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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民国胭脂店-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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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夷今天穿了一件孔雀蓝的旗袍,从孙晓倩跪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裙摆上的珠绣。那是用太湖产的米珠,打了洞,再用捻金线钉上的。光这件衣服,也不知道能抵得平常人家几日的吃穿用度。

    是啊,她当然是认得她的。孙晓倩抬起头,看着那张明艳面孔,唇角带着梨涡,那样无忧无虑。所谓的天之娇女,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可惜啊,为什么不是她嫁入莫家,却是她那个愚蠢的庶姐,否则这张面孔还能如今天这般明媚飞扬吗?

    “看您的装束也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却为什么要来为难我这苦命人。我自幼父母双亡,大伯看我是个女孩,怕我吃闲饭,就把我卖进了堂子。我虽然做这贱业,却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求求您,高抬贵手”孙晓倩才说了几句,眼泪就成串成串地往下落。再加上她是初孕,脸上不免带出几分蜡黄的病像,煞是惹人怜惜。

    这样的场面,前世陆明夷也不知道见过几次。但凡是莫家桢在场,她举手投足总像受了欺负似的,还时不时拿敬畏的眼神看自己。偏生自己那时候蠢,因为看不惯她,也没个好声气,结果一大家子都觉得她是受了自己的亏。自己在病中,孙晓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端了些冷茶冷饭来,众人还一股脑称赞贤良。

    凡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想起当年受她的“照顾”,陆明夷就有种冲动,恨不得当场剥了孙晓倩的皮才好。可眼见脚尖已经快要踢到她的肚子,临阵又狠狠收住了。如今的陆明夷已经不是当场那个傻愣愣的大小姐,眼下不是算旧账的时候,还是先抓住柳生滨的把柄要紧。

    孙晓倩边哭边悄悄打量着明夷的脸色,有一个瞬间,对面这个女子的眼神可怕到令人脊骨发凉,可最终还是缓和了下来。这种变化并没有叫她心安,反叫她的心越发高高吊了起来。她与陆明夷素未谋面,就算她算计了陆佳人,何至于招来这样的恨意。难道她知道这一切原本针对的是她?孙晓倩不敢再往下想,连眼泪一时也流不下去了。

    没想到这份识趣却让陆明夷赞赏不已:“这就对了,哭什么呢?如果卖惨有用,四马路的姑娘们早就该过上人人称羡的日子了。你既然执意装傻,我也不勉强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明夷,是你家主母的妹妹。”

    “四小姐”孙晓倩马上顺着杆子喊了一声,头深深低了下去,呈现出一种柔顺谦卑的状态。

    “对陆家的情况了解得挺清楚,还知道我行四。”明夷冷笑了两声:“也好,死也需死个明白才对。本来处置妾侍是主母的责任。但我姐姐至今被你害得卧病在床,也只能由娘家人代为出头了。我且问你,你买凶毒杀主母,可认罪么?”

    这可是谋杀罪啊,岂能是随便认的,孙晓倩惊得一下就抬起了头:“冤枉啊!我自知身份卑微,自从进了莫家门,一向循规蹈矩。虽然主母不喜,把我赶出了门,也不敢有任何怨怼,只想生下孩子安分度人而已。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下人,我自从搬进这里连大门也不曾出过。”

    “你不必急着喊冤,那个厨子已经被扣了,他供出是你花钱指使在我姐姐和翠翘的食物中动手脚。还有替翠翘看诊的大夫,故意在汤药中加了一味十八反的药材,让她的病情加重。虽说人还没抓到,但谅他也跑不出上海。”

    明夷每说一句,就见孙晓倩的脸更白一分,她有些轻佻地勾起后者的下巴,很是可惜道:“至于你么,莫家伯母已经同意交给我处置。”

    陆明夷的十指纤纤,就跟水葱一样。可抵在下巴上的感觉,却不啻于一柄利刃,孙晓倩强忍着异样的感觉:“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你放心,妻妾相争是家丑,闹去警局总是不明智的。”明夷的语气很轻快,可从那张樱唇中吐出的话语就有些叫人轻快不起来了:“如今只有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才是保全陆莫两家脸面最好的方法。还有什么遗言,尽快交代吧!”

