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王的替身妃:凤头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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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决定再细看，毕竟他看不到自己，只能自个寻找。视线从一个个白袍公子身上溜过，甚或戴斗笠的都跑去打量一番。很快，有轻薄公子就开始注意她了。

　　　　“怎么了？这位小姐是在等情郎还是迷了路？”

　　　　“要不要乘本公子的马车回去？”

　　　　“这位公子，请您有多远走多远！”

　　　　妤姝如今樊小姐的身份，她是不好如七巧般破口大骂，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

　　　　良久，还是未等到那一人，妤姝才有些失望。

　　　　可是她依旧没有气馁，她在想，他这个人爱面子，定然不会寻人多的地方。于此，妤姝又去路人稀疏的地方。

　　　　妤姝猜到了一半，公子云卿的确选了僻静处，却仍不会见她。

第47章　我又怎忍心误她？（）　
妤姝猜到了一半，公子云卿的确选了僻静处，却仍不会见她。

　　　　他在感恩寺的听风阁，立在那，远远地，似乎能感受到妤姝的目光。

　　　　齐英一边说：“公子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见她？齐英说实话，樊小姐与公子相配得很，既然有心——”

　　　　齐英总喜欢把话说半截子，但意思也显而易见。

　　　　“她心地单纯善良，我云卿又怎忍心误她？”

　　　　他喜欢的一直是久平公主，妤姝在他的心里一直如久平的感觉。她到底只是单纯的樊妤姝。

　　　　——

　　　　须臾，天开始下雨，夹着小风。

　　　　云卿听见雨点打落在青瓦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似砸在心扉上；溅起的泥土味，吸入鼻中有些清香。

　　　　雨势大了。有风吹进听风阁，水汽拂来，微冷，好一场凄凄秋雨啊。

　　　　齐英看见樊小姐在那来回徘徊，又无伞具，多少心有不忍。

　　　　“公子，樊小姐还在那——”

　　　　云卿的心似乎有些动了，那波澜不惊的眼眸透出来淡淡的忧伤。

　　　　他并非不喜欢她，雨中的妤姝，是在煎熬他的一颗心。

　　　　彼时，如果云卿双目看得见，也许他会熬不过去，最终出来见她。

　　　　可他看不见，妤姝雨中的狼狈，焦急、伤心，甚或流泪，他统统看不到。

　　　　*

　　　　齐英看见丫鬟碧儿踉跄地找来，扶住妤姝小姐在喊着什么，似乎在劝说她离开。

　　　　樊妤姝似乎在和碧儿哭诉着什么，然后被随后而来的几个仆人带走。

　　　　云卿听见雨声中夹杂了一阵喧嚣，很快只余雨声。

　　　　良久，他无力问了句，“她走了吗？”

　　　　“是的，她回去了。主子，现下我们要不要也回去？”

　　　　须臾，语气沉缓的一句，“你下去吧——”

　　　　秋雨纷纷，云卿立在阁中，似在凭栏远望，可他眼前一片漆黑，没有方向。

　　　　天际迷茫，碧瓦金砖下的人，寸步难行。

　　　　——————

　　　　很快到了宫选的日子。王宫里少不得各司各局都忙碌，当然精挑细选的几十位官宦小姐，备选王上的姬妾。

　　　　当然这些事主要先由太后和玉夫人过问，宫闱司再将太后选好的官宦小姐名单呈给了楚王，这日傍晚，楚王正在金华宫颜姬处，王上今夜在此安寝。

　　　　颜姬性情寡淡，但温柔贤淑，此时正为些许酒气的楚王宽衣，换下王袍正装。

　　　　在上晚膳的空档，宫婢来报宫闱司大司正奉太后旨见王上、王姬。

　　　　司正毕恭毕敬地将盘子呈上，其上是出身官宦的十二位家人子名牌和册子，以供王上、王姬备选。

　　　　楚王煜刚换上闲袍，才蹬了靴子，走了出来，没接那盘子。

　　　　只呵呵一笑，给了颜姬：“请夫人先过目吧。”

　　　　于此颜姬面露尴尬，当着这么多宫婢，楚王这般说有几分宠溺的意思。一则夫人称呼虽为尊称，却不合颜姬之位；二来，王上选姬妾竟然有先让王姬过目的道理？

　　　　颜姬接了，只淡淡对下人讲：“司正大人且退下，王上乏累一天，自是先歇息再行定夺，明日来取吧。”

第48章　他心中的女子（）　
颜姬接了，只淡淡对下人讲：“司正大人且退下，王上乏累一天，自是先歇息再行定夺，明日来取吧。”

　　　　待宫闱司人离去，颜才温和地抗议：“王上何必要人前抬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向来在上前，轻狂无礼惯了的。”

