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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帝业谱-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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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扫一眼食盒:“朕命人送你去见淑妃。”

    我和李榭一前一后步出宣室殿,殿外的天井里已聚集不少阿监青娥观看斗鸭。只见两只鸭子被围在场中,拙意十足的拽扭姿势,和它们眼中射出的凶光形成鲜明对比,违和感十足。

    这也是斗鸭最吸引人的地方,鹿脯和驼羹竟在场边开了赌局,赌哪只鸭子胜出。

    内廷雍肃,纵有乐事也不准张狂恣意,是以都在低声下赌、掩唇轻笑。没有市井的喧嚣叫好声,反而可将斗鸭毛羽摩擦、铲嘴互拧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我很不合时宜地问道:“谁愿去朱雀宫一行?”

    馎饦平素不进妃嫔宫殿,于是他很自然地指了指正私开赌局、计算赢多赢少的鹿脯、驼羹。鹿脯纱帽上夹着一只毛笔小跑到近前:“主君,奴才愿往!”

    我瞪他一眼,情知是淑妃每次打赏的银两,足够他再开十回赌局。

    “嘉亲王府遣人来给淑妃送吃的,你可带了去见淑妃。”

    鹿脯躬身领命,前面引路带李榭前往朱雀宫。可行过三五步,才发现李榭并未跟上。

    此刻,李榭正聚精会神望着争斗正酣的两只斗鸭。

    “李公子?”我提醒道。

    李榭一脸痴迷:“在下孤陋寡闻,竟不知鸭子也可用来厮斗。”

    我负手站在廊檐的高阶上,忍不住笑了:“公子岂不闻‘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的诗句?同类相见,必存一较高低之心。鸭如此,人也如此!”

    李榭闻言扭头看了看我,眼珠转了两圈,又去观看斗鸭。

    我吩咐鹿脯道:“去取四只斗鸭来送给李公子。一会儿从朱雀宫出来后,你亲自送公子出宫,对侍卫就说斗鸭是朕送给嘉亲王的!”

    鹿脯忙从人群里拽走了鸭舍监。

    李榭略一沉吟,也不推拒,躬身道:“李榭谢陛下割爱相赠。”

    “谈不上爱物,只是一时的玩物罢了。原先李太傅在朝的时候,朕可不敢玩这些,就怕被太傅扣上一个玩物丧志的罪名!太傅现今赋闲了,可准小叔在家玩这些?”

    “家严从不禁李榭玩耍。”李榭眼中有一丝晦暗。

    我原以为李榭不过是偷着玩儿,心下顿生讶异,李太傅断不会严于律人、宽于待己。我正要再问下去,鹿脯已拎了四只竹篾编的小鸭篓过来:“主君,斗鸭已装好!”

    李榭忙接过其中一只,看着篓内全身通黑、无一根杂毛的黑鸭,一时爱不释手。

    我闲闲道:“公子千万当心别让夏斯阙给烤了吃肉!”

    李榭被我说得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道:“陛下和嘉亲王,真是悌如棠棣。”

    我原以为过两日即可出宫前往平康坊,谁知就此被耽搁住。

    丞相崔煊会同户部上奏表称,冬日多雪、春日多雨,关陇河内多地遭灾,地里的青苗就算侥幸没被大雪压死,也被春夏雨水冲泡的所剩无几了。眼看又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南梁迟迟不允借粮之请,恐怕灾民生变,请朝廷早做决断。

    我原只道崔丞相杞人忧天,他竟还是只乌鸦嘴!

    这道奏表上来的翌日,河内府发三百里急奏——有大批灾民涌向储粮丰沛的洛阳,恐灾民生事,请求朝廷开仓赈济、遣兵纾解难民。

    两日后接急报,河内府多地常平仓遭难民围抢,官兵和百姓在推挡中各有伤亡。

    身为东都牧的夏斯阙闻报后,立即向太皇太后和我辞行,决定火速返回洛阳。

    他来我宫里时,意态磊落,毫无惶急之色。我也决口不提饥馑粮荒。

    “李三公子是和你同往洛阳,还是自回陇西乡里?”

    “李榭要暂留长安”,夏斯阙无奈笑笑,语气含怨,“皆因十弟赏下的斗鸭!”

    夏斯阙向我述说,原来李榭自得了斗鸭之后,先是一个人在府中后院赏玩。可但凡斗物,都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得了好东西,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来欣赏。所以他先是抱着斗鸭在长安城东西两市招摇过市,赢得一个“斗鸭李三郎”的绰号。

    这两日恰逢平康坊举办私社,各路商旅皆可纳银入社,于是李榭也抱了斗鸭进去厮闹。

    “臣此番急返洛阳,只不放心李榭。他被辅国公骄纵坏了,留在京中就怕惹事。况且太尉府不可能永久禁闭刑崖,臣怕李榭到时又惹出事端”

    夏斯阙的眼中闪过担忧,我淡然一笑:“六哥放心,李三郎虽狂妄,可太傅既敢放他出来,他就做不下太出圈的事!”

