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秦-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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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对哑巴开口说话非常开心，只要对方肯说话，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慢慢的，自己就能了解到这个人背后的故事了，从他的各种表现来看，他一定不简单。
“你是主动到匈奴的？”即使知道这个哑巴不简单，姬云对他的回答感到吃惊，这个时代的中原人自诩为天下中心，对周边的胡人嗤之以鼻，绝对不可能会有人逃难时主动选择逃到胡人之间，尤其是一直和中原极不对付的匈奴。
但转头一想，司泽瀚他们不就是逃难到了林胡部落吗？莫非这个哑巴也有和司泽瀚他们一样的理由？
“你逃难，不会是因为想逃避秦国的兵锋吧？”姬云试探着问道。
话音刚落，哑巴便楞在那里，转过头来看着姬云。
成了！姬云心里一阵暗喜，这句话直击哑巴的内心。秦国统一天下刚刚十年，从哑巴的年纪来看，他应该是六国旧臣，因为不愿意或者不能继续待在大秦的国土，才被迫逃难到匈奴。
“你也是中原人，你为什来匈奴？”破天荒的，哑巴竟然开口反问姬云，“而且你怎么能够和匈奴的大人们走得这么近？”
这个哑巴果然不简单，不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问起自己的情况来，而且一问就这么犀利，让姬云的心里再次对他高看了几分：“之前我是秦国的士兵，出塞来攻打匈奴，遭到了匈奴人的埋伏，队伍被打散了。”
“你是秦人？”哑巴的语气里顿时充满了怒意，看来他对秦国真的是恨之入骨。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哪国人！”姬云耸耸肩，回答道。确实，他作为穿越而来的人，哪里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国人，“不过，我也是被『逼』着去当兵的，而且因为蒙恬将军他们的计谋，我差点就死在草原之上。”
听着姬云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哑巴眼里的怒火慢慢黯淡下去，眼前这个人不是秦国的走狗，他不能把自己的仇恨发泄到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况且这个人能和匈奴高层走得那么近，说不定自己能借他和匈奴大人们搭上线。
哑巴微微摇头，对姬云的遭遇表示遗憾：“不过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惜，我没能保护住其他人。”姬云发现这个哑巴没有叫自己老爷，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如此有涵养，肯定是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再加上他对秦王朝如此浓烈的恨意，难到他是某个王族的后人？
“保护他人这种事情可不好做，有时候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说完，姬云和哑巴都陷入了沉默。
“以后你别这么憋着不说话，多和大家聊聊天。”最后，姬云拍拍玉狮子的脖子，看着哑巴说道，“我们现在远在异国他乡，还是要相互扶持。让大家多了解你，才能帮你。”
“帮我？你们能怎么帮我？”哑巴把给玉狮子刷『毛』的刷子扔进水桶，转身坐到一旁，“我早已没了家乡，此刻也算不得在异国他乡。”
“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总是要回去中原。”
哑巴抬起头盯着姬云：“你要回去帮那个灭了六国的暴秦？”他有些不能理解，姬云都说了是被『逼』着参军的，应该和自己一样对秦王朝抱有恨意才对。
“我们这样的老百姓，谁需要我们的帮忙？”姬云坐到哑巴身边，自嘲道，“只是我们是中原人，那里才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就算你对秦国充满敌意，肯定也对自己的故国充满爱意吧？”
天下即将大『乱』，六国也会相继重生，虽然持续时间不成，依然让那些执着于复国的人觉得此生的愿望得到了实现。这个哑巴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样，不论他是哪国的后人，一定也把复国当作了此生的惟一信条。
“如果能覆灭秦国，我倒是愿意回去。”哑巴狠狠的吐出一句话，杀气浓的让玉狮子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哪国后人？叫什么名字？”姬云皱着眉头问道，从历史书上看，被秦国灭掉的六国中，楚国总是说自己最冤枉，国王被骗到秦国软禁至死，几十万大军也被秦国骗来骗去，十分没面子。虽然这个说法十分站不住脚，但却只有这么说，才能解释楚国人对秦国的无边恨意，“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口号也因此响彻了整个秦末农民起义的历史时期。但楚国地处南方，它的后人怎么会跑到匈奴来呢？
