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国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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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官兵见丁洪和手下骑兵的马颈下束着人头，以为是遇上了鞑靼人的哨兵，小胜了一场。
单光远责备道：“老丁，建功的机会多得很，万一伤到韦大人怎么办？”
丁洪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道：“大哥，咱们可都看走眼啦，这位大人的武功可比咱们高多了，金雕盟的狼尾勇士厉害吧，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大伙都是亲眼瞧见的。”
单光远道：“乖乖，那可真是不得了。”
新来提督军务的职方司韦大人是武林高手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整个三降城，有些人半信半疑，还有人在打听是哪个门派的。
其实边疆军防的日子十分单调，所以一点点小道消息，就够大家兴奋好久。
接下来的几天，三降城和东胜城留下了必要的防御力量，将手下所有的侦骑分为数队，连番出动，一是标定河流变道的情况，二是查探各个部族的出兵数量，还有集结的地点。
中军大营中，一幅巨大的地图挂在正中，上面标注了整个河套地区到贺兰山的所有河流以及较大的部族。
盖良才道：“贺兰山以西是瓦剌人的地盘，这几年一直被鞑靼人欺压，这一块归大宁府管辖。”
韦子云道：“宁阳侯统领御前精骑，已经派出了锦衣卫联络瓦剌人了，不需要他们不出兵帮忙，只要按兵不动就行了。”
仇大海道：“赛汗山以西是兀良哈的地盘，这帮兔崽子在朝廷和鞑靼人之间左右逢源，是威虏卫和威远卫防御。”
韦子云皱眉道：“这么说，夹在两山之间上千里的地盘，就靠咱们这么些人了，能摸清楚吗？”
单光远道：“不光蒙古人分为瓦剌、鞑靼、兀良哈三块，互相攻打，便是鞑靼人本身为了争夺水源和草场也经常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只要见缝插针派出侦骑完备老的地图就行了。”
韦子云问道：“那朝廷大军出动之后，怎么寻找鞑靼大部？”
单光远道：“大战一起，鞑靼人各个部落会迁到大漠以北，阿鲁台手下的大军一定会躲在长城外不远的地方寻找机会，这么多人马必定要沿着河流扎营，想找到他们不难，但也要看天意了。”
韦子云恍然大悟，心道：“鞑靼人逐水草而居，将老幼迁到漠北荒野必定十分艰难，如果不能攻破长城防线抢一把，必定元气大伤。而朝廷出动几十万民夫供养大军，如果不能快速击退鞑靼人，也会致使民生虚耗，内乱丛生，这就是国战啊。”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大营中的地图越来越清晰，所有变道的河流都被重新测画，凡是能容纳十万人以上的草原都被标注了出来，阿鲁台可能就藏在其中的一处，等到明军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出击。
绘好的地图做成了两份，由两支骑兵分头运回北京，作为大军出动的重要依据。
三降城和东胜城经过一个多月的连续出击，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绘图工作，韦子云下令暂歇三日，让士兵恢复体力。
接下来需要查探各个部族的出兵数量，还有鞑靼人大部的聚集地点，人家肯定不会乖乖合作的，硬碰硬的时间到了。
韦子云道：“咱们这两个月将方圆千里的地图绘制了出来，十分不易，但是探查鞑靼人大部的重任完成了，才能左右战局，两位有什么看法？”
单光远道：“这事以前咱们也干过，大的草场咱们都找得到，要么出兵直接攻打，试探他们的实力；要么派出散骑沿着河流跟着他们，慢慢查探战马和牛羊的数量。”
贺德庸道：“前一阵绘制地图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好几股鞑靼人的哨骑，出动大军恐怕会被趁虚而入。”
韦子云问道：“三降城和东胜城有多少可用之兵？”
单光远道：“三降城有两千五百兵马，骑兵八百，马队两百人，步卒一千五。”
