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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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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遗留下来的肉体已在破烂的睡衣下腐烂,跟他躺着的木床粘在一起,难分难解了。在他身上和他身旁的枕上,均匀地覆盖着一层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灰尘。

    后来我们才注意到旁边那只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从那上面拿起了什么东西,大家凑近一看——这时一股淡淡的干燥发臭的气味钻进了鼻孔——原来是一绺长长的铁灰色头发。

    杨岂深译

    作品简析

第九章 索尔·贝娄() 
索尔贝娄(1915—2005),美国当代犹太作家中最负盛誉的家,197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身于加拿大,早年随父母迁居芝加哥。他熟练掌握英、法、意第绪和希伯来语。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一直在大学执教,是典型的学院派作家。1944年发表了晃来晃去的人后,便紧接着发表了受害者、奥吉玛琪历险记、且惜今朝等。而雨王汉德逊是他最负盛名的喜剧,连同1964年的赫索格、1975年洪堡的礼物都达到了他的顶峰水平,令之后的作家难以望其项背。

    寻找格林先生

    凡你手所当做的事,要尽力去作圣经旧约传道书九章十节:“凡你手所当做的事,要尽力去作;因为在你所必去的阴间,没有工作,没有谋算,没有知识,也没有智慧。”

    工作辛苦吗?不,这实际上不算太辛苦。不错,他走路爬楼梯有点不习惯,但是乔治格里布对他的新工作感到最吃不消的,倒不是身体上遇到的困难。他的工作是在黑人区送救济金支票。他虽然是芝加哥本地人,这一带他可不十分熟悉——需要发生一场经济萧条才把他带到这里来。不,这算不上是辛苦的工作,这不是用距离或重量来衡量的,但是他开始感到工作的压力,慢慢意识到它的特殊困难。街道和门牌号码,他倒可以找到,可是对象却不在应在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对于狩猎对象的伪装缺乏经验的猎人。这一天的天气也不好——时当秋令、天气寒冷阴暗,还刮着风。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军式雨衣深深的口袋里装的不是猎枪子弹,而是支票本,本上的穿孔是供归档装订用的,这使他想起了自动钢琴穿孔带上的小洞。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太像个猎人,他完全是个城里人的模样,穿着这件爱尔兰密谋分子的雨衣,腰带系得紧紧的。他身材细长,但是不高,腰板挺直,下身穿着一条旧花呢裤,裤腿边上已经磨破发毛了,显得有些寒酸。他保持着这样挺直的姿势,脑袋冲在前面,因此他的脸由于天气严寒而冻得发红;他的脸是过惯户内生活的人的脸,灰色的眼睛老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但是又似乎避免作出肯定的结论。他的金黄色的鬈发留着鬓角,又硬又长,有一种突出的效果,使你感到有点意外。他既不像看上去那么温和,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年轻;尽管如此,他本人并没有做什么努力要显出自己实际并不是那样。他受过教育,是个单身汉;在某些方面来说,生活很简朴;他喜欢喝一口,但不贪杯;他的运气一直不好。他没有存心要掩饰的事情。

    他觉得今天的运气比平时好。今天早上他去报到上班的时候,他原以为会关在救济站里做办公室职员的工作,因为他曾经在闹市区当过职员,结果却不是如此,因此他很高兴可以在街上不受拘束地跑跑,而且他欢迎寒气袭人,甚至烈风吹刮,至少在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但在另一方面,他分发救济金支票的工作却进行得不很顺利。不错,这是市政工作,做市政工作是没有人要你太卖劲的。他的主管,那个年轻的雷纳先生实际上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但是他仍旧想把工作做好。别的不说,他如果能够知道多快就能发完一叠支票,他就可以知道他能给自己腾出多少时间来。再说,救济对象一定也在等着钱花。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考虑,尽管对他来说肯定是重要的。不,他想做好工作,仅仅是为了做好工作,像样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因为他很少有机会找到一个需要花这种精力的工作。这种特殊的精力,他现在充沛到快要溢出来了;只要一开始溢出来,就源源不绝。不过,至少在目前,他感到犹豫。他找不到格林先生。

