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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文成公主-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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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除了唇色比往日淡些,看上去有些苍白,有些淡,几乎完美的找不到任何缺点。

    天女也不过长得就如此吧。

    不光生得漂亮,还一身本事,品貌俱佳。

    松赞干布再次感叹自个的运气,娶了一位这么德容兼备的赞蒙。

    虽说请婚之前他并没有盼望,不管美丑、德行,反正是一场政治婚姻,能够娶回来就对吐蕃有益,但得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他还是感叹上天对自己的厚爱。

    见松赞干布离自个越来越近,连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都萦绕在鼻端,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呼吸的热气喷在自个脸上,从未在白日里与他这般亲近,李云彤本来已经复原的脸色立刻又滚烫绯红。

    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夏雨她们为何会退出去。

    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不由向后仰了仰了身体。

    因为仰得太厉害,她连人连椅子向后摔去

    “别乱动,摔着了怎么办?”松赞干布一把将她连椅子都拉了回来,索性捧了她的脸道,“描画眉毛的时候,可不能乱动,要不然画歪了不好看,你可别怪我。”

    李云彤眨了眨眼,这下她真不敢动了。

    三日后,诸事准备妥当,李云彤取出一盏她之前用做法器淬练出来的引魂灯,对为她护法的张盛远道:“切不可让这盏灯熄了。”

    引魂灯点亮之后,李云彤将几案上红景天的一片叶子放在灯火上烤,很快,整间屋子便幻化成了多弥国圣山的模样,李云彤拈手掐了个指诀道:“圣山开,圣女归,过往鬼神请让道”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咣当作响,眼看就要吹开。

    风刮过宫巷,刮进宫院,发出刺耳的呼啸声,一时间树木摇晃,就连宫门前的石狮子都被吹得晃了晃。

    刚退出那间屋子的松赞干布被风沙吹迷了眼,他连忙吩咐左右去紧闭门窗。

    “你们就留在这里,护在赞蒙所在这处宫院的前后,三步一人,五步一哨,不许任何人来干扰,哪怕是只蚂蚁,都不许给本王放进去。”看着人将那些门窗掮好,松赞干布又沉声安排道。

    屋里面,李云彤已经进入垂目静坐的状态,张盛远则甩出了一些防风符,挡住那些从窗棂缝隙里吹进来的风。

    引魂灯的灯光晃了晃,又恢复了原样。

第232章 引魂() 
凭着引魂灯,李云彤的神魂跟着谛拉的神魂回到了过去,也因此,她感受到了谛拉所感受的一切。

    她从谛拉的回忆里感受到了她的生前。

    谛拉的魂魄回忆从她濒临死亡时开始。

    多弥国城破,她静静躺在圣山最大那棵松树下的坑里,感觉到泥土自上而下,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口鼻。

    应该在那一刻,谛拉已经死了,然而她的神魂从身体中离开,意识漂浮在松枝上,看着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法师在一手一手刨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泥土。

    显然,那个僧人想把她挖出来。

    好在谛拉埋得不深,僧人很快就拂去了她脸上的泥土,将她被掩埋的口鼻露出来,还用劲掐她的人中,见她没有动静,索性从怀里拿个颗丸药给她喂下。

    谛拉在松枝上的神魂像被什么拽了一下,立刻向她的身体扑了下去。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在僧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泥土。

    谛拉以为自己被救活了,但醒来的她并不感激,她皱了皱眉,冷冷地说:“贡山法师,多弥国已经破了,我是圣女,自当与国共存亡,你救我做什么?”

    “我有法子让多弥复国,但如果你死了,多弥即使复国也无意义。”贡山说着递给她水,给她食物,见她不接又道:“你若是想复国,就好好吃下去,有了力气,才能图其他。”

    谛拉当然想复国,她是圣女,也是多弥国的公主,这一届的多弥王是她最亲的兄长,打小对她这个妹妹就如珠似宝,城破了,她的兄长宁死不降,被挑落马下,大好的头颅被人一刀砍下

