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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与骨为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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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快来救我……”看死尸多了,连翘装神弄鬼的本事也见长,学女鬼嗓音凄厉,管他是亲爹还是亲娘,都听不出到底是不是自家女儿,“我死在魔鬼城,我死得好惨……我死无全尸,呜呜……爹,快救我!”

    白兔在窗前跳动,嘴上的珍珠金钗的上吊坠发出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异样悦耳。长长的鱼线被连翘控制得游刃有余,她趴在屋脊上一动不动,十指如飞,玉兔如仙。

    屋里没有亮灯,但从里面传出苏县令的声音,悲怆凄凉:“孩子,你是被谁害死的?”

    “爹,我也不知道……我是被掐死的……”连翘哪里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她验尸所得的信息以及她所猜测的内容,都因苏县令的问话得到了证实,那珍珠金钗晃得更加厉害,碰撞之声变得急促。

    “孩子,你知不知道爹到处找你,你为什么要逃跑。”苏县令又问:“你现在身在何处?”

    “魔鬼城,蘑菇状的岩石上。我的身体已经被秃鹫啄得血肉模糊,爹爹看了,千万不要害怕。”

    “孩子,爹出来了,你别走。”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苏县令就站在门边,看着眼前是只兔子,忽然冷笑,“孩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一只兔子了?难道是玉兔显灵,来向我报信?”

    连翘一惊,心想这马县令虽只是北疆小镇的七品芝麻官,却不好糊弄。以前她跟着连知晓走南闯北,也经常听到官府中传出来的野史趣事,很多地方官员都笃定佛教,信鬼神之说,否则汉夷国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术士骗饭吃。

    这马县令爱女心切,为了找女儿弄得整个衙门不得安宁。按常理,听到女儿的消息,还是玉兔报信,肯定会信以为真,却没想到他见识过人,不但不惊不慌,反而主动现身要来戳破连翘的神鬼之术。

    连翘只犹豫了一下,那苏县令就已抽出官刀,对着白兔劈下来。

    那兔子已死,但在疱丁解牛和天衣无缝的神技之下,俨然就像只会说话的活兔子。连翘见苏县令要劈它,舍不得,情急之下,双手轻拍屋檐,身子如纸鹞赫然飞起,她怕苏县令会看见她的脸,几个华丽飞旋,将屋顶上的雪全部翻起,借着雪花的掩护,将白兔提起。

    可是连翘还是晚了一步,别看苏县令是文官,刀舞得并不慢。刀锋没有劈中白兔,把插在嘴里的珍珠金钗给劈下来。连翘拿着白兔飞檐走壁往客栈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听到苏县令歇斯底里的喊声:“你是谁!为何要杀害我女儿!”

    连翘估摸着,苏县令是看见了那珍珠金钗才信了她刚才那装神弄鬼的话,听到他的嘶吼,想想白头发送黑发人的伤心,慢下脚步,回头装着鬼声说道:“爹!你快去魔鬼城给我收尸,就可以替女儿讨回公道!女儿死得冤,爹一定要替女儿做主!”

    三两下,连翘就跑出了衙门。她听到冯捕头的吆喝声,似乎是要来追捕她,但身后并没有追兵,应该是苏县令喝令他们不许追。毕竟,他已经确认那珍珠金钗就是女儿苏倩倩的配饰,不管来者是敌是友,先找到苏倩倩的尸首最为重要。

    连翘往客栈相反的方向跑了约十里路,才在路边挖了个坑,把白兔埋下去。折身返回时,她有意沿着天宁镇边跑了一圈,确信无人跟踪,才返回客栈。

    坐在桌前喝水时,连翘呼哧呼哧喘气,今晚把她一年的脚程都跑光了,体力透支,饥寒交迫。

    “唉,最近总是饿肚子,以后有吃的说什么也不能浪费。”连翘开始忏悔,以前有许怀泽照顾,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从未想过食物会从哪里来。现在饿了才知道,要自己去买,还必须要有卖的时候才能买到。

    就在连翘思量明天早晨该吃什么的时候,窗外有黑影闪过。

    “谁?!”连翘身姿轻盈,推窗飞身倒挂在屋檐下。

    街道冷清,谧静如昨,哪里还有人影。

    连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昨晚她闻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起初她以为是怀里许怀泽的鼻烟壶的味道,但比平时浓郁一分。她怀疑过是画尘离来过,但没有证据,现在看来,这黑影应该是画尘离无疑。

第90章 要我帮你,必须有代价() 
连翘下楼,小二见她傻愣在原地,险些把手里的茶水打翻。

    “姑娘何时回来的?”小二见她两手空空,又问:“姑娘可有买到小兔子养?”

