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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满西堤-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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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贺司离!



他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子,眼神随着舞女的一动一舞之间变幻莫测,连脸色竟也变得怪异起来。最后竟然悄然地穿过无声的人群,退出了青楼。



他没有等顾风华,而顾风华竟然也被此女一舞而弄得神魂颠倒,还没有从万分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一舞动洛阳!看客虽在天外神游三月不知肉味,而舞者却已早早退了下去。隔帘观望,冷眼看世般睨视着台下一头一人,一举一动,她这一眼望去,完全洗去了台上的妩媚,眼神冷冽不带半点温热,仿佛这一舞之后一切就与她无关,她的舞是不属于世间的,她的人更是不属于世间的,她只是游离于红尘中的一舞仙子,她是睨视众生的女皇。不带半点表情呷了一口茶,又是突然而来的一扫,她的眼睛骤然一变,千变万化,流光异彩,骤是生气了许多,她的脸也是生气了许多。



今夜没有月亮,漫天星光,清风徐徐,吹得贺司离白衣飘飘,长发飘然,更显一副不识人间烟火之感,“今天天气真好。”他坐在桥墩上,周围路人却是有意无意的扫着他看,他却只是望着河面发呆。河面上倒影着天上的星星,粼粼波光,一闪一闪的,泛着微光,像极了一双双眼睛。那一双双眼睛冷冷的,亮亮的,没有温度,像极了——可以堪与天地,观测未来的眼睛。预言师的眼睛!



贺司离呆呆地坐在桥墩上,呆呆的看着河面,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干什么呢?”顾风华突然从她的背后绕到了旁边,跟着他坐在桥墩上,笑脸盈盈,“你怎么不等我呢?”她甚是温柔的看着他,口气也是温柔至极。“哦”贺司离淡淡的应了一声,喃喃道:“我不喜欢看跳舞。”顾风华竟然没有笑他,“嗯”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我们以后不看跳舞了,” 双手一拍,她突然用一种哄孩子一样的口气对贺司离说:“我们去吃混沌好不好。”



贺司离抬起眼来看她,然后站了起来,自顾地走在前面。顾风华同样在后面看着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贺司离从来做事情都是我行我素,明明知道他不是一个孩子,做起事说起话来,有时候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顾风华突然快速的追上她突然从后面搂着贺司离,她搂得小心翼翼,贺司离一怔,“你——”



“我喜欢。”她有些无赖的把头靠在他背上,然后松开他,笑嘻嘻的跳到他的前面,“嘻嘻,我给你绾了发,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想抱你就抱你,想看你就看你。”贺司离张口结舌,“你比玉莲渚还无赖”顾风华哈哈一笑,突然眼珠子一鼓,嘴巴大张,“玉莲渚?”她盯着他,“哪个玉莲渚?”贺司离规规矩矩的往前走,目不斜视,“玉莲渚就是跟着端木无忧一起的那个人。”顾风华颇为惊讶“他?”翘眉一扬,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贺司离,转瞬捂嘴大笑,“听闻玉门山庄的玉大公子玉莲渚相貌俊朗性格豪爽,正是当下许多如花似玉的少妇小姐们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没想到竟是那种吊儿郎当之人。”贺司离目光坦然,顺口回道:“你们都一样。”口气冷冷听起来却有小小暖意,顾风华点头娇笑,颇有得意之色,“所以你们三人之中,我最看得惯他。”她又去拉贺司离的手,毫不脸红的说:“不过——我啊——最喜欢你了。”



顾风华拉着贺司离的手,心里有小小的狡猾,小小的得意,这个天下无双的算命师的手呵,软软的,凉凉的,握在手里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真想就这样天天拉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拉着他的手,一直一直这样子慢慢地走下去,一直一直——慢慢变老——直到——白发苍苍。



青楼故人(终)



