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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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乱起（）
凌一帆认命地跟着喾厉回了西凉，一路到了城主府，里外却不见萧帧的人影。
凌一帆到达漠城的那天，萧帧带着白素素，悄无声息地出了西凉城，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这怕死的举动，不仅救了他自己，也救了凌一帆。
凌一帆佩服起萧帧来，不论是治城，还是为官，都有自己的一手对策。这样抛下一切跑路，定是推测出了危机，可见确有才能。未来，他能掌控大局之时，还要这样的人来办事。
喾厉歪在书房的躺椅上，眺望漠城的方向，问：“那个小子呢？”
“跑了。”
“在你手下，还能有跑了的？”喾厉怀疑道。
“他当然要跑，我当初送了那么多物资去漠城，都是他办的。西凉城世家无数，他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你也知道，我为了让他听话，特意将白素素带着。现在白素素死了，他不听话很正常。”
凌一帆间接将白素素来西凉，以及死讯都做了解释。
“你不恨我？你非莫晓夜不娶，我却把她杀了。”
凌一帆早就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腹稿，选择挑眉，嬉笑道：“恨啊，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还没睡成，你就将人弄没了，你这是要我记挂她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但他这样说，喾厉八成会信。
喾厉又问：“想不想为她报仇？”
“喾厉大人，你在说什么笑话，女人就是女人，这世界女人何其多。我当初舍过，现在如何舍不得？我是国主啊……要江山不要美人，我当初逼得莫晓夜跳崖。即便是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选择。”
喾厉满意道：“你明白就好，棋子就是棋子，如果没有用，便是废棋。”
“本主受教了。”
原来，莫晓夜在喾厉眼里，不过是枚棋子，那些喜欢和宠溺，都只是表面功夫。
凌一帆再次意识到喾厉的冷血。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更不可能有情，不论对谁都一样。否则，也不会将秦玖儿睡了，还要送给自己。
喾厉斜了凌一帆一眼，站起身来：“既然西凉城无主，便将这里收归凌家吧，我派兵来驻扎。”
“你怕是不方便出面，城卫军还是由我来安置，你的人隐在暗处，好方便办事。”
西凉是凌一帆的囊中之物。喾厉一来，就要将整个大权全部接收。但喾厉的决定，凌一帆又不能直接反驳。
追根揭底，还是忌惮莫问。
莫问为了救人而来，又和莫晓夜有关系，西凉又要不太平了。让喾厉在这里做布置，没准，将来还能帮得上忙。到时候，借那中年男的手，说不定能将喾厉一并解决了。
凌一帆心思千回百转，喾厉不觉，赞同道：“不错，你想得很周到。本官先回夜都，你留着先将这里理顺。”
“随便怎么做都可以？”
喾厉皱眉：“你想怎么做？”
“那几家，看着实在有些碍眼，有他们在，秦家军也不能归心，我早就想动手了。”
“你随意吧。”
世家死不死，不在喾厉的考虑范围内，比如仍萧帧在西凉作威作福。只可惜了秦瑞吉的儿子，也成了灰。萧帧跑得可真快，否则，他要和萧帧算算那笔账。
暗夜世界是统一了，世家却日渐落没，人口稀少。背后那位主上，得知这事，一定大怒。
当初命定人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喾厉不禁产生了疑问。难道，新的次序，要断了议院的根基吗？他少有的担忧起来，马不停蹄，回夜都调兵遣将去了。
**
莫问突然出现，救了疾风的性命。他着手将疾风安顿了，又去兵营解了乔安等人的迷药，这才倒回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疾风将三鬥城内，秦书珩的事做了汇报，再结合漠城中的情形。
莫问感叹：“喾厉居然隐藏得那么深，还牵扯到了秦薛霍三家。”
疾风郁闷：“平白让人钻了空子。如果不是蛇群围了三鬥城，我们多半要派人来，不会让楼主出事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你会异能？”
“回老祖，是的。”
“你为何叫丫头为楼主？”疾风低下头去，莫问便不再追问，“算了，不方便就不说。这场劫难怕还没有结束，我看你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身体伤着，体术练不了，功夫却不能废。无论什么时候，强大自身，才是唯一的破局方式。”
疾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就像这次一样，若不是他还可以出城，莫晓夜恐怕是要丢了命了。
他感激道：“谢老祖指点之恩，小的斗胆恳请老祖救救少主，她……”
“我会派人出去找的，你好好养伤。议院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恐怕不比兽潮应付起来轻松，孰轻孰重，你心里要有数。”
莫问没让疾风继续说下去，而是将未来的形势摆到明面上来。
果然，疾风便不再纠结于此。
杀手对于生命和组织之间的关系，看得比常人还要透彻一些。他们不会执著于某个人的离去，在他们眼中，任务永远高于一切，而疾风的任务，首先是保证风满楼的继续运行。
开始，他还怕莫问和霍家因莫晓夜的死去，而放弃对莫家的支持，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势力间的纠葛，根本还在于利益。没了莫晓夜，大家共同的敌人还在。
这，便足以支持双方的合作了。
安抚了疾风的莫问，静静地等待着，等着莫晓夜的消息，也等着喾厉的发难。
***
莫晓夜被霍青救到城外，异能进阶，终于带着霍青脱离险境。
到了蛮族驻地附近，莫晓夜就晕了过去，正好被执勤的鹊哥看见，带了回来。
蛮族人医术并不高超，但是对于跌打损伤，却极其得心应手。
因为收留莫晓夜两人，族长和长老开会时又吵了起来。
长老们担心漠城那边出了变故，有人极力主张进攻，趁着暗夜族人内乱的时候，拿下城来。最终，这个提议，被族长和豹哥联手压住，不准任何人再提。
单族长想到的是对莫晓夜的承诺，不能言而无信，怎样都要等着她醒来之后，再做决定。而豹哥反对，完全是被莫晓夜那一手异能给震撼到了。
就这样，莫晓夜和霍青在矿区住了下来。
677养伤（）
霍青的伤要轻一些，毕竟那一刀，莫问特别帮他避开了要害，休养了两天，等伤口结疤，只要不乱动，也就好了。
莫晓夜的伤则要复杂很多，尾巴上，不但关联着神经，还有当初斩尾留下的碎骨需要清理。还好，在蛮族人擅长的范围内，费了番周折，勉强处理好了。
霍青去向族长道了谢，又简略的介绍了自己和莫晓夜的情况，得了蛮族谅解后，寸步不离的守着。
