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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惊羽神剑录-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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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内力互为支撑,公子以右手聚冰,而左手却只有剑诀势,显见你这手功夫并非指法,而是剑法,不知我说的可否有据?”

    南宫海面容丝毫未变,目中却掩不住溢出一抹震动,“姑娘见识渊博精妙,说的的确分毫不差。”

    聂宣奇怪的瞧我几眼,不作言语,漆黑的瞳仁却沉甸甸的,显得若有所思。

    南宫海五指倏敛,方待收功,却被聂宣伸手制止。

    我不明所以,淡淡的盯着他,“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这话说的!咱们一路上总得找点乐子调剂调剂,我瞧这刚好有现成的,南宫兄勿怪,我们来做个游戏如何?”

    “愿闻其详。”

    聂宣眉目一动,意兴非凡,像似讨了天大的便宜,自腰间褶里掏出两方毫不起眼的木块,一块平置在自己手中,另一块轻轻递给南宫海。

    我不明所以,瞧着聂宣一根根自南宫海手中取过冰针,小心翼翼地轮流往上磊叠。

    “这游戏倒也简单,只是十分考校定力,你们可看懂了?”

    南宫海笑意盈然,显然也被这稀奇的玩法勾起了兴致,照着聂宣的法子,将木块平摊在右手指肚上,轻手轻脚地建起了微型塔楼。

    我摇头叹气,缩在车厢一角,闭目养起神来。反倒对聂宣幼稚满满的行径压根提不起什么兴趣,九骏飞车速度本极惊人,古代的官道又都是车马人力徒步走出来的,一路上崎岖颠簸,这两人偏偏要玩如此精细的游戏,依我看简直是自讨没趣。

    试想此般极耗心神的游戏,倘若在平稳之处,尚容不得毫厘之差,抑或略略歪邪,否则便是前功尽弃的场面,此刻车马震荡,纵是眼力反应快到惊人,这游戏想必也是玩不成的。

    铺天盖地的睡意不久便席卷而来,还未等周公将我攫入梦乡,车身倏然一阵剧烈颠晃;我忽而清醒过来,一瞥眼,赫然发现两人掌中的冰针已然垒了两寸高。

    聂宣眸光湛然,凝肃如山,渐渐的每一根都屏气凝神,耐心专注,上下左右的寻找合适的间隙,依次小心把牙签放上,指尖犹不离去,试探寻找着平衡点,直到确定放得稳妥,才肯收手。

    南宫海除了偶尔眉心微蹙,神色却淡定已极,眸中静若清湖,每当车身颠簸之际,两人却像似早有预判一般,身体各个关节应声而动,竟巧妙异常的将震动劲力化去。

    容不得我吃惊,仅是观察的瞬息,两人掌心的冰塔彼此又凭空高了寸许。不过片刻,那冰塔竟愈加雄浑,即便遇到车马转弯,仍然丝毫不显崩塌之势,我不敢松懈,两眼也不敢眨上一下。

    这游戏考较耐性,考较眼力,考较你的手够不够稳定。聂宣如此施为,偏偏让难度增加了一百倍,两人一来一往看似简单,却隐隐涵盖了武功中最为艰难的手法,内力、眼力、反应力、判断力缺一不可,同时兼并这四点,才能信手挥就,完成常人绝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未几,两人手中的木块上,已然建起一座五寸见方的冰塔,细若牛毛的冰针根根彼此支撑,牵连,压制在掌心。

    那么多的不和谐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南宫海掌中的冰针却已所剩无几,恰在此时,马速骤减,车厢外传来驭马人粗犷的声音,“主人,陵村到了,前面有处驿站。”

    南宫海唇角微抿,眸中笑意粲然,宛若寒梅倏绽,“聂师妹武功卓绝,不想内功造诣竟也极为深厚,今日算是在下输了,此刻何妨吃些东西,你我改日再来比过。”

    聂宣撇撇嘴,兜手间,掌中冰塔转瞬迸碎成无数星星点点的冰晶,悉数化散在空中。

    跟着两人相继下车,冷冷清清毫不起眼的一条街,驿站中偏生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江湖客,喧哗至极。

    聂宣拉着我的手,接踵跟着南宫海窜进厅中,喧闹的人群倏然失语,几十道痴迷的炽烈目光纷纷紧随过来,随着几人施然行过,场面逐渐安静下来。柜台内的掌房,怔怔瞧了几眼,赶忙过来招呼,接过车把式递交的一锭纹银,便自殷勤招呼,引我们入座。

