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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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城一身棉布裙子，头垂的低低的，很是不打眼。
可她一脚才踏进了门，二楼的嬉笑声便停了下来。
白梅站直了身子，余光瞥了云千城一眼，没说话。
柳公子的手遮着一半儿的脸，好似根本没看到云千城。
云千城不急不缓的迈步穿过大堂，走到大堂中央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二楼。
白梅跟柳公子两人如出一辙般，一脸的凝重，眼睛定定地看着云千城。
梦花楼里只有醉倒之人呼吸声，楼中的气氛好似都跟着凝滞住了。
云千城嘴角挑起笑了一下，眼底光芒一闪，随后她又低下头，径直着穿过了大堂，从后门离开了梦花楼。
直到云千城的身影在楼内消失，二楼的两人才松了口气，空气仿佛再次流动起来，白梅和柳公子又开始说笑嬉闹起来。
云千城沿着小路往院子后头走，行到一半，隐隐约约听到院墙方向有沙沙的声音。
她抬脚往院墙底下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杏儿正蹲在地上挖着土，那新挖出来的小土堆边儿上，摆着一小把铜钱。
云千城驻足看着杏儿挖土埋钱的背影，也没出声打搅。
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云千城转身离开了。
她沿着路行到了芽儿堂，推开门，就看到那长长的炕上，女囚们还在睡。
云千城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盖上了被子，闭目养神起来。
算算时辰，梦花楼要从昨夜的狂欢中清醒过来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房门被推开了，杏儿回来了。
杏儿的身后还跟着个哈欠连天的小厮。
“叫她们起床，洗漱完毕后去前院收拾屋子去，收拾好了就在院子里头集合，张妈妈教你们规矩。”小厮的眼神往屋子里一瞄，视线落在炕头上睡得酣熟的聘婷身上，“她就是聘婷吧？让她洗洗干净，马上去牡丹房里收拾去。”
“小猴哥放心，我会转告她。”杏儿将小厮推出了房间，“小猴儿哥，我们要洗漱了。”
那名叫小猴的小厮伸手在杏儿脸上刮了一下：“行，我出去等，你们动作快点。”
“好。”杏儿一脸的笑。
等小猴的身影一消失，杏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她伸手擦了擦刚刚被小猴子刮过的脸颊，翻了个白眼：“臭不要脸的。”
“让一个小厮给调戏了？”炕梢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聘婷趴在枕头上看着杏儿，一脸的轻视：“这一大早上跑出去，就为了勾搭一个小厮？”
“闭嘴吧你。”杏儿瞪了聘婷一眼，视线落在聘婷脸上那两个还没退下去的巴掌印记上，噗嗤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聘婷坐起身，一脸不满的看着杏儿。
第11章 红的耀眼白的冷艳（）
“没什么。”杏儿憋住笑，快走两步，到了炕梢坐下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姑娘们接二连三都起来了。
聘婷穿好衣服，对着水盆照着，瓜子脸上满是欣喜：“这才一天，气色就养回来了。”
“的确，聘婷你今天的脸，看上去很红润呢。”有旁的姑娘在一边跟聘婷说话。
炕梢上的杏儿已经憋不住笑，脸涨得通红。
云千城不紧不慢的重新穿好衣服、洗漱、梳好头发，迈步走出了芽儿堂。
杏儿见云千城出门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今天早上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偷偷见你那个情郎了？”杏儿站在云千城身边，压低声音咬耳朵，“他长得如何？是做什么的？”
云千城伸手拉住杏儿的手，看着杏儿刚刚因为挖土而沾染的满是泥土的指甲缝。
“嗯……”杏儿抽回了手，“我在院子里看到只死鸽子，就埋了它。”
云千城笑了笑，没说话。
一行十五个姑娘都换成了丫鬟打扮，跟着那叫猴儿的小厮，一起往梦花楼走。
