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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为你掌灯-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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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赵枣儿突然灵光一现,站了起来,直奔床头柜取出里头的一本日记,在桌沿上用力磕破日记的锁,而后就着昏暗的光线翻阅。

    “——4月16日,晴。天气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时候,微风、阳光,让北方变得不一样了。上午去了医院检查身体,最近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了,三井执意要我去做检查,我觉得是没有必要的,但也清楚他是体谅我。

    希望没有大的问题。”

    “——4月18日,阴。糟透了今天,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癌症,我怎么会得癌症呢?我还那么的年轻,天啊,我甚至有些埋怨三井,谈得上是恨了,为什么要让我去做这个检查?明天会去城里的大医院复查,佛祖有灵,还请保佑我吧。”

    “——4月20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医生说太晚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才二十三岁,怎么会太晚了呢?”

    “——4月21日,小雨。三井说他会一直爱我,永远爱我,会陪着我,让我积极接受治疗,他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他爱我,也知道他也自责,但是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一直沉默,直到夜深了,他才走。”

    “——5月16日,晴。久违的晴天,天气特别好,但是我又能享有这样的天气多久呢?”

    “——5月17日,晴。希望直到死前都是这样的好天气。最近三井瘦了很多,我是心疼的,但夜里总是哭着醒来,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我走后他会怎样,不论他是否会爱上别的人,我都觉得心痛。”

    “——5月18日,多云。今天三井很奇怪,说了好些叫人听不懂的胡话。说什么一定不会让我死的,即使我走了也会让我活过来,说什么林家的纸人,什么金剪子,这些我都听说过,但我是不信的,三井大概是太爱我,才会这样走火入魔。”

    “——6月1日,暴雨。化疗很疼,物疗也是,叫人难忍。最糟的是我的头发都剪了,太丑了。”

    “——6月2日,晴。今天依旧是我最喜欢的晴天。最近三井常常不在,今天突然又说那胡话,什么已经找到了,让我不要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死期将近,我已经平静了很多,希望他多陪陪我。”

    赵枣儿一页一页往后看,而日记的主人,也一直记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最后一篇日记是6月20日,只有潦草的一句话:我想要活下来。

    从字迹上看得出写的人十分仓促,但赵枣儿更在意的是:林茗额习惯天天写日记,怎的6月2日与6月20日之间却是空白的呢?

34。别哭了() 
赵枣儿捧着日记,顺着日记的时间线进行推理,越是细思,越觉得不对劲。很快赵枣儿起身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她想要找到日历,想要知道目前的日期、年份。但是找了很久,赵枣儿都没有找到。

    夜色越来越浓,月亮渐渐变淡空气冰冰凉凉,赵枣儿搓搓手,往掌心里哈了口气,离开了林茗额的房间。

    ——这是幻境吗?我待了有多久了?赵枣儿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好似不一样了,但夜色还是那样浓郁。接下来怎么办?如果一直离不开这个幻境呢?赵枣儿细细感受了一下,并不觉得饥饿,只是感觉身体像是躺了很久般沉重。

    “上一次,是怎么结束幻境的?”赵枣儿极力回忆先前在医院的经历,无奈最后她晕了过去,并不清楚庄祁是如何带她离开幻境的。但赵枣儿还是列出来几条假设:一,这个幻境是这位叫林茗额的女人所造出的,找到她,或许就能离开幻境。二,林茗额与纸人有关系,纸人珉娥便是线索。

    不论是哪一条,赵枣儿都将要面对非人的东西,她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向庄祁再讨要一个平安符呢?

    手指下意识地在日记上摩挲着,赵枣儿一拧眉,感觉到上头有字迹,但她摊开的这一页是白纸。迅速找了只铅笔,在纸上涂了一层后,可见纸上显露出了零散的几个名词:珉娥,箱子,纸,金剪子。。。。。。

    赵枣儿托着下巴沉思了一回儿,几个线索就要连起来了,却还是差那么一点。但事已至此,赵枣儿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警惕再遇见其他人,赵枣儿放轻了脚步一路小跑,跑回了那间置物间,这回她找了把锤子,打算破开箱子,一探究竟。

