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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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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闻听此言脸色微沉,即刻恢复了那副对待上司的表情,施礼道:“承蒙裴公开导。但郇王本无纤毫之过,为何要受苛待?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徙。今无罪而咎亲王,属下窃为家国恐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卑职虽官微言轻,然是非大义之前不可苟且。我意已决,即便丢官罢职,该管的事还是要管。”虽然他努力保持一贯的冷静,但深沉的语调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怒意。

    裴聿听他搬出这些道理,又摆出拒人千里的架势,实在辩无可辩,话不投机只能嗟叹:“人各有志,你若执意要去撞南墙……唉!好自为之吧。”说罢抖开缰绳掉转马头,“愚兄还有许多公务,不陪你了,咱改日再会。”说罢便连忙招呼仆从往西而去。

    “送裴公……”他望着裴聿狼狈而去的背影,暗自气恼——自西来又往西而去,分明也要往宫中办事,听说我欲谏言故意躲开,怕和我走太近也牵连进去。这等得志忘本之人离得越远越好!

    他心中负气也不上马车了,背着手向东而行,一路都在低头想心事,绕过景风门、延西门,穿过永昌坊,一路走得飞快,直至东内丹凤门前才猛然定住脚步——多年未至长安,这实是他第一次目睹蓬莱宫全貌,不禁被这座宏伟的皇宫震撼了。

    蓬莱宫坐落于长安东北的龙首山,整个宫殿群依山势而建,起承转合、错落有致。尤其外朝含元殿,建于三层高台之上,碧瓦朱柱,青石栏杆,回廊婉转,飞阁翼然,即便远远站在丹凤门也赫然可望。加之山上草木葱郁、百花含苞,雄伟之余又不失秀美。

    望着这气势恢宏的宫殿,他许久才缓过神,却觉昏昏沉沉,胸中锐气顿时挫去三成——这便是皇权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省皆在宫门内,将近午时进进出出的人甚多,高官显贵的车马也不少,他也只好规规矩矩等着。凡有爵位之人,乘坐的马车可驶入望仙门,在宫内下车;五品以上高官身配金银鱼袋,亮明便可入宫,连守卫宫门的禁军卫士都很恭敬。观此情景他更是相形见绌,唯有掏出官印、名刺,阐明自己是进宫上疏的,又接受一连串询问,卫士这才板着面孔放他过去。经此一番折腾,胸中底气更不足了。

    方入宫门,又见甬道阶梯蜿蜒而上,通往半山腰——此道长四百余步,前后高有数丈,直至含元殿阶梯,每阶都是莲花纹方砖铺成,便如一条巨龙匍匐山上,故称“龙尾道”。他悄然站在龙尾道底端,抬头望着上方,殿前玉阶上探出的螭头仿佛正森然凝视他,令他不寒而栗。身在仕途便如走这龙尾道,成败兴衰全在攀龙附凤,君王一喜鸡犬升天,真龙震怒便跌个粉身碎骨,岂能不惧?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提了口气开始攀登,可还没走到一半便已腰膝酸软、心中惴惴。方才与裴聿一番交谈,虽然大为不快,但那些警告却是实实在在的。他虽是抱定信念而来,但到了这会儿还是不免扪心自问——真的想清楚了吗?最大的威胁真的来自那武皇后吗?

    平心而论,难道当今天子真不晓得李素节是无辜的?真分不清是与非、善与恶?真的一切行为都被武皇后钳制着吗?明眼人都瞧得出,长孙无忌、褚遂良、李义府、杜正伦、许圉师、上官仪……十年来一个个呼风唤雨的人物相继崛起,又皆如昙花一现般迅速凋零,唯一受益的便是操纵他们兴衰的皇权。当今这位有着孝子、仁君、贤夫之名的皇帝其实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为了稳固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利用任何人,也可以牺牲任何人。现在为确保太子李弘的地位,割舍一两个庶出之子又算得了什么?恐怕“父子天性,骨肉至亲”的观念在他们李家根本就不存在,高祖、太宗两朝有过多少骨肉之憾?

