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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红楼之琏二爷-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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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与贾政多年夫妻,暗中打量片刻;也就晓得贾政已经意动。心中冷笑一声;她言语上特意退了一步,假作不甚在意,只含笑说探春年纪还小,并不急在一时。贾政正因想起贾赦给迎春结的亲事而不自在,闻言反倒定了心思;驳了王夫人的话,吩咐她得空时让人把那后生的文章拿来与他瞧。

    以贾政想来;若那人真做的锦绣文章;人也生的仪表堂堂;便是门户低点也没有什么;总好过那些败坏祖宗基业的浪荡公子哥儿。将来考得功名封妻荫子;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片慈心。

    得了贾政的话儿,王夫人便大胆操持起来,还通过娘家侄子王仁找了个家境贫寒的落魄秀才捉刀,重金利诱下写了好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而那烂赌又染了花柳病的浪荡子,听说能娶个大家姑娘回去,自然也是千般恳万般愿,收拾的光鲜又体面,两边合谋之下,果然将贾政蒙骗了过去。

    贾政一点头,王夫人就知事情成了大半,便想哄着他拿探春的庚帖写婚书。等两边婚书一立,他们做父母的又愿意,别说一个老虔婆,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没人能管得了这桩事儿了。

    可贾政虽然因为忌惮探春进宫后可能惹出的祸事而暗中违逆了贾母的意思,却依旧不愿意瞒着贾母定下婚约,甚至因此而怒斥了王夫人一通。

    “老太太教养了三丫头这么多年,对她疼爱有加,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也要先同她说一声才合乎礼法规矩,不然我等岂非不孝?”横眉冷哼一声,贾政就甩袖离了王夫人的屋子,却也并没有去贾母的上房说话。

    他即便嘴上说贾母慈爱,也必然会欢喜他们为探春挑的好亲事,心里却着实没什么底气,在王夫人面前不过是色厉内荏,又如何会主动去与贾母说破此事。贾政忖度良久,还是觉得等贾母再寻他过去说送探春入宫一事时再说这门亲事的好。

    贾政走的洒脱,却把王夫人气得心口都有些疼。贾政乃是一家之主,他不肯应允的话,即使王夫人是探春的嫡母,也不能将探春许配出去。虽说这亲事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可婚书一日不立,王夫人总不能真正安心。

    为了早点帮碍眼的庶女把这好前程落到实处,王夫人不免又是一夜辗转反侧,便是佛前供香也不能给她带来片刻安宁,第二日不免便起的迟了些,还犯了头痛的病症,连姨娘们的请安都免了,只在房里休养。

    王夫人熏着安神香睡得沉稳,周瑞家的也趁机出了院子办事儿,旁的人或有心或无意的松了下神,就让赵姨娘悄悄溜出了院子,躲在甬道里同探春身边的侍书说上了话。

    赵姨娘早就因元春一事受了牵连,失了贾政的宠爱,又每日里受王夫人磋磨,这几个月来瘦消憔悴的十分厉害,连往日里备受她排揎欺压的粗使婆子都敢当面唾她,日子十分难熬。可她到底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有自己的门路,昨儿贾政王夫人争执时声音稍微高了些,就叫她得着了信儿。

    她虽不知道王夫人给探春说的是哪户人家,可贾母有意送探春进宫做贵人的事儿她却影影倬倬听了个影儿。有那泼天的富贵在前,她万万不信王夫人抢着要给探春说的是什么好人家,更不用说王夫人话里话外都是想哄着贾政备着贾母行事,显得十分古怪。

    赵姨娘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贾政的面,贾政也从未掩饰过他对赵姨娘与贾环母子两个的厌恶之情,她便有了些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在贾政面前说不上话,也不敢去触霉头。但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夫人断了探春的青云路,便想法子将事情说与探春身边的丫头听,盼着探春能开窍一回,把事情哭闹到贾母面前,好断了王夫人的念想。

    侍书是个有分寸的,即便一听赵姨娘说完就心跳如擂鼓,还是强撑着笑模样回了屋,直到四下无人时才把赵姨娘打听到的事儿同探春说了。

    赵姨娘那样的糊涂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以探春的聪敏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悲意涌上心头,探春眼眶一红就落下泪来。

    不是她真的多么想进宫争那人上人的富贵,而是想到一家子骨肉算计至此,难免令人心寒。她虽不是王夫人亲生,这些年也恪守礼法规矩,并不曾有丝毫行差踏错,最后却依然是这个结局。且这样只会谋算自家人的人家,又有什么出头的指望?显见的是要愈发败落了。

