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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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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是个小头目,这是个层层递接式的多层次组织你看,制作原料的、单售原料的、然后拿上原料实施作案的,而丁一飞,是坐享其成、专事销赃的。你试着想一下,怎么才能把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领导起来,让它高效运作呢?”马秋林道。

    问到这个,邵万戈抚抚脑袋笑着道:“马老,您明显知道我脑瓜不好使嘛,要是个持枪逃犯,我对付他们还差不多。”

    “他们比持枪逃犯的危害可一点儿也不逊色。”马秋林指着关系树道,“我大致捋了下,牛见山、杨静云一伙,也就是羊头崖乡落网的一伙,他们属于最底层,直接实施作案;往上,就是以丁一飞为代表的这一伙,他们手里有药物的来源,而且有作案经验,只要给下面提供原料、传授经验,开枝散叶,他直接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次咱们赴镇川的调查组阴差阳错地抓到了直接制贩药物的嫌疑人,正说明了这儿就是全省盗窃大牲畜系列案件的起源地。策划这个犯罪模式的人,就在这里。”

    “您是指阿尔斯愣交代的那个人——李宏观?”邵万戈异样地问。

    “对,这个人可能就是真正的‘牛魔王’。”马秋林道,递过几张技侦刚刚排查到的资料。

    邵万戈翻阅着,脸上喜色越来越甚。李宏观,男,出生于镇川县,一九六四年生,八十年代在天镇示范牧场当过技术员,之后停薪留职下海,警务网中查不到记载,再一次出现是在广西,因为组织传销被当地公安局拘役了六个月,再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哦,又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对手啊。”邵万戈道,然后马秋林又递给了他另一张纸。那纸上标注着几个特点:第一,团伙作案,而且是多团伙大范围作案;第二,人员庞大,从制作原料、盗窃、接应、销赃,分属不同团伙;第三是这样的团伙有一个灵魂人物,因为这种异地盗窃、异样销赃能跨越几市的手法,在盗窃案例中不多见;第四是主要及次要嫌疑人应该有过前科;第五,盗窃、销赃团伙和翼城专事经营牛肉生意的商人有某种关系;第六,这个灵魂人物有过饲养或者兽医类专业经验,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不排除已经变换身份隐藏行迹的情况,不排除已经得到内部消息的情况

    一条一条,思路极其清楚,邵万戈看看日期,是几天前,那时候还因为能不能关联在一起发愁呢,已经有人做出这么超前的推想了。他以为是马秋林想自傲一下,不过刚要恭维几句时,却又愣了下,马老的字写得工整漂亮,而这一张,简直就是涂鸦,好像不是马秋林的手笔。

    “您是说,已经有人推测到今天的格局了?”邵万戈扬着手里的纸张,笑着问。

    “对,他们出行前一夜,余罪坐在我这儿,随手画了这么几条,除了最终的这个‘牛魔王’还没有找到,其他的已经印证不少了。”马秋林笑着道,很欣赏的口吻。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有点与众不同。”邵万戈轻轻放下纸张,对马秋林道,“马老,领导组在市局要召开第一次例会,您是不是出席一下?九地市联合办案要开始了,说起来,您是促成者之一呀。”

    “不必了,我的兴趣在于找到这位‘牛魔王’,你们要抓的小鱼虾,我还真没兴趣。”马秋林笑着坐下来,又痴痴地看着关系树,不时地对比着电脑上实时出现的案情通报,一会儿喜色稍现,一会儿又是愁容满面,他用电话联系着技侦,提供着几种查找、检索的特征,不过多数时候,还是失望的表情再次浮现。

    马秋林一直顾着埋头干活,不知道什么时候,邵万戈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省厅的指导意见已经传达下来了,这是九地市联合办案,咱们县是案发地,又是重灾区,专案组就设到你们刑警中队卓队长,市里来的同志一定要招待好,全力配合他们侦办,能把这伙偷牛贼扫个七七八八,对咱们以后工作也是一个促进。”

第199章 “牛魔王”的踪迹(2)() 
镇川刑警中队,县局长吴为踏着未消的春雪走进中队,边走边说着,卓力格图队长一夜未眠,不时应承着。领导是刚刚参加电视电话会议回来,带回来了一堆指示。

