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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样读资治通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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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有一份报告确实让刘裕吃了一惊:说王镇恶把姚泓的龙椅偷偷藏起来了。刘裕马上派人打听详细,后来可靠消息证实,王镇恶同学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酒壶,王镇恶只是贪图龙椅上镶嵌的金银珠宝,这会儿正拿着瑞士军刀往下抠呢。刘裕听到汇报,受惊的心抚平了。老子不怕你贪,就怕你和老子不能在政治上保持高度一致。贪污腐败的局面都是纵容而成。

    专制皇朝长治久安的法宝是“纲纪存焉”,纲纪的确立和确定是开国皇帝的作业,如果一开始就处处迁就有功有用之臣,纲纪建立不起来,政局就稳不了,国运也就长不了。

    刘裕到长安后“收秦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送诣建康。其余金玉、缯帛、珍宝,皆以颁赐将士”。礼器文物给朝廷,金银珠宝给将士,呵呵,分配得不错。

    刘裕九月入长安,十一月,在后方大本营留守的刘穆之去世,史称刘裕本来要“经略西北”,但是“诸将佐皆久役思归”,所以当刘裕听到刘穆之的死讯,觉得后方没有依托,干脆就决定自己先返回建康。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赫连勃勃的谋士王买德认为:刘裕在灭秦以后,认为积分已够,便急于篡晋做皇帝。

    将士想回家看看,这是个理由但是个牵强的理由,出征才一年多,而且打下长安有珠宝『妇』人,想家这个理由太文艺了吧?说刘裕急于篡晋也有点勉强,在清除了刘毅、司马休之等势力之后,刘裕完全可以自主决定做皇帝的时间表,取长安不是必要条件,相反,长安得手,且能稳定下来,更有利于对抗鲜卑人、匈奴人的北魏和夏,更有收复中原的希望,如为子孙计,为长治久安计,都应该经略西北。

    刘穆之一死,可能让刘裕感觉后方有点hold不住,对建康的“稳定”产生了疑虑。相信是经过一番对比分析以后,刘裕认为建康的事比长安的事更是个事儿,所以他没有留下来亲自打理长安的事务,而是把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刘义真留下来“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让王修、王镇恶、沈田子、『毛』德祖、傅弘等人辅佐儿子。

    刘裕是司马家的曹『操』,但此“曹『操』”不若彼曹『操』,曹『操』东征西讨,把成年的儿子留在许都固然不尽合适,但刘裕把未成年的儿子留在前线肯定是不适合。

    果然,刘裕离开长安后,先是沈田子诬杀王镇恶,后来王修又杀了沈田子,最后十二岁的刘义真又杀了王修,长安于是得而复失。

第94章 再望长安() 
安皇帝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

    关中人素重王猛,裕之克长安,王镇恶功为多,由是南人皆忌之。沈田子自以峣柳之捷,与镇恶争功不平。裕将还,田子及傅弘之屡言于裕曰:“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裕曰:“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欲为不善,正足自灭耳。勿复多言。”裕私谓田子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王镇恶!”

    世道浇漓,人心不古。世道一『乱』,人心不信——具体表现为对好人好事大家都不信,坏人坏事大家都愿意信。有人对我们说,有点权就腐败,我们都相信,因为这符合我们的生活经验;有人对刘裕说,带兵的都有“活思想”,刘裕也愿意相信,因为这符合他的生活经验。不光是符合他的生活经验,更关键的是和自己的心理也契合。老子是这样,怎么能保证这帮孙子不是这样?

    当沈田子他们报告王镇恶可能有“活思想”的时候,刘裕肯定得上杆子,丫现在对龙椅上的珠宝感兴趣,不能保证丫对龙椅永远不感兴趣。何况关中是王猛经营过的地方,老百姓还念他的好,这都是王镇恶拥兵自重的资源啊!

    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王镇恶有没有“活思想”,先打个预防针再说,刘裕对沈田子私下交代:“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钟会是司马昭平灭蜀汉的大将,后来莫名其妙地造反,被司马昭安排的纪委书记卫瓘收拾了。中国的政治斗争有大量的历史案例,随便抽一个给你,体会去吧!

