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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文成公主-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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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些稳婆只听李云彤的吩咐,只怕这会儿,麦朵已经被人抬了出来。

    “我担得起,真有什么事,我担着。谁也不许动,不能这会儿将人抬出来。”李云彤进去后,连声喝止。

    如果说之前和松赞干布到朗月宫时,她还抱着尽量别跟蔡邦萨起冲突,努力帮着修复他们母子关系的想法,到了这会儿,那种想法已经点滴不剩。

    她不是不知道这会令初来乍到吐蕃的自个更难立足,只是人命观天,她实在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说话间,李云彤抬眼往止玛托迦望去,只见对方手里盘弄着一串佛珠,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看似温和的双眸透出几丝精明。

    两人目光对上,李云彤心上一咯噔,她对自己这个看似白莲花般娇弱的拿不准,而这会儿她的心思似乎更难揣摩。

    李云彤给止玛托迦行了礼,“不知母萨驾到,失礼了。如今夜深,产房又是血污之地,您还是回去歇息吧,这里由我盯着,等麦朵姐姐生下二王子,一准叫人给你去报信。”

    见她绝口不提自个让把人抬出去之事,止玛托迦心头生出一股子恼怒,“我先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在屋里产子,会招惹祸事,若不是有人给哀家去说,竟不知你才来,就要惹下这般的大祸你这是来害我吐蕃,还是想两国和睦的?”

    止玛托迦这指责的话可真够严厉的,但李云彤之前已经见识过吐蕃人对这些事的愚昧无知,知道止玛托迦此举并非是针对麦朵,只是认为这事会令神灵不喜,所以才不顾麦朵的性命,也要照规矩让她出去生产。

    也正因为不是针对麦朵一人,李云彤才更有兔死狐悲之感,不晓得这样的祸事,有一天会不会临到自个的头上。

    这规矩不改,她,还有随她来的那几百个大唐女子,是万万不敢在吐蕃怀孕生子的。

    若是那样,唐蕃一家亲就是句空话。

    必须要劝转。

    李云彤略略沉吟,躬身赔礼开口回道:“我不懂吐蕃的规矩,冲撞了母萨兴许是有的,还望您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见谅一些。只是今个这事,还请母萨饶恕我自作主张,若是将麦朵姐姐提出去生产,这晚来风寒,只怕会要了她和小王子的命。”

    “若是活不过,也是她命该如此,得不到神灵的赐福。”止玛托迦见李云彤说得谦逊,脸色稍霁。

    “母萨想一想,若是赛玛噶妹妹遇到这样的事情,您当如何?难道也真得照规矩行事,不顾妹妹死活吗?规矩是人定的,合用的咱们就留下,不合用的就该改改。今个咱们改了这规矩,造福的何止是麦朵姐姐,千千万万的女子都将因蔡邦萨的一句话受益,她们都会对您感恩戴德。”

    见止玛托迦面色稍缓,李云彤又道:“这条规矩真的和神灵无关,母萨想想,我们大唐女子从来都是在屋里头生产,只有那农妇之类有时来不及回屋,才会生在田间里头,可从没听说谁家因此招来祸事的。”

    “母萨放心,我已经以大唐公主的名义起誓,若真有什么祸事,请神明们责罚我就是,断不会为吐蕃招来祸事。”李云彤说着,往止玛托迦那儿凑过去半寸,小心翼翼地说,“母萨,您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想一想您当初生育时所受的苦,难道您愿意赛玛噶妹妹将来也受那样的苦吗?”

    “您生他们几个,都是在天气还比较暖和的季节,即使是那样,恐怕也受了不少的苦,可谁能保证赛玛噶妹妹将来也有那般顺当呢?万一她生产的时候,是在冬天”

    看到止玛托迦若有所思的神情,李云彤趁热打铁,“今日咱们把这旧习俗改了,破了那坏规矩,赛玛噶妹妹将来嫁去羊同,咱们就能给她陪嫁上稳婆,交待相关的事宜,说不定还用不到那会儿,等这几年吐蕃的小儿夭折明显减少,那边自己就会跟着学,您也就不用再替她担忧。”

    “我看母萨也是信教礼佛之人,不管您信得是哪个教,救人性命都是功德无量之事,母萨若是破了那规矩,就是造福雪域子民的在善举,菩萨也会欢喜的。”

    止玛托迦惊讶于李云彤的心胸,她急急赶过来让人将麦朵抬出去,主要是因为祖祖辈辈都这么做这么说的,她害怕招惹了神灵,降罪吐蕃,如今李云彤愿意发誓承担罪过,又将这事反复掰开揉碎地给她讲利弊,她要再执迷下去,倒显得狭隘了。

    但她又有些担心,毕竟那是老规矩,从来没人敢打破,万一真有个什么,神明降罪,凭李云彤一人,能担得起吗?

