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河山别样红-第5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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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西边如炒爆豆般密集的枪炮声，再看到天上不时坠落的日军战机，野日欣一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道：“快！快！还要再快！”
“阁下，路面太差，颠簸太严重！再快，车辆会承受不住的！”驾驶车辆的小鬼子哭丧着脸提醒道。
野日欣一也被觉得浑身快被颠散了架，胃里也翻江倒海般难受，却仍坚持道：“那就尽可能的快！”
驻屯兵团此番是来接应大同日军突围的，若因骑兵队不能及时赶到，而使莲沼蕃、后宫淳等驻蒙兵团要员出现了差池，那野日欣一可担负不起这个罪责！
在野日欣一的催促下，骑兵队的车辆象喝醉酒的疯子般，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左右摇摆、上下颠簸。一共四十多部车辆，在这种急剧的颠簸中，没等野日欣一接应到大同突围日军，便先后有五辆因超负荷运转而抛锚了！战况紧急，野日欣一顾不得修理损坏车辆，只催促剩余车辆继续朝御河方向开进！
距离大同有六公里左右时，野日欣一遇到了突围出来的酒井镐次、莲沼蕃、后宫淳一行。
“山下君在何处？来接应的兵力有多少？东面有没有发现敌军踪迹？”见到野日欣一后，莲沼蕃便连珠炮般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在见到了人民军对御河桥上及桥西日军的打击后，莲沼蕃就极为担心自家安危，也就希望山下奉文的驻屯兵团尽可能地靠前。
“报告司令官，我兵团司令部设在王官人屯，山下长官在那里。我部仅为前头部队，在东面十四公里外的周士店另有我兵团七千多兵力布防；来路上也没有发现敌军。”野日欣一如实回答后，又催促道，“司令官，这一带还是很危险，我们还是尽快赶往周士庄吧！”
“不能都走！”莲沼蕃摆手说道，“野日君，酒井君，你们各留下部分兵力，负责接应后续过河部队！其他部队由野日君带路，尽快赶往周士庄！”
在莲沼蕃撤退前，人民军尚未轰塌御河桥，河西日军在石本寅三的指挥下正分批过桥东进。莲沼蕃留下接应部队，也是希望尽可能地收拢驻蒙兵团溃兵，多保留几分实力。
既然莲沼蕃发话了，酒井镐次、野日欣一便各留下一个小队，向御河东岸赶去，以接应后续过河日军。而莲沼蕃等人则跟随野日欣一朝周士庄行进。
日军两路兵力在御河东面碰头，还一度停下，发现这个情况后，在空中与华北航空兵团作战的人民军空军官兵兴奋不已。
“好家伙，这里面一定有逃出来的大鱼！”时为空六团团长的林翔接到情况后，随即通过战机上的指挥频道下达命令，“盯紧地面日军车队，实施尾追攻击！”
此时，日军航空兵的六十三架战机已被击落十九架，剩余数量还不如西北空军一个团的编制。这部分日军战机只空二团就能解决，林翔也就指挥空六团对地面上的日军车队发起了攻击。
地面上原本就坑坑洼洼的行进困难，现在又遭到人民军空中打击，小鬼子就是想实施机动规避也难以实现！
由西到东，随着空六团的俯冲攻击，日军车队在从空而降的密集弹雨下，顿时变成了瘫痪不动的死蛇，弥漫在了硝烟、烈火之中！甚至就连莲沼蕃、后宫淳两人的座驾也没能逃过！
莲沼蕃被从车辆中抢救出来后，发现左腿被弹片击中，正血流不止。而后宫淳运道要好些，只后背让弹片划了一道血槽。
见对地攻击战果不错，林翔刚想命令空六团重来一次，却发现战机携带的弹药告罄，不由恨恨说道：“这倒霉劲！”
地面上的日军没有防空武器，几乎是待宰羔羊，可现在战机上弹药却没了！这就好比到酒店吃饭，眼见饭菜端到桌面上了，却突然发现钱包没了！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遗憾了！而更让林翔遗憾的是，弹药告罄的战机并非他一个！
