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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女观音-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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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苍,我能留下他吗?”他听到她用着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时,项东苍也有些纠结了,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留这个孩子。只可惜还没等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一日,外面传来吼叫。

    “先生,不好了,太太出事了。”项东苍神色一变,顿时就往院子里跑。

    屋外秋日本是暖阳高照、秋风和煦,却在院中看到地上妻子身下的一摊血中,让他整个人仿佛从头顶泼下来一盆凉水,全身发寒,险些站不稳。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只见五岁的儿子一脸木呆呆,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来不及多想,就先将人抱回了房间,等到大夫的到来。大夫来后,看了好一会儿,便说孩子没了,身子虚要好好调养,另外最近几年对方多服用避孕的草药,以后孕育方面怕是有些困难。

    项东苍听后,更是愧疚不已,他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痛,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有那么一刻,他也是极其盼望的。

    那期待的眼神一直萦绕在他心痛,铺天盖地的愧疚压得他穿不过起来,他开始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招人把前院发生的事情一一表明后,查来查去,他却查到了自己儿子头上。被人挑唆,顶撞母亲,言明疼爱自己五年的母亲抢了亲身母亲的地位,还莽撞的推了对方一把。

    本来以一个五岁孩子的力气来说,也没多大力量。可关键是那时洛傲雪没防备,被狠推了一下,身影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却在后退时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脚下一滑孩子就没了。

    那这项东苍还能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另一个孩子他也打算弄没吗?那是不能的。

    最后,项东苍咬牙让项寒跪在洛傲雪门前,却没想过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缠了五年的母亲倒在自己面前身下一摊血,受到的惊吓有多大?孩子跪了没多久,就开始发高烧,然后晕倒。

    项东苍听到后,一瞬间头都有些大了,妻子倒了,孩子也倒了,这究竟是什么事?

    他一个头、两个大的,等到第二天洛傲雪醒了,心里紧绷的弦,才稍微送了送。她整个人脸色毫无一丝血丝,唇瓣发白,见他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你醒了?”项东苍小声翼翼地说。

    洛傲雪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怔怔的望着自己肚子。

    项东苍叹气:“寒寒知道错了,昨晚在你门口跪了一夜,现在还发烧晕过去了,你别和孩子置气了,毕竟他才五岁,受人挑唆,长大了就知道你的好了。”

    洛傲雪不答话,可隐约间那眼眶却湿润了,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身子紧绷。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双生并蒂,个个娇艳,但大的出生的早,自然父母偏疼一点,再加上姐姐性子开朗灵动、嘴巧会说话讨人喜,大人分在大女儿身上的注意力自然会比闷葫芦、内向的小女儿注意力多。

    何况,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撒娇卖乖,以及跟在自己身边总是一句话说不出的孩子,谁都知道偏疼哪个。

    但这并是不是洛傲雪恨父母的理由,他们虽然疼姐姐,但姐姐却更疼她,双生姐妹,心灵感应,妹妹心里的敏感心思,姐姐一清二楚。一旦发现父母偏疼过火,事后往往加倍补偿回去,这也就是洛傲雪嫁进项家后不出逃,反而决心好好照顾外甥最重要的理由,一切都是因为姐姐幼年的百般疼爱。

    可现在,洛傲雪发现,她恨姐姐,恨父母,恨她的丈夫。

    为什么幼年姐姐要对她那么好,若是当初对她冷淡一点,那么当初她看到还是婴儿的项寒就不会心软,就不会留下来嫁给自己的姐夫,就不会被自己一手疼爱的孩子伤了心、反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开始恨父母,若不曾疼惜她,把她当成一个物件一样,问也不问的就跟个货物一样送人,那为何要生下她?为什么当初不把她溺死,让她来到这世间受一次这样的折磨?

    但洛傲雪更恨丈夫。

    他的疼惜她不稀罕,口口声声爱姐姐,却日日夜夜无休碰她。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能生下孩子,却给了她一个孩子。没日没夜告诉她,要好好对待项寒,她把那孩子自己的命一样疼爱,却被自己的孩子亲手捅了一刀,不亚于痛彻心扉。

    她做错了什么?她要被这样对待?

