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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朝砚遇-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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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沈辉早就这么想了,这一路的狼狈早已勾起他的心火,听沈砚这般说辞他竟觉十分痛快:“妹妹说的不错,我们还是不给这家添麻烦了,出去看看罢!”

    崔岑自然没有异议,沈砚就温言叫阿旺松手,众人开门出去。阿旺和他爹吓得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也小心地远远跟在了后头。

    要找到出事的地方并不难,哭闹声隐隐约约,众人循声而去,不一会儿来到村东头的一个院子。

    这院子也垒了一道泥墙,院门已闭,有一个中年汉子抱着脑袋蹲在门口,稍远些围着三三两两村民,均是指指点点,脸『色』有木然也有愤慨。

    压抑细碎的哭声和喝骂声就是从这院里传来。

    “作孽啊,好好的媳『妇』被这样糟蹋……”

    “……孙老汉又被赶出来了,他这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还能是什么滋味,自己婆娘和女儿被别人压住……可也不能怪他不是男人,刀子架脖子上!”

    沈砚听那些村民轻声低语,再看门口那农汉瘫坐在地痛苦又麻木的神情,顿觉一股怒意涌到了眼睛里。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小畜生竟学人欺男霸女!

    “哎呀!”“哎呦!”一旁的村民见到他们过来,忙四散着跑开了,惊慌地躲去拐角、门后,竟避之如蛇蝎。众人心里都有些异样,如此待遇实是从未有过,脸皮薄的如林万峰已是头都抬不起来。

    这一下散开,倒把之前见过面的沈牛杰几人『露』了出来。沈牛杰的一双三角眼看到他们,顿时贼亮。

    这时钟意也不知从哪儿蹿出来,脸『色』沉沉有几分难看:“侯爷,沈公子,我方才早来一步打听过了,这里头是孙老汉的家,孙老汉的妻子和一个女儿还在屋里。那两个畜生带了七八个护卫,也在里面。”

    顾忌着还有沈砚两个女眷在,钟意说的含糊:“我问了一圈,都说这不是第一次,这几年牛角坳好多人家都被……光顾过。”

    “还带护卫?”沈辉被气笑了,“什么人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还显摆!”

    沈复只觉得为什么要叫崔岑撞见这些事,把郓州的脸都丢尽!他眉间极是恼火,怒道:“踹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朗朗乾坤敢这样横霸乡邻,丧尽天良!”

    几人说话也没压低声,那门口的沈牛杰听见了哈哈大笑,带人上前拦道:“你们也是赶巧了,不知几辈子修的福分能见到我们公子!不过里面还没完事儿,小娘们刚刚开荤还在嗷嗷叫,再等等罢!”

    他又朝边上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一人跑开,大概是要去叫上村里的闲恶汉,崔岑他们也没阻止。

    “崔侯,踹门罢。”沈砚走到崔岑身边并肩,冷声道。

    沈牛杰闻言立刻把目光转到沈砚脸上,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扭曲笑道:“呦,这里还有个仙女呢!你等不及了吗,来来来,我给你开门——啊!”

    他脸颊猛然被什么击中,连带着脖子大力歪向一侧,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和几颗牙齿!

    一块石片掉在他脚边。

    “钟意。”崔岑放下手,朝院门抬了抬下巴。

    钟意从边上寻『摸』了一根木棍,二话不说上去就几棍挑翻了这些狗腿帮凶。他下了狠手,打得地上躺着的人哀声连连,半天爬不起来。沈牛杰尤其惨,钟意一棍子敲在他膝盖上,瞧力度他多半要膝骨碎裂,下半生瘫在家里!

    一旁蹲坐的孙老汉吓呆了,抱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钟意也不见使力,一棍子顶开了院门。身为崔岑近卫,他两臂能开三石弓,手上挽得动百十斤的刀花,这门在他眼中和推倒一根筷子似的。

    院内的几人早就听到了打斗声,待门一开就围攻了上来,“大胆!是什么人!”

    “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钟意挽了个棍花,挨个敲过去,顿时把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砸翻在地。

    崔岑和沈复几人随后迈进来,沈辉扫见地上躺着的人,忽然觉得他们身上这衣服怎么有些眼熟?只是还不等他脑子转过弯来,屋里女人的哭声和惊怒喝骂声就清晰得叫他被引走了注意力。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打扰老子好事!”