    亲信们护着她逃回了圣山,不断有人为了护卫她而战死,一个个的都死了,她这个圣女留在世上还有何意义?于是她服了毒,跳进事先上人挖好的坑,让圣山的哑奴把泥土推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以她的容貌,城破之后被人找到,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所以她要将自己掩埋起来,与大地同朽,与圣山上的草木共同兄长、母后还有弟弟、妹妹们都死了,她一个人苟活还有何意义,她要是走得快些,兴许还能追上亲人们,一道往黄泉路上去。

    可贡山法师说她活着,他有法子让多弥复国。

    她要复国,要报仇。

    谛拉一口一口地咽那块干得发硬的面饼,喝水袋里已经冰凉的水。

    那块饼硬得咬不动,她将水袋举起,对着嗓子往下灌,结果因为灌得太急,水流呛进她的喉咙里,憋得她一时喘不过气。

    贡山想伸手帮她顺气,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在谛拉扔掉那还有三分之二的面饼后,他捡了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

    显然,那块饼对他来说,可能是省了三天的口粮。

    谛拉对这一切都恍然不觉,她的目光一直呆滞地看着前方。

    头顶是星光点点,旁边是万丈深渊。

    她活过来了。

    她坐在自个的坟坑边上,听着夜晚的风呜呜作响,她望着远方哼唱,好像国未曾灭,城未曾破,亲人未死别她的歌声渐渐低下去,好像哭泣。

    谛拉没有看见,但李云彤的神魂却瞧见旁边的贡山犹豫再三,那伸过去想搂住谛拉安慰的手终于缩了回来。

    就连他看谛拉的眼神,也是无限温柔,无限爱恋。

    那一刻,李云彤觉得,贡山之所以对谛拉那么说,兴许并不是骗她,他只是想她活下去,所以执拗地编了一个他自己也相信的谎话。

    他身上有很多刀伤,深得可以看见骨头,若是换在普通人身上恐怕他早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一直活着,还将谛拉从坟坑里挖出来。

    等他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完毕,谛拉才转过头,一脸平静地问他,“贡山法师,你说我活着,才能帮多弥复国,那么我应该如何做?”

    贡山看她脸色平静,不知道她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还是因为有了重新活下去的目标而努力让自己平静,看着谛拉那张美丽的面孔,他的耳朵红成一片,嚅嚅半天方道:“请圣女随贫僧去吐蕃,还请圣女相信贫僧,不管贫僧做什么,您都不必问,只管照贫僧的吩咐去做,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贫僧保证,一定能够将多弥复国。”

    谛拉竟然就真得什么也没问,只答了一个字,“好。”

    贡山取出一块黄金铸成的命牌交给谛拉,再三叮嘱:“这个命牌,您戴在身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将它丢掉。到了吐蕃,贫僧会去找师兄才旦,他虽然是吐蕃的大法师,但看在从前同门学艺,这事对他也有好处的份上,他会将一应事情都帮着妥当,帮着修建神宫,让圣女住下只是届时要委屈圣女,要在神宫里住上一些时日,待神宫阵法有了足够的灵力发动之时,就是多弥复国之日。”

    谛拉没有问贡山会做些什么,实际上她也不关心,她只要知道贡山能够信任,且会帮着她复国就足够了。

    她双手把命牌接了过来,看见拇指大小的命牌上刻着繁杂的符文,也不细问,便将那系着红绳的命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贡山轻轻吁了一口气,像是此刻才完全放松下来。

    李云彤怀疑那命牌是固魂之物,谛拉之所以一直以为她自个活着,就是因为魂魄附在肉身,一切都宛如生前,她甚至可以像常人那般吃喝。

    这种人已经死了,但鬼魂却以为自己活着的故事李云彤从前听过,却还是头一回这样亲眼目睹,虽只是神魂所见,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贡山拿着谛拉给的金银下山去买了充足的水和食物,还买了马准备妥当上路。

    谛拉沉默地看着他准备那一切,只在离开圣山之时怅然问道:“我们走了,何时能够回来?”