　　　　“孤想先听你的意见，倒是你太过小心。”

　　　　忽而，他一把揽住她的腰，一抹邪肆，“既不得人前，那么我们就去内帷可好？”

　　　　颜姬知道他乘着酒气，有些不好意思，只推阻道：“王上，这晚膳可都备好了！”

　　　　“孤午后宴席刚退了没多久，一时觉得不饿。不过，我原答应陪你用膳，必然兑现。”

　　　　二人相携前去用餐，外人眼里，几多情深。

　　　　颜姬担心楚王煜午后所食未下积食伤胃，故而特意嘱咐下人另煲好了粥汤，加了醒脾的方子，并劝楚王少用油腻。

　　　　待用膳、洗涮、安寝，余下守夜的宫女，其余宫婢也散去。

　　　　夜深人静，颜姬却没有睡着，她看着楚王煜安睡的容颜，莫名就生出了伤感。

　　　　颜姬比楚王煜小一岁，她虽为亡国公主，然她始终待楚王用心，她很爱楚煜。这也许是楚煜待她不错、防范心不重的缘故。人都会将心比心，颜姬真心待他，楚王又哪里不能感知。此为其一。

　　　　其二，早在楚煜数年前出使吴国时，楚煜与长公主颜、三公子云卿就相识、相交。彼时，公主颜就暗暗爱慕楚煜。时至今日，隔着家国离恨，颜姬内心一次次挣扎、层层剥离，对楚煜的复杂感情中最终只剩了爱。然而，她也晓得楚煜的心并不在自己这儿，他待自己好，也只是好而已。

　　　　颜姬明白，如今晋选官宦家人子充实后庭，王上表面没有兴趣，然而遴选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品貌俱佳，又有哪一个女子不肯全心侍奉讨好年少优秀的楚王。

　　　　早晚有一日，楚王会从别的姬妾那里寻得安慰，自己不过沦为后庭一个被遗忘的姬妾而已，更加上自己亡国身份，到底遭到排挤，又担心弟弟云卿的未来，故而颜姬在这里伤感。

　　　　正思虑时，忽然听见枕边的楚煜发出一些声音，他又在做梦了。

　　　　他双目紧闭，蹙眉，摇头，表情痛楚。倏然，他低唤：“阿九……九儿——”

　　　　上次避暑山庄，楚煜望着瀑布飞泉，还喊出了这个名字。

　　　　想来，这个阿九是个姑娘，一个藏在他心中的女子，也许这就是他偶有失神、醉酒痛苦的因由。

　　　　有一次他醉酒说，把自己认作阿九？又有一次，他醉酒执着自己的手，痛哭流涕说：是孤辜负了她，亲手害死了她——

　　　　那一刻，他像一个失去宝贝、痛哭流涕的孩子。可他清醒的时候，从来不提及那个阿九，自己有次问及，王上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他不许别人提及心中一人和从前，然而那段往事却深深印刻在心里，压抑在心里，以至于，他常在梦中梦到。

　　　　宫选充实后庭，楚王煜表面不在意，然而内心深处却并非如此。

第49章　你杀死了阿九（）　
宫选充实后庭，楚王煜表面不在意，然而内心深处却并非如此。

　　　　——

　　　　山中雾气缭绕，有些看不清，只闻得少女欢快的笑音。

　　　　“宋玉，你快些过来啊——”

　　　　须臾，他才下了坡来到谷底，只见一红装少女小跑着迎了过来，她胸前抱着一个坛子，有水从坛子里溅了出来，却浑然不觉一般。

　　　　“宋玉哥哥，你瞧，这是我抓的红鲤鱼。”她将坛子递给他看，果然里面有一条手指长的红锦鲤鱼。

　　　　“虽然没你上次捉的大，不过呢，我把它带回去，天天喂它，就会长得很快。”

　　　　她自顾兴奋地说着，眉梢上都带着得意，他细瞧着，因着她刚才一番辛苦，这会儿娇美的脸庞愈发嫣红。

　　　　*

　　　　梦境一转，少女面上的笑意消失，而是满含着幽怨。

　　　　“宋玉，你为何失约？”

　　　　风飘起她的白裙，她满面泪痕，说她等了自己好久，一直等——

　　　　忽然间一幕，她一身血，血染红了她一身白衣，她回首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宋玉，你杀死了阿九——”

　　　　忽然她折过身，纵身一跃，崖下桃花潭，激流湍急。

　　　　他痛心疾首，大喊：“阿九！阿九！”

　　　　——

　　　　“王上，王上——”他被人摇醒。

　　　　良久，他才从梦境回到现实。原来又梦到阿九了。

　　　　“王上，您梦魇了。”