    “都瞎了眼吗!一群饭桶都是死的吗,怎么没报上我……”

    从一个屋里跑出两个衣衫匆匆整系的半大青年,原是怒火滔天的模样,看到院里站着的人冷冰冰的目光,顿时呆若木鸡:“小叔……堂哥?”

    沈辉和沈复也吓住了,瞪着眼睛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要说什么?侄儿沈腾和沈朗,这荒唐事竟是自家人干的?!

    还是沈砚先走了一步,“吴娘,跟我进去看看。”

    “不可!”在场的几个沈家男丁连忙回过神阻止,连那两个小畜生都吓得大叫,“姑姑别过来!”

    屋里是什么情形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沈砚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怎能去看那些腌臜画面!

    沈砚冷笑:“你们两个叫什么?这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沈腾和沈朗这才感到羞臊,一向能说会道的人哑了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小声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沈砚还待再讥讽两句,沈辉忽然上前狠狠给了一人一耳光,怒声道:“你们两个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沈家门风严谨,怎么就出了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叫我大哥知道,叫你们祖母知道,还不活活打死!滚,马上给我滚回家去跪着!”

    “是!是,侄儿这就回去!”两个人捂着腮帮子,半句也不敢多说。

    “慢着!”沈砚岂能不知这里面的把戏,人一旦回了桑园,谁知道最后是怎样训斥个几句就放过了。若以往真的有施以重惩,岂会发展到如今这为非作歹的地步?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堂哥都还不知他们二人在外如此毁誉沈氏名声,看看牛角坳村民如此惧怕沈家,想来这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邻村景况如何。我想问问,大堂哥和祖母若是查实了,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沈辉答不上来,见沈砚盯着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自是要好好惩戒一番,叫他们得了教训跪祠堂反省。”

    全都是空话!杀人放火『淫』辱女子只需反省就可吗?看沈辉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沈砚心口堵上了一团浓重的郁气。

    吃花醋,敢在投奔郓州的英才所乘车马上动手脚的沈涯,为此还差点害了崔岑,是堂叔祖的孙子,要保。

    小小年纪称霸一方,为祸乡邻,叫人闻“沈”变『色』的沈腾和沈朗,是大姑母的孙子,也要保。

    看不见的还不知有多少。就因为姓沈,就可以为所欲为,置法理于不顾。

    沈复皱眉隔断了沈砚和沈辉之间的视线,轻声道:“阿砚,水坝危矣,还是先去找村长罢,此事也只能交给桑园处理,我们管不了。”

    毕竟是隔房的,他们两个也是小辈,不能代为管教亲戚家的子孙。

    沈砚深呼吸了一口,这才道:“哥哥来处理罢,我去叫几个村『妇』进屋来帮忙。”

    刚才有一刻,她觉得这样臃肿的沈家,就让崔岑折腾着分崩离析也不错。

    “怎样,七娘还喜欢吗?”钱掌柜见她反应,嘴里假假问她,“若不是老朽这辈子只专注掌眼,于凿磨功夫上差些,定是要留给自己打发余生的。如今送给七娘,也算适逢其会,七娘且收下罢!”

    老人家目光慈祥,满是鼓励,沈砚心上一时竟有些热辣。她抿了抿唇,点头道:“有朝一日,定不叫师傅失望。”

    就像她曾对吴娘说过那般,在她心里,凿砚多半是为消磨时光。由此而生的,对砚台相关事物的探究,都是附带的,只因她行事不喜浮表一层。钱掌柜难得在她身上走眼,但要她仔细凿磨一方不糟踏石品的砚台,也并非做不到。

第四十五章 警醒() 
首发; 喜欢请支持正版~设置了50%购买比例,补足立看新章  沈砚这才发觉额上有略微的汗意。她从床头的屉子里抽出一条丝帕胡『乱』擦了擦,“不必了; 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罢。”

    阿桃便坐在床脚榻上; 抬头望向沈砚。

    果真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沈家这一辈的女孩儿取名皆入“玉”部旁; 唯有七娘是“石”旁。阿桃早先偷偷问过吴娘; 吴娘示意她看沈砚收藏的石头,“你以为玉不是从石中剖出来的么?”