    正好松赞干布闻讯赶了过来,也出声相劝道:“母萨,咱们吐蕃地广人稀,小儿又频频夭折,妇人每每生育,都像要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您还记得前年其多娜就是因为生产不顺,母子都没保住的事吗?”

    他有些恨恨地说:“这破规矩,儿子早就想改改,一直被人挡着。如今文成公主说大唐那边都是在屋里生产,想一想,若真会招什么祸事,他们哪里还能人强马壮,连我吐蕃的铁骑都比不上?”

    “若是我吐蕃新生的婴儿能多个两成、三成,您想一想,这雪域该是如何的强盛?人有执迷不悟的时候,自然也会有醒悟的时候,既然是对咱们吐蕃无益的规矩,正该改一改。”

    听完松赞干布之言,止玛托迦敛目,“既然如此,就依你们所言,让麦朵在屋里生吧。但哀家把话说在前头,若是她生了孩子,有什么祸事,这规矩怎么改的,就还要给哀家照原样给改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只要冰川裂了个口,再冰冻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云彤也顾不得麦朵肚里那个孩子生下来是好是坏,连忙应道:“母萨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祸事,要不然我大唐焉能人口年年增长,繁荣昌盛?您瞧着吧,只要从此以后女子都在屋里生产,吐蕃早夭的孩子起码得少一半,人越来越多的。”

    正说着话,就见本玛小心翼翼抱着个襁褓出来,喜气洋洋地说:“贵侍生了个小公主,模样俊得很。稳婆说母女平安,只是贵侍身子弱,后面得好好补补。”

    虽说没像先前以为的那样生个王子,但听到母女平安,大家还是心头松了一口气,连松赞干布的口气都带了三分喜气,“只要人平平安安的,生什么都很好。你进去告诉麦朵,她生孩子有功,封为白玛萨”

    虽说对麦朵在屋子里生产之事,大家仍然有些担忧神明会怪罪,但等此事传开后,私下里,尤其是那些女子或者有女儿的家庭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本来女子生育就是进鬼门关的事情,再在露天生产,那凶险又增加了几分,现在能够挪到屋里去,事事准备妥当,比起先前那样听天由命的做法,自是安全了许多。

    当听说旧规矩是由大唐文成公主而破,甚至她还为此立誓,若有什么罪责,让神明只责罚她一人,女人们在暗地里,都要念她一个好。

    就连宫人们平日在给李云彤按规矩行礼的模样,恭敬中都多了几分真心。

    也正因如此,除了被吓破胆不敢说的阿木尔外,谁都没有怀疑那若木的死有什么蹊跷,毕竟他除了没闭上眼睛、形容枯槁外,看上去就像是在院子里突然圆寂的,连跟着他的两个僧人,也只说上师跟甲木萨在院子里说话,不让他们在一旁,出来后就见上师已经溘然长逝。

    而李云彤那个娇娇弱弱的模样,除非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她能要了那若木的性命。

    而那若木的师傅和师兄弟们得知消息,因为事情揭开他们也无法自圆其说,便只好暂时忍下那口气,给那若木收敛尸身,做了法事。

    倒是松赞干布在夜里,听李云彤说起其中细节,吓了一跳。

    “你说那若木竟然养了小鬼,带进宫里来?你能看见鬼神?”

    想了想,李云彤摇摇头道:“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也不能叫看见鬼神,就是会感觉到吧,像是大脑会把脑海里的影像传出去,并且令你真实感觉到存在,所以我就觉得那股子青烟是小鬼”

    松赞干布瞪着她,“为什么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但拼在一起,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大脑,影像,你们大唐的话,怎么这么难懂?”