    贡山没有回答,将小一些的那匹骏马拉到谛拉跟前,示意她上马。

    到这一刻,谛拉才意识到,自己并不会骑马。她于多弥国的意义,就是让人朝拜,许愿,她从脑海里找到些预示,指点那些迷茫的众生,她一生做着子民的信仰,却根本左右不了多弥国的命脉,她如同一座活着的神像,并没有自己的喜怒。

    所以,她也不会骑马。

    现学当然来不及,贡山将她扶上马,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虽然两人都尽量保持距离,但男子的气息仍然从身后传过来,那热浪令谛拉第一次意识到:她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女,她已经跌落凡间。

    两人共骑,骏马走得不算太快,加之正午的时候,他们多在休息,只有早晚日光不那么强时才会赶路,因为从多弥到吐蕃的几百里路,他们走了十天还没有抵达。

    从未离开过多弥的谛拉初时对这种长途跋涉感觉到新奇,久了就开始厌烦,虽然再世为人,她已经不再顾惜自己的容颜,但一路上的沧桑荒凉还是令她觉得路途漫长。

    于是一路沉默的她问贡山,“法师打算怎么帮我复国?要不要号召多弥的子民们奋起一战?我们这样去吐蕃,是不是自投罗网?”

    贡山控着马缰绳,晨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金刚菩萨一般庄严肃穆,“圣女说过相信贫僧,就将一切交与贫僧就是。其中的细节,您不需要知道,您放心好了,以贫僧的法力,只要那块命牌不丢,就是您坐在吐蕃赞普的对面,他也不能把您怎么样。”

    谛拉哦了声,又问道:“我曾听说苯是重诵之意,法师和您的教徒常以念咒为自己和他人除病解难,也经常以诵咒等活动来诅咒害人,法师你更是精通祭祀、镶拔、遣送、役使鬼神的法术,能够上祀天神,下镇鬼怪,中兴人宅这些,可是真的?你当真有这般神通?”

    没等贡山回答,她又追问,“可是,若你当真有这般的神通,为何多弥还会灭国?你不是应该役使鬼神,将那些抢占我们家园的强盗赶出去?你为何没有救下我的兄长,没有救下那些死在刀枪下的子民?”

第233章 魂影() 
在李云彤随着谛拉的神魂追溯记忆时,布达拉宫颇不平静。

    “文成妹妹此举佛渡世人,实在是莫大功德。”赤尊双手合十,念着佛号道,“她做此举虽是为着那位多弥的圣女,亦是在为我吐蕃万千子民,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子。”

    松赞干布点头道:“我省得,已经叫人守在那处,连蚂蚁都不会放一个进去。”

    赤尊有些担忧,“大法师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在谋算什么?自打索朗德吉上师圆寂,他就愈发鲜少在人前露面,难道因为伤心过度,竟然不再争那口气了?”

    “这是他苯教的存亡之争,他怎么可能无所所为?”松赞干布冷哼一声,“如今他心知肚明我要做些什么,只是没有把握一举拿下又不动摇根基,所以表面上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能暗下使些手段,如今这般,只怕是韬光养晦,迷惑我们罢了。”

    “赞普,赞普”正说着话,一个宫奴急匆匆地跑到殿内,跪到松赞干布面前道,“东月宫上头有黑云弥漫,贡山法师说是恐有邪祟,请赞普过去。”

    “邪祟?”松赞干布放下手中正欲送到嘴边的茶,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本王这便去看看。”说完这话,他顾不得与赤尊说告辞的话,便抬步往门外走。

    “拿赞普外头的衣服来,快点跟上去,免得冷着。。”赤尊在后头吩咐下人,又对她的使女们说,“也把我的斗篷拿来,我随赞普一道过去看看。”

    跑到东月宫的宫门外,赤尊远远就看到蔡邦萨、贡松贡赞等人都在,只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站在外面。

    “过来。”蔡邦萨看见赤尊,朝她招了招手,皱着眉头道,“贡山法师说里头有些不好,已经使了法子将这儿围住。”

    “围住?”赤尊一时没有明白,“赞普先前不是让人守在这儿吗?怎么都不见人?”

    “贡山法师说邪祟入侵,那些人留在这里,只会为邪祟所惑,反倒成了对方的助力,所以让散去了。”贡松贡赞这半年多时间长高了不少,不似从前稚气,但他一说话,还是露出几分孩子气。

    他惊叹地说:“贡山法师好厉害,都不用人,就将这儿围住,我之前还上前摸了摸,好像有道看不见的墙,把我们都挡在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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