    见一向要强的姑娘这般难受,侍书也不免心酸难耐,陪着哭了一会儿就劝探春去寻贾母做主,不料探春却摇了摇头。

    老太太心疼孙女不假,可探春心里明白,落在她身上的那一份多半是因着爱屋及乌,是因为她是二房的姑娘,同对宝玉的那份呵护疼宠根本不是一回事。

    如果真的将事情捅破,老太太是会顺着老爷的意思将她许配出去,还是会为了她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伤了同老爷的母子之情,探春根本不敢深想。到时候若是老太太当真撒手不管,她也就只能等着嫁给太太提出的人选了。

    探春抹了抹泪,熄了烛光后在黑暗中枯坐小半夜,第二日一早给贾母请过安后就去了迎春的屋子,任由侍书在煮茶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小红知晓。

第113章 三不() 
迎春为人沉默温柔;不论是姊妹间相处;还是在长辈处请安,都是说的少、听得多,荣国府这么多姑娘表姑娘里,总是那个最容易叫人忽略了的。

    府里的下人们碎嘴议论姑娘们;说三姑娘精明扎手,云姑娘爽朗大方;宝姑娘端庄周全,林姑娘娇柔矜贵;说到二姑娘;就是命好会投胎,只是稍嫌木讷无趣,比不得其他几位。

    内宅里当家的王夫人不理会这些,传这些闲话的婆子丫头小厮们人数着实不少,有些话便传进了迎春的耳中。绣橘小红等丫头很是不忿;瞪眼掐腰要去同人理论,还劝迎春好生立一回威风,迎春自己倒是无所谓;拿话儿敲打了几个下人一回;也没再多追究;只图她们这院子里耳根清净了也就罢了。

    贾琏手下的旺儿媳妇还曾在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含蓄的问过,要不要她们回二爷一句;惩治那些没眼色的碎嘴玩意儿;话里的意思还当是迎春年轻面嫩抹不开脸。当时绣橘都恨不能立时替迎春点了头;迎春却只笑着说不必。

    她是个姑娘家,及笄便要出嫁,如今府里并无人敢怠慢她,长辈姊妹们心里不管如何想,面儿上都待她亲热有加,又何必多事呢。世上谁人不说人,世上谁人不被说,便是皇孙公主,也难免上了话本戏词,叫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挂在嘴上,一个个管,却是管不过来。

    当日贾琏听闻,还曾笑着说迎春是看道家经典看出了呆气,要小红她们快些把那些道德经一类的书都拿去点炉子,免得以后带累了他的好外甥们。迎春难得红着脸啐了兄长一口,回去气咻咻的连棋谱都不打了,特意捧着道德经翻了好几日,笑的几个丫头腰都直不起来。

    这样的小事儿出的多了,迎春便多了个诨号,人称三不姑娘,意思是“不听、不问、不管”,过得犹如闲云野鹤一般,甚事不管,就差悟道了。

    侍书是府里的家生子,自然也听过二姑娘的诨号,按自家姑娘的吩咐说与绣橘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捏了把汗,生怕二姑娘不管这闲事,只冷眼旁观。毕竟隔房的姊妹,二姑娘不愿沾手这种事儿也实属平常。

    且绣橘当时听了只微微蹙了蹙眉,连问都没问一声,好似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侍书都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把话传给二姑娘听,心里不由更是七上八下,回去后也不敢瞒着探春,将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主仆两个都是大半夜不能合眼。

    第二日一早,探春强撑着起身去给贾母请安,却听稍后过来请安的邢夫人一脸慈爱的替迎春赔罪,说是那丫头昨儿夜里有些魇着,才一大早就去了她院子里说话,恰巧又遇见了大老爷,大老爷有些日子没见二姑娘,便留她说话,今儿早上就先不过来了。

    贾赦与迎春共叙父女天伦也是人之常情,贾母听得直乐呵,当然不会怪罪,反倒笑骂邢夫人太过小气。那口气那神色,在座诸人哪个听不出贾母言语间对邢夫人的亲近,纷纷凑趣说了几句玩笑话。就是一向对大房夫妻两个神色淡淡的王夫人,不知是不是心中藏了事儿,也浅笑着附和了几句。

