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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逐鹿民国-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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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朱崇祯歉然一笑,“倒是让门主见笑了。所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与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异,不过是话一句耳,用来激励底下众人的热血罢了。”

    “今日崇祯此来,不为驱逐,实为融汇。这口号,其实应叫做‘融汇五族,供奉中华’!”

    “哈哈……”载泓对着明月,禁不住大笑起来,“好一句‘话一句耳’!好一句‘融汇五族,供奉中华’!我说你这等才智,如何会弄出这般让人齿冷之事,原来不过是瞒哄人的把戏。”

    载泓说到这里,忽然神色有些愤恨,“可你这把戏,就要断了我大清的江山,断了中华其势初兴的命脉!”

    “当年义和拳不过一群草莽匹夫,乌合之众,尚且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如今你朱崇祯,竟苟且洋人,同室操戈,来做鹬蚌相争之事。我问你,你可对的起这万里河山吗?!”

    见载泓这般疾言厉色,朱崇祯本欲解释几句,不过话到嘴边,却吐出一句:“自古胡人无百年运,此刻容它一时,日后自有分晓。”

    载泓见朱崇祯仍是一副无赖模样,心中怒极,面上却是笑了出来:“倒是我忘了,你们汉家惯用这等曲折手段,不像我满族,一味的直来直去。不过,你口中的那位李渊,只怕也不是纯粹的汉人吧?我倒想知道,自从五胡乱华之后,那汉室遗留的血统,到底还有没有纯粹的了?”

    “大概是没有了吧,”朱崇祯依旧略不在意,“我已说的明白,驱满兴汉,不过是话一句耳。民族之争,非是我意。你清室虽是满族当政,昔日汉族疆臣却能东南互保,置皇室于无物。民族之界,哪里能分的这般的清晰。何况我汉族,从来如滚雪球。兼夷狄者为汉族,史不绝书,诚不我欺。”

    “这么说,公子此来,却是为了‘容满兴汉’?”

    听得此话,朱崇祯收起玩笑之意,正色说道:“不错!此其一也。”

    “我来之意,在通电上,已说的明白!‘帝制须死,民国当兴’!政权不能再操于一家一姓之手,一人终身之日。政权下放,皇室虚悬,乃是时代之潮流,不可阻挡!”

    “我倒忘了,你在夏威夷,是做过实验的。”载泓忽然笑了,“也许你并不知晓,端午桥去夏威夷考察之时,我也曾暗随在侧。你那帝相分权中西相合之制,倒也颇有些古意。只是夏威夷毕竟小国寡民,施政容易;中华广大,人事纷杂,政制一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变革的。”

    “当年始皇帝废封建而改郡县,集权于中央,于当时当日,如何不是时代之潮流?如何不是功在千秋之举?可郡县天下,谈何容易?秦灭六国,强行郡县,却不过昙花一现,二世便亡。一夫作难,六国纷起。不过数年,那秦宫连同宗庙,便被项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其后而立的汉高祖刘邦,行的,还不是封建?”

    载泓这般说着,却是越说越有些伤感,这几年间,她如何不知时代之潮流,出国考察,遍观西典,哪样她又落于人后?辛辛苦苦好容易为这片大地营造起一点朝气,想不到却终是因为族人短视,因为汉人疑隔,功亏一篑。数年心血,眼看便是付之东流,说起来,谁人又能不心伤?只怕今时今日,唯有这一轮明月,还能说是知己吧。

    “但究竟郡县集权,乃是时代潮流,不可阻挡。终于在武帝之时,颁布推恩令,消尽刘姓封建之地,这才算将郡县之制,定基下来。可百年之后,犹有司马西晋争论封建之举,便是唐初之时,封建与郡县之争,也甚嚣尘上,绵延不绝。便是你朱明,虽行郡县,可当年不也有封建之举么?”

    “这由封建而变郡县,说起来,究竟还是我中华自身蕴育的源流。可即便是这从内而生的变革,千百年间,犹有反复,曲折往回,争论不休。何况今日所谓立宪共和,均是自西洋舶来,且不说它到了中华,是为橘还是为枳。单说此时举国之士大夫,又有几人,能明白其中真义?士大夫尚且不知,其下升斗百民更是奈何?”

    “今日你不顾局势,不奠根基,便假托时代潮流之名,擅兴民国,只怕,反而是陷万民于水火之中吧?”