    因此他穿着那件下摆很大的军式雨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大封套,口袋里露出一些纸,心里在纳闷,那些身体衰弱有病因而不能到救济站来领自己救济金的人,为什么这么难找到。不过雷纳早就告诉过他,在开始的时候,要找到他们是不很容易的,并且给他出了一些主意,教他怎样进行。“如果你能见到邮递员,那么他是你第一个可以打听的人,而且最有把握。如果你碰不上他,就到附近的商店和做小买卖的那里去试一试。再不行,就找看门的或是街坊打听。不过你会发现,你离要找的人越近,人们愿意告诉你的东西越少。他们什么也不愿意告诉你。”

    “因为我是个生人。”

    “因为你是个白人。我们应该找个黑人来干这个工作,但是目前找不到人。当然你也得吃饭,而且这是公开招工,总得提供就业机会。这话对我也适用。告诉你,我自己不想出去。我比你资格老三年,如此而已。而且还有个法学学位。否则很可能是你坐办公室,由我在这大冷天出去跑外勤。付给咱俩的工资都是一样的,原因也完全一模一样。我的法学学位与这有什么相干?不过你得把这些支票送出去,格里布先生,如果你有股倔劲儿,那就好办多了,因此我希望你有股倔劲儿。”

    “是啊,我是很倔的。”

    雷纳左手拿着一块橡皮,在他那污旧的办公桌上使劲地擦划着,他说,“当然罗,对这样一个问题,你还能有什么别的回答?反正,你会碰到的困难是,谁的情况,他们也不愿意告诉你。他们以为你是便衣侦探,或者是去收分期贷款的,或者是给法院送传票的,诸如此类的人。要等到你在那一带露了几个月的面,大家才知道你不过是从救济站来的。”

    这是感恩节前阴暗的、地冻天寒的天气;寒风同烟雾捣蛋,一股劲儿往下吹,格里布忘了戴手套,他把手套落在雷纳的办公室了。没有人肯承认认识格林。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邮递员最后一次信已经送过了。最近的一家杂货铺主人,也是个黑人,从来没听说过有叫图利弗格林的,至少他是这么说的。格里布有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最后说服了那个人,他不过是要送一张支票。但格里布拿不准。他需要经验才能懂得脸色表情,而且更需要毅力,不让轻易给打发走,不让轻易给拒绝掉,甚至需要在必要时有敢于吓唬人的勇气。如果那个杂货铺主人是知道那个人的,那么他把他打发走得太容易了。不过,既然他的顾客大部分都是领救济金的,那他为什么要不让你送救济金呢?也许格林先生,或者格林太太,如果有一位格林太太的话,光顾另外一家杂货铺。有没有格林太太呢?格里布一份档案记录也没有看,这是他的工作发生巨大障碍的一个原因。雷纳应该让他看几小时档案的。但是他显然认为没有必要,大概认为这项工作并不重要。送几张支票为什么要做周密的准备?

    现在该找一下看门的了。格里布在十一月底的寒风和阴暗中察看了一下那幢楼房——一边是踩得乱七八糟的冻硬的空地,一边是堆废旧汽车的场子,再过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架市内火车架子工程,看上去弱不禁风,到处还烧着一堆堆垃圾;两个歪歪斜斜的砖砌门廊齐三层楼那么高,一段水泥阶梯通到地下室。他下到地下室的过道里,试试一扇扇的门,终于有一扇给推开了,他发现自己是在锅炉房里。那里有个人朝他站起来,踩着地上的煤渣,在帆布包着的水管子下,弯着腰向他走来。

    “你是看门的吗?”

    “你有什么事?”

    “我要找个人,他住在这里,叫格林。”

    “叫什么格林?”

    “哦,也许你这里姓格林的不止一个?”格里布有了新的希望,高兴地说。“这个叫图利弗格林。”

    “我帮不了你的忙,先生。我一个也不认识。”

    “是个残废。”

    看门的弯着腰站在他面前。他会不会就是个残废者?哦,上帝!要是他就是,那会怎么样?格里布的灰色眼睛兴奋地吃力地想看个清楚。可是不对,他只是个子很矮,背有点驼。一张刚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脸,硬邦邦的络腮胡子,低垂宽阔的肩膀。他的黑衬衫和当作围裙系在腰上的麻袋发出一股汗水和煤灰的臭味。

    “怎么残废?”