    进了中队,和一线的同志见了面,布置了几句,又和市里刚刚审讯下来的同志打了个照面。寒暄一番,吴局长又想起了什么,拉着卓力格图队长问着那拨抓捕队员。卓队长笑了笑,指指干警宿舍道:“都睡了,一天一宿没休息,咱们这儿气候冷,他们可有点顶不住。”

    “哎,好同志啊,这么好的同志,真不多见了辛苦他们了,一定转达我的问候,晚上把市里来的同志都请请。”吴局长安排着,卓队长刚应承一句,宿舍门毫无征兆“嘭”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秋衣秋裤的人惊声尖叫地奔了出来,边奔边惊恐地大喊着:“啊有虱子、有虱子啊,咬了我一身红包哇,不会有传染病吧?”

    边走边挠、边挠边跳,惊恐之余喊着卓队长帮忙。哎哟喂,把卓力格图队长给气得直翻白眼,领导来检查了,这不是给添堵么。吴局长愣了下,忍着笑,一摆手道:“卓队长,你负责处理啊。”

    “是!”卓力格图敬了个礼,把领导送走了,回头瞪着李逸风。那眼神好毒,李逸风却是不服气了,直道:“真有虱子,卓队长,我说你们也太不注意卫生了嗨,怎么走啦,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呢?”

    真就那么走了,把李逸风气得直想骂娘,可不在地头混又不怎么敢,站了会儿才发现外面冷得厉害,又急匆匆奔回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屋里才睡了两个小时的众人都被吓醒了,张猛白了他一眼又躺下了,闭上眼咧咧骂了句:“就你狗日的事多。”

    “至于吗?那虱子能咬死你?”孙羿道了句。

    “基层就这条件,你以为你家啊?卓队长容易么,咱们睡觉他还得忙着,你还指责人家不讲卫生,你昨天跌粪堆里,还是人家给你找的衣服。”吴光宇数落上了。

    基层就这个样子,这里还不算最差的,大家对此都抱着理解态度,可没人像李逸风这么喷出来。就这李逸风还觉得委屈呢,直拍着大腿气嚷着:“不能这样吧?不能让功臣又吃苦又受罪,又流血又流泪吧?”

    “你什么时候流血了?”董韶军异样地问。

    “你看你看抓了个虱子,喝了我多少血呢。”李逸风夸张地道,还真抓了一个。

    “哦,因公负伤了,这得授奖呢。”孙羿也给了个夸张的表情,不料李呆会错意了,直问着:“虱子咬也算负伤?风少还被狗咬过呢!”

    “真的?那可真是功臣了,得授啥奖?”孙羿问。

    “犯贱功、有病奖。”吴光宇笑着道。

    这些人一损起人来,得把你损得一无是处才会闭嘴。李逸风气得浑身哆嗦,打不过,骂不行,犯贱也处于下风。他奔到余罪床前,恼不自胜地指着这帮数落他的人告着状:“所长,他们欺负你属下我,你看着办啊,你要是不给我做主”

    “我就死给你看。”孙羿一尖嗓子,替他说了。李逸风一拍脑门,颓然而坐:“气死我了。”

    “走,不跟他们搭伙了,桑拿去。洗洗漱漱搓搓,好好睡一觉。咱们功臣不能这待遇不是?”余罪起身了,一句话说得李逸风乐了。狗少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裤子,嚷着李呆和拴羊跟上,然后这四位乡警真在余罪的带领下准备走了。

    一听这好事,不去怎么行。孙羿和吴光宇一激灵都起来了,穿上衣服赔着笑脸道歉,一个要给乡警开车,一个要给余所长开车门。董韶军也凑热闹上来问着:“我给大伙搓背总行吧?”张猛也没落下,边穿衣服边嚷着:“我也得去,我得监督你们,免得你们思想境界不高犯错误!”

    一群人拥着出来了,余罪笑着一指众刑警对李逸风道:“逸风,看见没,这些贱人的脸说变就变,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就是嘛,余所长说得真精辟。”孙羿道。

    众人哈哈一笑,连李逸风也板不住脸了。上车时,他一看人多了,多了个心眼问着:“所长,那谁请客呢?”

    “你觉得他们会请吗?”余罪来了个反问句。

    当然不会,李逸风看着余罪,又怀疑了,不确定地问着:“所长,我咋觉得您也不是请客的人啊?”