莫晓夜昏昏沉沉了六天，才总算睁眼。她感觉到身上火烧般的疼痛，那日逃跑的情形，又一次呈现在她眼前。她并不知道，这几天换药喂食，都是霍青在用异能照顾她。她有些着急，却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正想喊人，感知中，有人走了进来。
她察觉到气息熟悉，一下子不敢再动了。
是霍青，他没事……
没事就好，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
霍青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为她捻了被子，在她发间轻轻一吻。
她很想装睡，没想到霍青将头埋在她发间，就不起了。感到霍青渐渐沉重的呼吸，炙热的气息在提醒她的过错。
她的心，不由自主抽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娟子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霍哥哥，你伤还没好，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这碗水是给莫晓夜擦拭身体的。
漠城，水尤其珍贵，能有这一小碗，已是蛮族人考虑到病人，节约了自己的用度，凑出来的。
霍青直起身来，笑道：“我可不敢将你栓在这里，豹哥会发飙的。”
“他不敢。”娟子见霍青眼眶有些泛红，安慰道，“你别伤心，晓夜她会好起来的。”
霍青窘迫：“快去吧，刚刚听他说，要给你做东西来着，你就不好奇么？”
霍青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他后怕极了，如果不是那天，他不顾阻拦偷偷跑了出来，莫晓夜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
娟子还想拒绝，霍青摆手道：“去吧去吧，我照顾我老婆，该的。”
莫晓夜感到湿漉漉的帕子擦过她的手，每一寸，仔细的，轻柔的。突然，她感觉霍青的手在她手臂上僵住了。
那柔软的，是手指在描绘深入皮肤的金红纹理。
霍青要为莫晓夜擦身，每次见到这赤焰金纹，就忍不住回想。想那时，如果不是他顾忌流影的矿权，两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渐行渐远。然而最终，他还是不得已，将矿产分了一部分给凌一帆……
这番折腾，如此可笑。
他将莫晓夜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我不知道，你对婚礼那么看重，我原本以为事后补偿……但我现在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是没办法弥补的。你恨我也好，只要你好起来，我保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生气了。”
“……只要你好起来……夜儿，对不起……”
霍青的自言自语，被莫晓夜听了个遍。她忍着眼泪，心里泛酸。
如果爱情无分对错，她此刻又该怎么去面对……
说她心中还有爱吗？
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能比她更狠毒。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那一刀，是想要了霍青的命的，如果不是张勐及时出现，霍青真的会死在她手上。
这样的她，哪里还有资格。
她无法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不知觉中，牵动了手指。
便是这无意识的微微一动，让霍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彩。莫晓夜醒了，他刚刚说的话，她应该都听到了。他心中忐忑，不敢去戳穿真相，只抓着莫晓夜的手不肯放，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他等着，等莫晓夜开口说原谅。
可是莫晓夜宁可趴在床上装死，也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等待是如此煎熬，希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而消亡。
是了，莫晓夜那么在乎，气得白了发，怎么可能因三言两语而原谅。
她宁可负气出走，宁可躲到小小的圣城，宁可再不见他……
他今生，可能都不会得到她的原谅了。
霍青强忍胸口的剧痛，将脸贴在莫晓夜的肩头，颤抖道：“夜儿，对不起。”心中不舍满溢，无法控制身体的抽痛。又深吸两口气，低低道：“你，以后都要好好的……”
霍青嘴角微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不再出现”的话来，
或许是心中，还有残念的种子，等着莫晓夜的原谅，破土发芽。
终于，直起身来，肩头已有渗透的血丝。
深深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放了手。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百感交集地喊了一声：“夜儿。”
莫晓夜不敢抬头，霍青那强忍的混乱呼吸，将心中的痛全都咽进了心里，她不是没有察觉。就在她犹豫这瞬间，霍青已黯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霍青决定放弃，可莫晓夜却害怕了。霍青离开，意味着她将会失去，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莫晓夜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强忍着痛，从床板上爬了起来，对着霍青的背影，掩面而泣。
她甚至不需要霍青回答，她明明知道，不管她嘴上承不承认。
是藏了三年的委屈，还是被埋没了三年的爱恋，她不知。
但是，她不想霍青离开。
她忍不住低声问：“霍青，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做了……我，我不值得……”
“本少主觉得值得就值得，你觉得……没用。”
“你那么聪明，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你干嘛不让我就这么死了，还眼巴巴地跑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人杀死了……”
“别动，我痛。”
拥爱入怀，只为莫晓夜这一句心平气和的回应，不论是不是原谅。
这是霍青三年来，无时无刻都想做的事情。
他已等了三年，等到几乎绝望。
霍青的声音沙哑，似乎是真的被扯痛了。
莫晓夜停下了推开他的动作，抬起头来，眼泪婆娑，嗔怪道：“我明明都忘了，你干嘛还要来惹我，我捅你刀子，你不知道躲吗，你不要命了！”
678解开心结（）
这一刻，霍青觉得，三年，值得。
那一刀，没能换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