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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扛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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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我们才注意到那墙上已经被轰出了个破洞,但那怪手却找不见了,而陈大磕正朝着那火铳里面灌铁砂火药,做着下一枪的准备——这过程中他和墙壁保持着距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从他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出来这孙子知道点什么!

    “怎么回事?”我气喘吁吁的问陈大磕:“你知道,对不对?”话一出口,铁勇立刻翻手把铁锹给拽在了手里,恶狠狠的威胁:“说啊,别给我说你不知道!”

    陈大磕这时候再没有了初见我们时候的憨厚样子,继而变作了一副老谋深算的面孔。他先是把自己的火铳重新装填好,然后示意我们一起绕到了佛龛前面,和墙壁保持足够的距离之后,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开口:“这事儿我是从爷爷那里听来的,要说的话,可就长了”

    要说这庙里的故事,首先就要说说清末的义和团。

    当年,义和团曾经有段时间在华夏大地上蔓延,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和洋人作战,但是后来因为清政府的妥协,这支从人民中诞生的力量最终被绞杀殆尽,而这庙便是当年位于荒甸子的秘密地点,也是‘红灯照’大师姐林黑儿最后消失的地点。

    林黑儿是杨柳青南运河下游十里一船户之女,也是义和团青年妇女组织‘红灯照’首领。1900年春,林黑儿之父被洋人无故逮捕入狱,本年5月,在静海独流义和团首领张德成的支持下,林黑儿在天津城沿侯家后运河边设立红灯照坛口,自称“黄莲圣母”,并传学得了很多法术。

    六七月间,八国联军进逼天津,她率众与张德成等联合作战,在老龙头车站及紫竹林等地攻击侵略者。后因清政府对帝国主义妥协投降,义和团遭受两股势力的夹击,伤亡惨重,张德成负伤,整个天津落入了外国势力和清廷的手中。

    天津沦陷之后,林黑儿带着少数红灯照的骨干一路逃走,最后返回了古庙,准备稍事休息之后辗转从蒙古再回中原,不料没等她们喘过气,那追兵却已经追来了!

第二十六章 红灯照() 
清兵围剿林黑儿的队伍之中,有从洋人那里借来的洋枪队,这一攻下来她们根本抵挡不住,最后只能退进了庙里抵抗,靠着手中几柄长龙和洋枪队对轰,等到红粉快要用完的时候,林黑儿就让那些骨干女拳民和自己一起靠墙坐在,又选了几个男拳民盘腿坐在前面,吩咐其他人拿着弓箭在前面继续抵挡,陈大磕的爷爷也在其中。

    林黑儿嘴里唱着古古怪怪的咒语,陈大磕他爷爷听着并不是闭火分砂咒或者往生诵之类的歌谣,反而有点像是和尚做法事的念咒,好奇之下就壮起胆子偷偷看了一眼。

    只一眼,陈大磕他爷爷顿时被吓着了!

    林黑儿嘴里继续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身子却慢慢站了起来,笔直靠在墙边,手里却拿着一把细长的黑竹签,一根根往身前红灯照男拳民的头顶心扎下去。

    竹签极长极细,可是顶门被扎了,那些人却浑然不觉,脸上甚至还露出个笑脸。陈大磕他爷爷几乎吓死,一时间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正好洋枪队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他趁机伏在了地上装死,最后眼里看到的是林黑儿突然闪身向庙墙冲去,厚厚的庙墙如同烟雾一般把林黑儿吞没了。

    剩下的红灯照女拳民纷纷起身,一个接一个的冲进了墙中,和林黑儿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时,那些清兵已经冲进了五光庙里,那几个被林黑儿扎过头顶心的红灯照男拳民忽然站起了,不顾一切朝着清兵冲了过去。那帮子家伙悍不畏死,甚至就连要害砍中都没事,稀里哗啦一通冲杀,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挨了无数刀,但却也把那些清兵给逼退了。

    这些清兵一路和义和团厮杀,对他们的手段都明白,退了之后就不再强攻,反而是收拢了大量的灌木枯草把庙围住,直接一把火放了起来。

    大火一起,里面的红灯照不管是受过神术的,或者受伤的、昏迷的,全部死在了庙里。不过就在这庙顶烧得要塌不塌的时候,忽然一场大雨骤然从天而降,把那即将坍塌的庙给救了。

    陈大磕说到这里的时候,抬脚在神龛前面的地上到处踩了几下,直到听见‘噗噗’的空响才收回脚来:“看见没,这下面有个地窖,当时我们五个人就是躲在了里面才活了命的,不过啊,现在这里已经被石板给堵住,下不去了。”

    解释完这一点之后,那故事又接了下去。

    等到清兵离开之后,这五个人才从地窖爬了出来,这时候五光庙除了四面墙之外就嘛也没了,他们在废墟中翻翻捡捡本想弄点东西,但没想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墙壁上的副奇怪壁画!