    “你要杀我”孙晓倩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子,她还那么年轻,眉梢眼角隐隐透着几分孩子气,可一开口就要见血。

    明夷的眼神很真诚,其中的遗憾一目了然:“我也不想这样,可你为什么要害人呢!举头三尺有神明,害了人的是躲不过报应的。”

    这件事孙晓倩本来问心无愧,就算她动了手,也不过是对陆佳人的一点回敬。可陆明夷的话阴测测的,如一阵风直吹进了她心中,叫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战。“不不是她先要害死我,害死我的孩子”

    “那你是承认了谋害主母咯?”陆明夷很干脆地打断了她:“那就不算冤枉,要是没话交代,我们就走吧!”

    说罢一挥手,就有个蒙面男人拿了口麻袋上前,打了个躬:“请小姐示下,是种荷花,还是种蘑菇?”

    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在孙晓倩耳中却是催命符。所谓的种荷花,就是要把她抛进浦江做水鬼,种蘑菇便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埋入土中做旱鬼。不管是哪种方法,都能让她消失得无声无息。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行!”眼看那个蒙面男子将要把麻袋往自己头上套,孙晓倩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救命啊!救命有人要杀人了,救命”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不差钱的好处了,陆明夷很是怜悯地看着那个脸部扭曲的女子:“我们都该谢谢姐夫,特意给你赁了这么一栋小楼。要是在石库门,左邻右舍挨那么近,还真不好下手。就种荷花吧,等她喊累了再上。”

    吩咐完蒙面男子,明夷悠然站起,从玻璃柜中拿出威士忌和水晶高脚杯来,大有随时恭候的架势。

    此时的孙晓倩是真慌了,她看得出来,这些人绝不是随便说说吓唬她的。是啊,一个出身卑微的烟花女子,又有谁会关心她的死活呢!

    “你们不能这样,滥用私刑是犯法的,陆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家,何必为了我这样卑贱的女人伤了名誉!”

    “不打紧,没人会知道的!”明夷轻轻晃动着酒杯,眼看琥珀色的液体折射出迷人的光泽,随口安慰她道。

    “那我的丫鬟和老妈子”

    还没听完,明夷就笑开了:“你觉得,她们会为你去击鼓鸣冤?别傻了!”

    已经被逼到死角的孙晓倩看着那个品酒的女子,犹如看着一个地狱归来的饿鬼。她的眼中充斥着血丝,嘴角也被自己咬破了,整个口腔弥漫着腥味。

    就在陆明夷再次吩咐套麻袋前,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终于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莫家桢的,你若是杀了我,孩子的父亲绝不会放过你”

    “哦?”明夷不着痕迹地与对面的蒙面男子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个人是谁?”

借刀杀人() 
虽然对莫家没有什么好感;但明夷也得承认莫老爷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不仅白手起家创建了偌大的百货公司;并且结交了不少朋友。按照常理说;在河边走的总有湿鞋的日子;朋友交多了也难免遇上黑心的。可偏偏莫老爷的这些朋友都是些仗义人;在他去世后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帮了孤儿寡母不少忙;让家和百货得以支撑到现在。

    从短期看这当然算是好事,莫老爷的遗泽总算庇护了妻儿衣食无忧。但从长远看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针不扎在身上是不会疼的。莫家桢之所以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与周边亲友怜他年幼失父,多有纵容是大有关系的。

    但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人也非全无好处,至少莫家桢的脾气还不错;就算一时生气;也不过半天就丢开手了。他生得年轻又漂亮,只要口袋里有钱;哪里找不到乐子可以消遣呢!

    可这一回;莫家桢实在是快要气疯了。客厅里;能砸的不能砸的;几乎被他砸了个精光。管家每听一声脆响;眉心就跳一下;如今的莫家家底也不算厚了,哪里能这样糟蹋。莫太太却一味心疼儿子,只管说:“要拿什么东西出气都随你;千万别伤了自己。我只得你这一点骨血;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去靠哪一个!”