    刘裕这番话,沈田子当然心领神会,这也等于给后来沈田子擅杀王镇恶授了权。

    司马光评论道:刘裕你既然委任王镇恶镇守关中,又给沈田子说这些没盐没醋的话,这是标准的挑逗群众斗群众!司马光感慨道:“百年之寇,千里之士,得之艰难,失之造次,使丰、鄗之都复输寇手。”这么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太可惜了!

    刘裕不能久驻长安是势之所然,留一大将代替自己经略西北也是自然之举,再安装几个监视摄像头也合乎组织程序,刘裕甚至专门修书给赫连勃勃要与他约为兄弟,他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关中得而复失,旧都长安再沦入敌寇之手。

    刘裕离开长安,夏王赫连勃勃听从谋士王买德的策略,分兵青泥、潼关,对长安实行了战略包围。强敌环视之际,沈田子约请王镇恶商议战情,而且是密商,老王也没在意,结果被伏兵杀死;这位沈哥哥以为清除了异己分子,立了大功,兴冲冲地只带了十几个人到大营来报功,一直在刘义真身边的王修如法炮制,把沈田子拎起来也杀了。

    刘裕留在关中的主帅是儿子刘义真,这位小朋友才十二三岁,才具再高,也不过是少先队总大队长的水平,俗称“五道杠”。小小刘平日倒是挺大方,以赏赐左右为乐,王修是总大队长的政委,少不了要唠叨要管管,于是有人向“五道杠”讲授形式逻辑:王镇恶要造反,沈田子把他杀了,王修把沈田子杀了,说明王修要造反。

    小小刘一听逻辑清晰,关键是王政委让小爷厌烦很久了,于是派人杀了王修。

    长安自晋怀帝、晋愍帝被虏以来,沦入胡人已逾百年,六十多年前,桓温入关中,耆老有垂泣者:“不图今日复睹官军!”

    刘裕要离开时,三秦父老流涕挽留:“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矣。始睹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是公家坟墓,咸阳宫殿是公家室宅,舍此欲何之乎!”

    百多年来,东晋君臣都把光复旧地当成解决内部矛盾的筹码,转移视线的幌子,北方老百姓有再多的爱国热情也等于给瞎子使媚眼,白浪费表情。在刘裕心中,先篡位后恢复是既定方针,留一黄口小儿于战略要地——我们都不好意思用现代观念批评他自私到如此可笑地步——显然是荒唐不智的安排,王镇恶或许能抵抗夏王赫连勃勃的进攻,但是以王的贪鄙以及后来关中诸郡望风而降的情形看,人民群众对这支搜刮无度的军队确实失望、厌烦以至仇恨。

    关中大势已失,刘裕派军队接应儿子返回,这支部队因搜刮过多,导致行动迟缓,刘裕最后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此次长安失守,奠定了南北朝的基本格局,再一次证明“南不胜北”是一种历史铁律。

第95章 刘裕行篡() 
安皇帝义熙十四年(公元418年)

    宋公裕以谶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乃使中书侍郎王韶之与帝左右密谋鸩帝而立琅邪王德文。德文常在帝左右,饮食寝处,未尝暂离;韶之伺之经时,不得间。会德文有疾,出居于外。戊寅,韶之以散衣缢帝于东堂。韶之,廙之曾孙也。裕因称遗诏,奉德文即皇帝位,大赦。

    自汉末黄巾以来两百多年间,中国治少『乱』多,就政权更迭而言,“禅让—受禅”已经成了一种模式,后世的史家都爱用“篡夺”这样一个有情感『色』彩的词汇来形容,其实从政治制度构建的层面而言,依一定程序主动交权要比动刀动枪抢班夺权要好,江山不一定非要打来嘛,于天下有功,能控制住局面,能维持稳定,最好还能保证发展,那就“被禅让”一把也无妨,皇帝轮流做,其实才是中国的王道。