打扫的人一多，速度就快了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梦花楼焕然一新。
碎掉的酒罐子被拢到一旁，扔出了楼外，地上散落的铜钱也被扫地的小厮捡起来踹进了自己的荷包，那些醉醺醺的酒客被送回了他们自己的家，就连地面的酒水污渍，也被丫鬟们抬了水，一点一点擦去了。
“都清扫干净了，一根头发丝也不许有！”张妈妈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拿出手绢挑剔地在栏杆扶手上擦了一下，看了看依旧洁白如雪的手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可以。”
杏儿捧着水盆站在张妈妈身边，一脸的得意：“擦得干净吧。”
“小丫鬟还算伶俐。”张妈妈赞赏地看了杏儿一眼，“你们这一批人，都跟我来院子里吧。”
“好。”杏儿应声，转身往院子里走。
张妈妈又抬头看了眼梦花楼二楼：“叫牡丹、白梅、月季她们下来，自己挑丫鬟来。”
云千城、杏儿、聘婷等人在院子中站成了一排。
张妈妈站在众人面前，掰着手指头跟大家说着梦花楼里头的规矩。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张妈妈的规矩讲完了，梦花楼里走出来一水儿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些姑娘中为首的两人，一人穿红，一人穿白。
红的耀眼，白的冷艳。
红的是牡丹，白的是白梅。
这两个人往那里一站，立刻有小厮搬出来两把椅子。
“牡丹，那给你的聘婷丫鬟伺候的可还行？”张妈妈站在椅子边儿上，手里的手绢儿呼呼扇扇的甩着，“这次来了十五个姑娘，给你多配个丫鬟吧，你再选一个别的？”
牡丹斜坐在椅子上，右手胳膊弯曲支在椅子扶手上，火色的丝质袖子下滑到肘部，露出一段儿雪白的手臂，她丹凤眼在云千城一行人身上扫视着一圈儿，整个人像是燃烧般的火焰一样耀眼：“张妈妈，你先让白梅挑。”
张妈妈听了这话，又走到另一把椅子边儿上。
白梅坐在椅子上，身姿端庄，两只春葱般的手交叉放在身前的腿上，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那我就先选了？”
“你选吧。”张妈妈一脸欣慰的看着白梅，“你是个不争不抢的，平日妈妈若是怠慢你了，你可别跟妈妈计较。”
第12章 选丫鬟（）
“张妈妈说笑了，妈妈平日待我不薄的。”白梅的视线落到身前站成一排等待挑选的姑娘们身上，眼中都是打量。
杏儿一脸的跃跃欲试，她两只手背在身后，脚下虽然没动，可身子已经向前探出了不少，满眼写着“选我选我”。
云千城站在队伍最末尾，看上去尤其不起眼。
聘婷此时已经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到了牡丹的身后。
“我就选……”白梅伸出手，指向了杏儿。
杏儿咧嘴笑了，刚要站出来，眼前白梅的手指却忽然一转，落向了队伍最尾部的云千城。
“我就选那个姑娘吧，看她一脸淡然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刚来梦花楼的时候。”
杏儿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她扭头看向云千城，眼中满是气愤。
“胧月，你出来。”
张妈妈朝着云千城招了招手，云千城迈步走了出来。
“你以后就跟着白梅姑娘，平日多学着点。”
云千城刚要答应，那边儿上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牡丹姑娘开口了。
“张妈妈，这个丫鬟叫胧月？”
“是呢，好名字吧。”张妈妈一脸微笑地看向牡丹，“胧月是她的原名，我都没给她改。”
“不改名字不合规矩吧。”牡丹身子往后一仰，头一歪，整个人慵懒中带着艳丽，“入了梦花楼，就是跟过去的日子作别了，这还用之前的名字……”
“你不喜欢，那我就给她换个名字。”张妈妈手绢一挥。
“那倒不是，我很是喜欢这个名字。”牡丹伸手指向了云千城，话音一转，“我要这个胧月当我的丫鬟。”
“啊？”张妈妈愣住了，她看了眼牡丹，又扭头打量了眼白梅，“可是，这胧月刚刚被白梅选中了……”
牡丹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这个丫鬟。”
张妈妈深吸了口气，一脸为难地扭头看向白梅：“白梅，你瞧瞧这可怎么办……”
