得多深了,生怕这一夺会直接划到心脏。

    乔衡甚至教导拿剑的那个为首者:“杀人要捅到底。”说着,他在张无忌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按剑刃。

    “师兄!!!!”张无忌跪倒在地。这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戛然而止。

    旁人总说乔衡过目不忘,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笑话。按科学点的说法,他只是短时记忆与长时记忆能力远超常人罢了。常人一两年才会忘记的事情,他或许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不会忘,但他经历的又何止一辈子。

    但有一点他还是记得的,他早就没有家了。就是有家,他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个学徒匠人问他家在哪……

    这让他如何回答。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了一个不为人承认的名字,他一无所有。

第72章 倚天屠龙记(番外)() 
《番外·但愿人长久》

    身着亮甲的士兵一个个都倒在地面上,口鼻处刚溢出鲜血,就被雨水洗刷干净,生死不知。

    张无忌跪在地上,完全不顾浇到自己身上的雨水。他小心地托着师兄的上半身,不让他的伤口沾到一滴雨水。

    他想要拔出师兄胸腔的利剑,却又深知这时候若是贸然拔/出剑,非但不会有益,反而会害得师兄血流不止。

    《九阳真经》不仅是一门绝世含有的武功秘籍,更是疗伤圣典。他连点了师兄几处大穴,纯厚的九阳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乔衡体内。

    这个受万人瞩目的前明教教主、江湖上武功数一数二的强者,他的眼里此时只有满满的惶恐。

    他近乎祈求地说:“师兄,你觉得怎么样?你不要说话,你要是听到了我说的话,眨一下眼睛就好。”他的声音里不复往日的和悦坚定,他的声音极轻,就像是生怕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就会吹散掉什么一样。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大夫,哪里有大夫?张无忌无助地想道。

    可是他本身师承蝶谷医仙胡青牛,整个江州城内哪还有比他自己医术更高明的大夫?再加上他身负九阳神功,莫说江州城了,就是放眼全江湖,若要说有谁治病救人的水平能超过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出这么一号人物。

    然而他越是明白这一道理,他心中就越是绝望。

    他每给师兄把一次脉,就对自己说一声,是自己太紧张把错脉了。接连几次过后,他已再也不敢为宋师兄把脉,只知麻木的为输送着内力。九阳真气毫不间断,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挽留,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张无忌觉得,再没有哪一刻能够如同现在这般,深刻的体会到宋师兄到底讨厌他到了什么地步,讨厌到甘愿赴死也不愿欠下人情。

    淋漓的大雨带走了师兄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张无忌一眨不眨地看着乔衡的尸体,手中仍旧在输送着内力。过了好一会儿,他相始终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他僵硬的把手移开。

    他跪在大雨中,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似是有水迹不断地划过他的脸庞,却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

    武当,太和宫真武大殿内,宋远桥突感一阵心悸,绞痛得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停下正在心中祷诵的道经,看向披发跣足仗剑而立的真武塑像。

    他规规矩矩的一礼,然后道:“愿真武帝君乞怜,佑犬子青书与无忌孩儿平安归来。”

    ……

    江州这场雨接连下了几日,天空始终雾蒙蒙的。几天过后的这一日清晨,天空竟是毫无预兆的放晴了。

    棺材铺里正中央放着一副半成品棺材,老匠人他那干枯如柴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刷子为它涂生漆。他重复着这已经做了几十年,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动作,面无表情,眼如死水。

    “老人家,有现成的棺材吗?”一个满是疲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老匠人慢慢的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喑哑地说:“有。”

    张无忌说:“麻烦老人家挑一款结实的,比照着我的身量选就好了,再派个伙计拉上棺材,随我去一趟城西。”

    老匠人对着里屋喊了一个人名,然后一个睡眼惺忪的学徒急忙小跑了出来,老匠人朝他吩咐了几句,然后就把张无忌撂在了当场,继续为之前那具棺材刷漆了。

    张无忌也不恼,木然地站在原地。

    学徒见了他这神态,倒不觉得奇怪,到这里来买棺材的人,哪有表现得兴高采烈的,再魂不守舍都是正常状态,就是装都要装出一副哀戚模样。

    小半个时辰后,学徒驾着一头驴子,后面的板车上托着一副棺材,就这样从棺材铺后院里驶了出来。

    学徒说:“这位官人,这里距离城西还有不短的路呢,要不要一起坐上来?”

    张无忌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摇了摇头,说:“多谢小兄弟的好意,我在前面走着,你只管跟着就是。”

    “好嘞!”学徒看了看张无忌这一身打扮,心道说不准这是一个江湖人士,听说他们各个都能飞檐走壁,也不知是真是假。

    乔衡死后才过了区区几天,张无忌的身形看起来像是瘦了不少。

    他走在街道上,偶尔路过的原先隶属于陈友谅的兵卒,竟都像是吓破了胆子般,要么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要么双腿打着颤再也走不动,要么就把头一转,向着反方向跑去,唯恐被张无忌追上的一样,也不知道张无忌在这几天内做了些什么。

    不过自始至终,张无忌都没有把视线向他们的身上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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