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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我还没摁住她-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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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许星洲气得耳朵里血管都在砰砰作响,根本没往心里去。

    “腌臜货色?说我呢?”胡瀚危险地道:“他娘的大早上起来秦渡把我堵在公司楼门口打,是你出的上不得台面的主意吧?”

    许星洲吃了一惊:“别他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谁知道你是不是——”

    胡瀚说:“你他妈等着就是,秦渡他娘的能给你当一辈子靠山?”

    “”

    “我在别处认识的朋友多得很,”胡瀚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以我的人脉,找人弄个大学生还不简单?你不是还没根没基的?连愿意给你出头的爹娘都没有吧?”

    “你他妈的,死了都没人知道。”

    许星洲那一瞬间,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她站在厨房到露台的走廊中,灯光昏昏暗暗的,手里拿着凉冰冰的橙汁,那是她刚从厨房倒来的。她有点渴,刚刚去厨房倒了一点果汁,而姚阿姨还在客厅的一角等着她。

    许星洲想把果汁泼在胡瀚脸上。

    胡瀚似乎知道许星洲想做什么,嘲讽道:“泼啊?”

    “泼啊,”胡瀚得意地说:“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还撺掇着秦渡来打我么?把我打到鼻骨骨裂的么?你泼泼看。”

    许星洲气得手都在发抖,直直地看着他。

    “泼泼看啊。”胡瀚挑衅道:“橙汁,照着脸来——泼完看看老秦总怎么说?秦渡先不提,他现在对你发着疯呢,且看看秦太太怎么说?”

    他几乎是掐准了许星洲不会动手,嘴碎地罗列着可能出现的后果,嘲笑她。

    许星洲真的,特别想泼下去。

    ——如果是孤家寡人的话,兴许就这么干了,许星洲想。

    可是问题是许星洲可以肩负起自己的后果,却不能为此毁了别人的。孤家寡人胜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顾忌他人的利益,只消自己支付自己的后果即可。可是许星洲不觉得自己能替秦叔叔、姚阿姨,甚至秦渡,去支付泼这一杯橙汁的代价。

    电视剧里拍间谍时,总会拍他们受制的家人。

    许星洲气得脑子里嗡嗡响。

    接着,她又听见了胡瀚的下一句话——

    “想泼我,你当你是谁?”黑暗中,他轻蔑道:“婊|子。”

    许星洲心里不住地劝自己,说粥宝这次就别和他计较了,泼他干嘛呢。

    这贱人都被秦师兄不明原因地揍过了,还揍到了鼻骨骨裂,甚至还loser到把这个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说,仿佛那是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这样一个幼稚的废物,还是别浪费手里这杯无辜的果汁了。

    许星洲将那杯果汁一端,刚准备憋着气离开,就突然被一只熟悉温暖的手掌攥住了手腕。

    秦渡攥着许星洲的手,将那橙汁哗啦泼了胡瀚一头。

    …

    秦渡那时候连外套都还没脱,厚重的羊绒大衣上还有冬夜冰冷气息,手里提着个似乎挺熟悉的袋子,他拿着许星洲的手泼完,还将许星洲手上沾的橙汁擦了一擦。

    许星洲都惊了:“师、师兄”

    他瞥了一眼被橙汁兜头淋了的胡瀚,嘴角微微一勾,文质彬彬地开口:

    “你说她不够资格,那我够不够?”

    秦师兄说话的样子极其文雅,特别不像他,转向对面被浇得眼睛都睁不开的胡瀚。许星洲一时间都觉得秦师兄被换了个芯儿

    但是接着,秦渡就对着胡瀚开了口。

    “——胡瀚,你还真他妈不记打啊。”

    秦师兄盯着胡瀚。说不出他究竟是种什么神色,却有种极度狠厉的、豹子般的意味。

    那是一种,秦渡所独有的,暴戾与尖锐。

番外:灯火() 
番外:灯火

    …

    “——胡瀚;你还真他妈不记打啊。”

    秦渡将买的那个袋子往旁边一放;对被泼了满头果汁的胡瀚道:“你对她说了什么;对我再说一遍。”

    秦渡光是个子就比胡瀚高不少。

    他其实年纪比胡瀚要小两三岁;但是在这个是人都分三六九等的世上;胡瀚何止得让他三分?关系最好的时候胡瀚都不敢叫他小秦;只敢跟着别人秦哥秦哥地叫。

    胡瀚哪里敢讲?他闭了嘴一言不发。

    秦渡嗤笑一声道:“刚刚不是挺能说的么?不是对着我家妞也挺能比比的么?现在哑火了?”