    夏斯阙微怔,而后释然道:“还是十弟深知辅国公,臣竟没想到这一节!”

    他起身告退时,我随口问道:“六哥回去后就开仓赈民?”

    “臣不忍眼见百姓对仓饿死!”

    他意态疏淡,心中自成丘壑。我和他一样,没有朝堂公卿的激昂慷慨,可事到临头,该怎么做、将为此承担多大的责任,心里早有决断

    夏斯阙所说的平康坊私社,在每年五月望日前后,也被称为花社。

    平康坊内外,车如流水马如龙。游客川流不息,竞相正开繁华热闹。

    街旁是来自东西两市的摊贩,售卖从吃食到锦缎、双陆等各色货品,更有斗鸡走狗者开局设赌。

    我和汤圆汤饼一路从南曲到中曲,耳边只闻笙歌不歇。原来平康里早已辟出四块场地,分作歌、舞、管、弦四部竞技之所。每一场地的正中,搭起金银为骨、锦缎绾结成花的奢华亭楼,终日游走平康的风流公子出银为喜欢的女子竞得登楼献艺的机会,因此除了摊贩的叫卖声、歌声弦音以外,最多的就是竞价声了。

    当私社接近尾声时,由出银最高的郎官评出色艺双全的花魁。

    今年竞技最激烈的要数中曲的舞部,飞燕馆接连三年卫冕舞部花魁,可今年冒出了一个回雪楼,舞技服饰乐师都毫不逊色。

    所以中曲舞部最热闹,李榭的斗鸭摊因而就设在这里。

第151章 救鸭() 
平康坊遍布舞影歌声,从昼到夜喧闹不歇,似乎外界的饥馑恐慌,悉数被隔绝在坊门外。

    舞部刚好设在飞燕馆和回雪楼的夹角处,我坐在飞燕馆楼上的敞阁,这里和亭楼几乎等高,是观舞的绝佳位置。

    亭楼中舞姬身着轻纱舞裙,漫舞天女散花,于裙角勾旋、衣袂生风时,不时洒下花瓣,赢得楼下看客的喝彩。

    一舞渐终,舞姬抛甩长袖,立时漫天花雨,她就在这花雨中款款落下。

    “这里都能闻到花香了,汤饼去打赏!”

    飞燕馆的小女娘恰在替我斟酒,笑道:“郎官好眼力!戚欢姐姐就是咱们飞燕馆上一年的花魁。郎官若要打赏,现在正是时候,打赏花银将算在郎官的酒银上。”

    我欢喜她口齿伶俐,难得豪爽一回:“那就赏你这戚欢姐姐五匹红绫!”

    “郎官出手可真阔绰!”小女娘满面堆笑,“不知郎官贵姓,如何称呼?”

    “石璧。”

    小女娘福身为礼:“多谢石公子!”

    她脚步轻盈行至敞阁的楼栏处,不知从哪摸出铜锣,在正对舞场的方向大力敲锣:“石公子打赏飞燕馆戚欢五匹红绫喽!”

    飞燕馆内外的店伙、女娘齐声喊:“谢石公子打赏!”

    我微微一笑,飞燕馆老板很会铺张声势,这声谢赏听在我耳中,比在宫里的“谢主隆恩”要熨帖的很!

    小女娘同时对着楼下脆声道:“阿唐,去搬五匹红绫来!”

    平康里惯用红绫打赏歌女舞姬,因此亭楼旁红绫匹堆叠如山,郎官打赏,即差遣平康仆役去搬红绫。

    我不在意地扫一眼蹒跚而去的褴褛奴仆,转头去看新登上亭楼的舞姬,瞬息之间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重又盯回那被唤作“阿唐”的男子,再不能移开。

    唐紫雕身上的褐衣脏污破损,衣长及膝,双袖宅短里面却异常鼓胀,也不知他在衣袖里絮了些什么东西,莫非他也要表演天女散花不成?

    经过李榭的斗鸭摊时,他伸长脖子不住观看斗鸭,似存了艳羡之意,一不留神就冲撞到赌客身上,被狠狠推搡开。

    汤圆小声提醒:“公子,斗鸭台东侧角的玄袍男子,好像是刑崖。”

    汤饼笃定道:“是刑崖没错!”

    我循方位望过去,只见一黑衣壮硕男子,影影绰绰似为刑崖。

    我冷声道:“刑崖被太尉和大将军放出来找死了,今日还真是热闹!”