    爬到顶端的那一刻他头上再度冒出虚汗,不仅因为劳累,更因为紧张和压抑。谁也摸不透在这雕栏玉砌之下隐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没人会为他这么个青袍小官领路,不过他尾随着几个装束和自己差不多的官员很快就找到中台。作为天下行政的中枢,这里绝非“繁忙”二字所能概言,小吏们捧着公文来来往往,外地入京递交奏疏之人更是成群结队。绿衣青袍者不出奇,甚至还有一两位绯袍高官,也无可奈何地挤在队伍中。他怅然望着这一幕,彻底领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蚍蜉如何撼树?满腹的锐气此时仅剩下不到三成了——理直未必气壮,当仁也需相让,官场中的一切不是对错决定的,而是地位决定的。

    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后面等着,没人愿意帮他,也没人敢帮,裴聿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如今谁敢得罪如日中天的武皇后?

    但权势可以压人,却不能让人心服。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当今天子对皇后多么纵容,他心里是大为不服的。这不仅是出于对李素节的同情,也非“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的观念使然,而是他从性情上就不认同武媚——他和武媚天生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人。面对生活,那女人热情高调、嬉笑怒骂;而他沉郁刻板、不苟言笑。面对礼法,那女人嗤之以鼻,总是自出手眼、敢破敢立;而他却视之为天、谨慎克己。面对挫折,那女人一贯强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甚至不惜以乱伦、陷害、僭越的手段改变命运;而他却笃信两个字,一曰忍,一曰诚,忍到海枯石烂,也谨守一定之规。彼此的人生信条针锋相对如同水火,所以对他而言,武媚是他最不愿意打交道的那种人。

    但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既然那个女人正大光明地坐到了朝堂上,而且拥有了审阅奏疏、管辖朝政的权力,这关就注定躲不过。外柔内刚、心机深沉的皇帝,处事狠辣、手腕强硬的皇后,再加上个老奸巨猾的宰相许敬宗,莫说拯救李素节,他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

    至此他的热忱和妄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仍没有退缩,反而将《忠孝论》攥得紧紧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作为一个属下的职责,更是出于一个善者的良知。他冷眼扫视浮华的皇宫,心中默默祷告:“吕望八十为相,重耳六十始登国君,四十不惑未为老矣。若我张某人还有前途,有朝一日能身登高位掌握大权,定要厘清是非、严明礼法、肃清世风!”

    胸中万千波澜,涌不进深深宫苑,最终化作自我勉励藏于心间。苦等半个多时辰之后,他终于把《忠孝论》连同自己的奏疏交给了中台长吏,继而拿起笔,在记档的登记簿里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楷书写得中规中矩,既不潇洒也无半分矫揉之态,便如他的名字一般平凡无奇——申州仓曹参军张柬之。

第47章 媚娘巩固后位,毒死贺兰敏月() 
一、二圣临朝

    麟德二年二月望日,皇帝、皇后双双登临含元殿,百官毕至,朝班秩序井然——这是起驾封禅前在长安举行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乾坤并列,玉宇流光,大殿之上一片肃然,宰相孙处约立于龙墀之下,正详细汇报封禅的准备情况。一应车马、粮草、仪仗都已置备妥当,只等吉日来临。满朝文武屏息凝神仔细聆听,表情都很严肃。“二圣”临朝已有好几个月,大伙儿还是不能完全适应,尤其那些五品以下唯有大朝会才能见驾的官员。对他们而言朝堂礼仪本就很严格,现在御座之畔又坐着个女人,大伙儿都不晓得眼睛往哪儿看,既怕向上张望冲撞皇后,又怕娘娘说话时没有瞩目失了礼数,只好死死盯着手中笏板,盯得脖子都僵硬了。

    宰相也有些底气不足。孙处约每汇报几句便稍作停顿,观察二圣喜怒,可谓谨慎至极——他年近六旬,论资历不可谓不深,但是居官几十年没什么突出政绩,最大长处只是办事谨慎,再者位列宰辅根本就是他不敢奢望之事。年轻时的孙处约曾有言:“得为舍人,在殿中周旋吐纳可也。”故而昔日提升他为中书舍人时,当时的宰相来济竟在给他的制书中写了“如君所愿”四字。事实也如此,他历任东西台,实心任事无愆无过,无论由谁主持政事堂,他都能身处其下游刃有余。不过朝局变换波谲云诡,短短两年间许圉师被贬、李义府被流放、上官仪被杀、刘祥道被免,朱砂不足红土为贵,论资排辈轮到他,不干都不行。他的人品无可挑剔,朝廷上下都恭维他为“太平君子”,但这位君子注定不是挑大梁的角色,因为他没有独当一面的气魄;何况他名为宰相其实手中没多少实权,既不能周旋也不敢吐纳,唯有小心翼翼看皇帝脸色行事。

    那么皇帝此时是何脸色呢?