“在下李左车，赵国人。”哑巴收起自己的杀气，轻声回答。
“李左车？李左车？”姬云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很熟悉，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李左车？那个帮助韩信平燕灭齐的李左车？”
“什么？”李左车一脸疑『惑』地盯着姬云，他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什么韩信，什么平燕灭齐，他一个都不知道。
“哦，我一时激动，把时间记混了！”姬云明白过来自己的失言，赶紧转移话题，“您就是赵国大将军，武安君李牧之孙？”
第41章 龙城战（2）（）
“您就是赵国大将军，武安君李牧之孙？”
“李牧正是在下先祖，只可惜在下能力低下，不能再续先辈的辉煌！”李左车见姬云的言辞之间对自己的祖父李牧甚是推崇，不由得对姬云的态度也好了些，只是他很惭愧，自己和祖父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下对李牧将军十分尊敬，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的后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姬云赶紧向李左车施以长辑之礼，对方本就比自己大，以晚辈之礼待之也没什么不可。
不过这在李左车那里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方不仅对自己的祖父极为尊重，甚至对自己也如此礼待，实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把姬云扶住：“足下这是干什么，在下怎么敢受如此大礼！”
但实话讲，姬云能够对自己如此看重，让贵族出生的李左车心里十分舒服，他们这些贵族人家，对其他的人礼数看得很重。
姬云可不管这些，秦末楚汉之争，人才辈出，这个李左车就是一个大谋之士。韩信领兵攻打赵国时，如果赵王和陈余肯听李左车的建议，以精兵扼守井陉道，战事结果如何还犹未可知。归降韩信之后，李左车又献计帮助韩信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燕国，如果不是刘邦派郦食其游说齐国，说不定齐国也能在他的帮助下轻松拿下。
这种人才，任凭姬云怎么礼贤下士都不为过，如果能够和对方结为生死之交，对自己未来的道路肯定大有裨益！
“如果先生不嫌弃，小子姬云愿拜先生为师！”姬云想起来韩信抓住李左车之后也是以师礼待之，才彻底打动了李左车，让他尽心辅佐，现在自己也这么做，结果应该也不会差。
果然，听见姬云这么说，李左车震惊不已，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见李左车没有反应，姬云抢先一步拜倒在地：“弟子姬云，拜见师傅！”
这下子拜师大礼已成，李左车想拦也来不及了，只好把姬云扶起来：“既然如此，这个师傅，我便做了！”
姬云内心激动不已，赶紧拉住李左车往毡帐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莲儿去准备酒菜，这到让莲儿有些不明就里，怎么一会儿不见，这个哑巴就和老爷如此亲密了？不过既然姬云吩咐下来，她也只好跑去找老牛准备酒菜了。
“哑巴和老爷？”老牛听了莲儿的话，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明白老爷为什么对这个喂马的这么待见，反正在他看来，这个哑巴没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老牛叫上负责做饭的女人，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既然老爷难得吩咐下人做饭，总得让他觉得自己这些人确实是有用的！
毡帐内，姬云让李左车坐在上座，既然拜了对方为师，这些该有的礼数还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这样的举动让李左车的内心对这个年轻人更多了几分欣赏和感动，虽然自己不需要姬云从匈奴人那里把自己救出来，但事实就是对方已经把自己就出来了，这算是有恩于自己；另外，对方还对自己的先祖表示了足够的敬意，然后还拜自己为师，这又是对自己有义！于此有情有义之人，自己要是还端着架子不领情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李左车也没有拒绝坐在上座，师徒二人气氛融洽，便先借着『奶』茶闲聊起来。在匈奴地界，茶这种东西很难得，因此如果不是富贵大人们家里，只有在极重要的是场合才舍得把砖块大小的茶放进羊『奶』里煮开，是茶非茶，是『奶』非『奶』，合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师傅近些年在匈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姬云眼巴巴地看着李左车，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东西来的样子。