    刑崖以袖遮面,低声和随从说话,唐紫雕已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知为何折而复返,就站在刑崖的斜后方,不时被看客推来踹去,就是不肯离去。

    刑崖的随从得了吩咐,弯身不知在捡拾什么。霎时间唐紫雕疾步过去,可在他前面三只像狐狸的东西瞬间蹿上斗鸭台。

    “李榭,快收鸭子!”唐紫雕高喝一声,语气极熟稔。

    赌客并看客一哄而散,更有见火打劫者偷抢赌金。跟随李榭出来的仆从,一时吓得无人敢动。

    唐紫雕逆流而上,跳上斗鸭台,一把抄起被咬残翅膀的斗鸭抱在怀里。恶狸乍然丢了美味,狂怒蹿上撕咬他的双臂,想要夺回鸭子。

    唐紫雕吃疼,躬背蹲身,就是不肯撒手。恶狸撕咬了没几下,他衣袖被扯碎,就见枯黄纸页洒落一地。

    李榭也不理会被恶狸撕咬的斗鸭和唐紫雕,举剑就要去追赶刑崖。

    要跳下斗鸭台之时,他脚下刚巧踩在一张纸片上,李榭低头略显迟疑,随即转身斩断正撕咬唐紫雕臂膀的恶狸。

    李榭扶起唐紫雕,唐紫雕随手甩了甩淌到指尖的血,把血肉模糊的斗鸭放在地上。

    这二人同为公侯子弟,彼此相熟本不稀奇。

    我原以为要见到“旧友相逢境遇不同感动落泪”的场景,但李榭愤然收剑,怒瞪唐紫雕一眼,就开始弯腰捡拾散落台上的纸片:“自身难保,还来多管闲事!”

    “我救的是斗鸭,又不是你!”

    “可我救的是你!”

    “我何曾出言求你救我!”

    李榭怒吼:“再废话,我把你这些废纸一把火烧掉!”

    唐紫雕:“”

    我抚额,公族的颜面都快被这二位公子丢尽了。

    好在这时候一辆青壁车辇停在他们眼前,两人不再争执。

    车门大开,人却没有下来,李榭先是一惊,继而揖手躬身行下礼去。唐紫雕却羞得面红耳赤,他对着车中之人,直直跪地!

    看来是荣国公不远千里,进京训子来了。

    不知荣国公说了些什么,李榭张口欲言,可荣国公的车辇已然掉转方向,唐紫雕起身跟随而去。

    “汤饼跟上!查明车驾去往何处,立即来报!顺便让李三郎来见!”

    李榭命仆从带了斗鸭先行回府,他自己则仔细捡拾唐紫雕袖管中掉落的字纸,确认无遗落后才来见我。

    李榭拱手,在外不敢称呼。

    我起身相迎:“小叔,在外可称我为石公子。”

    “石公子恕罪,斗鸭被恶狸所伤”

    我微笑自他手里取过字纸,随意言道:“我说过,只是一时的玩物而已。”

    我检视这些断篇残简,发现大多是经疏上掉落的断页,四角留白处有注释,却不是用普通的毛笔,浓黑粗重,应是将炭条磨细后书写——平康坊士子络绎不绝,唐紫雕捡到这些东西本不稀奇。

    不过其中还有十数张大小不等的破旧纸页,我看见“臣言”二字,知道是唐紫雕又在写策论,论述的还是该如何应对饥馑灾情!

    策论同样是用炭条书写,虽字迹线条粗细不均,可却无一字的潦草、敷衍。我拨动纸张,发现这些纸既薄又脆,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戳破。

    平康坊的经营是昼夜不息,能给奴仆的休憩时间不会太多。这份策论,不知唐紫雕在书写时抱持了什么样的心情和耐力!

    “此人已有悔意”,我同样追悔,“朕当日将其贬为平康贱籍,实在孟浪了!”

    唐紫雕贵为荣国公独子,却被我贬作贱籍,当他对绿娘的哀思随时间逐渐淡化之时,那么随之而来的或许就是对我的怨念了,所以当面对昔日同窗的诟辱,他故作无悲无怒、哀莫大于心死的姿态。

第152章 训子() 
唐紫雕是不想为我所用,却又不忍自弃!

    李榭劝道:“公子何必自责!曲礼云:君子体乏则志伸!唐紫雕经历这番劳筋动骨,其志方可舒展,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恃才傲物、狂妄恣肆!”

    我观李榭容色,似对唐紫雕深有成见,言辞间又极是熟稔,不由问道:“小叔莫非与唐公子系旧识?”

    李榭冷傲一笑:“若是可以,我倒想和那位素不相识!”

    他顿了顿,说道:“石公子有所不知,荣国公唐风早年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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