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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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跪在床前握着盈侯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三哥,你就答应君父吧!”
盈侯心里着急,又说不出话。拒绝了萧夫人手上的汤药,呼吸也变得局促。萧夫人知道显恪有他的为难之处,对小七摇摇头,带了她出去。寝殿只剩盈侯、显恪和林忠三人。
显恪终于开口道:“君父的旨意,儿臣恕难从命。”
第336章 微寒收尽闲云散2()
闻言,盈侯又气又急,左手攥成拳头,僵直地敲打着床榻。
林忠见状,也忍不住劝服他:“三公子交出兵权,还说不再过问朝政,君上的心里一直不好受。因为云居寺的案子错怪你,也很自责,生怕父子之间生了嫌隙。三公子拒绝储君之位,是对君上有怨怼之意?”
“君父是真心要我接手盈国,还是用那个位置换长姐的性命?”此言一出,林忠再不敢多说一句。
三公子和长翁主从来都是势不两立。明里暗里,长翁主陷害过三公子多少次,他林忠虽然不全然知晓,但耳闻目睹的也不少。单说长翁主派人刺杀萧夫人这一件事,足以让三公子要了她的性命。
一语命中,盈侯安静下来。暗黄浑浊的双眼死死盯在显恪的身上。显恪轻撩袍角,跪地道:“君父息怒。所谓手足至亲,大哥听信谗言,逆谋权位,错不至死。至于,长姐和大哥的罪名如何定,不是我这个闲散在朝堂之外的人该管的。望君父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手足至亲,他愿保苏显恒一生荣华,却难保苏仙音的一条性命。
眼睁睁地看他离开,盈侯的反应没有刚才的强烈。一滴浑浊的液体,沿着眼尾的褶皱从眼眶里溢流出来。
显恪走出寝殿,吩咐身后的林忠:“传信给四公子,让他即刻返回都城。”
听他一言,有人开始揣测盈侯要传位于四公子。却不知,他故意营造假象,让众人去议论。
***
从宫里回来后,显恪没出子衿园半步。依旧是晨钟暮鼓、闲庭信步。
后来,朝臣们才得知君上意欲把国君之位传给三公子,陆续来子衿园,请他进宫领旨。虽然进府等了半晌依旧见不到三公子的人,但内府大半被焚毁,残垣断壁颓败不堪,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宫变当晚,长翁主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三公子闭门不出,不问朝政,又不修缮府邸。有人献计,要想请三公子坐上国君之位,要先求朝廷审判定罪于长翁主和大公子才行。毕竟他们为同胞手足,即便长翁主和大公子有罪,手足相残的事情,三公子不会亲自出手的。三公子不做,就要由他们来做。
于是,他们不再苦守公子府。而是入宫联名上书,恳求君上把长翁主和大公子交由廷尉审判。
“君上……”盈侯拿着联名上书的折子发呆,萧夫人小心翼翼地把折子拿开。
盈侯伸手指了指外面,过了很久才不清不楚地说出几个字:“我,去见,她。”
他的病情不见好转,萧夫人本想劝他改日再去。可万一这是父女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实在不好阻拦。随即传令,移驾。
苏显恒见了盈侯和萧夫人就委屈地大哭起来,嘴里哼唧着鬼迷心窍、被人利用,求君父饶命。萧夫人低声呵斥:“逆子!还有脸求饶!”
苏显恒立刻闭上嘴,受了惊似的偷偷看了看盈侯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第337章 谁将平生葬无涯3()
盈侯坐着轿椅被抬进苏仙音的牢房内,萧夫人命人在牢房外候驾,自己退了出去。经过苏显恒面前时,苏显恒伸手拽住了母亲的袖子。恳求:“母亲,救我!我是无辜的!”
萧夫人拽回自己的袖子,瞧了他很久,含着的泪终究没有落下。只说了两个字:“逆子!”