    唯有平素行止得体的探春,竟然不知怎的出起了神,屋内诸人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之所以想求迎春帮忙,就是盼着迎春能在大老爷和琏二哥哥那儿帮她说上几句话。这府里老太太心里眼里只有宝玉和老爷,能弹压老爷改了主意的唯有他们二人,而能在他们面前说上话的,除迎春外不做他人想。

    探春之前让丫头递话儿时也不过想着好歹为自己的一辈子试上一试,为的是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可迎春会不会真的帮她这一回,她心底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毕竟姊妹两个的关系,说好听些是朝夕相处、一同长了这几年,说不好听些,也不过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几年,大家各扫门前雪,情分上与湘云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听说迎春对自己的事儿如此上心,探春当真是五味陈杂,暗暗发誓他日若有机会,定要报答迎春的这一份恩情。

    一众女眷在贾母房中凑趣的时候,迎春已经端端正正坐在贾赦的书房里,捏着帕子将绣橘从侍书那儿听来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了贾赦听,末了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揣测:“不是女儿将二太太往坏处想,实在是她与三妹妹母女缘薄,突然对三妹妹的姻缘这般上心,委实叫人心中生疑。三妹妹好歹也是咱们家人,要从府里出门子的,若是真有什么不好,倒叫人说嘴。”

    迎春越大,就越像她早逝的姨娘,一双丹凤眼不像父兄那般顾盼多情,显得纯澈无辜,看向贾赦的目光里还带着些看破人心的洞明。

    贾赦平素一直对迎春这个女儿颇为漠视,自迎春搬去贾母院子旁后父女两个甚少见面,也有好些年不曾与迎春的视线对上,以至于这时才发觉这个女儿的心思怕是比他以为的剔透许多,甚至晓得他比起救人,更乐得瞧二房的笑话。

    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贾赦倒不至于目光闪躲,转而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二房的丫头找到你头上了?她倒是个伶俐的,知道她娘老子靠不住,兄弟也都不中用,只能靠着咱们一家过活。能明白这府里谁当家,就比她老子还强些,托生个女孩儿家,倒是可惜了。”

    “可是啊,”贾赦夸完探春,随手端起贾琏孝敬给他的明前龙井吃了一口,垂眼瞧着茶叶浮在水中,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之意:“这都是各人的命,就像我与你哥哥生来就该继承这府里的偌大基业,你是我的女儿、你哥哥唯一的妹妹,就该嫁的比其他姑娘好,她生为二房庶出,也就是这个命了。”

    贾琏离京的日子久了,贾赦又懒得出门,难得有人主动过来说话,还是亲生的姑娘,他又修身养性好多年,也就压着不耐烦同迎春讲了回道理,希望这丫头能识趣些,赶紧回去绣花裁衣裳,他也好叫了绣鹃过来一同看看才得的字画。那可是他一手出来的书画行家,比这种没眼色没成算的毛丫头瞧着顺眼多了。

    迎春幼时,贾琏还不曾上进,说话在府上没有什么分量,眼里也没有她这个异母妹妹,她很是过了几年受气的日子,察言观色的本事很早就练了出来,自然能够瞧出贾赦已经没了耐心,能忍着没发火,就算是十分慈爱了。然而要她听贾赦的话,装聋作哑,冷眼瞧着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探春去跳火坑,她是不愿意的。

    迎春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作为并不符合闺阁女儿的身份,一个女孩儿议论姊妹的亲事,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不知廉耻,也就是贾赦不在意礼法规矩,才没有像贾政那样雷霆震怒。便是贾赦不动怒,她真的帮探春躲过一劫,于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可这世上的事儿原就不是只看利的。就像当年贾琏为她撑腰,替她出头撵走奶娘,帮她在院子里培养心腹、立规矩、抗过贾母邢夫人的训斥,又有什么利可图?从那时起,迎春虽依旧心性淡薄,与姊妹们相处一直不冷不热,却觉得人生一世总要存一分善念。

    眼神清凌凌看了眼贾赦,迎春并未如对方所愿的那样乖乖行礼退下,而是依旧细声细气的同他说道理:“老爷的话,女儿都明白。只是哥哥的脾性您是知道的,他虽如今不在京中,可等他回来知道了三妹妹的亲事,回头怕是要恼。女儿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就是觉着若是能不让哥哥动怒就好了。”

    这话是明晃晃的在拿贾琏压人,迎春说话时也不免有些惧怕,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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