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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道登天录-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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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砚点点头,说道:“如此倒是差不多赶得及,你且过来,与我签下魂契。”

    老黑一介凡俗,哪晓得本命剑魂的细节关窍,一听魂契二字,只觉毛骨悚然,还以为是那画押抵命的军令状,忙道:“小的只是随口一说,若真晚了一日半日,想来也不能坏了老爷的大事,这劳什子魂契,就不必了罢?”

    田砚无奈一叹,说道:“你这畜生,虽与我同甘共苦了一场,性子上却惫懒得紧,若不是事急从权,我总要挨个三年五载,再来定夺。”

    穿云哪还不晓得田砚转的何种心思,推了老黑一把,笑道:“还不快些拜谢你家主人,磨磨蹭蹭,还要他来求你不成?”

    老黑莫名所以,但见穿云神态轻松,田砚亦无相逼之意,便晓得自家心里阴暗,想得岔了,随口叫道:“多谢老爷成全,小的将这魂契签了就是,半月的时光也尽够了,小的绝然没有胡说。”

    田砚肃声道:“你今日成了我的本命剑魂,便要按照我家的规矩的行事,日后再不能行那作奸犯科的勾当。若是犯下大错,我拼得手里无相幻剑损毁,也要废黜了你!”说到后来,语气已是异常严厉。

    一听此语,老黑顿时心花怒放,晓得自家也如那狗尾巴花一般,运气爆棚,天上落馅饼砸了脑袋,忙跪下磕头,嘴里信誓旦旦,直言日后必要洗心革面,一心向道,力助老爷大杀四方,所向无敌云云。

    田砚听得眉头大皱,斥道:“你这滑头,东扯西拉,可是入门第一天便要受罚么?”

    老黑连道不敢,心中却想:“老爷面上装得狠厉,其实性子甚慈。我瞧那胡上墙偷鸡摸狗,混赖过活,还撺掇九斤少爷学坏,也是好生逍遥,想来这日后的生活,必不会难熬。”

    既已说定,田砚便不再犹豫,遵照冲霄剑经上的法门,自识海剑修神魂中抽出一丝精华,化作一枚淡紫色的中空小剑,扎入老黑天灵之中。老黑瞧得心惊胆战,却不敢稍动,好在这一下并无痛感,只是周身凉浸浸的发麻,记忆中诸般场景不断闪现,好似成了一本书籍,被人逐一翻阅,打上烙印,再也抹之不去。

第一百二十章 画押() 
做完这遭,田砚手指轻弹,便有两滴献血飞出,落于纸面之上。一滴随着紫白纹理渐渐摊开,四下延展,化作他自家姓名。另一滴滚动几圈,却不散开,只停留在他姓名之侧,汩汩微颤,仿佛莲叶上的雨滴一般。

    老黑忽就福至心灵,恭敬跪下,对田砚磕了三个响头,爪子一沾,便将那滴鲜血摁个正着,正要施施然抹开,留下自家大名,却猛的一窒,只是皱着眉头,闭目冥想,手上再不动分毫。

    田砚莫名其妙,问道:“你心中可是有甚顾虑?若还未想好,今日不签这魂契也罢。”

    老黑额头上顿时见汗,忙睁开了眼睛,叫道:“小的当然一千一万个愿意,只是只是一时却忘了,自家名号该怎生写法。”

    田砚为之气结,脚尖轻划,已将它名字写在地下。它照葫芦画瓢,刷刷几下,便将那滴献血抹开,在纸上留了姓名。只是它向来不学无术,文武俱都不通,这老黑二字,乃是这辈子第一次写就,放眼看去,便是两团张牙舞爪的鬼画符,好似三岁小儿狂草之作,又哪里认得出来。

    老黑瞧得眉头大皱,生怕事情不成,惴惴说道:“小的今日兴奋过头,手上无力,这名字写得不明不白,连我自己都认不得。老爷若不嫌麻烦,还请再变一张纸出来,小的先在一旁苦练,总要写出个龙飞凤舞的磅礴模样,再来留名。日后有人看到,也不至给老爷丢脸。”

    田砚怒道:“这魂契一生只凝得一张,又到哪里再写?你这畜生,还以为是小儿过家家不成?”

    老黑顿时捶胸顿足,叫道:“老爷怎的不早说?小的这一通乱画,恐怕连老天爷都看不懂,岂能认这魂契?难怪小的落完了名字,一丝反应也无,哪像得道成仙的模样?”

