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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长安曲之倾国帝姬-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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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魄在暗中看见她只穿着一件里衣,外衣披在身上连衣扣都没系,脚底还在汩汩冒着鲜血,一想到这样的公主若是让他家主子看见还不心疼死?他忙道:“太子殿下无恙,只不过被人拖住了,稍后就会回来。公主且请安心,赶紧回屋把双足的伤治一下吧。”他感知到不远处楚渊的脚步声,说话全是传音入密。

    苏浅心安定下来,才看清自己的狼狈模样,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脚上还在流血。

    此时她才感觉到脚底钻心的疼痛。

    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傻子。”

    月魄在暗处听见,嘴角抽了抽。他本要进屋替她治伤,但听见楚渊的脚步近了,他只能隐没身形,忍住没进屋。

    苏浅自然也听见了楚渊的脚步声,打消了再问下去的打算,径直进了屋子。

    楚渊尾随着进了房间,苏浅已经穿戴整齐,拿纱布在擦拭双足上的血渍。

    “浅浅,脚伤可有大碍?”迈步进屋,楚渊急切的问道。

    目光落在她被石子划的伤口累累的脚上。只见大大小小的口子布满一双足底,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看上去就令人心惊。

    他想着她虽然经历无数血腥,但武功高深,还真没受过什么重伤,身体自是娇嫩的,像任何一位皇室公主一样,肌肤都细嫩如婴儿一般。这样在石子路上奔跑了一早上,自然是受不住的。

    “无妨。小事而已。”她一旦心定下来,便恢复头脑冷静,先前的那个惊慌失措失态的苏浅便如轻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无事!”楚渊嗔怒地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上的纱布,扔在一旁,吩咐人去打了一盆清水来。

    “去软榻上躺着吧。”他柔声道,一如以前一样对她百般温柔,仿佛自打上官陌回到她身边后两人的矛盾冷战气怒等等都不曾存在过,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裂痕一般。

    苏浅心里微微一动。但一想到昨夜刚刚承诺上官陌的话,她的脸还是冷了下来。

    她推开楚渊要抱她的手臂,淡淡道:“真的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说着,她赤足下地用脚尖着地三两步跳到软榻上。

    “把水给我端过来。”她吩咐一名侍女道。

    侍女眼睛闪躲着那双触目惊心的赤足,把水盆端到软榻前,搁在一个脚凳上,又慌忙退至一旁。

    “你,来给我洗伤口。”苏浅拿起一块新的纱布递给侍女。那名侍女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接过纱布,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去把纱布在水中浸湿了,却别着脸不敢看她脚上的伤口。

    苏浅皱眉看着她,一把夺过纱布,“真是没用!”她愤了一句,坐起身,自己拿纱布擦拭伤口。

    虽然性子坚强,但纱布接触到伤口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咝”的一声。

    楚渊看着她皱了皱眉,“还是我来吧。”他拖了一张凳子坐在她脚边,不由分说夺过纱布,轻轻擦拭起她的伤口。

    苏浅即便千般不愿,此时也做不到从他手中夺下纱布,赶他出门。虽然他有心于她不代表她就得以情相酬,她不欠他什么,但她终究像大多数女子一样,狠不下心去伤害一个对她好的人。

    楚渊手法极轻极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极精美的瓷器一般,万般小心谨慎。苏浅甚至没感觉到太大的疼痛。看着他太过专注的温柔,她忽然感觉全身的不舒服。一把握住了纱布的一端,“表哥,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不太自然的道。

    楚渊看了她一眼,眸光极淡,苏浅被他看的一凛,不由缩了缩手,本来很强硬的态度忽然强硬不下去,软了下来。犹豫的松了纱布,她往后退了退身子,看着楚渊继续拿纱布认真的给她清洗伤口上的血渍和沾染的泥沙。

    伤口比她想象的难清理,里面渗进去许多的泥沙,楚渊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银针挑开伤口,仔细擦拭掉每一粒灰沙。

