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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与骨为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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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放下车帘子,缩进了马车里。

    “我瞅着那画公子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见过大世面,为人处世也特别有风度。昨儿在市集上连姑娘你饿得走不动,画公子背你来,可真是体贴啊。”斤役名血。

    连翘呯的一下,把车窗关上。她关得太用力,马车都随子震了一下,也把站在马车边的屠老子吓了一跳。

    屠老子见连翘车窗紧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自圆其说:“其实那画公子也就是个花花公子罢了!这种男人我屠老子见多了,没几个好货!连姑娘你如花似玉的,身边现成摆着一个英俊稳重的师兄不要,怎么可能看得上那吊儿郎当的画公子!”

    屠老子刚说完,马车两侧同时响起咳嗽声。

    屠老子回头一看,画尘离不知何时就站在他身后。

    他咳得轻快,笑得灿烂,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却是平平的往两边拉开,没有半点弧度,傻瓜都知道,画尘离已经听到了屠老子刚才说的话,而且对他所说的十万分的不满。

    屠老子缩了一下头,往马车另一边闪去。这边,赫然站碰上许怀泽。他手里还拿着两个瓶子和一个药碗,看样子他是调配好了解药要来给屠老子上药。

    虽然屠老子长得高大,但高不过马车,所以他压根没有注意到,马车另一边站着许怀泽,把他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屠老子现在就是哭得喊娘也没用了,表面上他刚才只说了画尘离的话,实际上,他也深深地得罪了许怀泽。许怀泽对连翘的疼爱谁看了都知道,早已超越了师兄妹的感情,只不过连翘没有这个心而已。

    现在屠老子当着三个当事人的面,说了如此不得当的话,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连翘在马车里听到屠老子话说到一半就没声儿,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却又听到了两声咳嗽,然后外面一片死寂。

    她懒洋洋的在车里躺了会,见外面还没有动静,觉得奇怪,悄悄开了一边车窗,撩起车帘往外望去,只见屠老子点头哈腰的站在许怀泽面前不敢出声,而许怀泽一直拿着药碗若有所思,全然没有注意屠老子就在身边。

    连翘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许怀泽为何生气。她又掀开另一边的车帘,只见画尘离正背着双手在她的马车边踱步,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昨天对着连翘施摄魂术的是别人,他是特地来慰问的好人似的。

    连翘放下车帘,忽然间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生气。

    这世间,承诺了再反悔的人一箩筐,表面亲热背后一刀的人可以从这里排队到京城,画尘离不过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她又何苦为了他的伎俩去生气。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一个去世了,一个就在自己身边,她已经是比一般人幸运许多,真得没有必要拿着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连翘想通了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她抿嘴偷偷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下去,走到许怀泽面前,佯装不知的问他:“师兄,这是给屠夫的药?”

    “嗯……啊,是的。”

    “行,给我吧,我帮屠老子上药。”连翘冲着屠老子眨眨眼,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屋。

    屠老子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许怀泽见他们进去了,这才走到画尘离面前,冷声质问:“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昨儿一时情急,对小妹用了摄魂术。今儿特地来看看小妹身子,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在下可以帮忙。”画尘离说得诚恳,笑得真挚,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却总能表现出最大的诚意,言语之中总是能让人感动,好像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这好心才对得起他似的。

    如果不是许怀泽见过摄魂术,他一定会以为此刻画尘离就在对他用摄魂术,迷了他的心智,令他在刚才那么一霎那,竟然真得有种想让画尘离去给连翘把脉的冲动。

    不过,许怀泽从小跟着连知晓走江湖,也算是老江湖。他心神稍一松动,就立刻回过神来变得警觉。

    他上前,一只手掌竖起挡在画尘离的胸前,与之保持两寸距离之后,他慢慢说道:“谢谢画公子一番心意。师妹她现在身体好得很,不需要画公子关心。画公子若真是有诚意,就还请不要再出现在师妹面前,师妹现在不想见到你。”

    “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想见到我?”