    进入置物间,赵枣儿先把屋子反锁,而后直奔那口大箱子,但或许是力道不够、或许是锁太过坚固,也有可能是角度之类的问题,五分钟过去了,赵枣儿都没能破开锁打开箱子。

    手掌被锤子的手柄磨得通红,甩甩手,赵枣儿却不敢休息,锤子闹出的动静不小,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孙家班的人。又试了几次,依旧失败,赵枣儿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感觉到没有人后便坐到箱子边上,研究起箱子来。

    她还记得爷爷家放在床底下的那口箱子上的锁是假锁,箱子里拿出来的那本笔记她大致翻看过,爷爷的字体很是飘逸,比之医生的药方还让人难懂几分,虽然还没有详细研究,但是能被爷爷那样小心存放在箱子里的东西,必定是重要的。

    而眼前这把锁确是实实在在的铜锁,不仅死沉死沉的,箱子的做工也很是坚固,不像是以存放东西为目的制作的,箱体很厚,更像是关着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让赵枣儿直冒冷汗。重新握住锤子,赵枣儿决定再试几次,这一次她高高举起锤子,也不在乎动静大不大的问题了,但就在锤子将要砸到锁头上时,一个声音平地乍起:“——住手!”

    赵枣儿来不及收手,但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手一松,锤子险些砸到脚背上。

    是谁?赵枣儿把锤子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她进来的时候屋子里肯定是一个人也没有,而且门被反锁了,这个人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赵枣儿的第一反应,是她又撞鬼了。

    暗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身体高挑,但是极瘦,声如洪钟,他挥着手向赵枣儿走近,语气焦灼:“珉娥啊!不要开箱子!没有用的!”

    门在赵枣儿右手边五步远,赵枣儿来不及看清那人,只是猛地一扑,扑向门,用力拔开插销,就要逃脱出去,但那人快她一步,捉住了她。像钳子一样的大手紧紧箍着赵枣儿的手臂,赵枣儿被拽得几乎仰倒,她用力甩手,甚至挥舞锤子,却被身后的那人制住了。

    “珉娥!你不要犯傻!”那人大声斥责,声音洪亮,却听得出老态:“三井糊涂你也糊涂吗?人终有一死,什么纸人复生哪里可信啊!你莫要固执,难道你要做那不人不鬼的怪物吗?”

    那人的声音嗡嗡地在赵枣儿耳边震着,赵枣儿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那人不停劝说着什么,赵枣儿一句也听不进去,挣扎中锤子砸到了什么,赵枣儿感觉到那人手一松,她奋力一挣,跑了出去。

    天井里没有人,赵枣儿闷头往前跑,身后的那人很快追了上来,呼喊着她:“珉娥!快停下!你的身子骨跑不得!”

    赵枣儿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清那人年纪已经不轻,面容枯槁,两鬓竟是斑白的头发,晨风将男人已经不多了的头发吹起,看起来很是狼狈。他的眼里含着泪,神情焦灼,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向前拦着赵枣儿,嘴里呼唤着“珉娥”。

    赵枣儿一时间迟疑了。她感到男人是没有恶意的,从男人的举止里,她莫名想到了“父亲”这个词。

    “珉娥。。。。。。”

    赵枣儿迟疑着停下脚步,男人也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他伸出手来:“珉娥,把、把锤子给我吧,不要拿着那东西。”

    赵枣儿没有动作,犹疑不定地站在原地。

    “珉娥——”

    “赵枣儿!”

    那人又要靠近,庄祁的声音突然出现,赵枣儿狠狠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转身,看见庄祁大步跑近的身影。

    庄祁三两步跑到赵枣儿身边,来不及询问赵枣儿的情况,把她挡在自己身后,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男人捂着额头,那里被赵枣儿用锤子击中了,痛得他龇牙咧嘴,但他极力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庄祁:“珉娥啊,快过来!”

