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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帝业谱-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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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负手立够多时,转身双手捧起冕冠亲自戴在头上:“你们去收拾收拾,再叫上山药和山楂,馎饦自会带你们往甘泉宫祭拜。朕回宫前,你们必须回来!”

    言毕,我坐到席褥上,馎饦跪坐于我身后,用一支镶金的玉簪替我固定住冕冠。

    我自铜镜中看向馎饦:“昨晚吴盐临去前曾说,小狐当年未死。”

    馎饦眸中划过惊慌,转瞬归于平复,他低垂着眼帘并不看我:“主君相信么?”

    我想了想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当年你不是也逃过追杀了么?”

    “祖父对臣寄予厚望,故未及束发之年便入深山书院求学”他不知不觉改了称呼,“家遭变故之时,幸有祖父僚属冒死报信,陛下又及时遣人护佑,臣方幸免一死。”

    我皱眉,良久放说道:“朕却有几分相信了吴盐的话。”

    馎饦移到我侧前,替我系好帽带,他嘴角抽动,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出声问道:“若小妹还在,陛下会召小妹入宫为妃吗?”

    “朕怎么舍得!”我颤声一笑,“朕会亲自为她挑选如意郎君,朕会送她阡陌土地、如云童仆,朕会让她的生活远离宫闱和权谋!似小狐这般的女子,就该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可惜这些东西,朕给不了。”

    馎饦整理我衣领的手不住颤抖,良久,他方沉声道:“所以,请主君相信,秦稚狐早已不在人世!主君并非信了吴盐的话,而是主君宁远相信小妹未死!”

    是这样的么?我狐疑地望向铜镜里的自己。

    或许,真是这样吧!吴盐这样说,只是想在我心里种下一个谜团,一旦我哪天失控去质问太皇太后,后果将不堪设想。

    馎饦起身:“奴才启主君,都已收拾妥当,请主君起驾。”

    我不复多言,站起身,裘冕轩邈、袍带曳地。

    小至日当天,我身着大裘冕,登上描绘龙虎鸾凤的三重华盖天子玉辂车,天还未亮就出了朱雀门,沿朱雀大街一路迤逦南行,出启夏门直达南郊圜丘旁的斋宫,沐浴、更衣、熏香、斋戒,准备冬至日的祭天大典。

    进入斋宫后,我的一举一动,无论是进膳还是就寝的时辰,都要依司天台占卜的吉时进行。否则这之后一年里帝国发生任何灾祸,太常寺都会以“天子不敬上天,至有此祸”将我痛骂一顿。

    世人只道皇帝易做,其实是昏君易做,烽火戏诸侯,诗酒误政事——只要不怕身死于乱臣反贼之手,死后再担个永世骂名,恣意而为又有何不可?

    可惜我没有做昏君的胆量!

    因此午时刚过,我就被关进了斋宫的寝殿里。

    斋宫的门要到明晨吉时开启,斯时从城内连夜赶来的文武公卿将跪候在门外,睡眼惺忪的等着我率领他们至圜丘,祭奠昊天上帝,及诸神位。

第114章 请罪() 
当晚,我爬上斋宫房顶,北望长安。

    城中坊市除去偶尔几星灯火,已大片沉入夜色,未央宫城却亮如白昼,可以想见此刻的熏风殿,定是流光溢彩。东邦西域的来使意气风发,准备于宴饮时高谈阔论。但他们绝难想到,他们今晚将见证一场惨烈的复仇序幕!

    寒风呼啸刮过殿顶,我缩了缩肩——上来的匆忙,我忘了披上裘氅。

    我随手抽出宝剑,踩遍琉璃瓦,于斋宫的房顶舞剑取暖。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冷夜里,太阿宝剑流光如秋水,银光挥洒在天上与地下,同如银似水的月光搅在一处、再难分识。

    我抖动剑身,引得剑鸣如龙吟,与此同时,我听见利刃穿透身体、飞血溅射的声音,如同剑鸣的回声

    “呼!”我猛惊,脚下一划,险些从绿色琉璃瓦倾斜而下的坡沿上掉落下去。

    身后汤饼低声叫道:“主君当心!”

    我面无表情还剑入鞘,不知是一通舞剑,抑或险些跌落下去的惊吓所致,身上一层薄汗。

    我朝着未央宫的方向坐下,随意挥了几下衣袖,周遭似漂浮着血的腥味。

    汤饼小跑着过来,将鹤氅裘披在我身上:“奴才在斋宫里遍寻不到主君,汤圆听见头顶瓦片响动,就猜主君肯定是又爬上殿顶来了。主君,夜凉,该回去了。”

    我轻轻摇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不急,朕再坐一刻。”

    汤饼便不复多言,坐在我侧后不远处。

    “主君可是担心康国那位王子?”