    他瞥了一眼极力忍着的苏浅,冷淡的表情恢复了一点柔和。“痛吗?”他轻声问道,手下的动作又轻了轻。

    苏浅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眸中一丝坚强。泪痕干涸在脸上,清秀俊美的小脸少了几分平日的刚毅,多了几分女人气。楚渊的眼神黯了黯,他知道她是爱上官陌的,但爱到什么程度他一直有所怀疑。此刻才明白,是爱到了骨髓里,血液里,每一根神经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若离于爱者() 
她是那种可以轻易为一个人拼命的人,但绝不是肯为人流泪的女子。

    她却为他卸去了厚厚的硬壳,为他变得柔软若水,为他笑颜如花为他梨花带雨。

    楚渊低下去的凤眸闪过一丝绝望的痛楚。但手下的动作未停。他自诩是这世上最坚韧最高傲的男子,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心中的追求。

    苏浅瞥见他闪烁不定的眼神,心里百种滋味。如果可以,她最不愿意为敌的人就是他的这位名义上的表哥。

    不愿意,并非因为他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而是尊他敬他,真正将他视为兄长,不忍去伤害他。

    楚渊一直认真的给她清洗伤口,听见上官陌微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手中动作未停。

    苏浅的位置刚好看见门口。她眸光落在上官陌身上,看他一步一步走来,月白色的衣袂在阳光下似翩飞的蝶翼,步履不似往日的轻缓优雅,有些急,有些重,老远她就感觉到他身上的风露寒气,以及已经在暴涨的怒气。快走到门口时,他忽的放缓了步子,一步一步踏进房间。身上的寒气和怒气被收敛起,一如往日一般温润谦和。

    “有劳楚太子了。还是交给我吧。”他颀长的身姿遮住门口照进来的阳光,居高临下俯视着楚渊。声音里不见任何情绪。苏浅却没放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样的痛色她每见一次,心都似要碎了一般难受。

    她忽然很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所作所为。

    他是上官陌。

    翻云覆雨手眼通天。还有什么事能困住他。

    她真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楚渊的手一顿,纱布握在手中紧了紧,但也只是片刻的迟疑,他青白的指节舒缓开来,纱布丢进了血红的水盆中。

    他缓缓站起身,极淡的看了一眼上官陌,没有责难,没有询问,他只是寻常一般身姿秀雅的往外走去。

    上官陌的唇抿了抿,在他快走出门口的时候,终于开口:“多谢楚太子相助。不过楚太子还是去看一下乱成一团的军营吧。”

    楚渊脚步一顿,“不必谢。”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却隐藏了万千情绪在里面。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苏浅心里惊了一下,想着怪不得刚才他那么快出现在她面前,还有些衣衫不整,原来是军营出了事。一想到他为了她连军营出事都搁在一旁不管,她眉头皱了皱。

    上官陌看了一眼水盆和里面红色的纱布,冷冷的对外面道:“来人,换一盆水来。”楚渊走了出去,他再也隐藏不住身上的怒气,或者他是不想再隐藏,一古脑的释放出来。 苏浅被他的怒意寒到,打了一个激灵。

    刚刚吓得跑出去的侍女战战兢兢的回来,端着盆出去,不多时又端回一盆干净的温水来放在脚凳上,被上官陌释放的冰寒怒意吓到,她跌跌撞撞的跑回门外。

    上官陌看了一眼楚渊坐过的凳子,似乎轻斥了一声,手一挥,凳子被无声的打到一个角落里,他又隔空一抓,另一只绣凳被吸到身前。他拿出一块新的纱布,坐下来接替楚渊的工作,至始至终没看苏浅一眼。

    眸光触到满是伤口的嫩白双足,想着她该是有多急才弄成这样?他隐藏痛色的眼眸痛楚更甚。却依然没有给苏浅一个眼神。手下的动作也不见楚渊那般轻柔,却还是很利落仔细。

    苏浅“咝”的一声,似怨似嗔的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轻点儿?”她痛呼出声。

    上官陌轻哼了一声,冷淡的道:“你还会觉得痛吗?”