贺德庸道：“东胜城有一千五百兵马，骑兵一千，步卒五百。”
韦子云又问：“鞑靼各个部族的实力如何，需要多少人攻打，咱们守城需要多少人。”
单光远道：“小部落几百人，可战的男人顶多几十，多数部族有一两千人，可战的有数百，人数过万的部族大约是五六个，能有几千战士。”
韦子云大奇：“这么少？”
单光远道：“即便是阿鲁台的本部人马，也没有一万战士。”
韦子云问道：“那前几年几十万大军寇边都是夸大其词吗？”
单光远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战兵能有五六万就不错了，其他的要不是打杂的辅兵，就是随军家属，顺便到关内抢一把的。”
贺德庸道：“大人千万不要小看他们，这些人自幼生长在马背上，来去如风，战力十分凶悍，别看咱们一两千人能守一座城，那是因为北元没落之后鞑靼人缺少攻城器械，倘若在平原上，三千鞑靼骑兵完全不惧咱们上万人的军队。”
韦子云道：“两位身负守城重任，不能擅离，我决意亲自带兵查探。”
贺德庸忙道：“大人不可，此时鞑靼人、马贼横行草原，更有金雕盟专门猎杀侦骑，危险万分啊。”
韦子云道：“金雕盟？就是上次叫八都鲁的那个？”
单光远道：“鞑靼各部的勇士都会到金刚寺大喇嘛那里学艺，以金雕传信，十分厉害。”
韦子云道：“我意已决，自陛下上次亲征已经过了十年，鞑靼人究竟还有多少战力，内部有多少部族，谁也不知道，只有深入草原，亲自看一眼，我才能放心。”
贺德庸道：“其实关内的商人一直和草原有联系，想丝绸、茶叶之类的，运到草原莫不有十倍之利，大人可以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消息。”
韦子云道：“恐怕他们平时为商，随时都能化身为匪吧，丝绸、茶叶只有十倍的利润，但是盐、铁之类的利润何止百倍，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全部是无君无父之人，只能参考，不能尽信。”
贺德庸还要再劝，单光远道：“草原上只要不和大部队正面冲突，以大人的武功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有几大势力千万不要躲开，一是胎藏寺和金刚寺的大喇嘛，这些人极为邪门，万万别招惹，二是金雕盟，他们弓箭犀利，聚散无常，十分难缠，还有就是大股的马匪，这些人蒙汉皆有，只认钱，不认人。”
韦子云道：“放心，我知道草原有它自己的规矩，此行只为完成探查敌军踪迹的任务，不会随便招惹其他势力。”
两人见他心意已决，只好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三十骑人马，随韦子云深入草原。
（本章完）
第72章 杀心如火金雕现（）
？ 莺莺燕燕丝竹倦，猎猎寒风踏雪行。莫道寒门无贵子，将军卸甲叹清平。
薛良格河的一处河谷，三十名骑兵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前后三十里，才找了一处背风的河滩扎营休息。
贺德庸手下的把总陆卫水三十多岁，不苟言笑，行事一丝不苟，安排好巡哨之后，道：“大人，往东走四百里是杭海岭和不儿罕山，之后往南走两百里，沿怯绿连河走六百里就是北京。”
丁洪打开了地图，道：“这一路有两大山脉杭海岭和不儿罕山，还有大泽、薛良格河、瀚河、怯绿连河四条大河，阿鲁台正在围攻兴和所，但其他部属必定藏在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韦子云道：“我不信阿鲁台的几十万部属能不露出一丁点的消息，但凡遇到的鞑靼部落，中原行商，马匪还有什么金雕盟，一个都不放过，总有人知道大军的踪迹。”
丁洪和陆卫水躬身领命，下去将命令传达给每一个士兵，这些人是真正的虎贲之军，纵然跋涉千里，依旧毫无怨言，一声令下，以身赴死。
自从冷月奴离开之后，韦子云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后悔，如今千里之外的荒原上，想起沂源城外的风光，还有金陵城的春色，让人喜欢到心醉。
漠北虽然寒冷荒凉，却没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只有堂堂正正的厮杀，韦子云可以将心底最狂暴的杀意尽情释放出来，没人会责怪他，反而当他是英雄。