    格里布想了一想,然后用毫不掩饰的坦率的轻松口气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可糟了,但是不这样说,唯一的别的办法就是说谎瞎猜,这他又不会。“我是给出不了门的人送救济金支票来的。他要不是残废,就会自己来领了。因此我才说他是个残废。起不了床,离不开椅——有那样一个人吗了?”

    这种坦率是格里布的拿手好戏,他从小就会这样。可是在这里却帮不了他的忙。

    “没有,先生。我有这样的四幢楼房要照看。我不是每个房客都认识,更不用说三房客了。房客换得很快,每天都有人搬进搬出。我说不准。”

    看门的张开他的肮脏的嘴唇,但在鼓风机嗡嗡地把空气猛抽进锅炉里燃起烈焰的呼呼声中,格里布听不清他的话。不过,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么,好吧,谢谢你。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再爬到楼上去看看,是不是会碰上认识他的人。”

    他在回到寒冷的空气和早降的暮色中以后,从地下室口就近绕到夹在门廊砖柱之间的大门那儿,开始要爬到第三层。灰泥碎片在他脚下给踩碎了,两旁的铜条表明早已卸走的地毯的原来界线。在过道里,寒气比街上还袭人,冷得有点彻骨。过道的厕所马桶像泉水一样涌。他听到房子外面的风刮得像锅炉房的鼓风机那么呼呼叫,就不快地想,这可真是躲风避雨的好建筑。接着他在昏暗中擦了一根火柴,在墙上涂涂抹抹的字迹中寻找姓名和门牌号码。他看到“伍第杜第美国流行连环画中人物。去见耶稣”,还有弯弯曲曲的线条、漫画、淫猥的粗话、咒骂等等。原来金字塔中封闭的厅堂里也是有装饰的,还有人类起源时期的洞穴。

    他的卡片上的材料是:图利弗格林——第3d号公寓。但是门上都没有姓名,没有号码。他缩起脖子,眼睛冻得流出了泪,呼出的尽是雾气,就这样走过了整条走廊,心里想,他不幸不是那种脾气,否则他就会使劲敲门,大声叫喊“图利弗格林”,直到有个水落石出才罢休。但是他不是这种大吵大闹的脾气,因此他继续划火柴,来回照着墙头。在过道后面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有一扇门,刚才没有见到过,他想最好试一试。从敲门声听起来好像是间空屋子,但是一个年轻的黑女人来应门,比孩子大不了多少。她只开了一道门缝,怕屋子里的暖气跑掉。

    “什么事,先生?”

    “我是从普雷阿里大道的区救济站来的。我找一个叫图利弗格林的人,给他送支票来。你知道他吗?”

    不,她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她一点也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她的脸迷迷糊糊的像在梦中一样,很温柔,很黑,但是神情冷漠,与世隔绝。她穿着一件男人的短上衣,把衣领紧紧地揪住。她的头发分成三股,两股向两边横梳,另外一股蓬松地耸在前面。

    “这里有人可能知道他吗?”

    “我上星期才租了这间屋子。”

    他看到她冻得打哆嗦,但甚至她的哆嗦都是梦游中的哆嗦,她那俊秀脸上的光亮大眼睛中,并没有明显地感到寒冷的样子。

    “好吧,小姐,谢谢你,谢谢。”他说完便去试另外的地方了。

    这次让他进了屋。他很感激,因为屋子里很暖和。里面尽是人,他进去时他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有十个人,也许是十二个人,也许更多,像在议会中开会那样坐在长条板凳上。严格地说,屋子里没有光线,只是由于窗户透进光来,才使屋子显得不太黑。他觉得好像每个人的个儿都很大,男人们穿的是厚厚的工作服和冬大衣,女人们穿戴着毛衣、帽子、旧皮领子,也显得臃肿。而且,除此以外,还有床和被褥,一只发黑的炉灶,一架钢琴,上面的报纸堆得同天花板一般高,一张芝加哥繁华时代才能见到的老式餐桌。格里布脸上冻得白里透红,身材又小,一走到这些人中间,显得像个小学生。他虽然受到笑脸和热情相迎,但他还没有张嘴就知道,所有的潮流都是逆着他的方向的,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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