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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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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就到别人家里去了,他说回来再和父亲谈。

    鸡叫的时候,水生才回来。女人还是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等他,她说:

    “你有什么话嘱咐嘱咐我吧。”

    “没有什么话了,我走了,你要不断进步,识字,生产。”

    “嗯。”

    “什么事也不要落在别人后面!”

    “嗯,还有什么?”

    “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拼命。”这才是那最重要的一句,女人流着眼泪答应了他。

    第二天,女人给他打点好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包了一身新单衣,一条新毛巾,一双新鞋子。那几家也是这些东西,交水生带去。一家人送他出了门。父亲一手拉着小华,对他说:

    “水生,你干的是光荣事情,我不拦你,你放心走吧。大人孩子我给你照顾,什么也不要惦记。”

    全庄的男女老少也送他出来,水生对大家笑一笑,上船走了。

    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集在水生家里来,大家商量:

    “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水生的女人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

    “那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于是这几个女人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到了马庄,她们不敢到街上去找,来到村头一个亲戚家里。亲戚说:你们来的不巧,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半夜里走了,谁也不知开到那里去。你们不用惦记他们,听说水生一来就当了副排长,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

    几个女人羞红着脸告辞出来,摇开靠在岸边上的小船。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万里无云,可是因为在水上,还有些凉风。这风从南面吹过来,从稻秧上苇尖吹过来。水面没有一只船,水像无边的跳荡的水银。

    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可是青年人,永远朝着愉快的事情想,女人们尤其容易忘记那些不痛快。不久,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

    “你看说走就走了。”

    “可慌(高兴的意思)哩,比什么也慌,比过新年,娶新——也没见他这么慌过!”

    “拴马桩也不顶事了。”

    “不行了,脱了缰了!”

    “一到军队里,他一准得忘了家里的人。”

    “那是真的,我们家里住过一些年轻的队伍,一天到晚仰着脖子出来唱,进去唱,我们一辈子也没那么乐过。等他们闲下来没有事了,我就傻想:该低下头了吧。你猜人家干什么?用*子在我家映壁上画上许多圆圈圈,一个一个蹲在院子里,托着枪瞄那个,又唱起来了!”

    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边的水哗,哗,哗。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菱角还很嫩很小,乳白色。顺手又丢到水里去。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

    “现在你知道他们到了那里?”

    “管他哩,也许跑到天边上去了!”

    她们都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

    “唉呀!那边过来一只船。”

    “唉呀!日本,你看那衣裳!”

    “快摇!”

    小船拼命往前摇。她们心里也许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冒冒失失走来;也许有些怨恨那些走远了的人。但是立刻就想,什么也别想了,快摇,大船紧紧追过来了。

    大船追的很紧。

    幸亏是这些青年妇女,白洋淀长大的,她们摇的小船飞快。小船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她们从小跟这小船打交道,驶起来,就像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

    假如敌人追上了,就跳到水里去死吧!

    后面大船来的飞快。那明明白白是鬼子!这几个青年妇女咬紧牙制止住心跳,摇橹的手并没有慌,水在两旁大声的哗哗,哗哗,哗哗哗!

    “往荷花淀里摇!那里水浅,大船过不去。”

    她们奔着那不知道有几亩大小的荷花淀去,那一望无边际的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粉色荷花箭高高的挺出来,是监视白洋淀的哨兵吧!

    她们向荷花淀里摇,最后,努力的一摇,小船窜进了荷花淀。几只野鸭扑楞楞飞起,尖声惊叫,掠着水面飞走了。就在她们的耳边响起一排枪!

    整个荷花淀全震荡起来。她们想,陷在敌人的埋伏里了,一准要死了,一齐翻身跳到水里去。渐渐听清楚枪声只是向着外面,她们才又扒着船梆露出头来。她们看见不远的地方,那宽厚肥大的荷叶下面,有一个人的脸,下半截身子长在水里。荷花变成人了?那不是我们的水生吗?又往左右看去,不久各人就找到了各人丈夫的脸,啊,原来是他们!

    但是那些隐蔽在大荷叶下面的战士们,正在聚精会神瞄着敌人射击,半眼也没有看她们。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冲出了荷花淀。

    *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一切都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剩下一团烟硝*气味。战士们就在那里大声欢笑着,打捞战利品。他们又开始了沉到水底捞出大鱼来的拿手戏。他们争着捞出敌人的枪枝、子弹带,然后是一袋子一袋子叫水浸透了的面粉和大米。水生拍打着水去追赶一个在水波上滚动的东西,是一包用精致纸盒装着的饼干。

    妇女们带着浑身水,又坐到她们的小船上去了。

    水生追回那个纸盒,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水,好使自己不沉下去。对着荷花淀吆喝:

    “出来吧,你们!”

    好像带着很大的气。

    她们只好摇着船出来。忽然从她们的船底下冒出一个人来,只有水生的女人认的那是区小队的队长。这个人抹一把脸上的水问她们:

    “你们干什么去来呀?”

    水生的女人说:

    “又给他们送了一些衣裳来!”

    小队长回头对水生说:

    “都是你村的?”

    “不是她们是谁,一群落后分子!”说完把纸盒顺手丢在女人们船上,一泅,又沉到水底下去了,到很远的地方才钻出来。

    小队长开了个玩笑,他说:

    “你们也没有白来,不是你们,我们的伏击不会这么彻底。可是,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晒晒衣裳了。情况还紧的很!”