空六团此番是为了迎战日军航空兵，战机上并没有挂装航空炸弹，加上空六团又比空二团提早赶到，在此前与日军战机搏杀中也就没少消耗弹药，这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无奈之下，林翔也只得下令道：“尽快返航，补充油料、弹药后再来！”
空六团带着遗憾飞走了，而地面上的小鬼子们却满心庆幸。
“敌人战机这么快飞走，不是油料将尽，就是弹药已尽！”后宫淳很快做出了判断，并对腿上已做包扎的莲沼蕃建议道，“这里仍在支那人民军战机的打击范围内，我们必须尽快整顿部队，及早赶到周士庄、王官人屯！”
“后宫君说的是！”莲沼蕃强忍伤痛点了点头，又决定道，“为了不因我负伤影响指挥，在与山下君会合前，部队就拜托后宫君了！”
莲沼蕃除了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外，更对自己此前坚持在华北航空兵配合下的“英明”之举感到满意。若是没有航空兵团牵制西北空军并消耗其油料、弹药，莲沼蕃敢肯定，自己此番绝对难有生路！
面对莲沼蕃的托付，后宫淳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也便与酒井淳整顿部队，随后继续向周士庄急进。
周士庄距离大同只有二十公里，可莲沼蕃等人自6点半过河东进后，因路面难行和遭到人民军空中打击等原因，直到将近9点时才抵达周士庄。
日军残余车队尚未抵达周士庄，便被61师侦察人员发现了踪迹。有关情况很快便通过侦察营长魏泰崮上报到61师师长陆东梁处，并经陆东梁上报蔡廷锴、庄毅。
“周士庄有驻屯兵团八千多兵力，派出一千左右去接应大同突围日军，现在一共回来了五千多，这样一来，周士庄的日军兵力可就有一万两千多了。就是不知这后面还有多少日军过河东进，周士庄这边的日军又能停留多久。”陆东梁上报完有关情况后，又盘算道，“若是过河的日军都赶到这边，我们再一举将其全部歼灭就好了！”
“好事天天有，可不见得都让我们赶上！想东想西的，还不如抓住眼前呢！”庄毅扔下手中用来在地图上标注的铅笔，又道，“有陈副司令员和柳参谋长在，大同的日军肯定逃不了多少！眼下这批，估计就是最大的一股，莲沼蕃、后宫淳也必定就在其中！只要打掉了这一万多小鬼子，山下奉文手中也就没多少兵力了，而杉山元要想解决晋北问题，势必要再次增兵！”
“打是肯定要打，但也不能全歼！”蔡廷锴却摇了摇头，另有见解，“若是把周士庄一带的日军全歼了，那山下奉文手里估计也就能剩下四、五千兵力。我部现有四万多大军，又配属众多火炮，即便山下奉文退守阳高，我们也没有理由止步不前。如此一来，反而要坏了我们吸引华北方面军增兵晋北的目的。”
人民军连下绥远、晋北等诸多区域，在消灭日军重兵后，若以四万多大军面对四、五千日军止步不前，不说因此会引发外界的非议，就是华北方面的杉山元也肯定会明白过来。
驻蒙兵团近两万兵力困守大同，这让杉山元不得不救，但若四、五千日军退守阳高，杉山元却很可能命令山下奉文放弃该地，退守察哈尔。届时，日军可凭借北平到张家口的铁路，方便的进行兵力、物资上的调动，而人民军却会因东进距离过远，以及平绥铁路和同蒲铁路晋北段被毁，给后勤方面带来沉重的压力。这种局面对人民军来说是极为被动和不利的。
经蔡廷锴一提点，庄毅、陆东梁两人也先后明白过来。
“看来我们还不能把这股日军给全灭了，可究竟打到什么程度合适？”庄毅挠头问道。
“把日军的装甲力量给打掉，让退守阳高的日军总兵力保持在一万左右就应该够了。”蔡廷锴分析道，“有了一万兵力，山下奉文能坚持下去，杉山元也不会轻易后撤。我部再沿王官人屯、下深井、许堡一线布防，也能把对峙局面维持上一段时间。”
日军以一万兵力固守阳高，而人民军四万多兵力在对阳高保持压制外，还要防范华北方面军从广灵、浑源方向的攻击，加上作战损耗需要补充，肃清并保持控制区域稳定，两军暂时对峙也算“合情合理”。
“这样算来，周士庄一带的日军，我们就只能打掉多半了。”庄毅叹道，“这让炮群轰上一阵就能实现！”
蔡、庄两人指挥的火炮部队，除了32师、61师两个师属炮团外，还有22师师属于炮团、战区配属的车载105火炮团，以及62师配属32师步兵团攻击崞县的一个炮兵营，总计共有105火炮一百五十六门。
