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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异时空-中华再起-第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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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服务员冷笑三声:“你已经看了,还想白看不成?给钱!五角钱一分也不能少!”

“我没看!”

“看了!全列车人都能做证!要是没看,报纸又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刚给我,我还来不及看就还给你,这也要收钱?”

“我们列车上规矩是商品出手概不退换!只要报纸交到你手里,管你看没看,你就要付钱!”

“报纸能算商品吗?我们读书人都知道报纸是精神食粮,不是商品!”

“在我这儿,报纸也是商品!”

“这……这是强盗逻辑!我要投诉!要投诉!”

“请便,我们是国营铁路公司,要投诉你尽管去好了。给不给钱?不给?好!……来人啊!这里有人拿了东西不付钱!”

十多名列车乘警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列车服务员身边。

“刘三姐,哪个混球买了东西不付钱?”

“我给,我给!”白斯文在铁路警察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苦着脸将钱包掏了出来。县官不如现管,他今天只能自认倒霉了。

“哼,想跟我斗?美的你!”列车服务员一把抢过五角钱,报纸也没给白斯文(也许照她理解,这是白斯文送给她的),趾高气扬推着小车朝前走:“香烟、白开水、大碗茶、啤酒嘞……花生米、米花糖、芙蓉糕、北京烤鸭有得买……列车时刻表、报纸、杂志、扑克牌!”

这个车厢没有一个人再询问价格。有了前车之鉴,加之肥胖的列车服务员怎么看怎么跟西施邻居有得一拼,并非男人婚外恋、一夜情的理想对象,只有白痴才会在看了白斯文狼狈状后,还会问她购买东西。

“这什么世道?小小一个列车服务员也这么嚣张!”

“唉,这是国营铁路公司,忍一忍吧,胳膊肘能跟大腿拧?”

“国营又怎么了?国营不照样要遵守国家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怎么能国营的就与众不同,逍遥法外?!”

“书生之见,书生之见。”一个看起来很有些阅历的白发老人摇着头叹息,教训道:“你这想法太天真,这世间哪有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是一纸空文,嘴皮子上说说,蒙蒙愚人而已。你想啊,什么是国营公司?还不是国家的,那些员工捧了铁饭碗,一个个不是太子就是公主,他们脾气要能好,那才有鬼了。”

“这么恶劣服务……以后不坐国营火车了!”

老人嘿嘿一笑:“说不坐就不坐了?火车还是满快的,你要乘辆大车,从南昌到广州要多少时间?不过忍上一天罢了,没必要跟他们斤斤计较。”

年轻人火气大,可想想坐辆马车,翻山越岭到广州去,路上耽搁时间还真耽搁不起,也只得骂骂咧咧嘴里小声嘀咕两句,拿起茶杯要去打开水。走到车厢尾,年轻人很快又回来了,手里的茶杯是空的:“有没有搞错?!列车上怎么连开水也没有!”

“国营铁路公司嘛……开水也是他们商品,不能白喝的。”老人习以为常说道。

……

“这位小兄弟,您这是上哪儿去?”

徐永晋端坐在座位上,出神地看着外面红土绿树低矮的民居,对面有人跟他说话,徐永晋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对面坐着的那位白发苍苍老人正含笑看着他。徐永晋欠了欠身,恭敬说道:“韶州,老丈您呢?”

“巧了,我也是去韶州。多年不见老友写信过来,这次去拜访拜访……小兄弟是从美索不达米亚那里下来的吧?”

徐永晋疑惑地看着老人,老人是在赣州上的火车,当时自己不过冲他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告诉老人自己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不过是穿了一身军装——火车上穿军装的军人海了去了——这如何能看出自己上过前线?“老丈您怎么知道?”

老人宽厚的一笑:“训练场上的军人跟战场上下来的军人,有着截然不同气质,一个是花拳秀腿,看着威风辚辚,走路虎虎生风,那不过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至于战场上下来的,哪怕随意坐着,他的眼睛也能告诉我这是一名合格军人——严酷的战争,让军人随时随地保留着高度警惕,看看你的手,恐怕稍微有点动静,就要挥拳过去吧?”