刚回到顾家的时候,顾老爷顾青云就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坐如针毡,一脸苦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为了他女儿顾风华而来。顾青云看了贺司离很久,贺司离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同样久,两人经过一阵大大的沉默之后还是顾青云终于忍不住了,“咳咳”咳了两声,开口道:“贺大师,这几日小女仍旧一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知大师有何解救之法?”贺司离“哦”的一声抬起头来,“祈福拜神治病寻医,顾小姐既是疯癫之病,何不去请来大夫医治。”顾青云脸现难色,慢慢道:“老夫寻医多时,小女的药也服了不少,却依旧未有起色,众人都说小女这病不是病症,而是——”他看着贺司离,有些尴尬的说:“是鬼魅入侵,所以老夫想来问问贺大师,小女这病——”



贺司离“哦”了一声,又埋下头去看茶杯,他看茶杯的时候看得很专心,似乎天地万物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他手中的茶杯好看一样。顾青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许久,终是一忍再忍,再忍,再忍,再也忍不住小心询问道:“这——贺大师——”



贺司离又是“哦”的一声淡淡应道,“顾小姐的病确为鬼魅所困,但也不是没法治的,待几日时机一到,我给他施一术法,她的病自然就好了。”顾青云一听大喜,连连拱手施礼,拍拍衣服心满意足的走了。



贺司离望着顾青云的背影,淡淡的一笑,用手指敲着茶杯慢慢地哼起了小调,那调子轻轻浅浅,他哼得颇为漫不经心,不知是何处的曲子。正在他喝茶唱歌之际,贺司离突觉背后一阵阵凉风传来,回头一看,便见一人影陡然自他门前冒了出来。那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色看了他很久很久,脸上似喜似悲。



“来者是客。”贺司离居然很好心的一指他对面的椅子,淡淡道:“不过我这儿没金没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想姑娘一定是来错地方,想必一定要让姑娘失望了。”



“你——我——”那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角抽搐,脸上甚是一种古怪奇异之色“我以为你死了。”见到贺司离,她居然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死了。”也不管房子里的人是否会生气。顿了片刻,她居然真的坐了下来,“你不用骗我,”她又说“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贺司离凝着瞬子同样看了她半响,突然放下茶杯,缓缓地叹了口气,“皇坼,十年了,你还是这样。”那皇坼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十年了——可是,你却变了很多。”她没有笑,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入骨髓,仿佛要把十年之间她没有看到他的全部补回来“十年前的你,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孤傲,如此的不近人情,十年前,我眼睁睁的跟在你后面追了你五年,看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你却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跟我说话,不看我一眼,你甚至不准我跟在你后面,甚至不准我碰你一下——”说到这里,她嘴角一扯,竟似微微的苦笑了一下,“那五年里——一直到你坠崖——甚至连我都以为玄影净教的阴阳师贺司离是一个不解风情,不懂人间爱恨情痴不知风月的傻瓜,”她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但是眼泪却从脸上流了下来“到最后甚至连我都认为我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傻瓜。一个从来就不是世间的人你如何叫他看你,知道你,甚至是爱你——他只会让人伤心,可是——”



“贺司离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贺司离截断了她的话,口气悠悠的道:“他不值得。”。“是啊,他不值得,我知道他不值得,可是——”她没有哭,但是泪却越流越多,“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叫我如何是好呢?”



她的声音变了调,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过既然我爱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在你坠崖以后,我仍是不死心——我不是个信命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看到你的骨头,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你已经死了——十年了,我找了你十年,也等了你十年,没想到你果然没有死——”她突然尖叫一声,一扫方才强压制着的淡定,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指着他,“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果然没有死,但是你既然没有死,为何不回来呢?——你既然不死,为何不回玄影净教,不回来呢?”