    “画公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起初画公子有求于我们,于是盛情款待,我师兄妹也不负重望,答应画公子的事我们一一做到。如今各不相欠,萍水相逢,又何苦咄咄逼人!”

    画尘离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那神情像孩童被人冤枉偷东西一般,纯粹得让人忍不住会在自己身上找错。

    许怀泽已经对他的脸部表情有所免疫,他目光冷漠,就这样凉凉地挡着画尘离,不碰他,但也不退让,如果画尘离坚持要进屋,许怀泽势必要跟他大干一场。

第69章 不知是敌是友() 
阿刺和阿不在画尘离的身后面面相觑,如果说昨晚以前画尘离坚持要找连翘,他们还能理解,会认为画尘离这么做是想利用连翘去打听肚兜下落,又或者是抱着想招安的心态接触他们。

    但刚才许怀泽已经把话说得很明了。他们已经知道画尘离使了摄魂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已经视其为敌人。

    画尘离还这样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们,就再也说不过去了。斤役名巴。

    画尘离试着身体往左边倾,许怀泽的身体也跟着往左边挪。他往右,许怀泽就跟着往右。他们就像连体婴似的,行动一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心灵相通,但阿刺已经看见,许怀泽的双手已经扣着他的独门暗器千眼铁藜,大有一触即发的意思。

    “师兄!屠夫说他手指疼,我是不是弄错药了。”就在他们对峙时,连翘突然出现了,她笑靥如花的站在屋前,冲着许怀泽招手。

    白热化的气氛,因为连翘的出现。一下子变得轻松又古怪。

    连翘见许怀泽没有动。她慢慢地走了过来,扯着许怀泽往屋里去。他们刚转身,画尘离就跟上来,他们走两步,画尘离就跟两步,他们停下来,画尘离也停在那里。

    连翘扭头看他,咬着下唇沉吟片刻,跟许怀泽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径直走到画尘离面前:“我们到那边去。”

    画尘离跟着她来到马车边,连翘掀起车帘钻了进去,画尘离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马车。

    刚坐下,连翘冷冷说道:“你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肚兜。是吗?”

    画尘离点头,没有惭愧之意。

    连翘也是难得看到这般厚脸皮的人,叹气,歪歪地靠在车壁上,垂目敛神,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说道:“我可以帮你找到肚兜,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碰他们。”

    画尘离微微侧头,还未回应,连翘又说:“你如果不答应,就算你对我下了千日散,我也不会帮你。”

    “小妹,看你说的。画大哥怎么可能对你下千日散!”

    连翘听到他如此说,这才抬起眸子,清澈目光如溪水潺潺,怔怔地看着这个说谎也不脸红的人,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没有再去跟他计较这些话。

    “你已经猜到雷震天是怎么死的吧。”连翘问他。

    画尘离说:“小妹你也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何苦问我。”

    连翘点头,又重申了一遍她的条件。

    画尘离嘴角扬起。做出一个笑的意思,但他脸上并无笑容:“既然你也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你不点破,我也不会轻易为难他们。雷震天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他们杀了他是为民除害,又不去领赏银为朝廷省下大笔银子,功德无量,我何苦为难他们。”

    “既然如此,你给我些时间。等我和我师兄治好了屠夫的手指,还有小英的疯症,临走前我必定会告诉你肚兜在哪里。”

    连翘不看他,虽说她现在平静下来,但画尘离对她使摄魂术的事连翘心里还是有计较的,她只想快点跟画尘离划清界线,不见最好。

    画尘离见连翘一直避开他的注视,别扭地拧着身子侧对着他,纤细的颈藏在秀发之中,尖尖的下巴透着青涩,又长又弯的睫毛不安地闪动,唇色泛白,脸色发青,应该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莫名的,画尘离有些心疼。

    他怔怔看着她的侧影,忘了回答,直到连翘尴尬地咳嗽两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自我解嘲地笑笑,说:“既然小妹这么说,我也自当从命。不过,小妹你不好奇雷震天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连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画尘离,坚定地摇头。

    连翘能猜到他们是谁,相信画尘离也已经猜测到,他们与雷震天之间有什么关系,连翘隐隐约约有些怀疑,只是不敢肯定。连翘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们这样费心隐瞒,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她不过是个过路人,不应该打破他们的平静。

    只是,画尘离这么一问,她竟有点动心。

    画尘离见她不说话,又说:“肚兜的事虽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们治疗屠夫和王姑娘也需要时间,不可能立竿见影。不如在鸡鸣村好好的住上半个月,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大家都有个交待,如何?”