“还好，和灭国丧家的痛楚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李左车笑着摇摇头，在他心里，国仇家恨远比自己遭受的苦难要重得多，“刚才谈话的时候，云儿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中原历来讲究追根溯源，秦灭天下之前各国林立，怎么会没有个国家牵挂呢？”
这个问题姬云还从来没想过，毕竟作为穿越的人，也没必要去思考这些东西，但现在李左车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秦末为什么农民起义都要打着各个已经被灭掉的国家称号？还不是为了要集聚人心，一来为了所谓的名正言顺，二来这样做也确实能减轻不少阻力。
只是姬云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国，自己出生在重庆，按照古籍来算，大概是巴国人，但这个时代巴人也被当做蛮夷，只怕入不得李左车的法眼。就算李左车心胸开阔，不计较这些，日后回中原，也难以获得其他人的认可。
见到姬云犯难，李左车便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既然两人都以师徒相称了，弟子有什么难处，自己这个做师傅怎么能不想办法帮忙呢？于是他再开口劝慰道：“云儿要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不说便是，为师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姬云知道李左车是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不是，师傅误会了，弟子只是确实不知道应该算哪国，要刨根究底的话，自己国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莫非？”李左车『摸』着自己的胡须，神『色』凝重地盯着姬云，眼神里一会儿是惊讶，一会儿是否认，良久才继续说道，“云儿姓姬，又不肯胡『乱』承认自己的国家，难不成是怕为师是赵国人，会因为你的故国而与你产生隔膜？”
先前因为各种事情，姬云还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意识去关心自己的身世问题，经过李左车这么一提醒，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姓姬啊！
“姬”这个姓可不简单，被称为是万姓之祖，很多姓氏都是由它演变而来，而这个姓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它是黄帝的姓！
秦汉之前，炎黄二帝的地位虽然还不像后来那般被神话，但依然受到中原人的推崇，姬姓也从此成为了中原大地上的尊贵姓氏，后来统治中原八百年之久的周王朝，便是姬姓。周朝的分封国中，大部分诸侯都姓姬，包括后来被韩赵魏三家瓜分的晋国。韩赵魏三家里面，只有赵国不是姬姓，这也是李左车会觉得姬云可能有意见的原因。
（古时候人们有“姓”和“氏”两种称谓，女『性』用姓，防止近亲通婚，男『性』用氏，表示地位尊卑，因此平民是没有氏的。如楚国，王族都是芈姓，但只有国君一支为熊氏，其余如屈氏、景氏、昭氏都只是王族，而不能为国君，后来楚汉之际，景驹被秦嘉立为楚王，转眼就被项梁诛杀。）
李左车以为姬云是晋王族后代，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忧。因为虽然燕国、鲁国等也是姬姓，但毕竟和赵国仇恨没那么深，姬云也不会因此吞吞吐吐。
既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姬云索『性』把自己的背景往高了说，顿了顿身形，他长叹一声回答道：“既然师傅都如此挑明，弟子再有所隐瞒就是不尊重师傅了，其实弟子是周王室的后人。”
“什么？周王室？”李左车能想到最严重的结果不过是晋国后人，但姬云竟然是周王室之后！
“对，弟子虽然对其他事记得不甚清楚，但先帝周赧王之仇，却如红铁烙印一般，世代铭记于心！”姬云越说越激动，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周赧王的子孙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朝洛阳方向长拜不起。
李左车也长叹一声，走上前去把姬云扶起来：“云儿不必伤心，这些罪行都是暴秦犯下的，终有一日，我们要让暴秦尝到相同的滋味！”
战国末期虽然周王室名存实亡，但其他诸侯国起码还是承认这个王室的，不管是想用来制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