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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问凉薄不知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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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涣栀看见,那个身影回眸淡笑,自若。

    他一手持剑,一手端着淡土色的药罐,怅然若失地微笑。

    不会吗?在碎花乱坠的季节里,爱上一个翩翩少年,不值得吗?

    猛烈地摇头,不行不行!

    情爱是魔鬼,会困住她的手脚。但永远盖不住血淋淋的“报仇”字眼。

    不只是她,姑姑、姑父以及他们的亲信,都在无时无刻急切地提醒自己,复仇,振兴沈氏。那为什么还是抑制不住喜欢看那男人的笑意。是不是这样的岁月里,凭他的脸,会给人美好的错觉?

    ————

第008章 倾颜宫沈容华得免殿选() 
太监送来了殿选当日的衣服,左不过是青色与蓝色的花样任选其一,沈涣栀随便拣了青色的衣裙,秦月儿则挑了蓝色的。

    沈涣栀有些心虚,虽然已经引起了庭城的注意,余下的日子里却变得杳无音讯毫无动静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宫里又恢复为一片死寂。

    首饰盒里的东西丰盈,阳光照射下闪烁。

    眸子一闪,沈涣栀伸手从首饰盒里掏出一把触感柔滑的珍珠链子,转身递给秦月儿。

    “怎么样?”“成色不错。”秦月儿颇为赞叹。沈涣栀微笑:“都给你。我一件不留。”秦月儿讶异:“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要了?”

    点点头,沈涣栀笑了:“你帮过我,着点儿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

    秦月儿不再推辞,信手接过盛得满满的首饰盒子。

    大选那天很快来了,沈涣栀的名字再没有被人提起。惠紫堂的秀女对那天皇后突然传召沈涣栀的缘由也是蒙在鼓里不得而知。

    婢女游龙般出入惠紫堂,为即将面圣的秀女描眉画唇涂胭脂。

    秀女集中在大堂里,一个个坐在两旁的椅子上,婢女站着替她们梳妆。“听说,王的病突然好了?”一声冷然的笑:“呵,王九五之尊,怎么会病魔缠身呢?王好了,你不高兴?”“我哪儿有不高兴,知道我的夫君大病初愈,我开心还来不及!”“别说你没有位分,就是有,也不配称王为夫君,真是不懂规矩!”

    “姑娘怎么还不着妆容?”姑姑着急地过来,一把将沈涣栀按在椅子上。

    “想来是怕污了圣上的眼吧。我也劝你,若是如此,便不必自取其辱了。”一个秀女冷嘲热讽道。沈涣栀认得她,安佳瑞。经常听秀女们和下人提起,父亲是二品大官,仗着出身和与生俱来的愚蠢,在惠紫堂呼风唤雨。

    突然,一个人的出现让秀女群起,将他重重包围。

    沈涣栀挑眉,钱蔚然?

    钱蔚然淡淡一笑,走到她面前:“可是沈姑娘?麻烦沈涣栀姑娘您跪下接旨。”

    沈涣栀睁大了眼睛,接旨?

    慢慢跪在地上。

    “吾王有旨,沈氏涣栀,出身名门,温顺贤良,秉性柔嘉,谦逊自持,正洁于内,志于四德,故特免为殿选之杂琐,就此封为容华,赐居倾颜宫,钦此。”

    轻轻松了口气,沈涣栀淡笑:“臣妾接旨。”从今以后,但凡她所求的,都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伸手接过钱蔚然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慢慢起身。

    “对了,公公,秦月儿可被封为宫嫔了?”沈涣栀记得,秦月儿早她一拨,应该已面过圣了。

    钱蔚然皱眉:“秦月儿?”沈涣栀提醒他:“就是上次来找您的那位秀女,她叫秦月儿。”钱蔚然闻之一笑:“您说的是秦侧妃吧。”“她被封为侧妃了?”点点头,钱蔚然喜形于色:“可不是吗。坷王一眼就看中她了,因为身世不算最好的,就封了个侧妃。”

第009章 至此一别各东西,再会已是未可知() 
容华,这个位分不高不低不好不坏。沈氏在朝堂上又没有多少势力,容华对于沈家来讲依旧给足了面子。

    但对沈涣栀来说还远远不够,她野心够大,她所等的不是仅仅宫妃,而是母仪天下的那一天。

    路还太长。

    秀女们回惠紫堂收拾东西,有的准备迁宫,有的准备打道回府。一时间零零碎碎的哭声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姑姑在门外不断地催促着回家的秀女。