    不知为何,连翘的脑子里忽然响起方才屠老子的话。

    屠老子说画尘离是花花公子,连翘看不出半分,但她知道画尘离绝对不是那种对谁都会动心的人。屠老子说自己对许怀泽没有兴趣,这倒是真话,只是这些话没说破时还好,被屠老子说破了,立刻上路单独相处也难免尴尬。

    不如就应了画尘离的意思,再住半个月,一举三得,自己也不必太过辛苦。

    连翘跳下马车,算是默认了画尘离的提议。

    她走进屋里时,陈伯已经起来,扶着腰在房间里慢慢走动,看来,昨天被撞得不轻,躺了一天也没见好。

    “连姑娘,你们要走?”应该是许怀泽告诉了他们,陈婆很舍不得他们离开。两位老人没有子嗣,许怀泽和连翘住在这里热闹许多,如果他们走了,陈伯和陈婆又要寂寞。

    “陈婆,我还要叨扰你们半个月呢。”连翘没有细说,她过来搀扶着陈伯,说:“陈伯,我帮你在腰上扎几针吧!陈婆,麻烦你帮我叫我师兄过来,针炙需要我师兄帮忙。”

    陈婆见他们要帮陈伯治腰伤,笑得合不拢嘴,急忙跑去找来许怀泽,让他们两师兄妹进屋帮陈伯针炙,然后自己去外面打扫卫生。

    许怀泽不明白连翘为什么会突然要帮陈伯针炙,扶着陈伯趴好,掀起衣服查看腰肌时,并未见到有明显伤痕。陈伯的身上还有跌打酒的味道,但腰上确实什么扭伤都没有。

    “这里痛吗?这里……还有这里……”许怀泽轻轻的在腰上各处按压,一边按一边询问陈伯。

    陈伯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之后,好像没那么难受,许怀泽刚收手,陈伯又突然大声叫嚷,也不知道许怀泽碰到了他腰上哪个地方,这般疼痛。

    连翘一直静静坐在那里,观察着陈伯和许怀泽。她见许怀泽百思不得其解,一脸困惑,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陈伯面前,抿了抿嘴,声音黯然低沉:“陈伯,你别再装了,画尘离已经知道是谁杀了雷震天。”

    许怀泽停下手,心有疑惑但没有立刻开口问连翘。他太了解她,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如果不是情势紧急,连翘是不会轻易趟这浑水,更不可能当着陈伯的面提起这件事。

    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陈伯与杀雷震天的凶手有关联,二是画尘离的某些行为令连翘感觉到情势危急,她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打开天窗说亮话,毫不遮掩。

    陈伯坐了起来,不动声色,神情淡然地看着连翘。

    连翘见陈伯终于正眼看她,并且不再伪装,这才说:“陈伯,我无心去管别人家的事。我爹在世时就说过,吃自己的饭做自己的事,把自己管好就对得起天地,无愧于心。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但是……”

    “好孩子,有什么只管说,不必绕圈子。”陈伯微微笑,起身穿好鞋袜,轻轻地拍了连翘肩膀一下。

    许怀泽分明看见,就在陈伯的手碰到连翘肩膀时,连翘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而陈伯哪里还有像是腰扭伤的老人家,不但行动敏捷利索,蕴藏在他身体里的内力,如清晨东方井喷的薄雾,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许怀泽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拳头就往陈伯面门擂去,陈伯身影一晃竟避开,只听到呯呯两声,陈伯身后柜上的两个大瓦罐闷声而破,竟是被许怀泽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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