    壁画不是别的,只是一副奇怪的地狱群鬼图,图中大鬼带着数个小鬼站在地狱的山洞中,正在呲牙裂嘴的朝着外面打量,那大鬼的模样看着,竟然和林黑儿的脸有七八分相似,而旁边的女鬼也和那些红灯照女拳民差不多。

    山洞旁边,更是挂着无数的人头。

    五个人回头一想,记忆中对壁画都没有任何的印象,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而现在却凭空出来了一样。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五个人又都对壁画的巧合感到非常害怕,当时就想要溜走,但是走了不远就发现了清兵的营地,又只能都溜了回来,猫在那废墟中过夜。

    这一夜,陈大磕的爷爷根本没胆子睡觉,干脆就老老实实守了一夜,等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发现墙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其中个人就朝着墙壁猛拉,那人张着大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已经像是烟雾般的在四个人面前消失了!

    跟着,那壁画上的女鬼旁边多出个人,被他们挂在墙上正在剥皮,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衣服却和才消失这个人一摸一样。

    剩下这四个人当中,有个是见过些世面的,当时就给大家说了,这必定是林黑子所用的法术,想要把红灯照的骨干藏在墙壁中,等避过风头之后再重竖旗帜,甚至说就连抵挡清兵的‘人盾’都用上了,借着这几个‘人盾’来拖延时间,等着自己施法完毕。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清兵后来居然不攻了,而是直接采取了放火烧庙的法子,把林黑子一群人逼得留在了墙里,如此拖延的时间一长,他们就出不来了,非得找到足够多的替身之后才能出来。

    那人说道这里,又朝着墙壁上的人头一指,说这些都是死在庙中的红灯照拳民,他们的鬼魂被林黑儿囚禁起来,永远不能超生,等到她们出来的时候就会被当做筹码送给地狱饿鬼换路,到时候就真的灰飞烟灭歇菜了。

    陈大磕他爷爷一帮人对林黑儿的手段极为震惊,当时就商量这要把图案铲掉,彻底把林黑儿消灭,救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拳民兄弟,可是在那积威之下始终都不敢动手,最终就这样拖了下来。

    后来他们又重建了庙宇,一代代守着这个地方,但是却始终没能把墙壁上的图案铲除,陈大磕说是没有找到个福泽深厚的人,所以现在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们按照陈大磕的说法,把搪瓷缸子里的水泼在了墙上,那些污渍很快就化成了一副壁画,看起来和他所说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女鬼剥皮的人又多了些,只差一个就和女鬼的数目一样了。

    这时候陈大磕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忽然面对我跪了下来,说我就是命中注定那个有福泽的人,请求我帮忙把这墙上的壁画彻底给毁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铁勇已经嗷嗷叫着就提起了铲子,“他姥姥的,就算你没说,光冲着这孙子敢对我们叶子动手,哥们也得把丫废了!”

    要说铁勇这丫虽然莽撞火爆点,但对我可是真好,当时一提溜铁锹把子就要扒墙皮,结果还是陈大磕把他给拦住了,说是这必须等到白天,现在扒拉没任何用处,如此一来他才作罢。

    这会子已经早上五六点了,距离太阳出来怕也没太久,我们仨又怕那玩意儿从里面再弄点屁事出来就都不睡了,重新在佛龛前面点燃火堆守着。这时候大家都有些饿了,铁勇把最后俩窝窝在火上烤热给我们分了,等到吃完之后,这天终于完全发亮发白了。

    我和铁勇一个拿锄头一个拿铲子,没二话就重新来到了那佛龛后面,一看墙壁上的画还在,那大鬼一脸的凶相望着我俩,凶神恶煞,心里那股子火蹭蹭就冒了起来。

    我把裤腰带一拉,瞬间一泡尿就朝墙上嗤了过去,嘴里直得瑟:“孙子,你丫有大爷没有,我操你大爷”铁勇哈哈大笑,也跟着把那玩意儿掏出来尿:“哥们今给你办办学习班,**就好好乐呵吧!”

