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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骁雄-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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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长将腰牌还给了李风云,抱拳道:“兄弟我叫王九,日后有机会,抬举兄弟一把,把兄弟也弄到风云卫去,那才是爷们该呆的地方。”

    李风云看了他一眼,说道:“风云卫可不许抢百姓的鸡蛋,要砍头的,要抢也是抢契丹鞑子。”

    王九脸微微一红,从同泽手中夺回那篮子鸡蛋,塞到蹲在一旁哭泣的老汉手中,朝他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喝道:“快进城,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回头又朝李风云拱手笑道:“兄弟笑话了,若不是最近几个月都没发军饷,又吃不饱肚子,老子才不会做这缺德事。”

    李风云奇道:“听说皇上拨给成德军的赏赐也不少,军饷从未短缺过,怎会几个月都没发军饷,又吃不饱肚子?”

    王九叹了口气道:“皇上的军饷是按三万人实发的,现在成德军足有六万人,层层克扣下来,哪里还能落到咱们的手上?有口饭吃便算不错了。

    若是在风云卫这般也就罢了,跟着血衣魔煞李大将军,就算没有军饷,吃不饱饭,至少也能挺起胸膛做人,杀契丹鞑子,就算战死沙场,也算是值得。可是现在……”

    王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着李风云的肩膀,道:“兄弟,你命好,老子日后不晓得会死在哪个旮旯里,回头还说不准被人臭骂。”

    成德军的士气居然堕落成这般,不过也对,世上没有人是傻子,百姓不是,士卒也不是。

    当他们发现自己只是别人谋取私利的棋子,自己的生命只不过是别人手中随时可以消耗的消耗品时,士气会变成一种讽刺。

    曾经精锐的成德军现在就是这样。

    阳城之战轻轻松松放耶律德光的残军安然离去,是个错误,这个错误将成德军曾经剩下的那点激情耗尽了,如今的成德军只一个躯壳。

    二十万大军在有完备防守体系的情况下,几乎被契丹人数万下马战士的击溃,阳城之战虽然胜利了,但晋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伤亡不下两三万人。

    这本就是对成德军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这种付出能够换来契丹人的覆灭,哪怕最终还是让耶律德光跑掉,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杜重威、刘知远在最后的时候不但放弃了追逃逐亡,还不即不离地“护送”耶律德光离开了晋国,这件事对晋军士气的伤害不是一点点。

    谁都知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的道理,可是睿智无比的杜大帅、刘大帅他们似乎偏偏就假装不知道,这不正常,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从他们的蛛丝马迹中揣度出来。种种流言在军中流传,刘知远、杜重威想要阻止却阻止不了。

    事实摆在眼前,任何花言巧语都无法将他掩盖。

    成德军居然将兵力扩充至六万,这件事可没有禀报朝廷,杜重威想要做什么?

    将士们不知为何而战,更不知他们前途何方,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欺压那些比他们更弱小的百姓,发泄心中的不满。

    李风云是真的打算去找王重胤,在杜重威的大军,这个爽朗的大汉恐怕是李风云最信得过的人,没有之一。

    不知王重胤有什么愁心事,一个人坐在杏花村二楼临窗的角落里,一碗又一碗地灌着酒,桌上的两碟小菜却纹丝未动。

    “酒入愁肠愁更愁,老王,酒可解不了心中愁,我试过!”李风云走到王重胤身后,劝道。

    “谁说的?喝得一塌糊涂,便没有什么愁了,若能喝死,那是最好不过!”王重胤没有回头,只是喝了一大口酒,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什么,缓缓转过身来,“果真是你,李老弟,你怎么跑到镇州来了?镇州这潭浑水,你既然跳出去了,还是不要再淌比较好。”

    “镇州是潭浑水,开封何尝不是一潭浑水?”李风云走到王重胤对面坐下,取过一只粗陶碗,给自己也倒上一大碗酒,道,“天下何处不是一潭浑水?整个江湖都是一潭浑水。世上又有几个干净人?

    老王,你若真的不愿意,何不挂印而去?”

    王重胤摇摇头:“不成啊,放不下,知遇之恩,恩重如山,若是能挂印而去,我便不是王重胤。真后悔当初没能战死在白团卫村。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对阵沙场,李兄弟,你能帮忙砍下老哥这颗人头么?死在你的刀下,总比死在别人的刀下要好。”

    李风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未必会有那么一日,不过,我答应你,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一定会干净利落的斩下你的头颅。而且,我会尽力保全你的家眷。”

    王重胤哈哈大笑,一扬脖子,一口饮尽碗中酒,向李风云亮了亮碗底,道:“爽快!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别手软!这般俺王重胤就再无牵挂了,俺欠他的,俺这条命还给他便是,俺家小可不欠他!不求别的,只求能为俺老王家留个后便成了!”

    李风云也一口饮尽碗中酒,郑重地道:“绝不食言!”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悲凉之感,这般一位英雄豪杰,迟早也逃不脱为杜重威的野心陪葬的下场。

    “你来镇州做什么?应该不是来见大帅的吧!”王重胤问道。

    “当然不是!”李风云摇摇头,“我可没有老哥你那般傻,虽然曾经也那么想过,不过,我绝不会那么做。如月……她要出嫁了?”

    王重胤呆了一呆:“你来镇州就只是为了杜如月?不错,明年三月十八日,李老弟,别做傻事,你跟杜如月走不到一块的,听我一句劝说。她不适合你!”