    聂宣环目一瞥,冲邻座盯着他流涎的丑陋巨汉送去娇娇一抹白眼,笑得格外洋洋自得,“出门在外可不能苦到自己,到这乡郊之处自然要遍尝美食,胡吃海喝一番。说得文雅的,就是“饕餮”。”

    我忍不住要笑,刚巧店伙计上了茶水,急忙捧起杯子掩饰。

第77章 复见云疾() 
“聂师妹所言不虚,人生在世,转瞬百年,无论清贫度日抑或挥金成性,到头来却是殊途同归,一切终成逝水泡影。”

    “想必你挥金如土的模样,定是处处诚心相让了,哪会同他人计较钱财,我看就是有人把你钱都给偷了,你也只是笑笑了事。”

    南宫海挑挑眉梢,只顾着低头品茗,亦不多言。

    赶了大半日的路,我无心跟他们闲扯,少时接过菜典,挑挑拣拣指指点点“要这个,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结帐一清点,足足十二道菜,菜式虽然没有很浓烈的本地风味,但是十分精致可口。

    尤其一道鸡汁冬寒菜,很让我有惊艳的感觉。鸡汤浓稠,碧绿的冬寒菜煮得熟软入味,鲜掉眉毛。并且比较清淡,很适合用来调理平日被亏待过分的胃。

    许是车马劳顿,激发了众人食欲,满桌菜被扫的一干二净,我捧杯品着香茗,心中无比满足,早先在大学的时候,曾跟着室友去武夷山写生,知道有种野生大红袍长自九龙窝高岩峭壁岩缝间,香气富裕滋味青远,色泽金黄明艳,可谓仙品。

    还未辨识出盏中的茶叶跟印象中的大红袍有何出入,一把颇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随即在门外响起。

    “掌柜的,出来迎客,小爷这匹马可是千里良驹,万万不可怠慢。”

    心中隐隐发觉有什么不妥,我讶异抬头,赫然瞧见某个青衫绿履的颀长身影携刀而入,晒满双肩的阳光渐次褪尽,刀鞘却漾起一抹圆弧的虹晕,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人自阶台外跨入厅中,嘴角衔着长草,行经酒柜间,转目昂然四顾,恰巧同我遥遥投去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好巧不巧,正是许久不曾相见的云疾。

    我扶案惊起,愣愣的怔立不动,视线无意识扫向他身后,来回几番寻梭,却始终未发现熟悉的那抹身影。

    云疾瞪大双眼,似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表情自几许错愕间沉落下来,随即陷入一股难言的阴冷。

    南宫海跟聂宣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前者不动声色,多半存了看戏的心思,倒是聂宣见机极快,一招手唤来店伙计,大声吩咐:“再添双碗筷,这位小哥,我瞧你甚为眼熟,咱们相遇便是缘,可否移架赏光一叙。”

    云疾嗤笑一声,也不言语,径自大步行至,脸上颇有不愉之色,“原来你还活着。”

    我感觉到冻彻心肺的寒意无声来袭,像极了那日夜里无边的江水汹涌肆虐在身边,一寸一寸地将我吞没。

    “他还好吗?”

    “只是难免会日日夜夜惦记你,尤其担心此次英雄大会,有可能同你擦肩而过。”云疾提壶自饮,话更是说的不冷不热,“师兄数月间来回奔走,甚至不惜欠下人情,委托各方江湖势力,为的便是能尽快查到你的下落,害得小爷也被连累,一路上觉都睡不安稳。”

    脑中思绪乱作一团,一念及此,思念倏如惊澜乍开,连带的心房都隐隐生痛。他这番不计后果的举动,纵是自恃武功,但也应该多少顾忌到惊动那伙神秘黑衣人的后果才对,如此分毫不惧神秘势力的追杀,假若他们考虑本身安危,倒大可以隐匿起来,何以反而自露形迹?如非对我情根深重,全然没道理这般行事才对。

    聂宣毫不吃惊,笑得暧昧,反倒是南宫海面露愧色,摆手间示意云疾入座,“云疾兄久见,恕在下行事偏邪,承君之诺,足具半月方始见效,远望二位见谅。”

    我听得一头雾水,身畔聂宣敛起笑容,瞥向南宫海的眼神携着显见的冰冷,“我明白了,当日襄阳城中的眼线都是你的手笔,我们一早便被你给盯上了。”

    南宫海肃然起神色,矢口否认,“倒并非如聂师妹所言,只是在下月前便受暮雨剑莫大侠之托,负责暗查林姑娘下落,偏巧家中素来有人手在襄阳经营梨园生意,有人手飞鸽禀传线报,是以在下不得不动用九骏飞车,一路兼程追到此地,这才好歹赶上两位姑娘。至于你说的眼线,在下并不知情。”

    “那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那几道题来考我?我相信南宫兄绝非好狡之辈,此中想必有很深的用意才对。”

    “不错!”南宫海倒未存任何隐瞒之心,答得痛快:“在下久走江湖,素来谨慎小心,今日发现林姑娘行踪,不论同行之人是谁,都得探察一番,万万不能有丝毫疏漏,如若此刻换做是聂师妹,想必也会同我一般。”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我暂时相信你了。”

    念及莫风,有一瞬间的恍惚,神思飘远间似有诸多记忆在眼前若隐若现,仿佛乎触手可及,却又虚幻渺远。

    我极力压住嘴唇的颤抖,轻轻发问:“莫风在哪?”