远处传来不和谐的沙沙声，不是被风所吹落，也不是小兽啃食草根的时候蹭掉的，是人声！
“敌袭！”韦子云大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背上的天煞剑兴奋地嗡嗡蜂鸣。
一刻钟之后，陆卫水回来，道：“大人，咱们得换一个地方，对方是高手，稍触即退。”
一连两天，韦子云隐隐感觉有人辍在后面，让骑兵先行，留下丁洪和陆卫水埋伏，等了一天，那人没来，这种感觉才消失。
终于发现了一个鞑靼部落，只有五十几顶帐篷，丁洪仔仔细细探查了两个时辰，确认多数男人都征召去作战了，没有威胁。
韦子云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处理？”
陆卫水道：“咱们带的粮食不够，他们如果不肯借粮的话，就全杀了。”
韦子云平静道：“照旧处理。”
三十骑明军直直冲到了这处鞑靼部落的大门，只有七八个半大的小子还有两个老人上马相迎，他们的背后全部是老弱妇孺，见到对方是明军的装束，吓得魂不附体。
韦子云道：“我们没有恶意，过路的旅客请求留宿一晚。”
一位老者道：“谁出门会带着房子呢，客人请。”
山坡上最大的一顶帐篷中，老者请韦子云入座，早有女人端上了马奶酒。
陆卫水道：“五十顶帐篷够封一个那颜了，出来说话！”
鞑靼老者道：“老汉就是，尊客有什么吩咐？”
陆卫水道：“这位是大明皇帝的派来的大官，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韦子云见他满面风霜，至少有六七十岁了，心下略有不忍，但一想到部落的男人们全部出动，去劫掠大明的百姓了，硬下心来，道：“鞑靼的英雄阿鲁台攻打大明，我的部下想杀掉你们部落的人以便补充给养，但如果你能提供五百斤肉干，告诉我附近鞑靼军队的消息，我就放过你们。”
老者道：“五百斤肉干明早会全部备好，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韦子云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道：“附近有鞑靼人的骑兵吗，有没有中原客商经过？”
老者道：“所有部落收到了太师的消息，十五岁大的男人去打仗了，没有骑兵，也没有客商。”
韦子云又问道：“金雕盟的人在附近出现过吗？”
老者道：“大的部落才养得起金雕，阿鲁特部太小，没有人参加金雕盟。”老人的眼睛虽然浑浊，却有着饱经风霜的沉稳。
韦子云站起身来，陆卫水为他掀开了帐篷，三十骑明军个个拔刀守卫在一侧，丁洪巡视了一圈回来，道：“大人，没有异常。”
韦子云点点头，让他们在一侧扎营，自己信步在阿鲁特部各处走走看看，这里的妇女小孩全部灰头土脸的，帐篷残破，显然生活十分困苦。
几个青年妇女放倒了十几只羊，准备剥皮，制作肉干，几个半大的小子远远望过来，对韦子云怒目而视。
一夜无事，清晨的寒气直透骨髓，阿鲁特部连夜赶制了五百斤肉干送来，查验无误后，三十骑明军缓缓出发。
往前走了不到十里，陆卫水拍马赶上，道：“大人，属下留下监视的人回报，阿鲁特部有人骑马到咱们昨天经过的河谷去了。”
韦子云沉声道：“陆把总，你带人埋伏在从河谷返回阿鲁特部的必经之路上，看看咱们的尾巴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卫水分出一半人，绕过阿鲁特部折返。
丁洪道：“阿鲁特部显然和对付咱们的人是一路的，刀子不磨不利，鞑靼杀咱们的时候可不留情啊。”
身后的矮坡上，星星点点坐落了灰色、黑色的帐篷，他们甚至是用兽皮遮身，但是就是这些粗砺的草原汉子，用简陋的猎兽弓，不止一次攻破了汉家的城池。
韦子云轻声道：“杀，一个不留！”
不到片刻功夫，丁洪带领十五骑屠尽了阿鲁特部，山坡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浓烟直冲天际。
“额白巴尔思，快走，阿鲁特部遭殃了！”手腕系着狼尾的鞑靼汉子拼命挥着马鞭，往浓烟升起的方向赶来。
“茂巴思，等一等，这队明军不简单，小心有埋伏！”后面一人也是手腕系着狼尾，用着同样制式的弯刀。
额白巴尔思是雄虎的意思，茂巴思是恶虎的意思，两人都是金雕盟中的人，收到阿鲁特部来人的消息，说是有一队装备精良的明军在此过夜，里面还有一个皇帝派来的大官。
两人一听，就知道是他们就是前几天自己追丢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