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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六道登天录-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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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九斤夫妇却是大呼恶心,一脚将它踢飞出去,齐声大叫道:“你若再上来,我可要啄死了你!”其实它们现在哪敢下口,不过虚言恫吓罢了。

    弹涂精终是害怕,在远处团团转了几圈,便将一张大嘴对着田九斤夫妇,忽忽喘着粗气,好似狗儿一般。两只鸡头瞧在眼中,心里直发毛,只觉好生后悔,万万不该告诉爹爹妈妈,世上还有这么个恶心玩意儿存在。

    方月娥瞧得此幕,不禁莞尔,对田砚说道:“从此往后,你这爹爹再也不用为它们收拾,自有人一千一万个乐意代劳。”

    田砚却叹道:“又来一个能吃的,长此以往,你我总要变回穷光蛋去”

    对这弹涂精,方月娥早起了几分爱才心思,但面上却是不露。将它唤来,摆出一副冰冷面孔,直言它用处太小,养来费劲,不如杀了来吃,省却好多麻烦。说着便要招呼天九斤夫妇动手。

    弹涂精又是大急,连忙呼喊,自家还有一门了不得的本事,说着便附到一株矮树之上,竟变作戏台上的花旦,咿咿呀呀边唱边舞,倒也似模似样,颇有几分功底。只是这一番变化虽有趣,却脱不开先前的窠臼,新瓶装旧酒,还是熟悉的配方,要说了不得的本事,却是沾不上边儿。

    它卖力舞唱一番,见方月娥只是绷着脸,并不欣赏,心中更急,忙道:“仙子若不爱听戏,小的这便演些别的,总要博仙子一笑。”言罢便是不断变化,一时飞禽,一时走兽,好似开了个动物大观园,最后更有龙凤麒麟,朱雀青鸾诸多神兽显现而出,俱都真假难辨,逼真非常。

    一番催逼,方月娥终是笃定,这弹涂精再无藏私,便笑着对田砚说道:“这家伙演起戏文来,与你那无相幻剑倒是绝配,改日必要尝试一番。”

    田砚苦笑答应,又问起那弹涂精的根脚来历。这才晓得,它原本只是穿云峰上一处池塘中的淤泥,也不知多久之前,万剑门中一名前辈高人大限已至,在池边坐化仙去,临死之前,却将本命飞剑投入池中,为淤泥掩埋。天长日久,飞剑渐渐腐朽,道力散逸,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池底淤泥吸纳了许多,终有一日,竟是生出灵智,化作一条大好生命。

    淤泥乃是无形之物,默默无闻,是以这弹涂精生来就善于变化形态,潜藏敛息。至于这模仿身周环境的变色功夫,据它猜测,应是那飞剑中带有的特性,它日日浸淫之下,自是一并吸收了,这才造就了一身神奇本领。

    仗着这身神奇本事,这弹涂精虽无缚鸡之力,却能在万剑门中来去自如,四处闲逛玩乐,耍得饿了,便潜到库房之中,盗些道晶来吃。莫看它软绵绵一团,食量不大,日积月累下来,这短缺的数量,也是非同小可。

    那刘空竹主管庶务,手里出了这等纰漏,自然便生关注。他虽然心胸不阔,性子苛刻,但手腕心机俱都不缺,暗暗走访一圈,未曾查到蛛丝马迹,便不动声色,在道晶之中做了一番手脚。过得几日,弹涂精又来大快朵颐,才吃得几口,他便已然觉察,循着踪迹偷偷潜来,眼见道晶一颗颗消失,嘎嘣咀嚼之声大作,偏偏四下里半分人影也无,只觉好生奇怪,当下也不躁动,只是静静等待。

    弹涂精却是懵然不觉,稀里呼噜吃得撑了,尽情玩耍一番,身子便有些乏,自要回家休憩。刘空竹虽全然瞧不见它,但道晶中那番手脚非是白饶,自有追踪功效在内,它一时三刻消化不掉,被感应个正着,让刘空竹一路缀着,来到了池边。

    弹涂精自出生第一天起,便将家安在池边一个树洞之中,呼呼酣睡之下,不知不觉就现出了原形。刘空竹一见这区区烂泥也能成精,更有了不得的隐匿潜藏本领傍身,顿时大感奇货可居,生出了抓捕的心思。他晓得这些精怪俱都胆小,若是一逮不中,受了惊吓,万难再寻找,心中一番合计,终是想了个稳妥办法。