    穿云在一旁听得好笑,说道:“你这畜生,操得好一份闲心。你且放心罢,只要你诚心诚意在上头留了名,就算写的是阿猫阿狗,张三李四,老天爷也认定了是你,想跑都跑不脱。”

    老黑心中微喜,却道:“那小的怎的还是一具凡胎?不说飞天遁地,就是气力也未大上几分,可是哪里出了岔子?”

    穿云气哂道:“你未曾修行片刻,哪有法力在身?你当自家是谁?玉皇大帝还是太上老君?”

    田砚早听得不耐,将签好的魂契召回识海之中,往那剑修小娃娃身上一贴,便没了进去,纠结一处,再也分不出彼此。见得此幕,他心中不禁感慨:“也不知师父使了何等的手段,竟将魂契完整取出。这万年下来,师叔虽得不死,却失了自由,过得煞是苦闷。日后总要想到法子,解了他老人家的束缚,也不枉他栽培我一场。”

    到得此时,这签订魂契之事便已大功告成,两人只觉冥冥中就多了一份牵系,彼此交流回复,再也不用张口,只需意念一动,便可感知对方想法,斗起法来,自然默契无间,更增几分实力。

    也怪安魂国中将仙师遴选剑魂一事传得神乎其神,直言一朝得道,便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大地大,任我逍遥。老黑这一番亲身体验,却是落差极大,只觉自家未曾厉害半分,却还多了一个喜欢说嘴教训的主人,可谓得不偿失。若不是连日来见识过诸人神通手段,他便要以为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让另一个骗子无赖给诓了。

    田砚魂契已成,与它牵系紧密,见它神情变幻,不见初时喜色,哪还不晓得其中的小九九,将手中无相幻剑抛了过去,说道:“此物名为无相幻剑,乃是我的本命飞剑,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你且试着操控一回,显一显自家的手段。”

    老黑早就对这宝贝垂涎三尺,一听此言,心中顿时大喜,心念微微一动,无相幻剑便冉冉升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半空中兜起了圈子。这一下直将它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至今日起,我老黑也算得一号人物了!”

    这性子一发,便再也停不下来,无相幻剑无声炸开,分裂成无数细小颗粒,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化作无数人物,竟将昨日入寨三关的一幕幕情形演得活灵活现。老黑自家的形象亦在其中,显得尤其高大威猛,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姿态,一副高人风范。

    穿云瞧得有趣,笑道:“你这畜生,昨日里吓得屁滚尿流,现下有了些资本,便吹得一手好牛皮。”

    老黑嘿嘿一笑,半空中场景顿时变化,竟化作穿云在峰顶洗魂池边惩戒花澜的情形。一边勾勒得龙精虎猛,有如天神下凡,一边拿捏得战战兢兢,一副惶恐猥琐之态,虽塑造得浮夸放浪。但其中的聚合流转之意生生不息,只寥寥数画,便将人物景色捏合得异常传神,大有天成之感。好似一名极高超的画师,运笔转腕之间,自然蕴有一股独特气象,早脱了临摹刻画的藩篱。

    穿云又笑道:“田小弟,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各人自有天赋。照我看,这畜生操弄起无相幻剑,比你这正主儿可要强出几百里地。”

    田砚亦有同感,点头道:“确是如此,它与这宝贝也算有缘,只望日后好生修行,莫辜负了这一手本领。”

    老黑听得两人夸奖,更是得意,将旁边的胡上墙大力拍了一把,笑道:“胡老弟,哥哥今日便来偷师你一回,你且瞧好了。”话音方落,无相幻剑便摊做薄薄一层,卷起一方黑石,渗了进去。只见石粉簌簌而落,飞灰缭绕,不过七八息光景,那黑石便成了形状,正是它自家的模样,其中伟岸风姿,自然不必多说。

    那石头老黑轧轧走出几步,与真身并作一排,齐齐向田砚施了一礼。两相对比之下,除了那一副奸猾猥琐的神态不似,其余细节俱都相同,就连一身黑短的杂毛也未少上半根,一对小眼时而眨巴几下,微微转动,活灵活现。

    胡上墙却是心里老大不喜,暗骂道:“这天杀的势利眼,前日里胡大哥叫得亲热,一朝得了老爷看重,便来蹬鼻子上脸,日后总叫你晓得,这哥哥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田砚心中记挂博东升的安危,眼见老黑运使无碍,得心应手,便吩咐道:“现下不是耍乐时候,你既已稔熟,这便去试上一试,且看需要多少时候。”

    老黑将胸脯一拍,说道:“老爷,你只管在此好生休息,万事自有小的操心!”说着又将胡上墙一拍,嘻嘻笑道:“胡老弟,这就随我走一趟罢。事情若是办成了,你脸上也有光彩。”身形一晃,便钻入无相幻剑之中,在半空打几个旋儿,化出无数细长的触手,好似水母一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喂食() 
不多时候,老黑便携着胡上墙回转,大咧咧说道:“老爷只管放心,最多十日功夫,小的便可将这中枢拿下。到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哪里都可去得!”