苏显恒双眼无神,无望地跌坐在地上。
“你来是替老三治我罪的?”苏仙音见了盈侯,冷言冷语,不再伪装温顺。“老四的心思不再朝政,散漫惯了,上阵杀敌尚且能用。现在你能依靠的只有他。说到底还是最为他着想,让他清清白白地做到这个位置上,做个彻头彻尾的不诛杀手足的明君。”
盈侯不得不承认,她生为女儿身,确实是可惜了。她行事果断狠辣,颇有自己当年作风,若为男儿,盈国就多了一个可考虑的继承人。
终归只是假想,盈侯一字一顿地说道:“做错,就要惩罚。”
“是啊!我母亲咎由自取。所以成王败寇,我也要自认倒霉。”苏仙音反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盈侯想使劲力气骂醒她,也只能无奈地长吁一声,把这几日朝臣们弹劾她的奏章拿给她看。不仅是勾结别国篡权谋私,还有贪赃枉法、卖官受贿、结党营私大大小小三十几项罪名。
“我不看这些,认了就是!”苏仙音不在乎所谓的罪责,当初做了是为了能掌控盈国,现如今全盘皆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做过的,不怕承认。该来的,躲不开。
“执迷不悟……我也救不了你。”
盈侯因为苏仙音走到这一步而自责,却不为当年的选择感到愧疚。
***
忘仙楼上,风清鸟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执子对弈,清雅如仙降凡尘。
“最近几日常有联名上书处置长翁主的折子。你迟迟不接旨,都以为是因为君上姑息长翁主的缘故。”
修长的两指在棋盘上方微顿,指间白色的棋子在日光下折出盈亮的光点。茶色的眸子留恋在棋局上,似斟酌全局又似对听到的不苟同。待棋子落地,方说道:“我不过是想替盈国子民讨个公道,不是一场关于国君之位的交易。就算君父下不得手,就算显恺继位,她都难逃罪责。
四年前打着君父出巡的名号建行宫大兴土木,苛捐杂税一连三涨,害得民不聊生,这笔账怎么算?两年前强行征兵,暗地培养自己的武力,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忍受她的欺压?府上男宠无数,搅乱朝纲,滥用私权,草菅人命。”显恪低头凝望着桃花瓣雨下那抹清丽的身影,淡淡的笑含在眼中,“当年君父能为了盈国对厉王俯首称臣,现今安知他不能为了盈国惩治亲生女儿?”
手中的黑子轻落,高荀怅然一叹:“但愿君上也能这样想。”
***
第二日,宫中传出了盈侯处置长翁主的旨意。其中还例举了苏仙音的所有罪名,秋后问斩。布告一经贴出,建康城内百姓们奔走相告,心念盈侯圣明,真正做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第338章 乘风凭世千秋远1()
让朝臣们奇怪的是,长翁主问罪受惩,三公子还是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对那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情急之下,聚集在三公子府门前,只为了见他一面。不分白天黑夜都有人蹲守,甚至一个下人走得偏门都不放过。
***
“真的要将她处死吗?”喧闹的街市上,一身月白衣裙的女子看完墙上贴的布告后,转头问一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
“君父下了旨,没有转圜余地了。”说完,男子皱了皱眉,道,“今天是给你补过生辰的,不是在这儿研究告示的。我们走吧!”前些日子,满城风雨不甚安宁,以至错过了她的生辰,所以决定好好陪陪她。自顾自地念叨着,“去年送你舞雪小筑做生辰贺礼,可惜付之一炬,今后加倍补偿给你。”
女子扫了眼周围,确定没人认出身边的这位,才挽着他的胳膊挤出人群。
“你不是说不兴土木么?舞雪小筑是没了,但是我永远记得漫天飞絮下它的样子。”
走到人流稀少的小巷里,昨夜才下了雨,青石板还是湿润的。潮湿的空气带着百花的芳香。
“你躲着他们是因为时机不到,还是因为你放弃了、不想要了?”
男子停了下来,注视着她。一直把她的脸颊看出红晕来,终于开口:“小絮,我想要,你。”
文絮的认真换来的却是显恪的戏谑。杏子似的眼瞪得圆圆的,尽情地释放着对他的不满。这次换来的竟是他印在朱色泪痣上的一记吻。明明红了脸,还要装出一副和人硬拼的模样,准备用拳头回应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他的眼中是盈着笑意,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反问她:“你想怎样选择?是允你游山玩水到天涯海角,还是让你困在高墙之内?”
他在等她的回答?