    有榜样在焉,刘裕照着曹『操』、司马昭、司马炎的路线图,先做宋公,再做宋王,然后登基做宋皇帝。这些级别或台阶是必须经历的,不然资格资质就成问题,完善的程序对不合乎规则的行为一确认,一切就正大光明了。

    不过刘裕有一样不同,曹氏受禅,没杀刘氏子孙;司马氏受禅,没杀曹氏子孙;刘裕却对司马氏大开杀戒。

    刘裕听信了谶语“昌明之后尚有二帝”,就是老子登基得有俩垫背的皇帝,于是他把现任皇帝安帝司马德宗毒杀了,立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帝。司马德文打开始就知道自己也很危险,所以当刘裕让写禅让的诏书时,德文同学“欣然『操』笔”——这应该是真的——他对左右说:“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

    问题是你甘心他不放心,谶语上说要俩垫背的,那就肯定是一个也不能少。晋恭帝最后让刘裕派人用被子捂死了。

    清代学者王夫之《读通鉴论》评论道:“丕之篡,刘氏之族全;炎之篡,曹氏之族全,山阳、陈留令终而不逢刀鸩。刘裕篡而恭帝弑,司马氏几无噍(jiào)类。”所谓“噍类”就是活口。有意思的是,王夫之为刘裕屠杀司马子孙找了一个借口:“岂『操』、懿、丕、炎之凶慝浅于刘裕哉?司马氏投夷狄以亟病中夏,刘裕之穷凶以推刃也,亦有辞矣,曰‘彼将引封豕长蛇以蔑我冠裳者也’。”

    在刘裕当权前后,有不少司马氏子孙投奔北魏。王夫之痛于明亡,所以对华夷之辨十分敏感。司马氏有人投奔夷狄,他们就是足料汉『奸』,就是“带路党”,“彼将引封豕长蛇以蔑我冠裳者也”,他们将带领鬼子进村,所以王夫之认为刘裕杀司马家族几近“贤者所为”,“春秋无贬词焉”。

    司马氏子孙为了躲避迫害,逃亡至敌国乃至敌族,就算有不该不妥之处,尚在建康的恭帝司马德文没有道理替他们承担汉『奸』罪名啊。

    刘裕杀司马氏,完全是不自信的心态使然。身处士族门阀政治的氛围之中,出身贫寒的刘裕心底里多少有些自卑,自卑不自信,对政权能否稳定总持有一种恐惧感,所以心态很难宽容。正因为有“窃取”的心理,所以才会用杀掉“失主”来消解心理压力。

第96章 后记() 
东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特殊的时代。皇帝还在,但是权力不在,权力也不是掌控在外戚抑或权臣个别人手里,而是掌握在几个大家族手里,传统历史学家称之为“门阀政治”。他们共荣共存,虽然有矛盾斗争,但两千年来皇帝统治下动不动就诛灭九族的事却很少发生,这可能更符合“封建”的原本定义。

    门阀制度并没有制约皇帝专制,只是把一个人的专制稀释成为几个利益集团的专制,这种专制本质上讲还不如一言九鼎的专制,当时东晋皇朝对内对外都缺乏组织动员能力,社会更混『乱』,人民更痛苦,所以我在书中讲道:“皇帝不专制,人民很遭殃。”

    正因为经历了两晋南北朝的大混『乱』,所以“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有利于国家稳定”就成了中国人的历史共识,中国怕『乱』,一『乱』首先是老百姓遭殃,遭殃最彻底的也是老百姓,所以我认为维护稳定有深厚的心理沉淀。

    历史学就是穿越,要真正读懂中国人,读懂中国政治,必须读懂中国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写了好多年了,一开始总担心这样写下去没有话说,但是我个人体验是,生活在当下就永远对历史有新感受,我愿意把这种感受和读者分享,特别是年轻的读者。

    感谢河南文艺出版社对我的支持鼓励,特别是编辑李莉大姐,像老师一样盯着我,让我不敢偷懒。

    2011年12月16日
://201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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