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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家少年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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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华没能撑过半条鱼就忍不住要喷火了,两旁的随从七手八脚地打水、找果子,给他消火驱辣。

    狂暴的大风是在此刻刮起的,方才还只是灰蒙蒙的天,一瞬间暗得吓人,树叶在风里化成了利箭,到处飞卷,沙尘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宛遥一行赶紧收拾车马回城,然而梁大公子也不知起的什么兴头,今日走得格外远,离城门还有一个多时辰脚程时,瓢泼的大雨已倾泻而下,周遭尽是哗啦啦的水声。

    不到傍晚,天却黑了,道路泥泞难行,众人在雷雨中摸索良久,总算寻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店。

    “嘿,这雨真是,说下就下!”

    “也不知要下到几时才停。”

    客店没有招牌,更像个扩建过的茶寮,里面坐着不少狼狈的食客,大约都同他们一样是前来躲雨的。

    马匹停在门前,不住地甩鬃毛抖抖一身的水花,店伙冒雨牵住缰绳,把它往后院的马厩挪。

    几人险些淋成落汤鸡,一进门便叫热茶热汤。项桓拿过小二递来的干净帕子,丢在宛遥头上给她揉了两下,旋即自己又捡了一条擦拭脖颈的雨水,张口唤道:

    “老板,有热饭菜没有——”

    楼上听得一句脆生生的答复:“有的,有的。”

    老板不曾露面,主持生意的是个中年的妇人,瞧着快奔四十了,精神头却很足,皮肤偏黑,笑容优雅,正招呼小二端茶送水,看起来像此处的老板娘。

    “几位,要用些什么?”她款步而来,视线不着痕迹地把众人扫了一遍,“店里小本生意,倒是有两道拿得出手的好菜。”随后又看了看宛遥,约莫是把她当孩子,笑着补充,“现成的糕点和蜜饯也有。”

    梁华作为此次出行付账的钱袋,当即第一个表态:“备两桌饭菜,要清淡些的,糕点蜜饯各上一碟。”

    “好嘞。”

    项桓紧接着说:“再来几壶热酒。”

    老板娘笑盈盈地回眸,“没问题,几位客官慢坐稍等,酒菜马上便来。”

    店内的客人大多粗布麻衣,一看便知是附近市集的老百姓,他们这一行排场不小,再加上一只坐轮椅的软脚蟹,很快惹来无数好奇的目光灼灼打量。

    项桓就近找了张桌子落座,抬掌将随身携带的短刀拍在桌面,“砰”的一声,气场全开,星目中英气逼人。

    江湖原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一干人等立马识相地收回眼色,规规矩矩地闲话家常。

    小二先端来茶水,梁华殷勤地亲自动手给宛遥满上。

    她还在擦发梢尖尖的雨珠,就听得对面貌似很高兴地说道:“初夏的雨总那么猝不及防,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小了,咱们不妨在这儿用些粗茶淡饭,小憩半日。茶寮品茗听雨也不失为一件风雅之事。

    梁华还在说:“我适才见店中还做海棠酥和山药糕,不知口味如何,宛姑娘可有想吃的?”

    宛遥白他一眼:“鱼。”

    “”他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下,瞬间不做声了。

    风雨里夹杂着雷电,窗外灰暗的天偶尔骤然一亮,光从棂子打进来,有种说不出的渗人。

    “掌柜,我等要的烧酒怎的还不上来!”

    一侧角落坐着三五个粗壮汉子,清一色的褐色短打,棉布腰带,背后别一把柴刀,想必不是樵夫便是屠户。

    庖厨中有人应道:“就来!快快,给客人送去。”

    旋即一个干瘪矮小的身形疾步而出,看那模样应该是个十岁年纪的男孩儿,因为瘦削的缘故,原本的岁数可能还要再大一点,只是不知为何他用黑布蒙了面,单单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热酒上桌的同时,宛遥这边的菜肴也陆续摆好,她正低头盛了一碗饭,对面的壮汉忽然斥道:“作甚么呢!毛手毛脚的!”

    传来零零碎碎的杯碗声,许是那孩子打翻了汤水,壮汉们只得手忙脚乱的擦抹。

    “还杵这儿挡什么道,闪一边儿去!”

    短暂的一瞬不知发生了什么,死寂片刻之后,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纷纷抽了口凉气,站起来大声呵斥:“掌柜,你这都让什么人送菜啊!”