    云疾目光炯若寒星,抱臂晒然道:“师兄还在洛水下游一代搜寻有关你的消息,少时我发出消息,要至少几日后才可抵达潭州。”

    南宫海欣然一笑,忽而感慨起来,“莫兄对林姑娘用情甚深,这日夜相思无穷,纵然换做千古圣贤,只怕也无法勾销绵绵情网,他这般作为,倒也见不得怪。”

    聂宣撇着嘴角,眉心深锁,一张小脸越发酸溜溜的,像似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我还待再追问些细节,却不想,适才还阳光粲然的天际倏然无端一黯,廊外分明是四五月的艳阳天,厅中却裹着砂石旋进一抹森寒阴风,刺地人汗毛根根竖起,鸡皮疙瘩根根贲起。

    云疾转头间已然按上刀柄,却被南宫海伸手制止,线条柔和的唇轻微歙动:“是丧门星祈仲仇。”

    话音刚落,厅外立时传来一阵凄诡的歌声,厥词晦涩难懂,还未听清唱的究竟是什么,廊外中庭直至内堂,忽而飘窜进无数白色纸钱,厅中众人无不恻然,有人扯破了喉咙在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丧门星来了!快跑!快跑啊!”仓惶起身中,不慎带倒一片人群。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食客纷纷接踵而逃,拥挤的人潮一片混乱,四下拥挤乱攘中,满厅人群连滚带爬立时做鸟兽散,连侍候的店伙也被洪水般的人潮裹挟得站立不住,随着汹涌逃命的人流被挤出门殿。半启了五六张的狭长门扇,整个被挤的稀烂,后面的人群唯恐被落下,拥挤踩踏乱作一团,入耳俱是此起彼伏的凄声厉嚎,混乱至极。

    不过顷刻,偌大的驿站厅中转瞬化作一片狼藉,独剩我们一桌人稳坐如山,适才还热闹异常的厅中突然静得吓人,若非满地倾倒着残破杯盏跟食物残屑,我简直怀疑自己精神异常出现了幻觉。

    眨眼间,厅廊门口施然迈进个年近五旬的驼背老人,一袭丧袍加身,身材枯瘦颀长,上半个身子佝偻在前,眉心深如刀镌,下巴蓄着疏落的三寸微须,面目甚为慈祥,一手擎着手比头顶高出尺许的招魂幡、腰间分系两只麻布钱袋,瞧来不甚起眼,寻常至极,活脱脱便是个寻常哭丧的老人模样。

    那人翻起怪眼,在我们面上一一扫过,冷笑道:“好孩子,别人都顾着逃命去了,你们还不走,是可怜我老人家无人作陪吗?”

    南宫海斟茶自饮,唇角勾起一抹不辨意味的笑,兀自不语。

    云疾侧目斜睨,厌恶之色毫不掩饰地显露在脸上,一吐口中长草,大剌剌道:“你家出殡就你一个?难不成祁家人丁单薄,膝下无人养老送终,你这老头自觉大限将至才搞这鬼明堂?简直扰了小爷吃饭的雅兴。”

    那老头却丝毫不见动怒,微微笑道:“数月未见,莫二侠倒是脾性丝毫未改,相较暮雨剑莫大侠绰约风采,倒难免相形见绌了。”

    云疾一挑眉梢,牙根咬的嘎嘣响,“师兄一向老练沉稳,脾性更是大异常人,小爷纵是张狂无忌,也总比某个糟老头装神弄鬼的强,你要打便打,废话什么!”

    丧门星趋近几步,鼻孔里咻咻地喘气,像似极为隐忍;我忽而察觉此人仿佛心存忌惮,才会对云疾的挑衅置若罔闻,一转眼,刚好瞧见聂宣把玩着杯盏,一双眸子浅笑盈然,将丧门星死死罩定。

    这老头登场颇具气势,此刻却显然撞上了对头,在坐中人唯有南宫海来历最是非凡,这老头却偏偏对聂宣极为畏惧,却不知为了什么?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头子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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