    李云彤哑然失笑,“这些词大唐人听怕是也不明白的,是我师傅给我这么说的这么跟你说吧,就是像人在做梦,在梦里头,一切都像是真的,而法术呢,虽然像是梦,但它造成的结果,却都会真实存在。这下你懂了吧?”

    松赞干布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懂。”

第171章 如愿() 
松赞干布之所以没听懂李云彤在说啥,一方面是因为她说得那些词听着陌生,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事情吸引开了。

    晚上洗漱过,为了舒服,李云彤换了件日常穿的松香绿的宽袖袄,一头乌发松松地用了根绿色色缎带系着,低低地垂在身后,除了白皙小巧的耳垂上挂着绿宝石的耳坠外,就只有手上的一只翡翠镯。

    整个人看上去清丽纯净、淡雅素净。

    她那双明眸如同雨后晴空般清澈宁静,唇色如同番红花的花瓣般绯红,比划当时的情形时,衣袖上移,露出白皙如嫩藕般的小臂,再加上如春葱般的纤纤十指真是无一处不美,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松赞干布不由失了神。

    想起自个头一回遇到她时,她为了求助,朝自己露出如同云开破晓而出的朝阳般迷人笑容,令自己误会她是妖精

    想起自个和她相识的种种。

    她惊慌的时候,眼睛如同遇到猎人的麋鹿,乱了主张,清澈的眸子里藏着慌隐着乱,却仍然笑意盈盈,“公子,有人追我,不知你可否救我一救?”

    她惊喜的时候,眼睛如同星辰撒满星空,日光那样浓烈,她的面孔却是月色,皎洁如白雪莲,如同画中人走出恍惚的梦境,只是那笑容却礼貌而疏离,恰如其份,“齐公子,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一直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那日,我随家父前去谢您,谁知道已经人去屋空”

    她气恼的时候,粉嫩如同花骨朵似的拳头隔着衣衫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狠厉如同小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她对自己施法术的时候,笑得明媚而得意,笑得令人心慌意乱,“弃宗弄,弃宗弄,弃宗弄”她用吐蕃语叫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古怪,令他心甘情愿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乌发如云似瀑,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身形纤柔纤细,起伏如曼妙的山峦那般的诱惑。

    就连她的害羞,都带着恼意,昂着头抬着下巴,强自镇定,白净的脸颊因为生气涨了些红色,声音娇柔又冷厉,“弃宗弄,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先前说过,说好的你不碰我”

    她哭的时候,黑葡萄般的明眸蕴着盈盈水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就连对他的憎恨都带着三分柔媚,明明是那么娇娇柔柔的一个人,即偏要做出铿锵之色。

    安静时温柔娴雅如秋水照月,愤怒时凤目圆睁似烈火灼目,即使不由自主的时候,还要抗争,不肯委屈自个那模样,他初时觉得好笑、好气,到如今却觉得可敬可慕。

    松赞干布想到两人相处时的种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李云彤的手抓在掌心里。

    柔若无骨的小手几乎可以被他的大掌包住,只凭触觉,他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细腻柔滑。

    想到那日在假山洞里借着酒意的强吻,松赞干布的心便似烙铁烙过般,滚烫而炽热。

    烛光下的这个人,鲜明又生动,不再是他以为的妖精、鬼怪,却比画里的妖怪还要好看。

    李云彤听到松赞干布回答“不懂”时,怔了怔,正想着如何才能给他说明白,却不防他突然伸出手来抓着自个,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他。

    烛光下,松赞干布的鼻梁挺直嘴唇微翘,一双黑眸映着光影,晶亮璀璨,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的模样瞅着她。

    李云彤本欲挣脱,和他双目相接,被这般的目光望着,不由面似红霞,鸦羽般的浓黑长睫轻轻地颤了好一会,方才声如蚊讷般,“赞普,夜深了,您该回去了。”

    比起吐蕃女子的语音词调,大唐的言语本就显得柔软些,加之李云彤有一把好声线,此时带了羞意,清脆中多了几分娇软,话音间还有些微颤,便如细软的羽毛扫过松赞干布心头。

    这一扫,就是大火燎原。

    “我今晚留下可好?”松赞干布心痒难耐,低回一句,将李云彤扯入自个的怀中。

    李云彤心底微叹,这一日早晚会来。

    那么就今夜吧。

    再推拒下去,他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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