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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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摇了摇头：“柳家难缠的很，我派去跟柳家接洽的人，因为没有介绍人，柳家连见都不愿见。”
“那怎么办？”
“我最近发现，火药的配方，不是只有柳家有。”姜离浅笑，“柳家只卖成品的火药，若是我直接拿到了配方，那岂不是我想要多少火药，就有多少火药吗？”
“火药配方……除了柳家，还有别人有？”
姜离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吩咐那人：“我要出一趟门，你抓紧给我打造人偶，最少，也要要五千个。”
“好。”
凉州城。
城主府披了白，全城服丧。
杏儿坐在床边的小矮凳上，眼睛怒目瞪着窗外忙忙活活的士兵，嘴里不满地叨咕着：“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他们竟然还在府里挂丧，简直是在咒你……”
“别胡说。”赵石歪着身子坐在床上，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石头雕刻成的小老虎，“那是将士们给你父亲挂的丧，那是他们对你父亲的敬爱之情。”
“我父亲……他都死好多年了，现在挂丧。”
“可我确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尸体，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尸体……”赵石眼圈泛红，“我这些年，一直都期盼着，哪一天他能突然就出现，跟我说……他逃出来了。”
赵石声音悲痛，杏儿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杏儿一边唉声叹气，还一边往窗口看。很明显，她叹气还是因为这些个白布条子碍了她的眼。
“你……好像不为你父亲难过。”赵石抬眼看向杏儿，“也是，你从小就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也没什么感情，何必难过。”
“倒不是没感情。”杏儿视线下垂，落在赵石手里的石老虎身上，声音闷闷的，“我一直很尊敬我的父亲，我知道他是个英雄，我很爱他。”
说完这话，杏儿的声音变低了：“也许是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已经死了吧，我早就接受了他的死亡。”
杏儿扭头看向窗外，眼神中依旧满满都是嫌弃：“每年，我娘都会带我去给父亲烧纸祭奠，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感觉倒是比现在……更……更加……”
杏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赵石看着杏儿，见杏儿情绪低沉，他伸手揉了揉杏儿的脑袋，随后将手里的石老虎塞到杏儿手中：“这个给你。”
“这个？”杏儿愣了，“不是说，这东西是军中很重要的信物吗？”
“当年是，现在已经不是了。”赵石视线落在那小老虎身上，“这老虎全天下只有一个，它随着殷墨一起消失后，天晨就换了别的物件当兵符，如今，也没必要再换回来。”
“噢……”杏儿摩挲着手中的小老虎，嘴角上扬，原本苦涩的脸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赵石却没有回应他的笑。
杏儿看向赵石，却见赵石的视线一直不曾从她的手中移开。
赵石望着那石老虎，视线中满是悲伤。
城主府云千城的书房内。
云千城倒了两盏香茶，一盏放到自己面前，另一盏，她用双手端着，极其客气的放到了白老大的面前。
白老大伸手端起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又轻轻抿了一口，赞了一句：“好茶。”
“您以前喝过这种茶吗？”
白老大似是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茶叶这种东西，我不爱好，我也不晓得喝没喝过……”
“我听胭脂说，你也做茶叶的生意。”
“这些生意上的事，早先是家中母亲操持，后来我妹妹当了家，就都交给了她，我这人懒得很，这些苦事我是不做的……”
“您是悠闲富贵命。”云千城轻笑一声，“我能再看看你的那个娃娃吗？”
这话音一落，白老大的脸色闪过一抹尴尬：“娃娃落在屋子里了，我没带出来。”
云千城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女儿要大婚了？”
“嗯……她有个青梅竹马，两人两情相悦，从小订的姻缘。”
“两情相悦？”
“是，两情相悦。”
云千城脸色的笑意更浓，她在白老大对面坐下了，声音悠悠荡荡的：“你可能并不知道，是我第一个在玉米田里发现了你。”
“那真是谢谢了……”
“是天意吧。”云千城晃了下手中的茶盏，“我从小，五觉就异于常人，所以能在风中听到玉米田里那么微弱的声音。”
“我会报答你的。”
“你会报答我？”云千城在缭绕的茶水热气中抬起眸子，视线望向白老大，“你用什么报答我，白文轩。”
“你想要什么？”
白老大反问云千城。
这问句问出来，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你念错了名字，我不姓白。”
“你的眉眼，跟白季有几分相似。”云千城身子往后椅子后背一仰，“你手中的那个娃娃，长的跟白鱼儿也很像，那是要送给白鱼儿的大婚礼物吧？姜离做的？”
“……”白老大脸色阴沉着。
“别紧张。”云千城轻笑，“你的内功深厚的让人心惊，我也只好趁着你余毒未清的时候，跟你说这些话。”
“你想怎么样？”白老大想站起身来，可他刚挣扎着要起来，肩膀就被云千城按住了。
“白文轩，离开凉州。”
“你说什么？”
云千城松开按住白老大肩膀的手，顺手又用手指弹了下茶杯：“我让你，放弃姜离。”
第367章 放人（）
白老大冷笑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这底气是从哪儿来的。”
“你现在坐在这里，这就是我的底气。”云千城嘴角勾出个讥讽的笑，“看来，救命之恩对你来说，真是算不了什么。”
白老大脸色有些难看：“你在用恩情胁迫我？”
“胁迫你？”云千城轻笑一声，“你若这么想，咱们就没法聊下去了，强扭的瓜不甜。”
云千城扭头看了眼窗外：“胭脂，送客。”
胭脂正站在廊下跟杏儿说着话，听到这话，她往屋内走来：“白文轩，走吧。”
“上哪儿？”
“送你离开凉州城。”胭脂的声音淡淡的。
白文轩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他转头看向云千城：“就这么简单让我走？”