　　　　他默然点头，全身汗湿，无力握着颜姬伸来的手。

　　　　颜姬一番宽慰，又唤了人弄了安神的汤，良久，楚王才重新安顿了下来。

　　　　翌日，都起得有些晚。故而楚王离去有些匆忙。

　　　　临了，颜姬忽然记起昨日宫闱司秀选事宜，忙得提醒。

　　　　楚煜有些心烦，只冷冷道：“拿来吧——”

　　　　颜姬一面递了上去，一面给楚王整理佩带。

　　　　楚煜翻看了资料，觉得有些麻烦，非但每位的资料不少，还各附一副画像。若要认真查看，势必要耽搁时间。

　　　　他大略翻看了画像，各有千秋，随意抽出了两张不合他眼缘的，交给了颜姬，“除了这两张，剩下的，你且帮孤看着办，然后交给他们便是。”

　　　　颜姬不敢做主，极力推辞，楚煜回头凝望着她，伸手扶上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到底还有孤最后一关，怎可这点担当没有？”

　　　　于此颜姬便应下，恭送了楚王离去后，她便在剩下的人选中，凡年不足十六的剔除，太过妩媚的剔除，家世一般的去除。

　　　　最后只留下六位家世样貌端庄出色的，这个名单上报给太后，太后很是满意，准备良日让楚王亲看。

　　　　经过几次筛选，落选的为宫婢，当然给王室做奴婢，也是不比寻常的尊荣。而那些而遴选上的家人子入住美人阁，隔日将登玉阶觐见太后、楚王、玉夫人。

　　　　樊妤姝在最后的六人中，这意味着她极可能成为楚王的姬妾，据说，太后有意在这些新选的人中培养母仪天下的王后，更主要为楚王广散枝叶，绵延子嗣。

　　　　楚王的女人不多，竟然无一子嗣，玉夫人入宫四年无生养，而颜姬曾有身孕却不小心流产，也一直未再传出有孕。

第50章　入宫落选（）　
——

　　　　入宫那日是良辰吉日，湛蓝的天，极淡的云，只是风有些凉爽。

　　　　妤姝（yushu）一身曲裾深衣，暗红色绣纹的裙袍，层层叠叠，十分不便，虽然早先适应了好久，然今日是初次登阶，有好几次鞋履还是踩到前面的裙曳。

　　　　外人眼里，她们几人是幸运的。妤姝同几位良家子，腰身窈窕，仪容端庄，黛娥长敛，缓慢迈上大王云鸾殿的玉阶，两边是持戈而立的兵士，威严肃穆。

　　　　她们殿下俯身行跪拜大礼，那隔着层层礼仪、遥不可及的楚王，完全看不清容颜，当然她们不能抬首望向王上。

　　　　妤姝知道这个规矩，却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她使劲压低脖子，蹙了眉头，极力想看看尊贵威严的楚王。

　　　　远远地，她看着那佩戴五彩珠玉九旒冕的王上，一身玄朱二色王袍端坐在王座上，妤姝扫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心里怦怦地跳着，好在没被人发现。

　　　　一个个被唤上前，行礼、答话，退行。

　　　　妤姝是最后一个，早有些走小差。正此时，有黄门郎侍者宣振武将军樊成虎之女樊妤姝上前，竟是当庭唤了两遍，樊妤姝才醒悟过来，已是劾得额头出了汗。

　　　　她不晓得刚才的偷窥是不是被发现了，她想按规矩会不会被杀头都说不准。

　　　　因着害怕，妤姝的双腿有些发颤，近前叩首时，想说两句好话竟然不由自主口吃，“民女樊……樊——”

　　　　名字尚未说出来，就听见太后说了句，“抬起头来——”

　　　　周围人一脸诧异，这是个什么情况，礼尚未行妥，便有殊遇。

　　　　妤姝仓皇抬起头来，见玄朱二色王袍已然离去，只瞥见一角朱色袍角，连背影也不敢多看。

　　　　莫非自己礼节不周，又是最后一名，王上失去耐心，拂袖离去？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妤姝，说道：“你退下吧——”

　　　　她顿时觉得耳根发红，只老实地应诺，身后的美人都不知如何畅快讥笑。

　　　　果然，颁布入册在选的美人中没有樊妤姝。

　　　　这个结果让樊家很是意外，妤姝的母亲更是一边落了泪，望女成凤的希望落空，想从宫婢中脱颖而出，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屋子的唉声叹气，唯妤姝的二哥樊无期一人面无表情，他走出前厅，穿过廊子，望向灰白的天际。

　　　　秋千架在秋风中有些摇摆，那里仿若坐了一人，似乎音容笑貌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