    弹涂精睡得一阵,精神又是大好,百无聊赖之下,自然又要跑出去玩耍一番。刘空竹待它走远,便来到那树洞之前,从中剜了方方正正一块木头,削做一只木盒,又在木盒上添加许多阵法,贴上一堆符箓。做完这些,他便不躲不避,只在树洞边安然等候。

    弹涂精回返之时,远远便瞧见有人立在自家门口,心中惊疑之下,就要偷偷离开,却有一道黑光迎面将它罩个正着,摄到刘空竹手中的木盒里,任它如何挣扎,也是无用。原来,它在树洞中居住日久,耳厮鬓磨之下,身上气息早已深入木质之中,消之不去。刘空竹取其做盒,又配上一些以气息为引,搜寻抓捕的阵法符箓,两相对照之下,它即便再会隐匿躲藏,也是一抓一个准。

第八十五章 青影() 
方月娥听完,便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来说去,你便是坏在贪吃这件事上。”

    弹涂精却叹道:“今日我才晓得,原来鸡爷爷鸡奶奶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才是世上极品,人间美味,可笑我为了些潲水麸糠,险些连命都丢了,当真可笑得紧。”

    既是如此,即便众人要赶了这弹涂精走,它也是不愿,一口咬定要随在众人身边,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做个贴心随从。

    田砚看重它的手段,便点头应下此事。田九斤夫妇却是老大不愿,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生怕这臭烘烘的东西贴将上来。

    既然入了伙,自然要有个贴心的称呼名号,这等重任,方月娥自是当仁不让。她想了一想,便笑道:“人人都说,烂泥糊不上墙,你却是个例外。不若你干脆就姓胡,叫做胡上墙,这名字可好?”

    田砚与虚生俱是大赞这名字起得贴切,这弹涂精见他们喜欢,自无不可,当即便是一通拜见,爷爷奶奶叫得亲热。

    方月娥却对胡上墙说道:“你既跟了我们,便是自家人,叫声老爷少爷既可,不必自贱身份,拿低做小。”

    胡上墙讪讪应了,说道:“多谢夫人提点,小的必不负夫人所托,将老爷少爷伺候得舒坦。”

    方月娥脸上一红,啐道:“谁是你夫人?你倒会自作聪明。”说着便将腰肢一扭,领着田九斤夫妇,婷婷袅袅去得远了。

    虚生哈哈一笑,也随之而去,只留下田砚与胡上墙,呆呆立着,莫名所以。

    田砚想得一想,还是说道:“你日后还是叫她夫人罢,瞧她那模样,倒不像真的有气。”

    胡上墙赞道:“老爷明见万里,见识超绝,自是错不了的。”又凑上前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瞧夫人的脾气貌似这个不小,老爷还需多加珍重才是。”说完这些,便一溜烟的跑了,隐匿行踪,追上方月娥一行,混得亲热

    田砚又呆立半晌,终是苦笑一声,信步往青石广场走去。到得广场之上,正逢下一轮比试堪堪就要打响,呐喊助威之声此起彼伏,好生热闹。他草草一扫,无巧不巧,竟见到不远一处石墩之上,一名少女青衣少女静静站立,身形飘飘,眉目如画,颇有出尘之态,正是博忘雪。那对面之人也是一副熟面孔,却是陈若松的后辈弟子,行肖名英。当日这人与刘卓皆对博忘雪钦慕有加,处处明争暗斗,极不对付,后来却被田成玩弄手段,一同吃瘪,这才有两人欺辱紫阳,自家愤而阻拦的一幕,如今想来,却是别有一番感慨。

    他闲来无事,便凑上前去,做个观众。只见那肖英倒比刘卓出息一截,与博忘雪一般,俱是第五境周天的修为,立在台上,也当得一句稳若磐石,风采照人。两人施过一礼,肖英嘴唇微张,还待说些什么,博忘雪却已动起手来。这一动之下,便有一股悍勇之气自擂台上散开,扑到众人脸上,带起几颗鸡皮疙瘩。

    只见一条青色人影好似流星经天,鹰击长空,拖着长长残影,便向肖英猛扑过来,手上一柄雪白长剑铿然而出,却并不离手,毫无花巧,当头就是一剑劈下。肖英为这气势所慑,受逼不过,向后一滚,险险躲了过去,正要操弄飞剑迎敌,青影却是如影随形,一抹森白寒气自腰间袭来,隔着衣衫,已将肌肤割得生疼。他只得又是一滚,再避过一剑,这一下先手尽失,竟再也爬不起身来,只在地上辗转腾挪,极是狼狈,好容易才瞅个空子,将自家飞剑放出,又唤出剑中一只黑豹剑魂,冲着博忘雪后心恶狠狠捣来。博忘雪却理也不理,仗着身法迅捷,只是围着他兜来转去,一剑接一剑劈出,带出呼呼风雷之声。一股股无形剑气斩在石墩之上,将脚下地面划得满目疮痍,石屑纷飞,带起阵阵灰雾。那飞剑与黑豹全然追之不及,直如没头苍蝇一般,在博忘雪四周茫然弄影,半分效用也无。