徐永晋尴尬地笑笑,将拳头从狭窄的台子上放了下去,老人看出自己经历过战火洗礼,再看看身上穿着的陆军制服,自然会猜出自己是从美索不达米亚那里回来的。

“看不出,老人家还有这么一手。”

“那是自然,打过仗跟没打过仗的军人,那是完全不同的,同样说话,大家都将嗓子扯到最高,可打过仗的,说起来又急又促,简短有力,没有打过仗的,声音大是大了,却显得空洞无力,那是他们没有体会过枪口下滋味啊。”

“看样子老人家您也曾经当过兵?……是民族解放战争吧?”看着老者年龄,徐永晋猜测道。

老人怅然叹息一声,捋着胡须声音好象很遥远:“四十有八了……四十八年前我也曾经是名军人。”老人扫了眼车窗外,痴痴说道:“我曾经在这片热土作过战,当年这里不光有清兵、团练,还有地方宗族势力。与明里的敌人比起来,那些地方宗族势力更让我们头疼,拿起刀枪,他们是最凶悍的士兵,放下武器拿起锄头,他们又是农民,为了让最广大劳苦大众能得到解放,不铲除地方宗族势力又怎么可以?牺牲很大啊……”

徐永晋肃然起敬,他没想到在这趟回部队的列车上,自己对面会坐了一位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战士!解放战争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年了,当年的百万大军,能活到今天的,为数可不多了。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曾经的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也是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人,只是高上将勇气还是有的,就是太固执,指挥也太僵化了一点,多年的上层生活,早已将他战争嗅觉减弱到最低水平,曾经的虎将变成了今天看着姑娘流口水的痴呆老头。

老头虽然痴呆,听到有仗可打,还是热血沸腾要上战场。虽然对高上将的指挥,不管是下面军官,还是基层士兵,个个怨声载道,但是对早已过了古稀之年的高上将,在国家需要时,勇于站出来,义无返顾奔赴海外沙场,就这一点,大家还是极为佩服的。

对面坐着的老人家也许职务没有高上将高,可看起来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很明显,和老人同坐的两名年轻人,一看就是身手了得之人,眼睛真的好象利剑一般,警惕地扫射着周围乘客,徐永晋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不知死亡为何物的胆大之人了,可跟他们眼睛对上,徐永晋还是下意识将目光躲避到一旁。他们便衣腰部鼓起来一块,照徐永晋猜测,里面应该藏了两把手枪,徐永晋相信,只要他们两感受到一点危险,百分之百会掏出手枪开火的。乘坐火车也能带枪,从这点看,这个老人肯定有着显赫的地位。就算没有高上将那么高的地位,再怎么说,他以前也当过将军,不然身边不会有这样两名警卫。

额头爬满皱纹,脸上有了老年斑的老人,总是慈祥地微笑着。但从老人眼里,徐永晋却看到了饱经沧桑的老人对现在生活的满意,看到了血与火,看到了一名老战士对刀光剑影的渴望,除此以外,还有别的一些看不透,摸不着的东西。是什么呢?徐永晋猜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了解的世故实在少的可怜,很多东西只能朦胧有个影响,却无法给它下一个很准确的定义。

“老人家,你们当年为什么打仗?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不光是军人,还会死很多百姓。在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人杀害了不少心向我们的当地百姓,而我们虽然没有杀当地友好百姓,可对那些死心塌地要给土耳其人当走狗的,却也杀了不少。我的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们都有生存的权利,美索不达米亚毕竟是国外,死些人那都是外国人,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哪怕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人都灭绝了,那也没关系。可老人家您当年作战却在国内,虽然各种文章、小说报刊里都没提到当年死了多少老百姓,就我个人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经验,当年百姓死亡人数应该不在少数。”

“一个亿。四亿多中国人在十七年战乱后,只剩下三亿。”老人伸出一根手指,很肯定说道。

“是啊,当年如果不打,中国岂不是不会死这么多人。对人的一生,老人家是如何看的?”