    连翘瞟了瞟他手里的茶水,反问他:“小二哥。这么晚还在忙?这茶水是给哪间客房的客人呀?”

    “姑娘,还真不是我吹的,咱们这客栈可是镇上唯一一家营业到子时的客栈哦。住在这里的客官,只要有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连翘想想也对,昨晚她来投宿时已过子时,正巧有客人要吃面客栈就开了门,否则她还进不来。

    小二见连翘点头,又掂掂手中的茶盘,说:“这茶水是给楼上天字十号房客人的,这客人嘴刁得很,这茶叶可不一般哦。”他吗鸟亡。

    连翘凑过头去瞅瞅,竟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这可是北疆,竟然还能喝到雨前龙井,就算是存了半年的茶。仍然汤色嫩绿明亮,气味清香浓醇,苗峰尖削,扁平光滑,绝非普通人家能喝到的。

    “嗯,味道不错,果然好喝!”连翘大大咧咧的端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点头评价:“很解渴。”

    小二再不识货也知道这雨前龙井一两少说要百两银才能买到,连翘偷喝也就算了,还这般没见地地说解渴,当真是牛饮。只不过美人牛饮也有一番风情,她咋舌抿嘴的样子,特别的可爱,招人喜欢。

    “姑娘……”连翘还想再喝一杯,小二端着茶盘往后退让,不敢再让她喝。

    “小二哥你别担心,这茶水。我替你送了。”连翘笑弯了眼,热情地从他手里抢过茶盘,问他:“天字十号房在哪?”

    “二楼,左拐最里间。”连翘的天字一号房在上楼右拐最里面那间,十号房在她对应的位置上,离她最远。

    连翘哼着小曲儿。快步上楼。来到天字十号房前,她也不敲门,只是冷声喊了句“画尘离”。

    里面没人应答,连翘一手托盘,一手自斟自饮:“阿刺!阿不!黑白无常!再不出来,我就拿棍子来喽!”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是阿刺。

    连翘看着他额头上的包,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我下手挺轻的,你怎么这么不经打?”

    阿刺讪讪笑地接过茶盘,连翘闪身进去。天字号房的格局都是一致的,外面是红木圆桌配六把圆凳,里面才是真正的卧房,中间用九折仕女屏风隔断做门,布置得简洁又雅致。

    连翘径直走到屏风旁,阿不磨磨蹭蹭地出来。说:“主子还在休息,姑娘急着进来有事吗?”

    阿不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连翘瞧见了,啧啧两声,感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没事干缺德事就会遭报应的。阿不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装黑白无常吓唬人的时候,千万别带口音。你和小英是老乡吧,你装女声特别像她。”

    阿不黑着脸,哼哼两声走到阿刺身边不理她。

    当初在鸡鸣村,阿不听到王英哼江南小调,从第一个音符就听出这是他家乡的小调,所以他怀疑王良关于家乡发大水的说词,在画尘离的授意下派人去调查,最终查出了他们的底细。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阿不装黑白无常时用女声,本能地带了些口音,竟被连翘听出来。难怪她胆大妄为,敢拿棍子来打他们,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们不敢还手。

    连翘见成功惹恼了阿不,很有成就感地走到了屏风后面。大大的木床上,画尘离和衣半躺,手执兵手,就着烛火看得专心致志。连翘走到他面前,将蜡烛吹灭,房间立刻暗了下来,只剩下外面雪地映衬进来的微弱光芒。

    画尘离一动不动,连翘也不跟他客气,坐在他身旁,直截了当地说:“帮我救我师兄!”

    “许兄艺高人胆大,就算是皇城天牢怕都是关不住他,更何况是天宁镇的小牢,哪里需要我等操劳去救。”画尘离依旧翻着兵书,光线暗得看不清他的眸,他还能看清兵书?