    莫家桢的眼睛都砸红了,双手高高举起一个半人高的彩釉仕女瓶。听了母亲的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重重地顿在了地上。瓶子骨碌碌地滚到沙发脚下,老管家赶紧抱走,留她们母子俩说话。

    “妈,我气不过”莫家桢真地快要气疯了:“从来只有女人求着我巴着我,只有晓倩,我是真心喜欢她。我替她赎身,为了她不惜把佳人给得罪了。这次明夷上门来闹的时候,我还想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有什么要紧的。可她她居然敢给我带绿帽子”

    还不仅是绿帽子,甚至差点就让他当了便宜爹,这口气叫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莫太太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脖子上爆起的青筋,一把揽入怀里就开始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古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怪不得你,都怪那只狐狸精。她就是要搅得我们家破人亡才得意,你可千万不能中了她的计啊!”

    母亲这一哭,莫家桢不由也是一阵悲从中来,想到自己一腔痴情付与流水已经够惨了。如今这桩丢脸的事还被陆明夷知道了,岳丈一家还不知要怎么看低自己,嘲笑自己,登时坐不住了。

    “妈,眼下不是落泪的时候。那个贱人不仅骗了我们,还想害死佳人主仆。如今明夷虽然退了一步,把人暂时交给了我们。到底是因为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不好大包大揽。岳丈和岳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惟有佳人的姨娘,那就是个破落户。万一她闹起来,非要跟佳人跟我离婚怎么办?”

    莫太太一听也慌了神,如今陆佳人可是一张护身符,要真断了这门亲戚,下一季度的银行贷款怎么办。“真会如此吗?可是佳人是我莫家的媳妇,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真要跟你离婚,岂不是白白被人笑话,亲家也是疼爱女儿的,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吧!”

    这一点上,风流浪子莫家桢倒比母亲拎得清:“都知道离婚丢人,可前朝还有过不下去和离的,更别说如今了。我那个岳丈又一向清高,欣赏读书种子。我是您儿子,在您眼中自然千好万好。可真要按照岳父大人选婿的眼光,我还不如那个穷教书的卫明夫呢!”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莫太太当即不安起来。当初因为孙晓倩怀了孕,她也曾一度被孙子冲昏了头,但冷静下来还是选正牌儿媳。更别说现在知道这个女人还跟别人暗通款曲,孩子根本不是自家的。

    “如今处置那个贱人容易,可安抚亲家就难了”莫太太在不犯糊涂的时候,也是个精明的主妇。若换成自家女儿被个不守妇道的妾陷害,不闹对方一个人仰马翻才怪。

    她正绞尽脑汁,莫家桢又在一旁捶胸顿足起来:“那柳生斌儿子也曾会过一面,一幅道貌岸然的长者模样,没曾想暗地里如此龌龊,偷了我的人,还想把儿子嫁祸给我。亏得老天有眼被揭发出来了,此仇不报我绝不甘心。”

    这话提醒了莫太太,陡然间竟想出了一条妙计:“对啊!我说姓孙的一个小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胆,皆是背后有人怂恿教唆的缘故。柳生斌是沪北商会会长,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这分明使的离间计,要我们与陆家反目,他好从中得利!”

    言之凿凿,把莫家桢都给吓了一跳:“妈,这是从哪里说起,好端端地柳生斌离间我们做甚?他是做面粉和纺织的,咱家开百货,都没有竞争关系啊!”

    “你这个傻孩子,哪里晓得人心险恶。”莫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的额角:“柳家眼下虽不做百货生意,可难保他哪一天做了呢?上海滩就这么大,他要想下水,就得把原来的卖家挤走。我们的资金周转如今全仗你岳家,只是两家翻了脸,不消多大功夫就除去一个现成对手,岂不便宜?”

    一说到经商之道,莫家桢那颗漂亮脑袋就全搅成了糨糊。他一方面觉得母亲有理,一方面还是觉得牵强,只是呆呆地发怔。

    关键时刻,还是莫太太有魄力,霍地站了起来:“你且在家照看佳人,我就带上那贱人去柳会长府上。我要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对付我们家,我们是怎样对不起他了!”

    她老人家说干就干,真个让管家去喊人,又叫绑了孙晓倩压在车里。倒是莫家桢的性子软弱,气头上什么话都敢说,真要动刀动枪时不免前怕狼后怕虎起来:“妈,这样一来事情不就闹大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糊涂东西!我还不是为了你。”眼看儿子犹豫不决地一路跟到门厅,莫太太长叹了口气,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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