“不是我不回来,而是我根本就不能回来。”贺司离看着他又哭又笑,又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前任教主刚去世,人人都知道旧教主傅迭仁是重病不治而亡,却只有我才知道,他是被教主楚秋风下毒害死的——旧教主去世,新教主即位——作为玄影净教的阴阳师——他自然是容不下我的——”他笑了一下,“所以,我才会坠崖。”



皇坼一怔,再也没有说话,心头一片空白,就似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悬崖之中,一下子缓不过神来,“但是,你却不该让我几乎以为你真的死了——”隔了好半响,皇坼才喃喃道“若不是刚才在青楼——”



“玄影净教的那个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阴阳师贺司离的确已经死了。”贺司离不带任何表情的打断了她,缓缓道:“你以为,现在的贺司离还是以前的贺司离么?”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贺司离不会做法,不会收鬼,不会勘测星辰观舆天地,现在的贺司离也没有那种站在众人顶端高不可攀的地位,现在的贺司离甚至连预言的能力都变得只剩下一点点了,现在的贺司离——”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贺司离只不过是一介混吃混喝的算命先生。”



“只要你想——”皇坼陡然发火,“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阻止你的,先代教主傅迭仁不能,楚秋风也不能,只要你想,傅迭仁不会被毒死,只要你想,楚秋风也奈何不了你,只要你想!问题不是你能不能,而是你想不想!”



“不错。”贺司离也不否认,仍旧缓缓道“我不想,我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好。”皇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会是为了那个人吧。”她抬手朝梅园一指,鹅毛黄的袖子下的铃铛便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从青楼出来,我一直跟着你,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过。”她冷笑,“我认识你十五年,从来没有见到过你那样纵容一个人,从来没有!”



她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犹如受伤的小兽般痛楚的笑,然而,更多的泪却滑了下来,“你敢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喜欢她吗?”她笑得很狂,“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贺司离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是他平常那般可有可无的样子,一擒嘴,他也笑了,并不天真,也不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但依旧好看,“我的确不讨厌她。”笑道极处,皇坼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瞪着贺司离就像是在瞪着一个她从来就不认识的陌生的人,她瞪着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魔鬼,“贺司离,你好无情啊,”她语气森然,“爱上你的人是一种不幸,你——为什么不死呢?早在十年前,你就应该死了。”你如果真的死了,至少,我还有一种期盼,至少,我不会亲眼看到你喜欢上另一个女子,我不会像现在一样——绝望。皇坼呆呆的站在椅子边,拳头紧握,过了好半晌,目中流露出一丝恨意。



贺司离,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有多好?



书门激战(上)



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有多好!



“是你的说什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强求一辈子也不是你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必痴缠。”贺司离居然径自背过身去,用整个背面对着他,“皇坼,你这又是何苦呢。”皇坼看着他的背,表情痛苦异常,“我不痴缠,我不痴缠,我不痴缠!”她突然狠狠地朝他一甩袖,鹅毛黄大袖里面陡然有三尺红绫飘然而出,直逼贺司离背上空门。 “只要你死了,我就不再痴缠。” 绫上有刀,刀锋犀利,泛着白光。她这一挥手一甩袖如舞蹈一般轻盈飘逸,却干净利落,甚是凌厉,她是下定了决心要置贺司离死地。



如果她今日没有见到贺司离,她也许仍然会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在回忆中苦苦的追寻那个人的影子,或许仍旧在心里心安理得的掉念她的爱,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她终究有一天会忘记。



如果她今日没有见到贺司离,她或许不会看到在她心心念念了十年以后,她爱的那个人会对自己说出如此绝情绝意的话来,而眼睁睁的看着他对另一个女子百般纵容。爱之极处便是恨。或许她早已并不爱他了,或许她是该释然的,贺司离一句话让她毁灭了她的梦想又一句话打破了她的痴念,或许,她是可以释然的。但是现在,她嫉妒,她嫉妒那个被他纵容的女子一分,她便恨贺司离一分,这一恨,便是恨绝天涯水湄,恨断红尘白骨,恨到了肌肤,恨入了骨骸。



这一恨,便是决定了她要置贺司离于死地。刀锋袭来,贺司离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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