    李治没有任何表情,他穿着华美的龙袍,头戴华丽的冠冕,坐在龙床上,神态却有些委顿——自从惹出那场废后闹剧后,他的风疾再度复发,又因玄奘和李孝之死心情悲痛,调养半年多才好转。而今头疼眼花的毛病已不常犯,精力却还不济,脸庞清瘦许多,鬓边白发也添了不少。此刻他正倾身倚在龙床扶手上,微合二目不发一语,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在御座上睡着了呢。

    然而就在御座旁的珠帘后,武皇后倒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她头戴金翠钗钿,身着深青色长衫,上绣五彩凤凰,肩搭朱红色霞帔。这身装扮叫“祎衣”,是皇后接受册封或参与朝会时穿的礼服。不过历朝历代的皇后穿这身衣服的机会很少,因为她们基本不参与朝会,天天穿这身衣服出现在朝堂上,武媚实是盘古开天以来第一人。

    从容貌上看她实在不像四十岁,非但身材如故,脸庞上也未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只是今天她的脸色比平常略显苍白。此刻她妙目炯炯、朱唇微翘,时而点头时而含笑,似乎对孙处约的禀奏饶有兴趣——其实这种例行公事的汇报听不听无甚打紧,重要的是保持仪态,那道稀稀疏疏的珠帘根本挡不住什么,她希望群臣能及时感受到她的亲和力。

    孙处约吞吞吐吐述说半晌,总算汇报完了,却不敢松懈,抬起头怯生生望着二圣。李治依然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如木雕偶像,倒是武媚莞尔道:“筹办得甚是周到,陛下与本宫都很满意,孙公辛苦了。”

    孙处约本来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低声说了句:“为主趋驰,理应如此。”如释重负退归朝班。

    李治依旧动也不动,朝会一时冷场,谁也摸不清皇帝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见司列少常伯(吏部侍郎)杨思玄出班禀奏:“陛下任命原百济王子扶余隆为熊津都督,现已渡海,新罗王金法敏遣使问候,两家勾销旧怨,今后共奉我朝正朔,谨守疆土拱卫大唐。此陛下德耀四海,洪恩所致。”

    “爱卿言之有理,圣心甚慰。”依旧是媚娘予以赞许——杨思玄与媚娘之母荣国夫人同为弘农杨氏,乃先朝宰相杨师道之侄,论起来也算媚娘的远房表兄。

    既然皇帝不表态,而有人说好话受到皇后鼓励,其他人便也有样学样,不多时冷清的局面便被打破,出班禀奏者络绎不绝:

    “今岁大稔,山东米价每斗低至五钱,百姓丰衣足食、安享太平,皆言明君有道,期盼二圣驾临。”

    “东都开建乾元殿,得灵芝瑞草,此乃龙德在田、天赐吉兆!”

    “西域诸国咸感天恩,闻封禅之议皆欲朝贡影从,各部酋长纷率扈从而来,牛马驼羊,填塞道路,不可胜计……”

    听着一阵阵歌功颂德之声,李治缓缓睁开二目,却未流露出丝毫喜色——不错,现在的大唐空前强盛,收服突厥、降服新罗、消灭百济,西域的疆土一直扩展到吐火罗(今阿富汗),山东丰收、百姓安泰,又重新修订了礼制,编成《瑶山玉彩》《东殿新书》《文思博要》《文馆词林》等大典,凭这些成就举行封禅毫无愧色。可是如今这个朝廷是不是太“一团和气”了?难道真的天下太平,没有隐患了吗?难道除了歌咏圣德再没别的话可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局面!

    “列位臣工……”李治终于发出了声音。

    朝堂立时安静,那些歌功颂德之人纷纷退归朝班,大家都以虔诚的目光望向皇帝。

    “近来朕与皇后行政有何得失损益,还望臣工谏言。”

    龙墀之下一片沉默。

    “难道没人有所谏议?”李治又问一声,口气略显严峻。

    仍旧无人发言,宛如一汪波澜不兴的死水。

    李治望着这一幕,继而心中恼怒,提高声音道:“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圣天子孜孜求谏以图大治。前朝隋炀帝因刚愎拒谏而亡,朕常以此为戒,屡屡虚心求谏。而今百官竟无所谏,何也?”

    没人回答皇帝的问题,恢宏明亮的含元殿鸦雀无声,连一丝喘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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