    田砚与紫阳俱是振奋,吩咐两人快些动手,趁着小龙玩兴正浓,也好一鼓作气。两人自无二话,偷偷潜返,默默用功。

    如此忽忽过了大半日,那小龙终是耍得乏了,打了两个呵欠,冲着博家姊妹呜呜鸣叫几声,便施施然走到中枢之前趴着,将那株狗尾巴草捧在怀里,一边休憩,一边舔玩,口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全然未曾发现,自家的宝贝已被人悄悄挖了墙角。

    老黑与胡上墙早避了回来,眼见那小龙一副慵懒之态,任博如霜执着断骨如何呼唤引诱,始终兴致缺缺,也不知要赖到什么时候。老黑眉头大皱,叹道:“这小狗儿如此搅扰,十日的功夫,又哪里够用?”

    胡上墙忙道:“谁叫你胡吹大气?这一下连我也要跟着受罚。”它心中打的倒是如意算盘,自家最多算个从犯,若挨上一板子,老黑这主犯少说也要吃十板子。只盼老爷心里一烦,噼里啪啦一顿胖揍,自家忍些疼痛,也要看这势利眼被打个半死。

    老黑却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它常年在外打混,人虽无赖,却颇有几分滚刀肉的匪气,只道:“胡老弟,此事与你何干?若要受罚,我一人担着便是!老爷又不会真打死了我,不过一顿皮肉之苦罢了。”

    胡上墙老脸一红,讪讪道:“老爷最是慈悲,哪里真会责罚?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博如霜却道:“这龙渊里除了石头就是野草,这小龙待在此处,怕是早就饿的狠了。你们瞧它那劲头,口水好似滴雨一般,也不知它喜欢吃些什么。”

    穿云笑道:“你便是魂体,却问别家作甚?龙魂便不是魂么?”

    田砚忙取了些滋养神魂的灵物出来,递与穿云。这一类天材地宝他手中攒了不少,俱是乔飞飞打劫肥羊得来,以补他神魂孱弱之症。只是后来吃得多了,效果几近于无,便拿来做了田九斤夫妇的零嘴,不时赏赐几个,哄得它们听话。

    穿云接过灵物,笑道:“你这小子,身家端的豪富,日后我若混得不济,少不得要寻你打秋风。”话音未落,却见那小龙呜的欢叫一声,跳了起来,冲出几步,忽又刹住势子。看看穿云,又看看穿云手中的灵物,犹豫半晌,终是低低咆哮一声,冲着穿云一呲牙,又回返而去。只捧着那一株金灿灿的狗尾巴花猛舔,眼角余光不时往穿云手上暼去,嘴里涎津哗哗直落,好似发了大水,不多时便将地上低洼小坑都积得满了。

    穿云哂道:“你这畜生,倒有几分骨气,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拿起一件莲藕似的灵物,吭哧大嚼,啧啧有声,状极香甜。他乃是山魂,亦属魂体一类,服食这等灵物,自然有益无害。只是他道行太高,就算吃得再多,也是九牛一毛,顶不得什么用处。

    那小龙果然忍受不住,好似身上被人挖了一块肉去,长嚎一声,几根细长龙须竖得笔直,脚下一蹬,带起一阵猛恶劲风,便往穿云撞来。

    穿云早有准备,一锨夯出,便将小龙抡出好远,自家也连退数步。他哈哈一笑,大叫道:“好畜生!几日未曾动手,我也是手痒,今日便来看看,究竟谁赢谁输!”

    那小龙亦是仰天一吼,震得崖上碎石哗哗坠落,四只尖利龙爪已是深深剜进碎石之中,眼看就是一场恶战。

    穿云铁锨一挑,将诸人护在身后,说道:“我自与这畜生周旋,你等抓紧时候,开启中枢要紧!”正自凝神戒备,却不防博如霜将他手上灵物摸了去,嘴里数落道:“这等笨法子,亏你想得出来,打得不嫌累么?”

    那小龙当真是个顽童脾性,眼见灵物到了博如霜手中,哪还有闲情与人斗殴,顿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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