她想了想,如实说道:“从小在王宫里长大,里面的人情冷暖看尽了也看厌了。让我回去,自然是不愿意的。”
“我也觉得盈宫不是个好地方,所以那个位置我不想要了。”
她抬头,认认真真地看他:“有谋世之韬略,治世之才能的公子恪,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
“让我再次遇到你,我也已不是一心只为权谋的公子恪。”
垂眸,被洗刷过的青石上清楚地印出两道白色的影子,他们难得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她笑了笑,回道:“如果我把盈国一代明主拐到山野林间当压寨夫君,恐怕会成为盈国世代罪人。”
是的,他放不下这江山天下,渐渐地,他发现他更放不下她。
“显恺继位,他一定成为一代明君,盈国富足安定。有他在,我倒是乐于做你的压寨夫君。”
“可是,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你。”文絮继续说,“我不想你因为我自私的想法,而左右你的选择。我想,如果你没有抱负、没有想过中兴盈国,若尘不会留在子衿园辅佐你到今天。你所求,盈国所望。”
第339章 乘风凭世千秋远2()
他的心,不知道因为什么跳漏了一拍,俊冷的脸上却平静地看不出任何端倪。低头、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自然而然地停留在泪痣上。低喃:“小絮,你让我如何补偿此生,我负你的一切?”
默默感受他从手心传来的温度:“晨钟暮鼓一日,不离不弃一世。”
他想,终有一天,他会铸造一个太平盛世,与她共享江山。等他们老了,有子孙承欢膝下,晨钟、暮鼓、不离、不弃。
***
这一日,落花满院已是暮春时节。
文絮正帮着碧荷给昏迷的文琬净身,伊莲给她带来了盈侯垂危,宣三公子及二位夫人入宫探病的消息。
还没到宣华殿,啜泣声、哭声就钻进了文絮的耳朵。她害怕这样的场面,让她不禁回忆起已故的父王。那种哭声,凄惨、绝望、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那哭声背后躲藏着什么。
殿外,跪着当朝重臣。殿内,跪着各位少妃、翁主,小七也在其列。
小七见三哥牵着文絮的手进来,而姜成蝶默默地留在了殿外。她立刻扑到三哥怀里,嘤嘤地哭起来。边哭边含糊地说着:“三哥原来君父吧!他快,快不行了。你就答应他吧……”
显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像安抚一个固执的孩子。
文絮知道,他介意的是他最在乎的。她不希望父子两个生离死别之际还存在着隔阂。盈侯想让他继承自己的位置,何尝不是请求一次宽恕的机会?
显恪凝眉看了她一眼,把小七脸上的泪珠擦了干净,小声道:“别哭,别吵到君父,乖乖在这陪着他。”
小七迷茫地看着三哥绕过屏风,又回头看了看文絮:“三嫂……”
文絮冲着她安慰地笑笑:“放心吧,他想通了。”
壮丽的山水屏风之后,正是盈侯的病榻。
一代国君,生时,野心于山河社稷,将死,有几个不是悔于一生的追名逐利?
“恪儿!”此时,他能来,萧夫人颇为欣慰。
盈侯听到萧夫人的一声“恪儿”,一双浑浊的老眼竟能发出熠熠的光,他朝上伸了伸手,似乎想找到儿子所在的位置。
显恪垂眸,看着那肢近在咫尺的手,却迟迟不肯拉住它,任它四处寻找。直到盈侯急得大喘起来,他才撩袍,坐在盈侯身边。
“君父对儿臣有何话说,儿臣谨记于心。”
闻言,盈侯想笑,反倒咳了起来。显恪立刻吩咐人倒杯水来,盈侯摆了摆手,一个字一个字,艰难道:“我一生有四子,老二天资聪颖,可惜夭折了。老大不学无术,立他为世子只是为了遵循立长遗训。老四纵然我素来疼爱,却宠出他放荡不羁的性格,让他守着一个国家一辈子恐怕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你,从小到大,是我要求最严格的一个。除了学业,几乎对你不闻不问。你一定怪我偏向老四,放纵老大,更怪我纵容音儿……”
“君父,儿臣绝无此意。”
显恪耿耿于怀的是父亲的多疑猜忌,而不是和其他兄弟姐妹争夺宠爱。
第340章 乘风凭世千秋远3()
“我知道,你怪我什么。正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