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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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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武敏之在媚娘心里的地位很微妙。

    媚娘无法忘却与武顺母女的恩怨,尤其敏之已察觉到贺兰之死的真相,这使她不得不存几分戒心,但她又不能舍弃这个外甥。武家已没什么亲戚,元庆、元爽、惟良、怀运都被铲除;远房堂兄武志元、武仁范等人虽然和她没恩怨,但年龄差距甚大,有的年迈致仕,有的已经病逝了,堂侄中又没有杰出人才。类乎武志元之子武懿宗,当初蒙她恩典选为太子右千牛备身,如今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吃喝玩乐倒是行家,历任几个职位皆不合格,非但没升官,反倒因过错被黜为从七品都水监丞,朝廷要不是看皇后的面子早把他轰回老家了,这样的人根本没法提拔。至于亲侄子,元爽之子武承嗣似乎倒是上道,自从他父亲死后他一再上书恳请媚娘垂怜,表示愿意不计前嫌做牛做马,只求媚娘将他们母子从流放之地赦回;不过媚娘反应很平淡,毕竟积怨甚深,这笔冤仇恐不易化解。左瞻右顾再无旁人,堂堂国母总不能连个像样的本家亲戚都没有吧?相较之下敏之改了姓、承继周国公爵位,是与她关系最近的晚辈。再者敏之也确有几分才干,是个能办事的人。

    当今朝局形势微妙,右相阎立本、左相姜恪地位虽高,但二人功劳不大,凭资历熬到今日,真正举足轻重的同东西台三品郝处俊、李敬玄。郝处俊因征高丽建功,跻身宰相,而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昔日宰相许圉师的外甥。当初许敬宗、李义府与许圉师不睦,借许圉师之子田猎杀人一案将人家整得灰头土脸,现在风水轮流转,人家的外甥坐到宰相位置上,能买媚娘的账?李敬玄也是不容忽视的人物,他资历虽不甚老,却是李治昔日侍读,潜邸旧臣圣眷非凡,岂会参不透皇帝抑制皇后权势的心思?单一个刘仁轨就够厉害了,再添上这两个人,还有崇尚礼教、作风死板的张文瓘,沉郁寡言、心里精明的戴至德,对媚娘而言这些人都要谨慎应对。

    这种情势下武敏之的作用便日益凸显,如今他是媚娘在朝廷中的重要耳目,晋升三品散骑常侍后,在媚娘一再恳请下,李治又命其兼任兰台太史,率李怀俨、李嗣真、胡楚宾、周思茂、裴炎等弘文馆学士刊正经史,一方面是修书,另一方面也是趁机在青年学士中为媚娘物色人才,培养亲信。敏之是个做事用心之人,加之品貌出众、举止倜傥、贪图风流,又仗着中宫势力,确实结交不少朋友,为媚娘笼络了一些文人。更为难得的是,他和几位皇子的关系很不错,尤其与李贤意气相投,经常一起郊游,诗文唱和,李贤还曾带着侍读李善等人到弘文馆,与他手下那群文人一起探讨文章。正因为这些缘故,媚娘渐渐对他放了心,甚至开始倚重。

    然而范云仙却突然告诉她一个消息——据传闻,武敏之可能与那位既定的太子妃杨思俭之女有染!

    媚娘半信半疑,这桩婚事是母亲最先提出来的,敏之不可能不知此女的身份,甚至还开过一次玩笑。固然他年少风流、招蜂引蝶,也不会胆大到引诱太子妃吧?

    此等丑闻关乎皇家颜面,媚娘不便声张,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悄悄把母亲和敏之召到自己寝宫,屏退所有宫婢,命范云仙紧闭殿门在外看守,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提起此事。武敏之都没等她把话讲完就匆匆请罪:“娘娘赎罪,孩儿一时糊涂,确实做下越礼之事,引诱了那位杨姑娘……”

    媚娘只觉胸口气息一窒,若非手扶桌案险些晕厥,继而缓过气来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亮银烛台,劈头盖脸朝他打去!

    那支蜡烛还在烧,险些引燃了敏之的发髻,媚娘早忘了自己的尊贵身份,揪住他头发,抡起烛台狠狠地打。

    “松手!别打啦!”杨夫人匆忙拾起拐杖,护到孙儿身前,“他就是有错,你也不能下此狠手啊!”

    “这便狠了?”媚娘气得浑身颤抖,“您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玷污了皇家声誉,甚至玷污了整个朝廷。打几下就狠了?这是掉脑袋甚至抄家灭门的罪啊!”

    杨夫人却道:“天大的罪又不是担不起,就算万岁知道了还真能抄咱家?是亲三分向,他不过是年少风流、浪荡不羁,你就不能替他遮掩遮掩?”