    “存心恶心人是么?还能不能好好吃个饭了!”

    混乱中,小男孩莫名被谁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他面颊上的黑巾顷刻便掉了一截,消瘦蜡黄的皮肤间露出大半血红的颜色。

    那是张难以形容的脸。

    他的左唇角比一般人要长,长到诡异的程度,一直延伸到耳朵前两寸的位置,然而嘴唇又难以为继,于是赤。裸裸的露着分明的牙肉和牙齿,乍一看去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

    在场的所有人从没见过如此悚然的相貌,唏嘘声此起彼伏。

    无怪乎这几个男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连项桓瞧了也不由诧异,同桌的梁华更是咋呼出声来,扶着轮椅直往后退。

    “哇,这这孩子是怎么长的啊?!”

    宛遥深深地望过去,紧皱的秀眉下,双眸含着说不出的怜悯。

    她摇摇头,声音轻到只有在身旁的项桓才勉强能听清。

    “是胎病。”

第十章() 
男孩好像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但在四周或惊异或厌恶的眼神里多少感觉到一些不知所措;他挣扎着坐起来;慌里慌张地去捡蒙面黑巾。

    有人却先他一步;纤细莹白的手指把沾满油污的旧布递过去;甚至还细心地拂开沾上的碎叶。

    对面是一双温婉清和的眼。

    宛遥提着裙子俯下身;给他拍了拍衣衫的灰尘;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瘦弱,掌心轻轻覆上,触感里全是嶙峋的骨骼;像在柴堆里抓了一把。

    “你的齿龈露在外,别总是用布遮着,这样很容易得炎症。”她一面说;“蒙脸的巾子要记得常换洗;最好是一日一次。”

    她拉过他的手,晃了几下指间的小瓷瓶;“这是大青叶制成的药丸;脸疼的时候兑水化开了服用;能够止痛消肿。若吃完了;也可以上附近的山里采;是很常见的草药。”

    男孩干瘪的嘴唇轻轻动了下;由于身体虚弱,显得他目光很呆滞,就那么捏着药瓶然后目不转睛地把她望着。

    宛遥无奈且心疼地摇摇头;想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到底还是犹豫住了,只拿出条干净的帕子。

    “暂时用着这个吧。”

    她在他瘦小的肩膀轻按了下,方才暗叹起身。

    等回到桌边,项桓已经喝完了一壶酒,盛满酒水的海碗停在唇角,抬眸看着她坐下,“你管那么多干甚么?

    “我瞧他也不像是那女掌柜的孩子,必然是哪儿捡的买的,图个便宜,养也养不长久。”

    说话时老板娘从内厨小碎步跑出,陪着笑脸摁住那男孩的头,给诸位食客赔礼致歉,又再给端来新的好酒才总算把一场争议摆平了下去,只是四下里仍有窃窃的私语声。

    梁华是个热衷于听奇闻异事的人,闻言身子往前倾,“宛姑娘知道这种病吗?”

    宛遥并不记仇,听他有此一问,也就如实回答:“素问中有记载,‘胎病’是在娘胎里染上的病。因为母体在孕育期间曾受过严重的惊吓或是吃了忌讳的食水,导致气上而不下,精随气逆,最后影响胎儿。

    “这般的孩子,生下来外貌大多异于常人,又先天不足,许多人家视为不祥,要么早早夭折,要么一落地便让稳婆溺死在尿盆中所以很难有长这么大的。”

    客店内,一个年纪稍大的伙计上来把男孩儿领走了,他垂目低着头,却没用宛遥给的帕子,只把自己那条黑布摊开,严严实实地缠住半张脸。

    “我们别看他了。”宛遥收回视线,“吃饭吧。”

    *

    雷雨临近傍晚时逐渐平息,木质的房梁在雨后发出清新的湿意,门外的世界好似经历过天劫,草木耷拉在厚重的水珠下,每一株都是沉甸甸的。

    店内的客人逐渐离开,很快只剩下宛遥一行,但此时此刻,梁华却说什么也不肯走,无论如何要在这里歇上一宿。

    “眼下就算启程,等赶回长安城门也早关了,与其在外头等一夜吹冷风,倒不如休息一日明早再走。”梁大公子人虽坐轮椅矮了一大截,气势上却不甘寂寞,拍着负手坚持道,“我可是病人,今日累了一天,马车又颠簸,横竖我是不会赶路的!”