    我抱膝而坐,悠悠说道:“从朕决定助他入熏风殿那一刻起,朕就不会担心他!仇弟身为康国王嗣,享受与生俱来荣耀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王者的责任。无论今晚的刺杀,还是日后战场上剿灭僭王叛众,他都可能会死,但他别无选择!朕也如此。”

    我将远眺的视线移回近处,斋宫外守卫森严,玄甲、羽林、威卫分层将斋宫看守得密不透风,我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他若因贪生怕死而放弃复国,朕看不起他。可他若因此而死,朕会难过。”

    汤饼没有继续发问,或许他并不懂我在说什么。

    “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我含笑硬声作下总结。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我才出的汗仿佛立即就要凝冰,我站起身,拽紧鹤氅裘:“经历过生死考验,仇弟若复国成功,当他登临王位,才会懂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至如他那父王一般,稀里糊涂就失了王权!——走吧,下去睡觉。”

    寝殿里我宽去袍服,沉香的味道让我昏昏欲睡,感觉才刚闭上眼睛,汤圆就来叫我起身。

    “禀主君,丑时二刻到了,请主君起身。”

    我打个呵欠,转身向内侧继续睡。

    汤圆无奈:“主君”

    我立即直身坐起,浑如诈尸!

    寅时正,我穿着大裘冕,长身立于斋宫门前。

    斋宫大门徐徐开启,与此同时,远处传来第一通鼓声。

    以太尉刑天为首,满朝臣工依品级肃然恭立于斋宫门外,两旁的鎏金鼎式香炉焚起松枝香和龙涎香,烟雾缭绕如云端。

    太尉朗声祝道:“臣太尉刑天祝祈陛下:天正长至,伏惟陛下如日之升!”

    祝毕,他率领衮衮诸公行叩拜大礼。

    鼓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气氛被鼓音烘托得肃穆而敦厚。

    趁着受礼的时候,我得以从容察视丞相及诸卿的表情。

    崔煊位在前列,随着太尉的跪拜,行礼如仪。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不见任何情绪的流露,仿佛昨晚的熏风殿,太平无事。

    反倒是鸿胪寺卿和礼部侍郎,行礼颤颤巍巍,叩拜的动作都比旁人慢了半个节拍。

    我暗自点头,恰在此时叩拜礼结束,太尉亲自奉酒,太常寺卿转接跪呈予我。

    我双手持酒樽,郑重饮下,第三通鼓声擂响,已是近在耳畔。

    太常寺卿接过空樽:“请陛下登辇。”

    我步出斋宫,登上玉辂车前往圜丘,献上纯黑太牢及苍璧为礼,在太常寺卿悠长的祝祷词中,上香、率领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我看着礼官将苍璧、玉帛等物尽数烧燎,捧持了胙肉还驾斋宫,更衣休憩。

    “启奏圣上,丞相崔煊请求见驾。”

    我刚刚更换常服后坐下,斋宫外的侍卫就入内请示。

    我故意沉吟片刻,忍住嘴角的笑意:“请崔丞相入见。”

    崔煊随即进殿,我站起身面容和霁:“丞相来了”

    我话音未落,崔煊已然脱冠,俯伏在地:“臣特来请罪,臣万死!”

    我低头看着他的背脊,想了想,依旧坐回席上:“丞相犯了什么错?要以死请罪这般严重的地步?”

    崔煊并不起身,声音显得闷浊:“臣启陛下,昨日熏风殿夜宴诸国使节,康国僭王使节、副使并一众随从,悉数被杀!”

    “都杀了?”我喃喃自语,想起暗室相见时康仇眼中一闪即逝的阴鸷,这个结果我并不讶异。

    “是”,崔煊身子一震,“行刺者自称为原康国王子康礼及其随从胡虾蟆,臣已命礼部主客郎中贺隼辨认无误。”

    怎么可能会有误?这可是我一手筹谋的好戏!

    我扶一把崔煊的臂肘:“丞相请起。此事与丞相无干。”

    “臣谢陛下!”崔煊以额触地,方才跪坐起身。

    我对他笑笑,漫不经心缓声问道:“昨晚熏风殿中,丞相是如何处置的?”