    被淋了一头果汁的胡瀚道:“这是误会;秦哥,我也没说什么。”

    许星洲:“”

    “没说什么?”秦渡眯起眼睛:“许星洲,你给我复述一遍。”

    许星洲呆呆地道:“算、算了吧对叔叔阿姨不太好。”

    许星洲是真的不想惹事。

    况且这个人真是一副和他计较就会掉价的模样——他甚至对自己说的话都毫无担当。同样都是二世祖;怎么二世祖和二世祖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呢?

    秦渡冷笑一声。

    胡瀚立刻解释道:“真没什么,小口角而已。”

    “”

    “了不起啊,鼻骨骨裂也能他妈不长记性。”

    秦渡嗤一声笑了;松开许星洲的手腕。

    灯光半明半暗;胡瀚大约是觉得秦渡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许星洲看上去也不是个打算追究的模样;这两个人大约是不会计较了——胡瀚便立时要溜。

    可是;秦师兄往前迈了一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堵在了里面。

    胡瀚发怒地大声道:“你干什么——”

    “许星洲;”他扯着胡瀚的衣领道:

    “他说了什么,你跟我说一遍。”

    秦渡:“从四月份那天晚上开始;到刚刚,他侮辱你为止;每一句话;只要你想得起来——”

    秦渡盯着胡瀚的眼睛,话却是对着许星洲说的:

    “——只要你想得起来,就告诉师兄。”

    厨房门前光线暗暗淡淡,许星洲那一瞬间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

    秦师兄态度异常坚决,显是不打算将胡瀚完好无损地放出家门外了——而对本质绝非什么白莲花的许星洲而言,都有人给她这样撑腰了,还不告状,就是傻子。

    许星洲刚准备一五一十告诉秦渡呢,就听到了一点特别的声音。

    许星洲:“”

    大概是他们这头闹腾的声音太大,秦叔叔皱着眉头,探头进来,问:“怎么了?”

    秦渡也不避讳自己的父亲,抓着胡瀚,将他往墙角一掼——那动作许星洲曾在街头巷角见过,她那一瞬间意识到秦渡的确如肖然所说,曾经混过,而且打人非常、非常的狠。

    “秦渡?”秦叔叔皱起眉头斥道:“做什么呢!”

    姚阿姨听了骚乱声,也出现了。

    接着所有人齐聚一堂,连胡瀚的父亲都来了——他一来便极度吃惊,喊道:“胡瀚!你做什么!”

    秦渡将胡瀚一松,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冷冷道:“胡叔,我至今尊你一声胡叔——因为我晓得你做事清楚,可是你儿子来我家大放厥词要怎么说?”

    胡瀚父亲登时,汗如雨下。

    “混球玩意”胡瀚父亲颤抖地说:“秦公子,真是对不住,我儿子”

    秦渡冷冷地开口:“胡瀚为人如何,且先不提这个,毕竟账要从头算起。”

    然后他极其桀骜地、当着所有的长辈的面,唤道:“——许星洲。”

    走廊狭窄而昏暗,秦爸爸、姚阿姨,甚至那个原材合作对象都看了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许星洲紧张到颤抖:“我”

    她立刻想,我不能给秦家惹事。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闹到了长辈面前。毕竟他们愿意接受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接受一个这样的许星洲已经令他们做出了极大的退让。许星洲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家蒙受损失。

    许星洲一直是这样的人——她计划去死时都想着不能给别人带来困扰,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凶宅二字能徒步爬下三十层的高楼,临走前认为自己欠了秦渡的人情,把手机背面写上解锁码和支付密码,把它留在原先放安眠药的抽屉之中。

    许星洲颤抖道:“师、师兄,算了吧。”

    秦师兄眯起眼睛望向她。

    “算了吧,”许星洲难受地忍着眼泪道:“师兄算、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秦渡痛快道:“行,这锅我也不能让你背。许星洲你不敢说我来说。”

    “——上位成功了是吧?”秦渡漫不经心道:“以胡瀚你的人脉搞死个外地来的大学生确实是很简单,问题是你胁迫了谁?你是说谁上位成功,你刚刚那声婊|子又是叫谁?”