    项桓自己过得糙,倒是给个窝就能睡,宛遥却从未有过整晚在外的经历,想自己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站在门口颦眉迟疑,项桓转眼见了,低声询问:“你想回吗?如果不愿留,我快马送你。”

    还没等开口,梁华转着轮椅很不识相地往前凑,“宛姑娘,中郎将,你们也都留下吧?不妨事的,临行前我派人向二位的长辈解释过,宛经历和项侍郎乃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不会责备二位。”

    那还真是高看她俩的爹了。

    项南天和宛延没一个是善茬,人前温顺如羊,人后凶残如虎,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再说你瞧这天——”他紧接着遥遥一指,“现在哪怕马不停蹄,多半也来不及了。”

    梁华一再坚持,宛遥无计可施,虽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儿又道不出所以然。不过转念一想,至少项桓跟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好说歹说,难得谈妥了同行的两个人,梁大公子回头告知掌柜,却和这老板娘争执了起来。

    “住你家的店又不是白住,担心本少爷不付帐不成?”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风韵犹存的妇人方才还人见人笑地招呼生意,现下不知怎的举止忽然蝎蝎螫螫的,“贵客别生气,小店粗陋寒酸,怕届时招呼不周”

    “又不是瞎,知道你店寒碜!”他大少爷脾气上来,倒是怼得分外不给面子,“我都不在乎,你瞎操心什么?”

    “这”老板娘不甚自在的笑笑,“公子您随从众多,店中就快客满,恐是住不了那么多人的,不如”

    “什么客满,你楼上哪间不是空的?”梁华终于不耐烦,“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点小心思。

    “今日本公子心情不错,出五倍的价钱,那些个侍卫晚上守夜,就不必管他们了。来——银子收好,安排去吧。”

    有钱人财大气粗,而且喜欢一意孤行,加上有年轻女孩子在场,总是不想丢了面子。老板娘被硬塞了块足水的银锭,神色复杂地收入怀,只好命伙计张罗房间。

    二楼收拾出了三间并排的上房,夜幕降临,悠然的虫鸣渐起,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整个小店安静得只剩下风声,似乎除了他们真就没有别的客人留宿。

    梁家精壮高大的武夫站满了一楼所有的过道,营造出此地生人勿近的气场。

    项桓原本在后院练枪,半途让宛遥给拽了回来,推着往楼上走。

    “干嘛啊?我还没练完呢。”

    “你先不急着练,我有要紧的事”行至二楼客房的走廊,再不远就是她的住处,项桓拎着枪,亦步亦趋。

    “什么要紧的事?”

    话到嘴边有些难以启齿,宛遥揪着他的衣袖,吞吞吐吐道:“我想洗个澡。”淋了一阵雨,头发贴着皮肤,黏腻腻的难受,她没忍住,只得找老板娘借了套换洗的衣裙。

    项桓并不明白这与自己何干,脱口而出:“那你洗啊。”

    她微微低下头,没骨气地说:“我不太放心梁大公子”说出来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点,但梁华原则上也不算什么君子,只是他今天一系列的反应让宛遥觉得实在反常。

    “多个心眼毕竟是好的。”

    他听明缘由,顺势把掌心的长。枪一抬,“怕什么,他没那个胆子。”

    “你别管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了。”宛遥继续推他,“总之,就帮我在门外守一会儿吧。”

    项桓愣了下,步子虚浮地往前走,“我?”

    “就一会儿。”她把他钉在原处,转身去开门,又探头回来,“我很快就好了。”

    “你别走开啊!”

    项桓:“”

    门扉吱呀合上,吹来一缕细微的热气。

    项桓望着木格后透出的微光,好半晌回过神,先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继而去抓着后脑勺,侧过身来回转了几步,又在栏杆前蹲下,显得无所适从。

    头顶悬着灯,照在脚边的光是橙黄色的,柔和温暖。

    老旧的客店连木梁都带着斑驳的划痕,翻起的木屑后染着清幽的苔藓,像是年久失修。

    他把雪牙枪平放在地上,一手撑着腮,思绪恍然地看楼下巡夜的梁家侍从。

    耳畔是叮咚叮咚的水声,和摇曳的灯火一块儿有节奏的闪烁。

    他在发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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