    “你们一路跟踪我们,应该知道我和师兄都不是凶手。你去做证,替我们洗刷冤情才行。”连翘顿了顿,又说:“雷震天一案,我们帮了你,你还欠我们人情,这次你帮我,我们就不相欠了。”

    “难道阿不上次送去的礼物,还不够还人情吗?”画尘离反问她。

    连翘噎住,气呼呼地站起身,许久没有出声。

    画尘离以为她会发脾气,或者想别的办法来说服她。可她只是冷冷地摞下一句“以后别偷偷摸摸来我房间”,就要离开。

    “你怎知我去过你房间?”这点,画尘离很有兴趣。他仍然保持刚才那个慵懒半躺的姿势,翻了页兵书,又懒懒说:“小妹可别误会了,是别的男人去了,错当成我了吧。”

    “你身上有我的鼻烟壶,我能闻到味道。”

    “你身上不也有许怀泽的鼻烟壶吗?”鼻烟壶里面的药粉是一样的,气味也是相同的。

    连翘冷着脸,说:“我身子弱,受不住异味,所以我的鼻烟壶里中药配方我比我师兄的多上两分,气味便重了一分,平常人感觉不到,但我能闻到。”连翘见画尘离仍没有反应,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又说:“昨晚你来,我并不知道,只是突然惊醒感觉房里多了丝味道而已。后来再睡回去,你又来……你一大男人,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了,大可不必这样偷鸡摸狗的来找我。”

    画尘离挑眉,渐渐坐直身体。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连翘看,眼睛没有温度,有那么一瞬间,连翘觉得他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画尘离。

    至少,在鸡鸣村时,他笑容可掬,一脸真诚,哪怕是在欺骗,也骗得非常真挚有感情,让人心甘情愿地上当。

    可现在,他跟外面的雪花一样冰冷,即使还是那熟悉的眉眼,也不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也罢,在鸡鸣村时他说珍重,本就该不再相见。被当事人发觉这不过是个谎言,一路跟踪,不管其目的如何,当场被揭穿之后,肯定也不会高兴。

    “明人不说暗话,你刚才在我窗户前偷看,到底有何意图?你一路跟踪,又有什么目的?”连翘的质问,不但没让画尘离重视,反而引得他哈哈大笑。

    画尘离走到连翘面前,长身如玉,高大削瘦,他站在背光处,低头看连翘时,雪光印在连翘脸上,衬得她白皙面孔更加晶莹。但连翘看不清画尘离的五官,即使是离得如此之近,也只能嗅到他身体慢慢散发出来的中药香气。

    连翘吓得后退,脚跟不小心踢到了屏风。屏风厚重,木脚粗糙,硬硬地碰到柔软小脚钻心的疼。

    连翘哎哟叫了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撞向屏风。画尘离猿臂舒展,向前一捞,将她拽住,轻轻一带,连翘扑入他的怀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脚离地,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躺在他的床上,脚上麂皮小靴不知何时被他脱去,画尘离的手碰到她脚踝上的解忧,发出幽幽铃声。

    “竟然青了。”画尘离皱眉,她的皮太娇嫩,许怀泽也太娇惯她,总是让她躺在马车里不肯让她多走一步。

    连翘小脚细腻柔滑,细白如牛奶,握在手心,凉如冰润如玉,脚趾小巧可爱,微微弯曲,泛着羞人的粉红。只是被屏风脚撞到的后跟,乌乌的发青,轻轻一碰,她就痛得抽气。

    方才怕被冯捕头发现,连翘跑得快要虚脱,脚底都肿了。现在又碰伤了,还被个男人脱了鞋袜,捧着手心查看,连翘羞得拼命曲膝缩脚,嘤嘤叫了两声,引来了阿刺和阿不,更是羞愧难当,整个人扑进了棉被里,不敢抬头。

    “拿金创药来。”画尘离冷声交待,见没有破皮,这才放心,“隔着麂皮靴子和布袜都能撞青,你比千金大小姐还娇气。”明明是关心,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刻薄,也不知是在生气连翘不会照顾自己,还是因为刚才连翘揭穿他夜探她闺房而恼羞成怒。

    阿刺拿来金创药,平日他们不是快要死了都舍不得用这么名贵的金创药,今儿竟用在连翘那皮都没破的脚跟上,阿刺和阿不都觉得自己的命着实要贱上许多。

    画尘离挑了些在指尖,抹在那乌青之处,轻轻按压,等药膏渗进去,才慢慢地顺时针按摩十圈,再逆时针按摩十圈。这金创药有去瘀生肌的作用,碗口大的伤口都能治愈,更何况只是小小的碰伤。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有画尘离平缓的呼吸声。

    连翘趴在那里等了一会,眼角余光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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