    那一瞬间许星洲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真正的、成熟的上位者的压迫感——秦渡的父亲脸色一沉。许星洲几乎很难把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会因为毛笔字难看而和姚阿姨据理力争地吵架、对她和蔼可亲甚至有点脑筋短路的秦叔叔与他联系在一起。

    那是属于摸爬滚打着、在泥泞里开拓出他现今有的一切的,老秦总的威压。

    老秦总说:“胡瀚,你解释下。”

    胡瀚父亲汗流浃背道:“我家儿子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不小了,”姚阿姨慢条斯理地开口。

    “按理说一个孩子三岁就该知道尊重别人,五岁就该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七岁就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十六岁拥有完全的行为能力你多大了?”

    姚阿姨道。

    “我没有替别人教育孩子的意思,”姚阿姨话里带着软刀子道:“但是麻烦明白一件事,我家的事情容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我家的人更容不得旁人侮辱。”

    姚阿姨说话时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那一分温柔的笑意寒凉彻骨,像冰棱似的。

    虽然她这话说得温文尔雅的,但其实仔细想来极其绝——软刀子杀人向来不流血,可是姚汝君字字意指胡瀚家教不行,愧为成年人,更是把这件事归为了自己的家务事,把许星洲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圈。

    说话的艺术大抵如此,许多话不必说透,但是刀仍是能捅。

    胡瀚父亲满头大汗:“我们哪哪有这个意思呢?”

    他又斥道:“胡瀚!”

    “不是说要来给秦渡道歉么?”老秦总眯着眼睛,发话道:“道了歉就走吧,不早了。”

    那就是明明白白的、连半点情面都不留的逐客令。

    胡瀚就算是傻逼也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看着站在阴影里的许星洲,许星洲鼻尖发红,却似乎被他一句‘是不是上位成功’说得,不敢去拽秦渡的衣角。

    胡瀚被橙汁搞得满脸黏稠,狼狈不堪,也不敢再作妖,对秦渡低声道:“秦少,那时候是我”

    秦渡却打断了他,漫不经心地反问:“你道歉的对象是我?”

    胡瀚:“”

    “你污蔑了谁,”秦渡眯着眼睛说:“就对谁道歉。”

    “我这辈子没用包养两个字对待过许星洲,”秦渡慢条斯理地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而且以后也不会有。”

    秦渡伸手一摸许星洲的头,揉了揉。

    “——对她道歉。”

    他沙哑地说。

    许星洲眼眶都红了。

    ——那天夜里海岸之上海鸥扑棱飞起,跑车引擎呼啸穿过盘山公路。许星洲想起秦师兄握着手杆却又温柔粗糙的指尖,被狂风吹走的小恐龙伞,在暴雨倾盆的宿舍楼前的告别,在床上无声地听着点点滴滴到黎明,风里的平凡烟火。

    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那时的许星洲想。

    可是,那天晚上曾经倚靠在布加迪上、用高高在上的、鄙夷的语气评价她的,另一个阶层的人几乎是可鄙地对她道歉。

    “对、对不起。”

    那个人说。

    这是属于那个暴风席卷而过的春夜的句号。

    …

    许星洲其实也不总是个呛口辣椒。

    确切来说,她大多数时候都不吃亏,可唯独过年回去时,她总是非常善于忍耐的——那是她一年来难得的与父亲家共处的时间,许星洲会被妹妹明着暗着攻击,可那时候,她总是忍着的。

    一是因为她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年纪整整差了七岁,要许星洲和她计较的话会非常掉价;二是妹妹真的很受宠爱,许星洲怕和她起了争执的话来年更受排挤。她还在上学,经济无法独立,离不得父亲,因此总是想着自己的生活费。所以她教育自己,让自己忽略这件事,令自己安静忍着。

    胡瀚和他父亲离开秦家后,许星洲坐在桌边,红着耳朵看向庭院。

    秦渡说要和许星洲聊一聊,于是姚阿姨和秦叔叔把餐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回了客厅。

    结果说要聊聊天的秦渡从许星洲手中抽走了空空的玻璃杯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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