    沈涣栀见到了心情好像还不错的秦月儿。

    “哦,涣栀啊。”秦月儿心不在焉。沈涣栀拉住她:“你要嫁给庭坷了?”秦月儿苦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圣旨已下。”片刻的沉寂后,秦月儿淡淡的:“我见过他了,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对了,钱蔚然刚才去惠紫堂宣旨了,你可算是夙愿得偿?”沈涣栀点点头:“你也知道,留在宫里对我查当年之事有很大帮助。”“嗯。你在宫里万事小心。”秦月儿一声似叹息。“坷王爷可有正室?”“没有。”秦月儿漫不经心,沈涣栀微笑:“那便好,月儿,以后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自己”二字她咬得特别重。不是不担心,秦月儿生性直来直去,又藏不住心思,容易看不开。相比做妃子,嫁给庭坷显而易见更加自由,也更符合秦月儿对未来生活的设想。

    既然钱蔚然说坷王爷一眼看中了秦月儿,应该会对她好的吧。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会比我更难。”秦月儿强颜。沈涣栀笑笑,拍拍她的手:“珍重你自己。”

    两个人相顾无言许久,有的话不必说出口。秦月儿摇头轻叹,秀眉微蹙,将手中包袱递给身边的奴才。

    “过几日我就要出嫁,现在还要留在本家。”沈涣栀一笑:“出嫁以后就可以常常进宫了。”“再见。我祝你一切顺利。”秦月儿咬了咬唇。手心一紧,沈涣栀落寞:“那,我祝你万事如意。”

    相对巧笑,秦月儿出了惠紫堂。

    “沈容华,我们也该走了。”一旁的小宫女怯怯地,沈涣栀醒悟过来,转身离开惠紫堂,前往倾颜宫。

    万籁俱静的宫殿里已经有人在打扫,倒是窗明几净一应俱全。

    沈涣栀伸出手,纤纤玉指滑过一只瓷瓶,润滑的触感让她禁不住浅笑,午后阳光和煦,庭城站在门外,将这美好柔弱的景象尽收眼底,眸间波澜不惊。

    “喜欢?”他声音低沉好听,沈涣栀蓦地回过头去,连忙跪下行礼:“恭王圣安。”

    “觉得这儿怎么样?”庭城左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扶她起来。“很好,臣妾,很喜欢。”沈涣栀低声。

    淡淡一笑,庭城握住她的手,温暖迅速将她包围,沈涣栀嗓子一紧:“我”一抬头对上庭城的目光。

第010章 凄凄惨惨唱,生生死死吟() 
“臣妾是,担心王的病情。”顷刻愣住,沈涣栀慢慢吐出这一句,观察着庭城的神情。

    “怎样都无碍,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第一种。”笑意慢慢在沈涣栀脸上绽开:“臣妾更倾向于第二种。”

    庭城一声低笑,握住她的手。

    “本王——心悦你。”庭城唇角一滞,犹豫很久吐出。

    是从那一晚这丫头跌跌撞撞闯进他的元烈殿开始的吗?也许从那时开始,就有了拥她入怀的愿望。

    眸子微沉,也许,会更早。

    沈涣栀愣住,片刻后轻笑:“臣妾谢王恩典。”然后试探着拥住庭城,他只浑身一僵,却未躲闪,走到这个地步,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对她来讲没有丝毫的意义。

    看着她亦幻亦真的瞳孔,庭城淡然,轻轻拿下她的手:“孤走了,你好生歇着。”沈涣栀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行礼静送庭城走远。

    躺在床上,目光透过纸糊的窗,静静看着如潮水的黑暗逐渐侵蚀整个倾颜宫。

    一时间灯笼的颜色映照出一片粉红,却不及多少年前的那一晚她见过的耀眼。每次到夜晚,每次看见灯笼,都会让沈涣栀隐隐约约生出恐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伤口愈合后总会留下疤痕,而心里的那块疤将永远不会纾解。

    庭城的高深莫测,宫路的艰难险阻,还有这座城池隐埋的秘密,无论怎样都阻挡不住她前进的脚步。

    那个男人如阎罗一般却艳绝天下,在卧凤宫他绽放在嘴边那抹恐怖凄美的惨笑牢牢抓住沈涣栀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对结发妻子的绝情,恍若无事的淡然,都让沈涣栀感到惊恐。