    更让洛傲雪深恨的是,自她醒来,项东苍从未提及没出生的孩子一句,话里话外都是让洛傲雪不要和一个孩子置气。

    呵,是怕她杀了项寒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从始至终,她的枕边人就是这么想她的。

    洛傲雪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恨,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片黑。

    冷冷寒风中,红梅已逝,傲雪又该如何坚持心中的傲骨。

    绝望过后,便是死寂、空旷,生无可恋,唯有长恨。

    洛傲雪听说项寒发高烧,去看了项寒一次,梦里项寒哭喊着要母亲,洛傲雪瞬间就掉了泪,她抱着项寒,嚎啕大哭:“你要哪个母亲,你要哪个母亲?”

    哪个?两个字无疑说出了洛傲雪在心中的悲痛,要哪个,到底谁才是你的母亲?

    洛傲雪彻底绝望了,她留给项寒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去找姐姐了,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小寒要好好长大。”

    之后再等项东苍发现的时候,就是洛傲雪身死之日。

    洛傲雪是自己上吊的,没人逼她,可处处都在逼她。

    父母、丈夫、继子时时刻刻都在逼她,她也很累,也想休息,也想去找姐姐。

    她死前怀着怨恨,写了封遗书。

    “项东苍,你这辈子不会有小寒之外的第二个孩子,父亲,我诅咒,你洛家就此绝后。”

    至此,从未留过其他只字片语。

    项东苍在看到那份遗书的时候,沉寂了一个月后,宣布和洛家断绝关系,洛家绝户与他毫无干系,并且终究不娶,不在要除却项寒第二个孩子。

    可他却忘了,在洛傲雪眼里,即便他没有第二个孩子,项寒生下的孩子也是洛家的子孙,无法对项寒下手,便有了项成煜代人受过一劫。

    代人受罪,代了谁得罪,洛家父母、项东苍、项寒,全都是逼死一个旧社会女人的罪人。

    她可悲可叹可怜,却在死后留下一抹恶意残念,报复在一个无辜孩子身上,无疑又是让人觉得可恨的。

    当项东苍将一切陈述完好,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静悄悄,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项东苍发出一声苦笑:“是我对不起她,害了他一辈子。”

    而项寒却在儿子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五岁那年的自己,被一个温柔的女人抱在怀里,她笑靥如花、风华正茂,却一边拿着老虎布娃娃逗他,一边教他喊她母亲。

    “寒寒,喊母亲好不好呀?快来喊啊,喊完了就可以玩小虎了。”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半响才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母亲?”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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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月咬了咬唇,站在一望无际的墓园里,带着儿子看了看明显老了许多的公公和气色依旧不是很好的朗山牟,最终还是瓮声瓮气道了声:“嗯,那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临走的时候,陈明月依旧不是很放心,她神色踌躇,苍白这脸,咬牙嘱咐丈夫:“凡事多想想我和儿子,千万不要不要”后面那些话陈明月始终说不出口,她真的太担心丈夫做傻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项寒。

    军人,尤为重注责任,何况是军人世家出生的项寒呢。

    “放心吧,你先回去。”项寒扯了扯嘴角,劝着陈明月离去了。

    墓前,项东苍坐在洛傲雪母亲,一边喝酒,一边红着眼哽咽:“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姐啊,对不起项寒啊,若是当年”

    早知后来,还不如不娶,说不定洛红梅就不会死,洛傲雪还是那个天真单纯善良、被姐姐庇护这的小姑娘。

    项东苍对不起洛红梅,没有照顾好她的妹妹和儿子;项东苍对不起洛傲雪,没有照顾她和她的孩子,还反让自己的孩子伤害了她;项东苍对不起儿子,害了孙子,又害了儿子。

    当年强娶洛傲雪就是一个错误,更错误的是他后来错上加错,爱上了洛傲雪,却又给他的爱带上枷锁,时时刻刻逼迫着她。

    “爸,你喝醉了。”项寒面无表情说道。

    “我没醉,醉的不是我,是人心。”项东苍苦笑。

    项寒不答话,一旁的朗山牟叹气,觉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老了老了,项东苍这王八还牵扯出这么一档子事,那怪那女子怨气那么深,死也不罢休。

    要是搁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家子啊。

    呸呸呸,谁跟他他他的,朗山牟脸抽抽一下,也劝了一句:“你这些年不曾让项寒来拜祭,就是最大的错误。她不来找你,不来找项寒,找上了煜煜,这就说明了问题。东苍,若是没有这一出,你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埋进坟墓?”