    庄祁拉住赵枣儿,直视男人:“这里没有珉娥。”

    “你在说什么胡话!”男人显然生气了,看着庄祁拉着赵枣儿的手,脸涨得通红,一瞪眼,正要开口,却见他神情一凝,变得疑惑起来,看着赵枣儿,不解地呢喃:“珉娥呢。。。。。。这是哪?我怎么。。。。。。嘶——好疼——”

    “孙老班主。”看着男人露出迷惘的神情,庄祁松开赵枣儿的手,回头给她一个眼神示意,而后独自走向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铃铛,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的眼睛竟痴了,下意识地向着铃铛的方向,倾听风里传来的声音。

    “听,跟铃铛走,您的儿子在等你。”

    “儿子。。。。。。?”孙老班主缓慢而沉重地眨了眨眼睛:“井宝儿在等我呢。。。。。。”

    “去吧。”庄祁突然停止摇晃铃铛的手,而后轻轻一挥,孙老班主便像一阵烟一样被挥散了。

    赵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庄祁走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嗯?”庄祁伸手抽走她手里的锤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拿着锤子问她:“打鬼么?有用吗?”

    庄祁有意让两人不那么尴尬,才特意笑着说俏皮话,但很快,庄祁便笑不出来了。

    维持着锤子被抽走的姿势,赵枣儿看着庄祁的笑脸,浅浅的笑容很是俊朗,清浅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化了庄祁脸部的凌厉线条。明暗的光影间,泪水模糊了赵枣儿的视线。

    庄祁不知道赵枣儿为什么哭,一直自诩高情商的庄祁从没有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细想他接触过的女性,交往都不深,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赵枣儿一样,一哭就让他无措。那双眼睛里含着泪,眉头皱起来,手背再怎么去抹眼,泪水还是没能止住,通红的眼眶里尽是委屈。

    赵枣儿努力擦着眼泪,用力吸气,要把眼泪都憋回去,但鼻尖酸酸的,眼泪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淌出来的水,一时关不上阀门。直到手背上也都是泪水了,赵枣儿才从嚎啕大哭转变为小声抽泣。

    庄祁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到纸巾和手帕,犹豫片刻,庄祁扯着自己的袖子,捧着赵枣儿的脸为她擦去泪水。

    “别哭了。”

    庄祁的动作很是温柔,赵枣儿怔了怔,不自在地别开脸,低低应了一声:“嗯。”

    从爷爷、可喜出事以来,赵枣儿不曾哭得这么放肆过。面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只是其次,无人倾述烦恼的孤独感让她倍感压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能看到那些东西?又有多少人会有这样的境遇?那些个鬼会时时刻刻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时候他们很可怖,保留了死去时的凄惨模样,而有的人则完全与常人无异,于是在别人眼中,赵枣儿就是总对着空气说话的怪人。

    ——怪人、有毛病、耳朵。。。。。。所有的误解和恶意赵枣儿都只能默默承受,可是生活没有一天天好起来,爷爷了无音讯,可喜的案子没有线索,自己却总是卷入各种可怕的事情中。赵枣儿觉得害怕,也觉得委屈,庄祁是苦难中的光,猛地扎进了她的世界,给了她安定,让她想要靠近。

    “我没事。”赵枣儿不愿意庄祁也误以为她是个怪人、是累赘,用力吸吸鼻子,止住哭泣。

    听着赵枣儿闷闷的声音,庄祁心里也闷闷的,知道此刻应该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攥紧拳头,庄祁酝酿了半天,就要开口时,赵枣儿一张口:“——嗝。”

    “嗝、嗝。”

    赵枣儿哭岔了气,打起了哭嗝。

35。金剪子(1)() 
赵枣儿的哭嗝一打便停不下来,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寂静的天井里。即使捂住嘴,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地颤着。

    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庄祁,神情透着惊慌和害羞,庄祁突然笑了出来,算得上是哈哈大笑,赵枣儿一边打嗝,又着急阻止庄祁:“嗝、别那么大嗝、大声,会被听嗝、听到!”

    庄祁憋住笑,点头,只是眉眼弯弯,点漆黑目里星光点点,眼中倒映着赵枣儿的脸。他的肩膀也微微颤抖,显然克制不住笑意。

    “不会有人来。”庄祁道:“这里是因为你的共情而产生的世界,你的主观控制占很大一部分。”

    赵枣儿瞪大眼睛:“这是共情?嗝、不是幻境嗝!”

    “不是。”庄祁摇头,举目四望,“这是你的梦,你睡着了。”

    赵枣儿懵了,“那你也是我的梦吗?”

    庄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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