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侯爷-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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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懂得中原话，交流不成问题，通过老头的嘴，赵谌知道老头的族人乃是百越，也就是中原人常说的僚人。
而这地方，则是李渊在武德四年，趁着岭南大乱，僚人豪族陈龙树进京献表时，建立的南抚州，也就是后世的广东信宜市。
他们此刻所在的村寨叫清溪垌，垌是僚人村寨的称谓，在整个南抚州，有大大小小很多个垌，每个垌都有垌酋或者都老，也就是村寨的长老，而面前的老头则是清溪垌的都老。
这些年岭南战乱不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前朝开皇年间，文帝下的让俚僚垌丁入籍的问题，就因为这个入籍，一下子激怒了岭南俚僚各垌垌酋的利益。
于是，在开皇十年，岭南各垌垌酋结盟，以王仲宣为首，迅速占领广州。最后虽然兵败，俚人酋帅王仲宣与代表僚人酋帅的陈佛智先后被斩杀，可自此后，岭南也彻底陷入无休止的战乱当中。
武德四年，陈佛智的儿子陈龙树归顺唐朝，李渊便在信宜这里建立南抚州，任命陈龙树为南抚州的第一任刺史。
南抚州说来原本就是陈氏豪族的势力，但自开皇十年，陈佛智兵败被杀，陈氏在南抚州的势力便被僚人谈殿迅速取代。
陈龙树虽说这次有大唐背后支持，重新回到南抚州，然而，今非昔比，加上大唐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给陈龙树一兵一卒，陈龙树势单力薄，又肩负着让僚人部落入籍的责任，刚刚到任，就被各溪峒的僚人联合起来，赶出了南抚州。
如今的南抚州，势力盘根错节，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人盯着，冯盎、陈龙树、谈殿以及冯盎的兄长冯喧和远在钦州的宁氏豪族。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兵强马壮，坐拥数万兵马，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南抚州这块大蛋糕，真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战来战去，最后受伤害的唯独只有南抚州的各溪峒。
“既然这样，那干嘛不入籍呢？”赵谌听着老头的话，感觉脑袋都要炸了，好容易等到老头的话，告一段落，赵谌皱着眉头问道：“只要入了籍，朝廷自会派军过来镇守，相信这些人，有了朝廷大军镇守，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
“入籍！”老头闻言，冲着赵谌苦笑了一声，指着桌上赵谌原封不动的食物，说道：“尊神以为，咱们一旦到时入了籍，这样的东西，你们中原的皇帝会要吗？”
说着话，老头不等赵谌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八山一水一分田，尊神听过这句话吧？”
看到赵谌点了点头，老头继续说道：“咱们这地方就是真正的恶山恶水，哪里像中原福地，种出来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一旦入了籍，拿什么孝敬中原的皇帝？”
赵谌听到老头说出岭南恶山恶水的话，顿时一头的黑线，这话也就是这时代说说了，要是放到后世，谁要是说岭南穷山恶水，估计不被当场喷死，也被当成傻子一样。
岭南可是真正的富庶之地啊！
只不过，自秦而来，当朝者都把目光放在北方，导致重北轻南，南方本来富庶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荒芜下去，还美名其曰，南方烟瘴之地，根本不如北方富庶。
“岭南荒芜，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入了籍，朝廷自会免除岭南的赋税！”赵谌脑中想着那些荒谬的言论，微微顿了顿，望着老头说道。
“能免几年？”老头闻言，禁不住‘嘿’的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恶山恶水的地方，不是因为遭了天灾，庄稼欠收，而是根本就种不出粮食，难道中原的皇帝会一直免税下去吗？”
这个不能！赵谌想都不用想，便摇了摇头，再开明的君王，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一个地方，永远免去赋税。
就算当权者愿意，估计地方官员都不愿意，这可是政绩啊！说不准就会有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想方设法的盘剥，以此作为自己的政绩，最后苦的还不是这些人！