    这就是郎山牟自己觉得好友最过分的一件事了,难怪那女孩临走前说了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摆明了项东苍这儿做的不道德,得亏是怨气,不是怨鬼。

    怨气只是纠缠人,驱除也并不难,了却其心愿就算了,但要是变成怨鬼,势必会纠缠的你鸡犬不宁。

    现在想想,为什么那女子说不是煜煜的命劫,估计对方也没想要煜煜的命,只是想折磨折磨项东苍和多年不来看她的项寒吧。

    这老东西,骂一句不厚道还真不冤,郎山牟在暗地里啐了一口。

    朗山牟能想到的事,项寒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今年三十,从五岁那年后,从未正式拜祭过继母兼小姨。而生母,每年都是在十字路口,项寒画个圈,圈里写出生母的名字,烧些纸钱就完了。

    可继母呢,在他记忆力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直到那天在儿子眼中,他想起了五岁那年的自己,隐隐约约想起了五岁前,原来他也是有母亲疼爱的。

    她不是生母,却胜似生母,她疼爱继子兼外甥如同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当做自己的命,却没想到,最后却反被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子捅了一刀,那得多痛啊,项寒简直不敢想。

    越是回忆当年模糊的记忆,项寒越是浑身发寒、不寒而栗。

    他跪在洛傲雪的坟前,眼眶湿润,紧握拳,咬牙忍着喉头的哽咽,说:“母亲,二十五年来,从未来拜祭过您,是我的错。”

    整整二十五年,项寒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记得从未翻过的错,他甚至有一刹那恨五岁时的自己,瞎了眼和心。

    他也很父亲,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这件事,现在知道后,项寒仿佛整个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全身上下都是寒冷。

    父亲从小教导他要承担起自己肩负的责任,却没告诉过他,却让他逃避了整整二十五年的责任,这是他记忆力那个无所不能、伟岸强大的父亲吗?

    项寒不敢想,他面上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二十五年来从未给您磕过头,现在项寒给您补回来。”他说。

    紧接着,便结结实实补了七十五个响头,个个头重重砸在水泥板上,最后起来的时候额头都磕出血来。

    项东苍看后,眼里的泪又深了许多,颤抖着说:“这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他晚年落得孤苦伶仃、儿子痛恨都是他应得的报应啊。

    认认真真磕完头后,项寒脸色苍白了许多,站起来时,身子也有些摇摆。朗山牟见状,心有不忍,想上前扶一把他,却被项寒拒绝了。

    “牟叔,放心,我还撑得住。”

    项寒一步一步走到父亲身边,双目闪烁着亮光,对着项东苍面无表情的说:“爸,我想给煜煜改个姓。”

    “什么?”项东苍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

    “这是通知,不是询问,洛家不配有后代,项家同样不配有,成煜以后和他妈姓。”

    项东苍身型晃了晃,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儿子的话,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项寒继续说。

    “爸,我是个罪人,你别让我为难好吗?”项寒一脸疲惫的说。

    经历了儿子昏迷不醒、得知亲母继母与父亲的关系、以及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项寒此时疲惫不堪,他真的觉得累,心特别累、特别累。

    “小寒,爸居然把你害成了这副模样?”项东苍哆嗦了一下唇,眼眶闪烁着水润的光,颤声道。

    儿子脸上的疲惫和难过项东苍看的一清二楚,短短几天,他仿佛向刚从战场上下来经历了一番生死一样。

    项东苍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他挥了挥手,同样筋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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