相比之下，周士庄一带的日军中，除了驻屯兵团一个炮兵联队的三十六门75火炮外，也就是大队、联队中配属的不足十门步兵炮了。至于从大同突围过来的驻蒙兵团，除了其型战车上附带的小炮外，别无其他火炮。
敌我双方在重火力上相差如此悬殊，人民军动用火炮轰掉日军半数兵力并不难做到。
“炮群担纲，其他部队也要轮番上前打一番，就当实战练兵了！另外，派出侦察人员监视日军后续过河兵力，以便寻机歼灭！”蔡廷锴决定道，“命令炮群，从9点一刻开始，三十分钟炮火准备！32师、61师的装甲汽车团、防空团随后出动！32师步兵跟进，61师步兵为预备队，并做好打击日军后续过河兵力的准备！”
随着作战命令的下达，四万多人民军便紧张忙碌起来。而此时莲沼蕃、后宫淳等人正与驻屯兵团前方指挥长谷川基大佐商谈尽快与山下奉文会合的事情。
尽管两部合兵后，周士庄这边有一万两千多日军，可莲沼蕃、后宫淳等人却不愿在此久留。驻蒙兵团遭受了如此惨败，两位日军中将也都没有多少耐心和长谷川基这个大佐有过多交涉，只想稍事休整并给车辆补充些油料后，就去王官人屯见山下奉文。
就在莲沼蕃躺在担架上休息，后宫淳喝着茶水并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长谷川基闲话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炮弹落地爆炸的声音。
“哪里打炮？这附近有敌人的炮兵阵地？”后宫淳如惊弓之鸟般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声惊问道。
“我部在进驻后，曾仔细探察过周边，并没有发现敌军踪迹！”长谷川基嘴里说的肯定，心中却在打鼓，“莫不是支那人民军过河追过来了？”
“御河西岸有我驻蒙兵团万余部队，人民军绝不可能如此快地过河东进！”后宫淳恶狠狠地盯着长谷川基说道，“如果莲沼蕃司令官在这里出了意外，你就等着剖腹谢罪吧！”
没等长谷川基再开口辩解，外面就接连响起了炮弹爆炸声。人民军炮群在校正弹后，对日军的炮击正式开始了！
随着呼啸而来的炮弹的增多，原本还能分得清楚的落地不同的爆炸声渐渐地响成了一片，仿佛经久不息的闷雷在周士庄一带徘徊不去！而炮弹爆炸所引起的硝烟、尘土也在周士庄一带上空形成浓厚的阴云！
在人民军一百五十六门105火炮的轰击下，日军刚构筑不久的战地工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和弹片撕得粉碎！泥土、沙石、砖瓦、破损的枪械、囫囵或不囫囵的日军人体、火炮和车辆的零部件等等，都被炸得在空中四处横飞！
后宫淳现在已顾不得追究长谷川基的责任，和莲沼蕃、酒井镐次等几人躲在指挥部附近简陋的防空洞里，苦捱时间。
长谷川基虽然没想到人民军竟提早在周士庄南面建起针对自己的炮兵阵地，但为了防备人民军空军的轰炸，却利用地势构筑了几个简易防空洞，没想到眼下竟派上了用场。
日军将领能有防空洞躲避炮弹，可驻蒙兵团、驻屯兵团的中下层官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能躲在战地工事里祈祷炮弹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人民军炮群进行的是覆盖式打击，除了因地形错落和炮弹分布密度而造成的有限疏漏外，整个日军阵地基本上等于被人民军的炮火给“犁”了一遍！能侥幸不死的日军，基本上都是借战壕、防空洞，以及其他可避炮火的角落逃过一劫。
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太长，但对于遭受人民军炮火蹂躏的日军来说，却有度时如年之感！炮火过后，连伤员在内，幸存日军竟只有六千多！而这其中，由大同突围过来的日军竟占了多数！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却是驻蒙兵团的日军有过遭受火炮轰炸的经验，在战场上能选择更为有利的地势躲避炮火。
遭了一通炮火后，后宫淳知道人民军攻击在即，也不想在此多留，便淡淡地对长谷川基说道：“长谷君，莲沼蕃司令官和我要率驻蒙兵团的将士去王官人屯，这里就交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