“你告诉了我一条凉州密道，就当是你的命价，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不对，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云千城伸手指了指白文轩面前的茶，“茶喝干净，别浪费，这茶很贵的。”
白文轩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我的命价，一条隧道？”
云千城的脸上满是轻视：“你这个人，除了一身的功夫看得过之外，不知还有什么用处。就算你回到姜离身边，也是被利用的命。”
白文轩脸色越发难看：“你不用贬低姜离，我跟姜离是朋友。”
“你懂什么是朋友？”云千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盖，“姜离从小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就不受待见，若是没有殷墨，他早就死了。这样的殷墨，姜离还说背叛就能背叛，他甚至亲手葬送了殷墨……你，在姜离眼中，算什么？背弃你，只需要个合适的价格罢了。”
“你胡说八道，姜离怎么会背叛殷墨？！他最崇拜殷墨。”
云千城叹了口气：“一个武痴，对你说什么，不过对牛弹琴……”
“云千城！”白文轩被气得直喘粗气。
还没有谁这么赤裸裸的瞧不起过他，每一句话都在践踏他。
云千城抬起头，脸色淡然，轻飘飘的转了话题：“我听说白家喜欢近亲成亲，那白鱼儿……”
白文轩皱着眉头，等着云千城的下文。
“白鱼儿跟白季，不会是亲兄妹吧？”
“……”白文轩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异母？还是同母？”
“异母。”白文轩脱口而出。
云千城点了点头：“行，你走吧。”
白文轩皱着眉头，好一会，他挣扎着站起身，迈步往门外走去。
胭脂紧随其后，一路带着白文轩出了城主府，往城门走。
书房内，杏儿瞪着眼睛看着云千城：“就这么放他走了？他武功那么高，等他养好伤了……”
“就这样就够了，他是白季的父亲，总不能把他杀了吧。”云千城喝了口茶，声音淡淡的，“他这人连撒谎都不会，傲气的很，做到这样，他以后，不会与我们为敌的。”
“万一他翻脸不认人？”杏儿一脸焦急。
云千城脸色依旧是淡淡的。
杏儿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茶盏上，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给他下了料了？”
“没下。”
“你……”杏儿扑通一声坐在刚刚白文轩坐的椅子上，“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当初是怎么逼迫我娘的？你就不能逼迫逼迫他？”
“他中了蛇毒，可内功又没废，我逼迫他？他一挣扎……我可不想血溅五步。”
“院子里那么多兵呢！”杏儿眼睛瞪得更圆了。
“这些兵连白季都挡不住，怎么挡白文轩？我要的可不是鱼死网破。”
“那你要的什么？”
“……”
“你又不说话！”
杏儿气的脸圆鼓鼓的，更刚才的白文轩很是相似。
云千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且放宽心。”
城门外，胭脂手里牵着一匹马，对着白文轩说道：“这马送你了，尽快离开凉城范围，若是再落到我们手里，你就没这待遇了。”
白文轩接过缰绳，脸色复杂：“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了。”
“举手之劳。”胭脂叹了口气，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胭脂的声音有些压抑，“我……是一定要杀姜离的。”
白文轩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大小姐有句话说的没错，殷墨，就是被姜离陷害的。”
“你也这么说？”白文轩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胭脂已经转身往城内走去。
“胭脂……”白文轩喊了一声。
胭脂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白文轩：“还有什么事？”
“你……”白文轩声音有些暗哑，你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你刚刚撒谎了吧？”倒是胭脂开口了，“你说白季跟白鱼儿是异母的兄妹，其实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吧。”
白文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撒谎。”胭脂淡淡一笑，“不过这样，挺好的。”
白文轩愣了一下，莫名有些脸红，等他缓过来，胭脂已经走远了。
是夜，月朗星稀。
云千城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长长的石椅，另一边坐着胭脂。
“你真觉得白老大看上你了？”云千城挠了挠额头。
“嗯……”胭脂手扶着石椅的扶手，“他说他年轻时候做了一件错事，想必就是跟家人合伙设计了白瑶，让白瑶怀了他的孩子。那之后，他一心避世，怕是从来没跟哪个女人有过瓜葛。”
“就是说，他这个岁数了，还没爱过哪个女人？”
“是，他年纪虽不小，可男女之事单纯的很，他藏不住心里的事。”胭脂咬了下嘴唇，眼底满是冷冽，“云千城，我想下一步险棋。”
“你再考虑考虑……”云千城头疼的挠了下额头。
“考虑什么，你不是这么想的吗？否则，你白日为何放他走？”
云千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后她垂下视线，看着脚下稀稀疏疏的月光：“白老大这个人，心思简单，威胁不大，犯不着你这样做……”
“我等不及了，我要杀了姜离……”胭脂扭头看向云千城，“凉州城太稳了，越来越像是个铁桶，时间越久，姜离就越不会来进攻，他不来，我怎么杀他……”
第368章 再救一次（）
云千城摇头：“姜离会来的，他一定在筹划着什么……”
“都这么长时间了！”
“鞑靼兵马虽勇，可姜离毕竟是个汉人，他能调动的兵马数量有限。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发动的一直都是小规模的抢掠战斗，他在以战养战，他在屯钱，他在……”
云千城顿了顿，扭头看向胭脂：“他在积蓄力量。”
“那我们怎么办？等他力量积足了，我们还怎么对付他？！”
“姜离要攻城，可鞑靼的骑兵并不擅长攻城。攻城所善之物，除了殷墨擅长的攻城器械外，就是柳家的火药。殷墨所造攻城器械，孟家军都有配备，应对之法也都有，唯独这火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