“所以喽！这入籍是万万不会去入的！”老头看到赵谌摇头，当即脸上露出一抹惨笑，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赵谌说道。
赵谌听到这里，禁不住也跟着老头叹了口气，其实，老头的担忧也不为过，换做他的立场他也会拒绝入籍。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饱呢！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用来纳税，即便强行入籍了，到头来还是要出问题的！
而岭南归根结底的问题，其实就在于，改变岭南原有的落后生产能力。如今的岭南，还是原始的那套刀耕火种的农业，只有引进中原先进的农业技术，彻底解决农业生产低下的问题，那么入籍还会是这样吗？
那些真正在大山深处的生僚，赵谌不敢保证，不过，像南抚州的这些熟僚部落，肯定对入籍，没有这么大的抵触心态了！
说来说去，还是怪当朝者的太一厢情愿了，整天就知道入籍入籍，却从来不去关心这个，嘴巴一张，就是不服王化的生蛮之地。
王化，王化，赵谌对此相当的无语，他到至今，其实都没明白，这王化，具体指的是什么。反正，他就知道一点的是，整个南方真正意义上做到‘两湖熟，天下足’时，中间经历了好几次的移民大狂潮。
大量的北地百姓，涌入南方，将先进的农业技术，带到南方，南方原本的烟瘴之地，陡然间就变成了天下富庶之地！
可惜，这几次的移民大狂潮，都是伴随着北地烽烟四起，累累白骨，一次都不是由当朝者参与进来的移民政策。
王化不及，蛮荒之地，究其原因，这到底怪的谁来？
夜色已深，整个清溪垌都陷入了宁静当中，白天因为赵谌跟程处默的到来，而引发的欢呼，此刻都已消停了，整个村寨，此时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宁静而又祥和。
程处默在吃了赵谌偷偷塞的两根炸鸡腿之后，这时候已经睡了过去，这段时间，长途跋涉，大多时间一直都在热气球上度过，也确实将程处默折腾的够呛。
赵谌睡不着，看着程处默跟老头睡的正香，只好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来到阁楼的外面，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抬头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
脑袋里想着白天老头说的话，有点思绪乱飞！
第六章 突如其来的偷袭（）
村寨位于一座半山腰上，大约三百多人的村寨，村寨的四周全用粗大的木头围起来。此时，从赵谌这个方向望去，整个寨子里都漆黑一片，显得静悄悄的。
“原来的时候，寨子都是敞开的，根本没有那些围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时候也拄着拐杖走出门来，跟赵谌并排站着，一起俯视着漆黑夜空下的村寨。
“因为战乱？”赵谌闻言，偏过头望着黑暗中，老头那张模糊的脸颊，问道。
“是啊！”老头在黑夜里叹了一口气，望着赵谌说道：“如今的溪峒早就不是以前的溪峒了，外面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里面的自己人，却也是勾心斗角，征战不断！”
“有这么严重？”赵谌闻言，禁不住有些吃惊的问道。他从长安出发的时候，倒也听说了岭南的一些事，如今随着那个被李渊扶持起来的南抚州傀儡刺史陈龙树，被逼离开南抚州，冯盎与谈殿为了占据这块地方，互相征伐。
却没想到，除了表面上的俩大人物，下面竟也是这么复杂！
“比尊神想的还要复杂的多！”老头叹口气，用手紧紧攥住吊栏，望着下面的村寨，语气显得有些悲凉的开口：“大人物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吞并咱们，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手段！”
说到这里，老头忽然微微顿了顿，干枯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吊栏，冲着赵谌惨然一笑，开口说道：“就在尊神到来的前十多天，就离咱们清溪垌不远的一个寨子，就因为拒绝了谈殿的归顺，一夜之间，算村寨的人都被屠杀贻尽！”
赵谌闻言，顿时震惊的张大嘴，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这个消息让他感到无比震惊，一个村寨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就因为不愿归顺，说杀就给杀了！
“这谈殿不也是你们族人吗？”赵谌兀自震惊了一会儿，忽然脑中想起谈殿也是僚人出身，顿时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你们族人，那为何你们不愿意归顺呢？”