    “是吗?我人品很差吗?”余罪愕然问,众人齐齐鄙视。李逸风紧张道:“您上次说请我们吃牛头宴,结果吃了一顿,没给人家饭钱也就罢了,还把人家老板秦海军给坑进去了。”

    众人一愕然,齐齐笑得前俯后仰,话说余罪请客肯定没好事,特别是翼城请的那顿,现在连孙羿和吴光宇也后悔当时没参加了。不过今天意外了,余罪的脸色很平和地道:“今天是真请啊兄弟们,实在对不住了,大正月天的奔波了几个地市。哎,刚才没睡着,我都有点想我爸了,你们说,这人有时候也真贱啊,在学校咱们的理想都是混吃等死,怎么到现在都成累死累活的了”

    或许真是有感而发,余罪说这话时,却是没人再笑了。这个玩笑式的话题,不能用严肃的答案总结。这一切似乎和责任、荣耀、操守都没关系,毕竟他们曾经都不是那样自律的人——可也好像都有关系,否则就说不清是什么在驱使着大家了。

    一路沉默,在大家笑意已失的脸上,有了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反倒乡警比较简单,他们就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春寒凛冽

    “要充分发动群众,走群防群治路线。坚持宣传群治、发动群治、组织群治、依靠群治,充分挖掘和利用社会资源参与社会治安工作”

    王少峰副厅长的话响彻在翼城市公安局的电视电话会议里,解冰、周文涓、李昂川以及省城支队后援的队员作为客座是受邀而来的。

    解冰静静地听着,数日的无所事事,让他看清了,也想清了很多事。他知道,这件事酝酿到了喷发的程度了,尽管他无从知道是从哪里打开了突破口。当然,很多表象可以说明这件事:比如翼城市局这边的态度趋冷了,比如对专案组的调查阻挠不是那么明目张胆了,比如作为嫌疑人的屠宰场和牛头宴的经营者开始公然抵制了,想传唤不像先前那样随叫随到了。

    这一切都能证明,省里要动真格的了,而作为此案的重灾地区,这里涉足其中的人,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了。

    屏幕上,王少峰局长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手指夹着一支笔,侃侃而谈。那张白净的脸庞和一丝不乱的发型,让他颇有儒将的气质,就连解冰也抱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在他潜意识里,似乎等他到那么大年龄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一位有气质的老男人。

    有人在做小动作了,是周文涓,她在文件上重重地画了几道,胳膊碰碰解冰,递过来了。被画的是这些话:整治销赃市场。摧毁地下销赃市场和整治销赃集散地的工作要与侦查破案同步开展、相互策应、重点整治。针对我省盗窃耕牛犯罪突出的情况,治安部门要加强对牲畜交易市场、屠宰市场的管理和检查,对多次参与买赃销赃、窝赃的,依法追究直接责任人刑事责任;对无照经营的,坚决予以取缔、关闭。

    黑线划过后,周文涓重重地加了一个问号。解冰看一眼,又异样地凝视着周文涓。其实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位在学校就晕枪的女生,可成为同事后才发现,这位默不作声的姑娘,身上的闪光点还是相当多的。思忖片刻,他从周文涓疑惑的眼睛里看到了问题,她是担心这些话又落在纸面上。

    他笑了笑,拿着笔轻轻地划去了问号,写下了一个惊叹号代替。随着他手中的笔继续刷刷写着,文件上多了一句话:上游盗窃团伙侦破取得重大进展,下游销赃坐不住了。

    写完,解冰和周文涓粲然一笑,彼此都知道,荡涤污浊、扬眉吐气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了!

    “要加强串并案侦查,打击团伙、系列犯罪。各地刑侦部门发挥破案主办军作用,组织打击盗窃耕牛犯罪的小分队、便衣侦查队等专业队伍,在案件高发时段和区域开展蹲坑伏击,细致搜集犯罪证据,跟踪追查犯罪窝点,集中行动一网打尽,通过抓现行、打团伙,破一起、带一串”

    全省警务联网的电话会议通过视频、音频在传输着,很多已经走上岗位的参案人员,从车里的警务频道里,从无线的广播里,实时关注着这次公开会议的内容。

    从最北的大同、怀安到省城五原,到最南的云城,驰骋在高速路、国道上、二级路上的各色警车,都在播放着现场会议的内容,车厢里是神情肃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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