    媚娘听母亲这话越发有气:“这门亲事是咱家力促的,如今弄成这样子,还怎么迎娶?传扬出去皇家脸面何存?”

    只要孙儿有难,杨夫人一切是非都顾不上了,只是张开手臂一味护着:“他年轻不晓事,你就饶了他吧。”

    “不行!”媚娘弃了烛台,一把抢过母亲的拐杖,继续追打着:“死狗奴!跟我去见万岁,把这事说清楚,看他要不要你命。”

    “娘娘开恩啊!”武敏之扬手挡开拐杖,乔模乔样揉着膀子,装作打疼了的样子,继而英俊的脸上又露出一屡笑靥,那是放肆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或许他这种笑容能让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能让风流泼辣的妇人春心荡漾,但此时此刻媚娘只感觉毛骨悚然——什么年少风流、浪荡不羁?这完全是有意为之,是报复!是挑衅!是算计!这狼崽子从没释怀他妹妹的死,但他食我之禄无力反抗,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羞辱我!还要羞辱我儿子……不!或许他的用心比这还要歹毒百倍,倘若此事蒙混过关未被察觉,婚后他和太子妃继续藕断丝连,难保那姓杨的死丫头不会生出个他的孩子,试想万一野种侥幸承继弘儿之位……天哪!那时他不仅彻彻底底报复了我,甚至篡夺了整个天下!狼子之心何其阴毒?

    恐惧之后,媚娘愈加愤怒——真是错翻眼皮,你以为有我母亲撑腰便可为所欲为吗?你以为我在乎家丑外扬、不会大义灭亲吗?你以为你替我在朝中办事,就拿住了我的脉,我便不敢动你了?我武媚岂容欺辱我儿子的人活在世上?何况弘儿还是堂堂皇太子,国法家法哪样治不了你?狼崽子,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想至此,媚娘高高举起拐杖,用尽全身力气照定敏之的头狠狠砸下去。只闻一声闷响,敏之额角汩汩流下鲜血,染红了他俊美的面庞:“你……”他欲言又止,眼中露出一丝怨毒的目光,却就势扑进祖母怀中。

    媚娘兀自不饶,狠狠在他身上踢了一脚,继而朝外嚷道:“来人呐!把这无法无天之人押下去,给我乱棍打死!”闹得这么厉害,范云仙在外面早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晓得此乃皇家丑事,传扬出去谁脸上都不好看,也不好真把人家打死,硬是装作没听见。

    “冤孽!冤孽啊!”杨夫人紧紧抱住敏之,用肥大的衣襟将他护在怀里,苦苦哀求,“我受尽辛苦沙内澄金生了你们姐妹仨,原指望个个富贵美满,哪料得磨砖成镜、水中捞月。如今死的死、亡的亡,除你之外就剩这点儿骨血了,你要还把他往死路上逼!佛祖啊,我还享的什么荣华,受的什么富贵,不过是黄连木做的磬槌,心里苦楚有谁知……”干号了这么几声,狠狠瞪着媚娘,“不如你、你先把我打死吧!”

    媚娘见母亲跟自己寻死觅活的,简直欲哭无泪:“您老也太偏心了吧?且不论弘儿是何身份,他贺兰小儿是您孙儿,难道弘儿就不是您孙儿吗?凭什么他这般欺辱弘儿?”

    杨夫人掏出帕子,亲手为武敏之拭去血迹,抽抽噎噎道:“反正我就是不由你动这孩子,要动他先要我的老命!不就为一个妃子吗?大不了思俭之女不要了,再给弘儿另挑一个。”说罢死死抱住敏之,轻轻吹着他受创的额头,“怎样?还疼吗……”

    媚娘注视着这一幕,二目欲喷出火——这算怎么回事?与杨家的亲事是您老提的,若不为了圆您的心愿,鬼才在乎结这门亲!我受过你们弘农杨氏什么恩?我受苦之时那些杨家亲戚又在哪儿?还不都是看您面子?如今您却为了这小子,什么亲上加亲的全不顾了,他算什么?荒唐越礼,为老不尊,念的什么经,修的什么佛,有些事真当我不知吗?

    媚娘想咒骂、想呐喊、想把浮华家世之下埋藏的丑事全抖出来,但她望着母亲凄惨的样子,望着那如雪的白发、堆垒的皱纹、日渐佝偻的背,又不忍再说。母亲年逾九旬,还能有几日光阴?何必把一切戳破,搞得老人家无地自容呢?