    “怎么不会?我也是和别人一样血肉之躯,自然也会痛。”苏浅皱眉看着他冰霜一般的脸。

    上官陌冷哼了一声,“那样赤足狂奔,我以为你是铁人,不知道痛的。”

    苏浅一滞,说不上话来了。

    他手下的动作却终是柔了一些,迅速清理完了伤口,他招呼了一声月魄,“月魄,上次令你们炼制的伤药拿来。”

    月魄应了一声,一只小小的玉瓶飞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上官陌手中。苏浅看了一眼那只玉瓶,想到里面装的是楚渊的人培植的药草炼制出来的上好伤药,庆幸着楚渊好在离开了,不然此时该气的吐血了。

    上官陌打开玉瓶,倒出些药粉均匀的洒在她足底,每一处伤口都极小心的上了药,又拿出两块新的纱布给她薄薄的包了一层。夏日炎热,她本身又极怕闷热,他怕包厚了她会难受。

    苏浅看着他贴心的动作,心一柔再柔,柔的快要滴出水来。“你别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她故作发嗲,柔声道。

    月魄和刚回来的凌华在暗处听见她的声音,都恶寒了一下。齐齐想着她这是在相劝太子殿下还是在恶心太子殿下?

    上官陌身子狠狠的抽了抽。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会什么?”上官陌冷冷的道,不看她一眼。

    苏浅扯着他天蚕丝锦的衣袍,恶意的在他的衣袍上攥出许多细细的褶皱。“我不会再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再不穿鞋子跑出去,不会再给别人机会对我好,不会”她语声细细,生怕更惹恼了上官陌。

    “原来你还有那么多的不会!我倒是小瞧你了!昨夜刚说了不会,没想到今天早上又听到,苏浅,你有多少不会?要不要一起说完?省的我以后没耐心听,也记不住你那么多的不会!”上官陌似乎怒极,反而声音出奇的冷淡。

    苏浅心里咯噔一下,抓着他衣袂的手紧了紧,指节被攥出青白来。

    “没有了。”她的声音忽的暗哑的发紧,似干涸的枯井一般。“我的所有不会不过是因为你而生。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她忽的黯沉下去,声音细小的几不可闻。

    上官陌手猛的握紧。半晌发不出丝毫声音。指节被握的咔咔响。

    她是苏浅。站在万众瞩目的王权之上,睥睨天下,她何曾为谁如此低声下气说过不会。

    苏浅双眼呆愣的注视着自己的双脚,忽然恨不得想要砍去,恨它的不听使唤,恨它的弱不禁风。她心里何其明白,上官陌从头至尾不看她一眼,不是因为怒她让楚渊给她治伤,而是因为他看一眼都会比她疼千倍万倍。他痛,她也痛。

    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一起涌上心头。他给她令天下女人艳羡的宠爱,也用这宠爱将她的身心牢牢困住。似乎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满溢甜蜜幸福。但每一日也都会争吵。日复一日。她忽然觉得很疲累。这样的纠缠令她每日如置冰山火海,忽而灼热焚心,忽而冰冷透顶。身体似已透支一般虚弱。

    暗处的凌华和月魄看着屋里两个人一个站着发呆,一个坐着发呆,似都哑巴了一般,气氛冷的如置冰窟。两人都暗暗着急。屋中那两人天天都会争吵,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但似乎这一次尤为严重,触及了底线一般。

    她握着他衣襟的手忽然松了开去,头埋的很低。半晌,她低低的道:“上官陌,这样爱我很累吧?每天都会有争吵,每天面对对方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或者伤了对方,每天心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得喘不过气来,汲汲营营,筹谋算计,到最后即使能够相守,会心安理得幸福快乐吗?”

    上官陌猛的一顿。心痛到无以复加。“所以呢?”他似乎很费力才挤出三个字。

    苏浅头埋的更低,嘴唇咬出丝丝血丝来,犹不觉得疼。“所以,我们不如早结束的好。”她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的抬起了头。

    上官陌挺立的身躯似乎颤了颤,眸中一点一点,碎出丝丝伤色来。他猛的转过身来看着苏浅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的身躯,凤眸眯成一条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成全你。”他盯着她死死看了一眼,忽然转身往外走去。

    苏浅手指掐入手心,攥出丝丝血痕来。头低下去,再不能抬起,任由上官陌从她眼前离开,消失。

    “公主,你快去追啊!陌太子真的走了!”凌华呆不住了,蹦出来急急的喊了一声。

    他日日看着苏浅和上官陌相处,比谁都明白两人的感情。

    “是啊,公主,你不能就这么让太子殿下走!你知道没有你他不知会做出何种疯狂的事!”月魄也急急的道。两人都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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