    载泓对着夜空,对着那一轮秦时明月,与夜空中流转不休的汉时清辉,幽幽的说完这一长篇高论。朱崇祯还未作何反应,载泓面上,倒忽然的流出两行清泪。

    “难为你能说出这般老成谋国之言,”朱崇祯听罢,也有些沉吟感慨,“我听闻昔日戊戌变法维新败后,严几道旅居日本,曾于孙文谋面,两人论及时代,严几道也曾有言:‘以中国民品之劣,民智之卑,即有改革,害之除于甲者将见于乙,泯于丙者将发于丁’。此诚洞察之言。但若是不踏出这一步,究竟如何,谁人可知?今日便是无我朱崇祯,立宪共和,建立民国,也是顺水推舟之势。便如我通电所言,‘嗟尔清朝,气数已尽,帝制须死,民国当立!’”

    “民国当立?”载泓忽然冷目看着朱崇祯,“你我身当万民之命,如何能这般草率而为?圣人有言,不教而诛是为虐!今日国民尚不知立宪共和为何物,你却行此激烈之举,你当真要让秦末之乱,再现中华吗?”

    “相谈至今,唯有你方才这句话,还算有些意思!” 朱崇祯一击掌,长身立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在这中华数月,亲眼见你满族八旗奴制内染,他西洋基督文明外侵,这中华道统如西风下残火,几已丧绝。照我看来,这中华,不经涅槃,不能重生。我正是要借这场楚汉之乱,将这中华万民,打入乱世铜炉,涤尽中华奴性,再重建中华道统,复开中华汉唐气象,鼎立我中华一族于世界!”

    载泓听的这般狂悖之言,顿时大怒,也长身立起,并指指向朱崇祯,却怒火冲心,良久不能吐出一言,最后冷笑几声,对朱崇祯说道:“你可知,若是你当真开启这场楚汉之乱,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因而丧命?多少生灵因而涂炭?此刻洋人虎视在侧,稍一不慎,便是亡国灭种之祸!哪里会容你,将这楚汉之乱完结?”

    朱崇祯哈哈一笑,“不妨,西洋此时正是盛极转衰之时,不出五年,便有动乱,那时我自会趁势而起,夺地护国,让这场楚汉之乱,从从容容的演完。”

    见这朱崇祯竟然笑的出来,载泓原本心中的那层怒火,更是汹汹而不可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原来自己暗中有些倾慕的朱方生,竟是这般视万民为刍狗之人。载泓仰头望月,借着虚夜中的清辉雪意,慢慢将心绪平复下来,转头静静看向朱崇祯,说道:“言尽于此,这万里河山,我便与你,一战而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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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之巅() 
秦时明月汉时辉,为谁风露立中宵?

    空里流霜,紫禁之巅,所有恩怨情仇,是非功罪,最后不过冷目一句:“这万里河山,我便与你,一战而决!”

    载泓说完,不等朱崇祯作何回答,手中一抛,便将怀中琵琶扔向高空,双手连连弹出,便见虚空中有若烈火焚烧,飞焰横空,粼粼波纹绽开,嘶嘶声中,便向朱崇祯逼去。

    朱崇祯也不出刃,右手长袖一挥,便在身前托起一道无形之盾,挡住载泓手中剑气,跟着左手一推,已将盾牌推出,撞向欺身而来的载泓。

    载泓却似早有准备,并指如刀,指天划地,倏忽间,便已经破开盾牌,跟着手指连弹,便又是数线剑气刺出。两人原本相距就不甚远,载泓身法又恍如石中火,隙中驹,破开盾牌之时,便已欺到朱崇祯身前三尺之地,欺近之时双手不停,作势连弹,快如星火,利如风刀,刹那间已将朱崇祯前后左右上下四维八方罩住,这一出手,竟已是生死相决,再不留半点余地。

    朱崇祯遇危不乱,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忽的凌空晃动,平平左移,双脚踩踏在虚空中,恍若凌空一羽,被风轻轻吹起,却忽然风止羽落,再眨眼间,人已欺到载泓身畔,右手有若长枪大戟,穿透虚空,直向载泓肩头砸去。

    载泓冷笑一声,身形向左一晃,不过一瞬,便闪去朱崇祯长枪之势力;就在同时,借着一晃一顿的一霎,双手便又弹出数道剑气,封住朱崇祯身形;紧跟着身形一旋,却已晃到朱崇祯身侧,竖掌如刀,便从左向右,划出一弧弦月也似的刀风,直削向朱崇祯。

    却见朱崇祯凭空一翻,一个筋斗翻起,只见前一瞬还稳稳站在紫禁之巅的少年,忽然就已身形横空,一个鱼跃倒翻,已经在剑气刀风之间堪堪翻过,空中倒立身形,却也握拳如山,压向载泓。