    不多时候,肖英的身影已全被那灰雾淹没,只余一道青色流光携着一点白茫,在灰雾之中突进穿出,将石墩犁得哗哗作响,刺人耳鼓。再过片刻,这青色流光忽的一个转折,铿铿两声,将尾随在后的飞剑与黑豹磕下擂台,紧接着便是一个盘旋,倏忽落到擂台垓心,重又化作一个清丽出尘的少女,持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静静站立。

    山风徐徐,灰雾渐渐消散,现出其内情形。只见肖英身周地面俱都化作石粉,竟陷下去一尺有余,他呆坐在坑中,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双目俱是茫然之色,不过短短时刻,一身外袍竟让汗水染得透湿,混着许多石粉,花花白白,唱大戏也似,哪还有半分英姿勃发的气势。众人又是细看,便见他外袍之上已破了十七八个细小窟窿,四处漏风,凉意逼人。这一下倒见出博忘雪手上拿捏的分寸,如此强攻猛打,竟未伤到他半分皮肉,实是精道。

    睹得此景,众人顿时爆出一阵震天价的喝彩之声。肖英闻声一抖,偷偷瞧了一眼面前意态娴雅的人儿,又看看自家这颓败模样,脸上已是一片猪肝之色,竟连眼圈都红了。当下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之中,消失不见,连一句场面话也未曾交代。

    博忘雪轻轻一叹,冲着众人团团一礼,便飞身下台,无巧不巧,正落在田砚身侧。田砚眼见这娇滴滴的小娘仿佛一阵风都要吹走的模样,平日里相处亦是端庄恬静,不想动起手来竟如此凶悍,直打得火花四溅,如此反差,着实惊人。他心中正自钦佩,却听博忘雪低声道:“田兄,你那无影无形捆人的手段,着实让人瞧不明白,改日有暇,还望不吝赐教。”

    田砚脸上微红,说道:“我只是占了些法器便宜,比不得你真刀真枪,打斗起来好生爽利。”

    博忘雪微微一笑,说道:“田兄过谦了,世间斗法手段千万,取胜方为第一要义,哪管爽不爽利。到时动起手来,还望田兄全力以赴,尽兴做过一场。”言罢不容田砚推辞,又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去了。

第八十六章 执拗() 
田砚早已吃过这亏,心里顿时一激,忙道:“也无甚大不了的,只不过似她这等近身搏战之法,有些少见罢了。”

    方月娥横他一眼,说道:“也不知是谁站在此处发傻,好似痴呆了一般。”语中虽有怨怼,却留着三分笑意。

    田砚脸上一红,辩道:“我只是心中思量,若换了我来应对,又该如何与她周旋。”

    方月娥哼了一声,笑道:“你舍得出手么?恐怕这架还未开打,你十成功力已然去了**成,剩下那些,刚好用做下跪求饶,眉来眼去。”

    田砚心中微怒,说道:“我岂是那等人?若当真这般做法,恐怕博姑娘也看我不起!”

    方月娥啧啧两声,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小娘想来也是个有性情的,涎着脸去求,她反而不喜欢。”眉头一皱,又问道:“适才她却和你说了些什么?”

    田砚将手一摊,老老实实答道:“不过是见着无相幻剑神奇,要寻我比试一番罢了,我再要推脱时,她人都走得远了。”

    方月娥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道:“就这些么?动手之后,可还邀了你吃茶聊天,游山玩水?”

    田砚忙摇头道:“我与她不过点头之交,生疏得很,哪来这许多闲情逸致?”

    方月娥嘻嘻一笑,胸怀略畅,说道:“你若是怜香惜玉,闹个灰头土脸回来,当心我又要嚼你舌根。”

    田砚心里一抖,身上汗毛倒竖,忙道:“我自当全力以赴,好生做过一场,至于输赢之事,又有哪个说得准?”

    方月娥笑道:“那小娘待会儿还要上场,你只管多多观摩一番,瞧个够本儿,也好琢磨些应对的法门。”

    田砚如何敢应,只推说身子疲乏,无心再看,便集齐了众人,一同离开。行到高台之侧,抬头望去,只见刘空竹施施然坐在椅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道貌岸然之态,好似适才那阴谋勾当,与他一丝干系也无。他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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