这些天周老师的话一直回荡在徐永晋心里,让他如梗在喉,很是不舒服。虽然离开学校有几年了,但老师的权威性却是无法动摇的,徐永晋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老师的话,还是相信自己与社会绝大多数人的观点。今天自己对面坐着一位参加了解放战争的老战士(就是将军,那也是解放战争的战士),徐永晋想要好好跟这位老人家探讨一下战争本质了。

坐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着徐永晋的眼神分明含有了敌意,并且有了一丝蔑视。在他们眼里,徐永晋好象成了一名千方百计寻找理由逃避作战的懦夫。徐永晋不看这两个年轻人,只是盯着老人,想要听听老人是如何回答的。

“是啊,当年要是不打仗,咱们中国自然不会因为战乱,死了四分之一人口。”老人捋着胡须不再微笑,脸上表情很是严肃:“可是,人总有一死,活上一百岁,够长寿了吧?可百岁过后,就能永生?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颂词搞的不错,可谁又真能活到万岁?几十年,一百年后,还是要归于尘土,没有人能逃避生老病死自然法则。就像现在列车上所有人,百年后,谁还能活着?”

“人的一生是极为短暂的,不管是智者、愚人都在探询生命意义,道教宣称人最善者莫若常欲乐生,他们追求长生不老之数,可最后却吃了他们自己炼得金丹呜呼哀哉。佛教四谛中认为人生包含苦、集、灭、道,三法印中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般寂静。其核心思想就是一个苦字。佛教认为人的本质是痛苦的,苦伴随并且主宰了人生。基督教宣称人死后要升天——当然,要是坏事做尽,又没有给教会捐献财物,你就不能升天,而是要下地狱了。只要把钱捐献给教会,再坏的人也能升天堂,真是有福你来享,有难我来当。如此也可见基督教虚伪之处——至于伊斯兰教,他们认为人们都要经历今世和后世,今世是暂时的,后世才是生命永恒的归宿。当然,这些观点都是唯心的,作为一名唯物者,就我认为,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当你闭上眼时,一切都离你远去,物质毁灭,精神何以依托?……”

从道教到佛教,再从基督教到伊斯兰教,从唯心论到唯物论,再穿插两段有关原始宗教的生死观。徐永晋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总之,给他的感觉是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探讨生死意义的智者,可他现在想问的是如何看待战争中人的生死,好象这位智者谈论的观点,跟自己询问的问题相差太远,八秆子也打不着。

看着满脸茫然的徐永晋,陪在老人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卫偷笑起来。他们早已领教过老人答非所问的本事了。不管你问什么问题,老人都会给你大讲一通哲学观,也不管你爱不爱听,总之,只要老人一开口,想要他停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对面的年轻军人算是尝到甜头了。不过能聆听老人教诲,如果那位年轻军人知道正在跟自己谈话的是谁,相信他会激动的忘乎所以,哪怕让他从火车上跳下去,他也决无二话马上就跳。

老人越说越容光焕发,讲的十分开心,滔滔不绝,从原始人的图腾,讲到宗教起源,从形而上学说到唯物主义,从朴素唯物主义讲到科学唯物主义……浪费了不少口水后,老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听众现在魂不守舍,自己好象在对牛弹琴,这才想起来,年轻军人问的是有关如何对待战争中平民生死问题,而不是大而化之的哲学上生死观。

“有些事情后人很难评价是非。没有战争,不会死人,这话对吗?也对也不对,当时内有满请高层腐朽不堪,视汉人如奴隶,下有地方政权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外有西洋各强国狼子野心,欲我中华成其殖民地,如当时不起来反抗,今日之印度,既是我等之中国。小兄弟去美索不达米亚时应该经过印度,当地百姓生活如何,我想用不着我说,你自己也看到了。不光如此,还有更悲惨的非洲,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啊!没有前人牺牲,能有今日百姓安居乐业,国势强横?清朝他可能自己修改国策,走上我们今天道路吗?不可能,你想想,你要是有了一百万家产,不管是自己赚的,还是祖上继承过来的,你的家里佣人却说这些钱他们也有份,要你把钱捐助出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你是否愿意?作为既得利益者,清朝统治者那是宁可把家产全部败光,也不允许以前的下人跟自己一起分享属于他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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