    杨夫人爱怜地注视着敏之,苍老如枯枝般的手抚着他的额头,那神情仿佛想在摆弄一件无价之宝,又像是小姑娘捧着心爱的娃娃。媚娘将拐杖一抛,怅然坐倒在榻上,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唯有对天吁叹。正在无语之际,殿外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似有许多人快步奔过廊下,又听见范云仙正与几个宫婢说话,声音越来越嘈杂,继而又隐隐听到远方有呐喊之声,却不知喊的什么。

    “怎么回事?谁敢搅扰,给我打!”媚娘满腹怒气无可发泄,朝外吼道。

    范云仙将殿门微微敞开一道缝,朝里面回道:“听说是大兴善寺正堂起火,各处闲散的宫女、小使都往蓬莱山上跑,咱的人也跟着凑热闹,大伙儿儿都去登高张望呢!”

    媚娘还没反应过来,杨氏却已面露焦急之色,唯恐自己耳音沉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哪儿着火?”

    范云仙把头探了进来,高声回道:“大兴善寺!”

    “啊?!”杨夫人搂着敏之的手顿时松开,慌乱间摸不到拐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身子一晃摔倒在榻边。

    “娘!”媚娘也顾不上发火了,忙扑过去搀。

    “快、快带我去看。快啊!”杨夫人气喘吁吁,仍不住嚷着——若论寺庙建筑精美、高僧云集自然当推大慈恩寺,玄奘法师圆寂后其弟子窥机法师传其衣钵主持译经场,但若论及庙宇广阔则首推大兴善寺。这座寺院是隋文帝敕建的皇家道场,因杨坚在北周时爵封大兴郡公,该寺又坐落于靖善坊,故而取名大兴善寺,占地之大乃京城诸寺之最,一应制度与隋朝太庙相同,其开山祖师灵藏大师不仅是有道高僧,还是杨坚的总角之交,兼管天下所有寺院和僧尼事务;天竺高僧达摩笈多也曾在此翻译佛经。入唐后大兴善寺虽不再受皇家青睐,但在教众心中的地位依然崇高,万众朝拜香火鼎盛,尤其弘农杨氏族人更视之为圣地。

    眼见老夫人急不可待,谁也顾不上方才那场争执了,媚娘和敏之双双搀她出门,范云仙扯着嗓门把休息的宫婢宦官都喊出来,一行人打着灯笼、抬着肩舆绕过太液池,跌跌撞撞攀上了蓬莱山。刚一落轿,杨夫人便跪在冰凉的山石上,面朝正南双手合十,不住祷告:“佛祖菩萨显灵,佑我宝刹脱此劫火!念彼观音力,火坑变成池。澍甘露法雨,灭除烦恼焰……”虽说靖善坊距东内很远,但此时夜半三更黢黑一片,那幽幽火光一望可见。

    武敏之想将祖母搀起,但杨氏不肯。媚娘见母亲如此虔诚,索性也陪着跪下来。皇后既跪,侍驾的宫女宦官焉有不跪之理?呼呼啦啦全跪倒在山间,也不管会不会念经,都跟着念叨着:“老天保佑,快快灭火啊!”

    然而众人的祈祷终究没能感动皇天佛祖,火势非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不多时那熊熊火焰染红了半边天,腾起的滚滚浓烟宛如一只庞大的怪物,张牙舞爪盘旋在长安城上空——极尽一坊之地的大兴善寺完全笼罩在火海之中。

    “阿弥陀佛……难道是天意?是劫数?”杨夫人身子一软,瘫倒在山石上,两行老泪簌簌而下,“天意啊!庄严宝刹毁于一旦,自此妙法难传,莲花不绽,我弘农杨氏福泽尽矣……”

    大火不仅烧掉了佛寺,似乎也烧掉了杨夫人的精神寄托。无论是丈夫亡故寄人篱下的日子,还是在女儿入宫无依无靠的岁月里,早已年过半百的杨贞之所以能够坚强地挺过来,依靠的就是信仰。无数个凄凉黑暗的深夜,她默默吟诵着《法华经》,期盼着希望降临。隋朝早已经灭亡了,不可能再复辟,但作为隋杨宗室之女,杨贞依旧希望她的家族能够永远兴旺、富贵绵长。然而与皇家联姻失败,还有这场无情的烈火,终究还是毁灭了她的希望——关陇贵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历史注定迈向皇权独尊、迈向科举之路,哪怕是作为媚娘亲眷的弘农杨氏,迟早也会像被媚娘打倒的长孙氏、于氏等关陇名门一样,无可避免地归为平凡,泯然众人矣。

    见母亲哭得这般凄惨,媚娘心中的那些委屈早已烟消云散。无论母亲有多偏心,无论母亲做错了什么,甚至干出多荒唐的事,她毕竟是赐予自己生命的人啊!媚娘再也不说一句埋怨的话了,爬过去紧紧抱住母亲,陪着她一同垂泪……

    看在母亲情面上,媚娘没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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