    崔煊垂下眼帘:“事发仓促,诸国使节受惊不小,臣命侍卫将其护送回馆舍安置。至于康国王子及随从,兹事体大,臣不敢专擅,只好暂时羁押于刑部狱中。”

    我点了下头,人还活着就好!

    崔煊继续说道:“臣自王子随从身上搜到礼部凭引,礼部、鸿胪寺罪责难逃,臣身为丞相、百官之首,同样难辞其咎。请陛下降责。”

    “功则赏、过则罚,理所应当。丞相遇乱处置合宜,功过相抵。至于礼部和鸿胪寺朕的意思是,先外后内。先将康国这不速之客送走,以后的事再议。”

第115章 回宫() 
崔煊稍加思索,揖手赞道:“陛下欲先理外、再治内,如此方不致外邦使节尽窥我朝中之务,如此妥帖,陛下真是圣资英睿、天纵非凡!”

    我眉心动了动,直到现在我依旧不习惯崔煊张口即出的阿谀奉承之言,真不晓得刑太尉平素是怎么忍的?

    我淡笑道:“朕说过,丞相也不笨。”

    崔煊抬眸看我,一双过于明亮的细眼中光彩闪烁,他欠了欠身,表示谢过我的赞赏。

    汤饼捧了鹤氅裘走进殿中。见崔丞相也在,忙站住,侧身侍立。

    我看一眼汤饼,汤饼躬身道:“奴才启主君,太常寺卿请主君起驾还宫。”

    “朕知道了,殿外候着。”

    汤饼应诺一声,轻步退出。

    崔煊见状忙站起身:“陛下回宫还要向两宫太后献上福胙,不可误了时辰,臣告退。”

    “相国请留步”,我随即站起,思虑再三终是决定开口,“现任礼部侍郎”

    崔煊接道:“礼部侍郎鲍运,先帝承泰三十一年进士,不知陛下有何示下?”

    “适才祭天行礼,朕观鲍侍郎神色慌张、礼数不周。身为礼部官员而不能以礼垂范百官,朕要这样的礼部侍郎何用!”

    “陛下圣训,臣记下了。”崔煊略一躬身,行过告退礼。

    祭天大祀宣告结束,我乘玉辂车离了南郊圜丘,銮仪卤簿折返未央宫。经过朱雀大街时天已大亮,长安城中百姓夹道相迎,虽隔了两重柘黄步帐,却依旧如潮涌向朱雀街。

    以往祭天回城,年年如此,我却从未重视过。

    我命汤圆传话太府令,命即刻撤去步帐!

    天子玉车于朱雀街缓行,“圣上”“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这让我难免想起刑岳北征凯旋而归时的情景。当日刑氏竟还有意安排了“商山四皓”出来装模作样,但是又如何?

    今日百姓的热情,远胜当日。即便刑岳为朝之战神,骁勇善战保民太平,但大夏子民的心,依旧在大夏天子身上。这,就是我握在手中的势!天下之事,因势利导。

    我正低头沉思之时,就听右侧数人齐声道:“天子盛年华,社稷同日月!”

    我望过去,数十名青年学子俱是白袍白襟,这是京中的太学生。

    与此同时左侧似不甘心一般,朗声道:“律应黄钟,圣天子与日同长!”朱雀街西侧学士青袍青衿,系地方选上参加来年科举的贡士。

    京中与地方的学子向来存了比试之心,时常借探究经义为名一较高下,若是双方势均力敌,那就只好靠拳头说话了。

    我命停辇,站在玉车板壁前,居高临下俯视两行学子。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声音清越,不偏不倚道,“赐瑟予太学诸生。赐笙予地方贡士。”

    我坐回车中,“万岁”之声山呼海啸,直压过前导的韶乐。

    刑岳的“商山四皓”,年高德劭。

    我的青青学子,激昂慷慨。

    通过大开的朱雀门,御驾返回未央宫,折而向西入慈寿宫——依礼我应向两宫太后奉上福胙,祝祷福寿安康。

    因这是我在冠礼和大婚后的首次祭天,尤为隆重。太皇太后朝服凤冠、端坐于徽音殿,接受我的祝拜。大礼参拜后,我起而进胙肉,冯拂接过,捧跪于太后座前。

    太皇太后起身,双手接过高举过头,而后交给冯拂退下。

    太皇太后落座,将我从上到下审视一番,语重心长道:“皇帝长大啦——”

    刑太后将尾音拖长,苍老的颤音几乎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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