    她不怕吗?她是怕的。

    害怕有一日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明白,白毓悍妒,根本不配做皇后。如果不是靠着家族的支撑,是万万爬不上凤位的。

    虽然如此,但每次想起她的下场还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庭城还是有人性的,没有赶尽杀绝。白毓只是被降为贵妃,并没有打入冷宫。

    即使还是高位,从庭城波澜不惊的眼神里沈涣栀看出,其实她已经没有什么活路了。只不过是老死宫中,恨恨地注视着每一个年轻貌美的脸蛋。

    庭城给了她这个机会,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甚至死了都没有人知晓。

    她也会是如此的下场吗?不,决不。

    终有一日成为人上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终有一日她会成为操控棋局的棋手。随意把玩安置每一个棋子。真正得以傲视天下。

    慢慢吸了一口气,手里捏着柔软的被子,窗外的身影让她莫名生出一分歉意。

    还不习惯门外有奴才守着,只看着他们的黑影投射在地上被越拉越长

第011章 凄凄惨惨唱,生生死死吟(2)() 
“帝王令,怎敢违。嫁边关,泪不回”

    沈涣栀挣扎着爬起身,推开门。

    “沈容华。”一个婢女轻声问候。沈涣栀打量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你叫什么?”“唤奴婢星河就好。”婢女恭恭敬敬,低着眉眼。沈涣栀秀眉紧蹙:“谁在唱歌?”婢女愣住:“容华,没有歌声啊”

    再凝神细听,的确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是仿佛那虚无飘渺的声音还在。

    半信半疑地,沈涣栀转身回房,将房门关闭,慢慢到贵妃榻上小憩,紧绷的神经丝毫没有缓解。

    声音再一次传来。

    “谁料白首约不长,惟愿君万岁,惟愿君万岁”声音悠长婉转,夹杂着哭腔。女子本就柔和的音色在夜晚里格外清晰,如鬼魅般,似哭泣,似叹息。

    一惊,沈涣栀坐起,青丝垂到胸前,乌黑的颜色与黑暗融为一体,一张本就雪嫩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星河!”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星河从门外走进来,依然是细声细气的:“沈容华。”沈涣栀绝望地闭上双眼:“你真的听不见声音吗?”星河低下眉眼,不敢看沈涣栀。

    宫里的秘密总是不能言说的。

    谁又能真正相信这么多年皇室一点儿冤屈都没有呢?

    每朝每代每个女人多少都会留下心酸和眼泪。

    即使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内心也是疲惫不堪满目疮痍的吧。

    “容华,夜深了,您早点儿休息吧。”星河目光躲闪,避而不答。沈涣栀皱眉:“你可知是谁再哭?”星河一抿唇:“奴婢不知。大概是哪位不得宠的妃嫔吧。”

    片刻的静默后,沈涣栀又问:“你多大了?”“十五。”点点头,沈涣栀叹口气:“下去罢。”

    她只有十五岁,应该入宫没有多久,对深宫里的事可能也不完全知晓。为难她也没有什么意义。就算她知道一些事儿,沈涣栀看她的意思也是问不出什么,还是不必自讨没趣。

    星河退下后,歌声已然停了。女子的浅浅吟唱终止了。

    可她唱的内容还在沈涣栀脑中回荡

    君王令嫁边关?

    难道是哪个嫁到边关后回宫的妃子?

    心里一紧。

    既然已经嫁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了那个与你约定白头偕老的男人吗?

    那句“惟愿君万岁”唱得格外凄凉。想来女子出嫁当日,也是含泪回头数次,最终咬牙离去时嘴里也许念得正是这句话。

    惟愿君万岁惟愿君万岁

    能把爱人拱手让出的人,配得上这样的祝福吗?

    夜才刚刚开始,黑暗仍然在无边境地蔓延,夜空上星星点点的亮光远远不够照亮整个宫廷。

    月光如霜。

第012章 今日为人鱼肉,明日翻身刀俎!() 
一早起来,沈涣栀走到院子里。看见星河倚着门柱,昏昏沉沉。

    忍不住心生怜悯,毕竟还是小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入宫受这种苦?她应该是一夜未睡,勉强支撑着身体。

    轻轻叹了口气,沈涣栀示意清晨打扫的宫女:“扶她去休息吧。”

    一愣,宫女点点头,慢慢走过去搀星河回房。

    向来宫中贵人恨不得榨干每一个奴才的油水,这样体贴的主子还是少见。

    宫女送星河回房后,又回到院子里,看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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