    战士们已经把打捞出来的战利品,全装在他们的小船上,准备转移。一人摘了一片大荷叶顶在头上,抵挡正午的太阳。几个青年妇女把掉在水里又捞出来的小包裹,丢给了他们,战士们的三只小船就奔着东南方向,箭一样飞去了。不久就消失在中午水面上的烟波里。

    几个青年妇女划着她们的小船赶紧回家,一个个像落水鸡似的。一路走着,因过于刺激和兴奋,她们又说笑起来,坐在船头脸朝后的一个噘着嘴说:

    “你看他们那个横样子,见了我们爱搭理不搭理的!”

    “啊,好像我们给他们丢了什么人似的。”

    她们自己也笑了,今天的事情不算光彩,可是:

    “我们没枪,有枪就不往荷花淀里跑,在大淀里就和鬼子干起来!”

    “我今天也算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

    “打沉了,我也会浮水捞东西,我管保比他们水式好,再深点我也不怕!”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

    “刚当上兵就小看我们,过二年,更把我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这一年秋季,她们学会了射击。冬天,打冰夹鱼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登在流星一样的冰船上,来回警戒。敌人围剿那百顷大苇塘的时候,她们配合子弟兵作战,出入在那芦苇的海里。

    一九四五年于延安

第二十章 赵树理() 
作品简析

    荷花淀选自白洋淀纪事,是孙犁的代表作,也是“荷花淀派”的主要代表作品。作者在惨烈的抗日战争的大背景下,通过这一篇诗情,把冀中水乡的硝烟战火、家室离别交融苇白荷绿的自然风光之中,写得明净清逸,为战争题材的作品另辟一种境界。的叙事往往从侧面着笔,加强语言的暗示性,并精微地把握着人物的心理态势,准确地描摹了中国农村女性柔情的独特表达方式。

    赵树理(1906—1970),原名赵树礼,山西沁水县人。现代着名家、人民艺术家。他的作品多以华北农村为背景,反映农村社会的变迁和存在其间的矛盾斗争,塑造农村各式人物的形象。他开创的“山药蛋派”,成为新中国文学史上最重要、最有影响的文学流派之一。在抗战前就写出了金字盘龙峪等。投身抗日工作以后,在山西从事各种文化工作,写出了许多反映农村社会生活的,如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李家庄的变迁、福贵等。解放后着有短篇锻炼锻炼、长篇评书灵泉洞(上集),以及实干家潘永福、长篇三里湾(1955)等。

    催粮差

    抗战以前,还没有咱们解放区这统一的进税制度,征收田赋,还是用前清的粮银制,俗话叫“完粮”,也叫“点粮”。每年两次,夏秋各一半。

    每次开了征以后不几天,县政府就把未来完粮的户口,随便挑一些,写成一张单子,并且出一张拘人的票,把单子粘在后边:派个差人出来走一趟,俗话叫催粮。要从票上看起来,有些很厉害的话,什么“拖延不缴,殊属玩忽,着即拘究”好象是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罪,不过除了一年只进两回城的乡下人,谁也知道这不过是个样子,有势头的先生们根本不理:大村大镇的人们要是没有多走过衙门的,面生一点也不过管一顿饭或者送一顿饭钱,只有荒僻山庄,才能有一点油水。可是这种名单上写的都是前几辈子的死人名字,又查不出有没有山庄上的户口(在县政府的粮册上改个名字,要写推收帖子,还要花些小费,因此除了买卖田地外,上世人死了也不去改名字)。

    县政府的司法警察,不欢迎这催粮的差使,因为比起人命、盗窃、烟赌等刑事案件来,弄钱又不多,跑路又太多。别的票子发下来,你争我夺抢不到手;这催粮票子发了来,写到谁名下谁也推不出。

    崔九孩当了一辈差(司法警察),在那年虽是五十多了可还能说能跑。有一次南乡的催粮差使派到他头上,他不想去——虽然能说能跑,可总得有点油水跑得才有劲——差使多了跑不过来,本来可以临时雇人;他虽不是跑不过来,可是不想去,好在有这雇人的例子,就雇个人吧!

    他雇了煎饼铺里一个伙计。这人是从镇上来的,才到城里没有几天,虽说没有催过粮,可是见过别的差人到他家去催粮。他觉着这事也没有什么不好办——按单找户口、吃饭、要盘费。这有什么难办?他答应了,九孩就把票子、铁绳、锁子和自己的藤条手杖都交给他。

    走路比卖煎饼还轻快,不慌不忙走了十五里,取出票来看看,眼前村子里有一户叫张天锡。他走进了村,到了村公所一打听,村警说:“催粮啦?张天锡是张局长的老爷爷,早就不在了。”他又问村警说:“他住在哪一院?”村警说:“在南头槐树底那黑漆大门里。去不去吧”

    听这口气,好象说“去也扯淡”。他又问:“他家没有人?”村警说:“二先生在家啦!”他听说有人,也就不再往下问。他想:不管几先生吧,票上有他的名字,他还能叫我空着去?主意一定,出了村公所,往二先生家里来。

    到了村南头,找着了槐树,又找着黑漆大门,一进去就有个大白花狗叫起来,有个人正担着水在院里浇花,见他进去,便挡住狗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从城里来。那人又问:“送信吗?”他说:“不是!有个事啦!”

    二先生在家里听见了,隔着窗问:“什么事?”说着就到门边,揭开竹帘用手一点说:“过来,我问问你!”他便走到门边。二先生问:“说吧!什么事?是不是财政局打发你来的?”他说:“不是!我是催粮的!”二先生问:“催粮的?给我捎着信啦?”他说:“没有!”二先生说:“那你来做什么?”他说:“票上有你的名字。”二先生看了看他,又问:“你是新来的吧?”他说:“是!”二先生摇了一下头,似乎笑了一笑说:“走吧!我已经打发人点粮去了!”

    他觉得奇怪了。他想:这先生怎么这样不讲面子?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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