    谁知载泓身法固然迅捷若闪电,应对也是奇快无比,一见朱崇祯鱼跃而起,登时便飞起一脚,踢向空中的朱崇祯,这下两人再不避让,拳脚【】交击,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相斗以来,这才第一次结结实实接上手。

    却是朱崇祯见载泓一脚踢来,空中不及变势,却猛地松拳成掌,在载泓脚尖略略一按,“砰”的一声中,借力一荡,却猛地凌空一个翻身,身若流星,借着下落之势,弯膝撞向载泓肩头。

    忽听载泓一声轻笑,笑声中载泓闪步转身,忽然一道飞芒现出,却是载泓扬剑出鞘,一剑削向空中踏虚、身形已老的朱崇祯。

    只听空中金铁交鸣不绝如缕,忽忽的在这太和殿顶,便剑气升腾,横尽虚空,如若夭矫长龙,又有流丽雏凤,错杂相交,虽只一瞬,便归于平寂。但那一瞬,却如人间情人泪,蕉上露,雨后虹,绚烂而不可复得。

    两人各出利刃,电光石火间,便已换过无数生死。蓦地,两人双刃相击,借力分了开去。却已经移形换位,朱崇祯身子一晃,复站在方才载泓拨弦之处,紫皇刃收起,一伸手,却接住载泓方才抛起如今刚刚落下的琵琶,抱在怀中,随手撩弦,一泓刀戈之气便随着琵琶声远远漾开。

    原来两人方才相斗,变幻反复,但于这人世,却只不过流星一现,若是真有那情人泪蕉上露,恐怕也还未曾滴落在尘埃之中!

    底下众人看去,却恍若一世。两人方才相斗,匪夷所思,往往便是在绝无可有绝无可能之处,行那突如其来之式,偏偏用出来,却又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若合一契,似早注定。

    众人之中,最好武的却是宫本义英。宫本一家,武术本有渊源,但几代以来,却乏人能继。他自海上得遇朱崇祯,初时不觉,日后却越来越信,此时上天要他有此际遇,振兴宫本的武技。可这数年来,他每每砥砺欲苦,却总是隔膜不进。他知道这便是武障,劈破之后,自是碧空如洗,朗月当头。但却要机缘。

    今日见到如此好斗,每一变化,都让宫本义英如闻大道,看到那隔膜之后的无限风光。他心中感念,直恨不得大声欢叫起来。

    但一旁的孙福全却早已痴醉。方才朱崇祯凌空徐步,让他恍惚间,看到至诚之道。但方才这场相斗,兔起鹘落,却已让他看到更远之处的风景。

    这孙福全,虽然天资聪颖,却家中贫寒。须知中华之地,一向便是穷文富武。但若是一贫如洗,所遇的结局,往往便是泯然众人。但孙福全却硬生生凭着乡中流传的一套普通之极的少林长拳,炼出一番境界,由此登堂入室,遍访名师,终于得有今日“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之誉。但江湖草莽,毕竟不能如清门朱氏这等源流深远底蕴厚重,往往偶有所得,却难觅求证。今日一见这番争斗,孙福全多年来所积之困,忽然便如水到渠成,奔流若海,直直跃入往日可望而不可及的至诚之道。

    清门那头,却不似他们这般纯心。身在名利场中,此刻看去,那紫禁之巅,斗的不过是技击,不过是手段,过程如何,哪如结果让人痛快?

    朱崇祯手挥四弦,目归载泓,清清一笑,“门主之技,确比当年之时,更加精益。若是这般相斗,不知斗到哪般时刻,方能止歇。不如你我做一赌约如何?”

    不料载泓却一横眉,“江山何重?万民何辜?今日之战,作赌的便是生死!”

    一语落罢,载泓忽然将掌中剑轻轻一抛,那剑便在载泓身前飞转不已;紧接着载泓双手起势,口中“咄”的一声,那剑忽化长龙,飞腾咆哮,仰天作吼,龙身迎风一涨,便向朱崇祯撞去。

    朱崇祯哈哈一笑,也如那载泓一般,将琵琶猛的抛向高空明月,身形一晃,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飞龙,身形却一翻,人已落在飞龙之上。

    长龙昂首长啸,摇头摆尾,头尾俱都撞向朱崇祯,身形却同时一翻,要将朱崇祯翻落身去。便在此时,载泓恍若仙子,凭空虚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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