“嘿！”老头闻言，忽然冷声一笑，略带讥讽的开口道：“若是归顺他，恐怕整个溪峒部落，就再也无安宁之日了！他想要的是整个岭南，也许有一天，当他成为岭南王，他就又会盯着中原的福地了！”
疯子！或者说是一个疯狂的野心家！
赵谌听到这里，立刻就在心里对谈殿，下了这样的评语。跟随这样的疯子，的确不成，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到时谈殿拿下整个岭南，不用他谈殿去窥伺中原，李二就会在第一时间派大军过来，碾压整个岭南。
到了那时，整个岭南就真正变成人间地狱了！
不能投靠谈殿，那么岭南屈指可数的大势力，就只剩下了陈龙树、冯氏兄弟以及远在广西钦州的宁氏豪族，宁氏豪族过江龙一条，那是能占到便宜就占，占不到便宜，立刻就远遁千里的主儿，自然不做考虑。
陈龙树则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将南抚州都丢了，独个儿灰溜溜的逃到泷州去了，自然也不做考虑。
那就只剩下冯氏兄弟了，可问题是，冯氏兄弟乃是俚人酋帅，溪峒的僚人部落，怎么会愿意屈服在俚人酋帅手下呢！
好复杂的岭南乱局啊！
“对了！”赵谌想到这里，忽然望着老头，不解的问道：“老头，你们溪峒大大小小这么多的部落，干嘛不自己团结起来，到时等大家拧成一股绳，就算不能直接对抗那些大势力，可自保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呵呵！”老头闻言，忽然张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等笑够了，这才望着赵谌说道：“如今溪峒部落虽多，可大家都是自顾不暇，犹如一盘散沙，想要大家团结起来，嘿，难喽！”
“那就这么，坐等着人家打上门来？”赵谌闻言，目光直视着面前的老头，说道。
“要不然呢！”老头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说到这里时，老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目光灼灼的望着赵谌，开口说道：“其实，要想将所有溪峒部落联合起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就联合啊！”赵谌有点搞不懂老头了，人家都直接逼上门了，一个村寨都被谈殿灭了，这时候还在这里说什么可能不可能的，真是不明白了。
“可是，这个需要尊神答应才好！”老头似乎想到了这件事的可行性，目光陡然间都变得火热起来，望着赵谌，继续说道：“此前，将所有溪峒部落联合起来，根本就不可能，原因就在于，这么多的溪峒群龙无首，即便强行联合到了一起，最后也会变成一盘散沙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老头目光灼灼的望着赵谌说道：“如今有了尊神，只要尊神振臂一呼，那些溪峒部落自会纷纷前来归顺尊神的！”
“哈哈哈哈！”赵谌闻言，表情先是微微一呆，紧接着便摇头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望着老头说道：“老头，我说了我只是跟我兄弟路过这里，并不是雷神派来的，而且，你也太高估我了，我没那样的能力去让所有的溪峒联合起来！”
“尊神莫要否认了，你就是雷神派来溪峒拯救溪峒部落的神使！”老头固执的望着赵谌，任凭赵谌说什么，都认定了赵谌就是雷神派来的神使。
“随你便！”赵谌懒得再辩解了，转头俯视着整个村寨，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你别想让我去做联合溪峒各部落的事情，逼我也没用！”
长安时候，李二拦不住我，到了这小小的部落，赵谌还就不信了，他若要走，谁还能拦得住他！
“不用尊神去做！”老头似乎已经找到了解救溪峒各部落的办法，一脸兴奋的道：“只要尊神答应留在溪峒，剩下的事情自有老头子去做！”
赵谌听到这里，心里登时冷笑一声，这老头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这是非要将他硬生生的逼到溪峒的神使之位上，而后，利用自己神使的身份，将所有的溪峒联合起来啊！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赵谌刚想转头说话，然而，话还未出口，耳边便听到一声闷闷的鼓声，像是雷声一般，从村寨外的黑夜中遥遥传来。
赵谌听到这沉闷的鼓声，疑惑的回头去看时，就见方才还漆黑一片的夜里，忽然出现了一星火光，紧接着，黑夜里越来越多的火光出现，就像是一条火龙，在遥远的地方，快速的向着清溪垌部落而来。
“这…这是他们！”老头同样望着那条快速移动而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