    阿桃没有全信。她想,太守那些年一个接一个的庶出儿女,应是叫夫人膈应了,所以后来生下女儿; 夫人反嫌那玉廉价。再说“砚”字,石见石见,老话说“水落而石出”; 求真求知,不叫眼睛受蒙蔽; 也正应了如今七娘这般心灵通透。

    沈砚穿着寝衣拥被而坐; 看见阿桃一副倾听神『色』才觉得自己不妥,“瞧我睡糊涂了,大半夜叫你爬起来受冻做什么?快回去睡罢。”

    这下反倒阿桃不肯了。她紧了紧身上的厚棉衣,赖着不走:“娘子便和我说说嘛; 我爱听这些。”

    沈砚失笑; 阿桃和吴娘阿杏又不一样; 不知是否受她的影响,阿桃颇为关心时事。小侍女实则和她一般大,闷不吭声的人这会儿才『露』出眼里的几分慧气。当然了,沈砚从没当自己是十五岁稚童。

    “怪我把你吵醒了,也罢,不让你猜荆南那么难的事,你就猜猜父亲为我挑选的下家罢。”

    阿桃眼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抱着膝盖想了想,“娘子已得了确切消息吗?”

    沈砚点头。

    “我猜想,使君怕是不会让娘子嫁过江的……”阿桃小心翼翼斟酌着,又偷看沈砚见她鼓励地点点头,胆子又大了些,“为什么呢?因为娘子曾说过,使君无意掺合这些祸『乱』,虽则前头有四娘子嫁去太原范家,但娘子的身份又不同。”

    庶四娘子沈珏嫁去北边范家只是为妾,分量怎么也无法和郓州的女公子沈砚相提并论。

    “若使君这么做,实际也相当于在诸王里择其一站队,这恐怕不是使君的意愿。”

    “说的不错嘛,那你说说,我该何去何从?”

    阿桃“咳”了一声,被沈砚的目光看得脸『色』微红,“娘子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敢论断娘子的去向,只是胡『乱』瞎猜而已。若是不嫁过江,那便是在咱们江左挑选了,我原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咱们江南也有不少才俊。不过我瞧着娘子上回和吴娘提到此事时,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我想着若果真是在咱们左近挑选,那倒不值得娘子蹙眉了。所以我猜不着了,既不是江北,也不是江南,娘子就行行好,快告诉我罢!”

    沈砚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桃竟以她做为参照。

    寒夜漫漫,两人这般一个拥被一个披衣,倒生出了一丝夜谈的气氛。沈砚怕她着凉,也不卖关子了,“你猜的没错,但任何猜测都要有事实根据,你依着我来猜便不妥当,若我也错了呢?这回我且告诉你为何我爹不考虑江南左近世家,下回就要你自个儿去想了。”

    “这次诸侯大『乱』并非早些年那样小打小闹,怕是一定要叫天下改名换姓才会罢休,这点连我都能看出来,我爹怎会不知?只我们太守『性』情如此,觉得郓州避祸百年,存了侥幸之心,想着只要不掺合,等到尘埃落定再拜新帝便是。”沈砚顿了顿,还是决定不说那么多,“总之他是有为郓州打算。若将我嫁于莱州或蓬阳,不过是加强了几州联络,和旧日的进退同盟一样效用,并无什么增益和变数。所以我爹要找一个退路,一个能在『乱』局里存活到分出胜负那一刻的倚靠。”

    “我给你一个提示,粮食。好了,你快回被窝里去,切莫着凉了。”

    阿桃得了提示便也不赖着了,举灯回到屏风外边,屋里复又安静下来。

    只是沈砚也睡不着了。哎,川蜀派人来乌镇,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探听的讯息,有心人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郓州的打算。他爹找的退路,恰恰变成了动『乱』的火线。

    譬如崔岑这种胆子大的,就喜欢先下手为强。

    ……

    三月下旬郓州除了要在春分前祭祀社日,还有好几场花宴。数不清的春鹃、碧桃、海棠成片盛放,李氏不但要在太守府里主持两场茶话会,还要在碧游台共举花事,与民同乐。偏这时儿媳怀孕,燕地的崔侯又上门讨债,李氏再能干也不免忙得坏了心情。

    “阿砚你来的正好,”早间沈砚去给李氏请安,就被李氏抓包了,“崔侯第一次上门我们不能失了礼数,你且把手上的石头放放,这两日先过来帮忙。”

    李氏说的轻巧,“你盯着府里洒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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