    李风云沉默不语,给王重胤满上酒,也给自己倒满酒,默默地喝了一口,半天方道:“我只想当面问问她。”

    王重胤静静地瞅着李风云,眼中有几分怜意:“什么情啊爱的,老哥年轻时也曾有过,何人曾无少年时?现在想来,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温柔乡是英雄冢。

    你要见杜如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个孙婆婆,寸步不离的跟这杜如月。她可是位很厉害的高手,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李风云答道,“所以我来找老哥你,希望你能帮我送一封信给她,不要被那个孙婆婆发现。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私会() 
盛世道,乱世佛。

    也许只有在乱世,人们才能体会到那种大慈大悲的可贵;也许是在乱世中,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人们只能将心中那些微薄的愿望虚无缥缈的香火之中。镇州元音寺的香火一直都长盛不衰。

    杜如月的暖轿在元音寺,机灵的丫鬟掀开轿帘,杜如月从轿中抬步走出,孙婆婆一步不离的跟在身后,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

    杜府二小姐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一名金甲神将责问她,当初她许下的宏愿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还愿?所以才有了杜如月今日之行。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老衲进殿祈福!”杜重威的二小姐不同于其他人,元音寺的主持亲自出寺迎接,十多名沙弥分列左右。元音寺中没有其他的香客,早在一天前,元音寺已经贴出了告示,今日寺中不接待香客。

    拜过神佛,施舍过银两,主持将杜如月带到一侧的一座小院内,院中有一个单独的小佛堂,是专门为来元音寺还愿的贵人准备的。

    主持方丈亲自为杜如月推开佛堂的门,引杜如月入内,在这里,杜如月会斋戒三日,诚心礼佛,丫鬟荷花会寸步不离的伺候在杜二小姐的左右。

    孙婆婆的房间被安排在佛堂所在的一侧三丈开外的一间厢房内。按主持的说法,这三天,孙婆婆杀气太重,不宜靠近杜二小姐,打搅她的修行。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荷花点上檀香,正要说话,却不知从屋顶的大粱下轻飘飘地落下落下一个人影,伸手在荷花脖子间轻轻一捏。荷花顿时身体松软,晕厥了过去。

    “如月!”望着久别重逢的杜如月,李风云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目相视,款款深情在秋波中荡漾,一股暖流在李风云胸中激荡,相顾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久,李风云问道:“是真的么?”

    杜如月眼中现出一丝黯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中雷击,李风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宛若从云端坠入深渊:“你也同意了?”李风云声音中带着丝丝不满。

    “我……我也姓杜。”杜如月张了张嘴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显得无比的苍白、枯干。

    “我去杀了李天尧那小子!”一股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李风云双颊燥红,心头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憋屈难受之极。

    杜如月一把拉住李风云,颤声道:“别做傻事。你知道的,就算杀了他,也解决不了什么。没有李天尧,也会有其他人。

    杜家需要这门亲事,李守贞需要这门亲事,永固宫也需要这门亲事。只有这门亲事,才能真正将永固宫、杜家、李家连成一体……”

    “为什么?”李风云强压住心头的不满。

    “这是命运,我是爹唯一没有出嫁的女儿,有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永固宫未来的宫主,我不能不为家族着想,也不能不为永固宫着想。”杜如月眼中噙满了泪,“这一世,算是我欠你的!”

    “哈哈哈哈,”李风云忽然笑了起来,“原来还是因为野心,李守贞有实力,我也有……”

    杜如月惨然地摇摇头,道:“你不成的,李守贞不止有三万精兵,更有郓州之地,他与各地节度使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他若举兵,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会起兵呼应。你不成的,你甚至过不了你自己心底的那道坎。”

    “难道你也想……”李风云一阵心酸。

    “我怎会想?”杜如月惨笑一声,“不过杜家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已经无法回头,我也姓杜,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若没有这门亲事,单单一个刘知远,爹爹都未必能打得过。师父说了,如果这门婚事不成,永固宫不会再管成德军的死活。她最多只会把我带走。

    据我所知,刘知远那边,同样也有永固宫的人,爹若不能与永固宫合作,永固宫就会与刘知远合作,那样一来,我杜家就没有活路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天策府中的许多人,已经投奔了河东,在刘知远麾下领兵。

    天策府倒向刘知远,你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刘知远此时,只怕巴不得这门亲事不成,到时他就能挥师直驱镇州,拿下成德军,扩充他的实力。你说,我又能做什么?”

    说到此处,杜如月泪如雨下。

    望着杜如月如花似玉的面庞,李风云一阵心痛,伸出手来,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语道:“咱们走,咱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不管这世上的事情,不管他们的你争我夺,不管谁做那皇帝,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成不成?去清平镇,听佘破财说,镇上的人都已经下山,清平镇虽然没有往昔那般繁华,却也已经有几分起色。

    我将风云卫带到清平镇去,看谁能拿我怎么样?”

    杜如月伏首在李风云怀中,轻轻念道: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李风云接道:“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这首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当初还是杜如月一字一句教给他的。往事历历在目,今日却是断肠之时。

    “若真能那样,便好了!”杜如月紧紧抱住李风云,眼角不觉又渗出滴滴泪珠,沾湿了李风云胸口一大片衣襟。

    杜如月闭着眼睛,轻声喃语:“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两人其实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谁也不肯将事情揭破。

    “哐当”一声,佛堂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人喝道:“果然是你,李风云,你还来镇州做什么?宫主的话还说得不够清楚么?老妪就奇怪,怎会无缘无故要来元音寺还什么愿,原来还愿是假,私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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