    这泡尿嗤到墙上屁事没有,我俩也就不多折腾了,拉上裤子之后拿起东西就开始扒。锄头铲子一动,哗啦啦可劲儿掉灰泥,没几下就看见墙里面淌出了血。换别人看见这东西可能会怕,但我俩却不是,在四九城的时候经常打得头破血流也没见哥们发憷,只顾着抡起锄头发狠死扒,没多大功夫把整个墙皮全给铲了。

    铲完之后也没见到别的,只是血迹在墙上留下的印记没有完全消除,就像是他妈在嘲笑哥们一样,我俩牛脾气一来手上更是不留情,发狠发力,没几下就轰一声把墙给扒垮了半截。

    就在墙壁垮掉的瞬间,我隐约像是听到了声哀叹,但当我静下来听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了,只不过从那墙垮掉的瞬间开始,我似乎觉得笼罩这庙里的诡异气氛瞬间消失,心里这才踏踏实实落了地。

    壁画弄完,我俩这才回头找陈大磕,想问问事儿究竟怎么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庙里晃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就像这孙子凭空消失了一般,铁勇挠挠头骂道:“嘿,你说这孙子也忒不是玩意了!事儿一完就溜了,他妈的谢都不给哥们说一句,真他娘的不要脸。”

    我心里也泛嘀咕,在庙里转着圈子晃悠,这时候突然脑子一激灵想到了句话,顿时像盆冷水从头到尾泼了下来——“大火一起,里面的红灯照不管是受过神术的,或者受伤的、昏迷的,全部死在了庙里”

    这话要是真的,那陈大磕的爷爷就该死在了庙里,陈大磕这人根本就不该存在;换句话说,就算当时他真躲在地窖中,这种二氧化碳的浓度之下,想必也是活不下来的。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陈大磕他爷爷这事儿完全是杜撰出来的,那孙子不是别人,就该是他自己。

    秘密,就藏在我脚下的地窖中!

    我俩把那佛龛挪到旁边,用个树枝把地窖缝找了出来,锄头尖戳缝里一戳一撬,立刻把上面的石板给掀了起来。一股积压已久的尘土扑面而来,呛得我们连打了几个喷嚏,等尘土消散之后,我们这才看到了那地窖中的情况。

    那哪是什么地窖啊,充其量不过个地坑,里面挤着五具干枯的骸骨,朽得都跟灰渣子一样,外面的空气涌进去整个就全碎了,变成一地的骨头灰,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不过,那靠着地窖壁上有柄火铳很眼熟,正是陈大磕背着的那玩意儿。

    我一切都明白了!

    'bookid==星期五有鬼'

第二十七章 胜利屯的洪家兄弟() 
这事儿既然被我俩碰上了,就不能完全不管,跟着我们就把扒拉塌掉的墙砖灰疙瘩全铲进了地窖中,也算帮陈大磕他们寻了个归宿,不至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俩也没留着,看着外面的太阳辨了辨方向,捡起冻鱼就撒丫子回家,又在外面绕了整整一个上午,我俩这才疲惫不堪的回到了井场。

    井场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我俩不在的这一天应该没事,只不过那屋里的火墙已经灭了,冷冰冰的根本熬不住。我也不管那么多,走外面看什么桶子里有油就舀了两勺,倒火坑里的木头上面,然后填煤生火。

    陕北的时候没这条件,点火炕的时候都得费上老鼻子劲儿,但这里一泼油就不一样了,很快火苗子就呼啦啦的窜了起来,半小时不到整个屋里都暖和了。铁勇端锅水坐那火墙坑头,然后搓着下了半盆子面鱼,我俩随便填了填肚子,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我睡觉沉得不行,直到鼻子里钻进了一股子香味才醒,抬眼就看见铁勇在锅前忙乎,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两盘子鱼,有煎有煮,我爬起来随手掰了一截就塞进嘴里。

    满桌子的鱼肉大宴,我和铁勇确实吃得痛快,直把自己吃得肚子溜圆才罢休,完了之后就躺在床上闲话里短的逗闷子,半夜才瞌睡连天的睡了。

    第二天我醒得挺早,但是没起床,躺床上拿起书就开始看,反正头天吃撑了也不觉着饿,暂时也就不着急把铁勇捣鼓起来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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