“我瞧她不是喜欢这丫鬟，而是喜欢从我的手里抢东西。”白梅梅头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薄薄的怒气：“妈妈就由着人欺负我吧。”
“瞧瞧你这话说的……”张妈妈左看一眼牡丹，又看一眼白梅，终于咬咬牙，转过身对着白梅说道，“只是一个丫鬟，既然牡丹她喜欢，你就让给她吧，我再给你选两个别的？好不好？”
“我也不忍看妈妈为难。”白梅拍了拍裙子，脸上的怒气忽然就散开了，“也不必选了，妈妈随便给我塞个丫鬟就行了。”
“要选的要选的。”张妈妈一脸尴尬，“妈妈知道你最是懂事。”
白梅叹了口气，伸手冲着杏儿一指：“就她吧。”
“快过来。”张妈妈朝着杏儿招了招手。
杏儿原本垮了的脸又亮了起来，几乎是蹦跳着到了白梅的身边：“姑娘放心，我比她们强多了，你不吃亏的。”
白梅没接话。
“咱们走吧。”那边牡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迈步便往梦花楼里走，边走边跟身后的云千城和聘婷说着话，“我的屋子自然有我自己的规矩，无论头天夜里忙到多晚，第二天午时，一定要叫醒我，因为午间，我要吃养颜的药……”
三个人进了梦花楼。
白梅皱着眉头看着三人的背影，目光有些阴沉，不过转眼间，脸上又换成了温文尔雅的笑。
“白梅姑娘？”杏儿看着白梅。
第13章 杏儿的古怪（）
“跟你家姑娘回屋去吧。”张妈妈挥了下手绢，越过杏儿。
她将剩下的丫鬟依次点给了楼里的姑娘们，嘴里的话也没停：“你们先跟在姑娘们身边学着，等过了两三月，一言一行都合规矩了，知道这梦花楼的纸醉金迷了，会伺候人了，我再指点你们旁的。可得快着点学，咱这梦花楼里最贵的，就是你们自己个儿的青春了……”
“我们走吧。”白梅冲着杏儿笑了一下，转身往梦花楼中走，“平日里，你晚饭后来伺候就可以了，我醒得晚，而且听张妈妈说，她还得教你们规矩来着……”
“好。”杏儿脚步轻快地跟在白梅后面，嘴里不忘夸赞着，“姑娘你长得真是漂亮。”
“噢？”白梅扭头看向杏儿，“是我漂亮，还是牡丹漂亮？”
杏儿愣住了，她咬着嘴唇，半晌没说话。
白梅笑一声，回身抬脚往楼上走。
梦花楼二楼是姑娘们的各自的居室，其中最大的两间屋，一个住着牡丹，一个住着白梅。
两间屋子隔着回廊天井遥遥相对，虽然走过去要绕圈儿，可一开门就能望见对方。
杏儿站在白梅的房间门口，看着牡丹的房间。
牡丹的房门紧闭，窗户纸厚厚的，也看不清里头的样子。杏儿看了两眼就转身进了屋子，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酒具来。
牡丹的屋子里头，此刻不仅房门是紧闭的，就连临街的窗户也被关上了。
屋内，聘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倨傲，她正静静地整理着床铺，手脚十分利索，花魁牡丹也搭着手将缎子床蔓挂在了金色的勾子上头，两人忙活了不到片刻，原本狼藉的室内便恢复了整洁。
屋子里唯一坐着的，就是云千城。
云千城前面放着一盏茶，茶汤还是热乎的。
“大小姐，这茶还行？”牡丹走到云千城身边，一张脸笑起来越发美艳。
“许久没喝到茶了，现在与我来说，热水都是好喝的。”云千城冲着一旁还在忙活的聘婷伸手示意了一下，“你去门那里盯着点，不用出门，就站在里头听着声音。”
聘婷赶紧到了房门口，因怕身子在窗纸上投下阴影，她蹲下身子，缩在木质的房门阴影下头。
牡丹见聘婷稳当了，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跟云千城说话：“大小姐，那白梅果然要对你下手，你可看出她是敌是友？”
“这白梅同那个柳公子交往甚密，柳公子又经常出入明王大公子赵勤的住所……”云千城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牡丹蹙着眉：“柳公子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的，他手里的钱多的吓人，每次一来梦花楼，定然要洒下一堆金银。赵勤的钱都是这柳公子资助的。”
“权钱，钱还排在权后面。”云千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说其他的。”
“大小姐说的是。”牡丹展颜一笑，“赵勤身后还站着明王最宠的无境和尚，赵勤的母妃又出自名门世家，大小姐觉得赵勤可还行？”
“那赵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